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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明晨自己也想不清楚，究竟哪一根筋不对劲，想到告白，就怂成一团。
到头来别说开口直说，连暗示都不敢。还是只敢顶着“朋友”的名义搞小动作：
能多偷一个吻就多偷一个。
能多挨一刻就多挨一刻。
倒是弘光心中没有鬼，正大光明，行事比他响脆爽利。
先是问都没问，就直接把明晨的行李一起搬回自己家去。明晨回过神来，发现东西都已经少了一半，大骇。
弘光反倒很奇怪：“怎么、你不跟我回家还想去哪里？不是放假都跟我回家的吗？总不能还在宿舍里呆着吧。虽然现在还没开始清宿舍，但总归是要清的啊——不是明老师你自己说的嘛，晚一时不如早一时，凡事别拖延咯。怎么？明老师还要多缅怀一下高中生涯？那我再陪你宿舍住两天？”
明晨连反驳的话都说找不出来。
莫名其妙地就被一起打包回家了。
到了弘光家，收拾起东西来才发现，自己的东西早就到处都是——有一间之前被当做是“客房”的房间，现在已经全然是归属于他的了，堆的都是各种他的旧书、旧笔记本。浴室里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都是他喜欢的味道。弘光的房间衣橱里也多一半是他的衣服……
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明晨竟然想不起来。
虽然东西只多了一点点，但“放假偶尔来住”，和“把东西全都搬进来”，在心理上全然是完全不同的效果——是夜，明晨辗转反侧，脑内各种胡思乱想，却又抓不住一个确切的思路。
总觉得弘光对他应该和别人不太一样吧。
又怕自作多情。
毕竟“他喜欢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常见的错觉。而他之前试探了那么多次，都被弘光四两拨千斤地绕过去，实在没有勇气再……
他这边还没有里出头绪，弘光那边又有新动作。第二天早饭的时候，忽然问他：
“明老师今天有没有空？”
“这种时候还能没空啊？怎么？”
“有空的话，带你去看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家。”
“诶？”
“嗯……应该说是你家所在的那个小村庄，现在可能还没拆到——不过……总之你跟我去看就知道了。”
明晨跟他去了。
看到了。
自己家乡所在的地方，确切地说，那个小村落，正在修一条笔直的大路。许多土方车和大机器在周围发出巨大的轰鸣。
“按规划，”弘光告诉他，“这里会成为开发新区。应该都会拆迁，有补偿金和安置房——以你们家旧房子的面积，应该……就算想出国也没问题，以后也会有新房子，不用再寄人篱下……明老师？”
明晨已经蹲在地上哭出声来。
第77章
弘光被明晨这一哭吓了个措手不及。
不得不花了好大劲，先把他从地上捞起来，半扛半抱地弄到车里去——虽然是小村落，但现在正逢改造，颇有些土方车来来往往，就这么在路边蹲着哭太不安全。
把明晨安置在副驾驶上，就开始手忙脚乱地哄他——弘光弄不清明晨为什么哭，只知道大抵是自己招哭的，只能胡乱道歉。
明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直打嗝。
说不出话。
只是摇头。
弘光急死了，伸出手来让在明晨眼前：“要不给你打一下？”
明晨又摇头。
弘光把袖子捋起来：“让你咬一口。”
明晨还是摇头。
伸手环住弘光的脖子，整个人贴进弘光怀里——弘光只好顺势把他搂住，慢慢地轻抚他的背脊让他平静下来，许久，明晨才贴在弘光耳边，黏糊糊地嘟囔了一句：“你太好了。”
弘光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嗨，这算什么……你没生气就好。”
“我、给我干嘛要生气啊……”明晨揉眼睛，“有钱拿我还生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啊，但是你哭了嘛，”弘光探身从车后座上把纸巾拽过来，“比如说，觉得自己的家受到破坏？童年的记忆全都没了？之类的……”
明晨又摇头。
擦干眼泪。
用力醒了一下鼻子。然后猛地勾住弘光的脖子拽下来亲。
弘光被他亲懵了。
等想起来似乎应该回应，明晨的嘴唇已经逃开了——然后就感觉耳垂上热辣辣地轻轻一疼，明晨贴着耳朵，小小声地又说了一句：“谢谢。”
在弘光看来，钱和住房都解决了。明晨理应没有任何烦恼，开开心心地等上大学了。
可事实全然不是这样。
明晨反倒仿佛更加心事重重——连叫他一起挑地方去毕业旅行，都显得兴味索然的样子。
弘光不明就里，很担心，一小时三十次缠着他问：“明老师到底怎么了？”
明晨终于说：“我有一件事。”
“嗯。”
“很担心。就，可能需要你帮忙。”说这话的时候，明晨脸红了。
弘光到奇了：“咱俩谁跟谁啊，你我兄弟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明晨眉间微微一跳：“就……那个……”
这件事吧，好像还真不太好开口。
按照明晨的说法，他上了大学，是想要充分享受大学生活的。不但要学习，也要参加课外活动，以及——谈一次校园恋爱。他是同性恋，所以对象应该也是同性恋。到这里都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同性恋群体中比较少上了大学还没有第一次的，我怕因为这个，找不到男朋友。”明晨咬着下唇说。
“诶？是这样吗？”
弘光总觉得心里疙里疙瘩的。好像哪里不太对——却又找不到哪里不对。
“你之前不自己也说好多都这样的吗，”明晨垂着眼睛，语速比平时快，“要么你看常建！”
“唔，”弘光想了一下，好像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但如果是明老师，才不会有人介意这种小事儿啦——我们明老师这么可爱！”
明晨微微蹙着眉。
嘴下意识地嘟起来，又咬嘴唇。片刻才又说：“但、但是……如果是……就，我第一次会很紧张，怎么办，害怕，怎么办，表现不好，怎么办，什么的……”
弘光难得看明晨这么紧张不安，连说话都结巴的样子——仿佛当真为那个还没有出现的男朋友十分烦恼了——弘光见不得他这个样子，心口闷闷的，正想抱他拍拍安慰他一下，就被明晨抓住手腕：“所以我想，提前预习一下……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人，所以……”
“啊。”
弘光愣了一刻，才明白明晨要让自己干嘛。
明晨已经飞快地松开手：“如果不行的话我就去找……”
“行，”弘光一听这话，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怎么？你还想找谁啊？哪有我靠谱？谁都不许找，就我来。”
第78章
这对于弘光，可是一生悬命的大工程：他并不很擅长学习新事务，可既然明晨都说到这份上，再怎么难，他也得硬着头皮试一试。
明晨不知道他了解消息的渠道究竟有哪些。
总之，到要“办事”的那天晚上，弘光可以说是准备万全：各种类型的润滑，五花八门的套，厚厚一叠打印出来的注意事项——上面还有荧光笔画的重点，手边ipad里还播放着教学视频——不是那种娱乐用、肢体表现很夸张的类型，是真实、按步骤、有乳胶人体部位讲解的视频……甚至还是英文的。
明晨看到的时候，它正进行到“如何寻找和刺激前列腺”这个部分。
明晨英文听力比较好。没看字幕，只是听就脸红了。轻咳一声问弘光：“感、感觉如何？”
——意思是问能不能接受？排不排斥？
弘光正跟着视频里的动作在空中瞎比划，听他问，随口答：“感觉啊，国内这方面的资源太少了，要么超夸张，要么哗众取宠，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教学……”
“不是问这个。”
“嗯？”
“问你……视频感觉如何？”
“专业词汇多，不过我英文我听力真的进步好多，这种语速我都能听懂80%呢！”
“哦，钻研的倒是很认真啊……”明晨眼神死。
“是的啊，”弘光点头，“明老师教的啊，接触一个新事物从获取资料和阅读学习开始。”
哦，敢情还是我教的。
明晨撇嘴。
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尬在原地。正不知该怎么才能进入主题。
弘光忽然指着屏幕问他：“明老师，喜欢哪一种？”
明晨一看：
正在介绍体位。从左到右分别是传教士、侧方、背后。
“那个，我……”明晨没想到他就这样直率地突然袭击了，吓得整个人往后小跳了一下，“不、不、不知道。”
弘光被他的反应逗乐了，低头闷闷地笑了一声，探身过去，摸摸明晨的后背：“别紧张别紧张，我就问问——那有没有特别讨厌哪个？”
明晨胳膊肘拐他一下：“笑屁笑！不许笑！”
“不笑不笑，”弘光从善如流，笑声消失了，后背还是一颤一颤的。
明晨又羞又恼，耳根都热了：“霍弘光！”
弘光猛咳了几声：“不是笑你，觉得你可爱。”
明晨咬着下唇不说话。
弘光又问一次：“有没有特别讨厌的？”还手上的资料递过去，“这些呢？”
明晨扫了一眼那些纸，大概是人的几个重点的敏感部位，喉结、乳头、腰侧什么的。
“有没有哪里不喜欢？”
“我、我又没有试过！”明晨又小小地爆炸了一下，“怎么知道。”
“说的也是。”弘光点头，大手一挥把资料全都推到旁边去，“看再多也是纸上谈兵，还是从实践中来到实践中去，先摸着石头过河吧。”
这次轮到明晨被逗乐：“什么鬼，你政治读多了吧！”
“可不是，背的大题到现在还没忘掉呢。”弘光一面说，一面把明晨整个人揽到怀里，“那么我开始了——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不喜欢就告诉我。”
“啊，哦，嗯……”明晨紧张得整个人都僵成一根木头，颤抖着抬手解自己的扣子，同时又想要解弘光的扣子，一只手一边，都哆哆嗦嗦的当然什么也解不开，急得直皱眉，心道弘光买的什么破睡衣，扣子这么难拆……
弘光把他的手捉下来：“先别。”
“嗯？”明晨不安地在原地动来动去，只想要赶紧把这磨人的前戏部分熬过去进正题，“干嘛啊，这么磨叽，是不是男人，直接来……”
话没说完，天翻地覆。
明晨倒抽一口气，再睁眼发现自己被摁进了被子里，弘光整个人笼在他上方，把屋顶等遮得严严实实，逆着光，看不清弘光的表情，只听弘光问：“直接来，嗯？”
那声音又低又沉。
听得明晨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赶紧摇头。
弘光便又哑着嗓子轻笑了一声：“说着玩的，第一次还是得慢一点来。别怕，眼睛闭上。”
明晨最受不了弘光这么说话。
只好乖乖闭眼。
听到布料的摩擦声——应该是弘光把被子拉上来；床板的嘎吱声——是弘光在调整姿势：闻到弘光身上和他自己同款的沐浴露的香味，还有一点点属于弘光自己的味道……然后额头上被碰了一下——是一个很轻的吻。
第79章
像是春天被微风吹下的桃花瓣。
这样的吻，不止落在明晨的额上，也落在他的眉心、眉峰、眼睑、鼻梁、鼻尖……
明晨被吻得灵魂都在颤抖，心口很甜，却又很酸，各种情绪涨得满满的，眼圈热得想哭，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翘……整个人都要纷繁复杂的情绪撕裂。
两个完全相反却又殊途同归的念头同时挤进他的脑海。
一个声音说，你看看，现在完蛋了吧，这么细致，这么温柔，做一次你忘得掉？以后还想喜欢别人？还想找其他男朋友？这不一辈子就搭里面了！
一个声音说，幸好在去上大学之前找到理由和弘光做了——这么细致，这么温柔，别说以后再找不到心怡的对象，就算下一秒立刻死去，也没有遗憾了。
“明老师？”弘光的亲吻停在他的鼻尖上，“怎么抖得这么厉害，害怕？”
明晨摇头。
眯着眼偷看他。
距离太近，弘光英挺的轮廓帅得极具冲击力——对心脏不好，明晨赶紧重新闭上眼。
弘光误解了他的意思，动作更轻更慢了：“真的这么害怕？”
一边问，一边就在明晨身边倚下来，扶着明晨的肩把他侧过来，换了个比较没有压迫感的面对面侧躺的姿势，一只手绕到明晨身后去，轻轻拍他的背：“明老师，睁眼，是我，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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