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觉准不准?”姜轲问他。
“准。”秦子阳苦笑一声,“我从来没跟你提过我见宋贺楠第一面是什么感觉吧?”
“没提过。”姜轲摇头。
“我见他第一面就想跟他上床,等真上了……我就知道我玩不过他。”
姜轲呆了呆,“……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想承认罢了,多跌份儿。”秦子阳自嘲了句,“还是你眼尖,一眼就看出来我玩不过他。”
“你别这么说自己。”这话听的人比说的人还难受,姜轲忙解释,“我说你玩不过他,是说你喜欢的比他多。”
“所以趁着我还有点儿理智,我得抽身抽得彻底点儿。”秦子阳笑着叹了口气,“我是真怕,怕万一有一天他结婚了,我说不定真就甘愿当个男小三……呵,不要脸到家了,什么玩意儿啊。”
姜轲默默听着,越听越觉得声音有点不对,抬眼一看,秦子阳果然哭了。自打他跟宋贺楠闹掰,这还是姜轲第一次看见他哭。
“别想了,会过去的。”姜轲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搂进怀里,拍了拍他的背,“你这不是还有我呢嘛。”
“谁要你,你也是个让人压的。”秦子阳笑着吸了吸鼻子。
“你就嘴欠吧,”姜轲揉了他脑袋一把,“绝对比我欠。”
转周周五,姜轲下午去了趟宗锴就职的公司。这家公司当初也是因为宋贺楠的关系签下来的,眼看合约马上到期,结算交接之类的工作也该收尾了。
行政部负责人见到姜轲时还挺遗憾的,说起初的确是不大信任小公司,但这一年来合作得也挺满意的,为什么不续约呢?姜轲只能委婉地表示是自己公司方面的原因,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他从行政部出来时,远远地跟宗锴拿眼神打了个招呼。宗锴刚冲他笑了没半分钟,桌上的手机就震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果然是姜轲发来的消息:我在对面咖啡厅等你下班。
因为一份报告临时要改,宗锴下班比平常晚了一个小时,推开咖啡厅门时已是六点四十了。
“抱歉,让你等太久了。”
“你这工作可真够忙的。”姜轲起身问道,“想去哪儿吃饭?”
“你想去哪儿?”宗锴推推眼镜,“你等我这么半天,听你的。”
“听我的,那就……”姜轲想了想,“要不去我上回说的那家?一直也没去成。”
那家店离姜轲的住处不远。两人到时已经七点半了,正是热闹的时候。
“饿死我了。”等上菜的工夫,姜轲连灌了两杯白水。
“真不好意思。”宗锴再次抱歉,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袋零食递给姜轲,“店里人这么多,菜可能还得等会儿才能上来,你实在饿先吃点儿这个吧。”
姜轲接过来一看,是包综合坚果,笑道:“你包里还装这个?”
“有时候运动完了会饿,或者来不及吃饭的时候可以先垫补一口,长时间空腹对身体不好。”
“你活得可真够在意的,”姜轲说,一面打开包装吃了几颗杏仁,又自嘲道,“我不行,我觉得我糙死了。”
“可能因为一个人过久了吧,总得学会照顾自己。”
“我也一直一个人,怎么我老.习惯对付?”
宗锴摇头笑了一下,正要开口,服务员刚好端凉菜上来,他便没有说下去。其实他想说:有的人就是这样,在没有遇到想照顾或是想被他照顾的人时,是很难有动力改变生活方式的。
“我跟你说,其实就是因为懒。”宗锴没说话,姜轲倒自己把话茬接上了,“我毕业以后除了自己住就是跟秦子阳住,他比我还懒,我们俩凑一块儿互相一影响,更凑合了。我要跟你住一块儿,估计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说完,他夹了一筷凉菜塞进嘴里,刚嚼两口见宗锴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么,一时有些尴尬,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结果差点噎着,赶紧端杯喝了口水。
“没事儿吧?”宗锴问,一面从桌旁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递给他。
姜轲觉得自己脸热了,却不是因为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他不好意思跟宗锴对视,目光往下挪了挪,瞥见宗锴轻轻抿着的嘴,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吻。
那吻过后他们谁都没有说什么。他没有趁机跟宗锴正式告白,宗锴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表示。为此姜轲纠结了好几天,后来又想开了。宗锴反正没说不喜欢他,那就是喜欢。他继续主动就好了,早晚有一天宗锴会主动吻他。
姜轲没有想到,这一天已经到了。
两人吃完饭出来时,外面变天刮起了风,看样子随时会有一场大雨降临。
“这离我那儿近,要不先去坐会儿?”姜轲说,“秦子阳这周末不回来,别待会儿真下大雨给堵路上了,反正明儿不上班,你晚点儿回去也没事儿。”
他这样提议完全是出于好心,没掺半点歪心思。但是等宗锴真的跟他进了家门,他脑袋里的念头开始不受控制了。
“你喝水还是喝茶?”
“都可以。”
“你坐。”姜轲说,一面给他泡茶,“有点儿乱,别介意。”
宗锴笑笑,“还好。”
姜轲把茶端到茶几上放好,然后站在旁边犹豫了,他不大好意思坐到宗锴身边去。两人还是第一次单独在私.密空间相处,他有点紧张,可是一直傻站着更奇怪,最后他从茶几外侧绕到离宗锴最远的沙发一角,坐下了。
“下雨了。”宗锴轻声道。
话音刚落,窗口闪了几下,几秒种后一道雷炸响了。雨势瞬间大起来,姜轲赶紧起身去把窗户关上。
“这天儿真是一会儿一个样。”
“夏天就是这样。”
雨声隔着窗闷闷地传进来,搅得两个人都有些心神不定。过了一会儿,雷声也密集起来,姜轲说:“要不你今天别走了。”问完他把眼睛从宗锴身上移开,移去茶几上还未喝过一口的那杯茶,还没看两眼,他又满眼期待地回头去找宗锴的脸。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宗锴说。
“我有!”姜轲马上道,“你可以穿我的。”
宗锴看看他,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的号我穿得了么?
“有你能穿的。”姜轲说,声音越来越低,“别走了行么?”
他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让宗锴很有些想笑,忍了忍,说:“看你可怜的,那就打扰了。”
宗锴洗完澡出来时,姜轲不在客厅。他转去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姜轲正坐在桌前,对着笔记本写着什么。
“要工作?”宗锴问。
姜轲太过专注,完全没留心身后的动静,被突然的一声问话吓了一跳,回头笑道:“你洗好了?”
宗锴没有往里走,站在门口指了指桌上的笔记本,道:“你要忙的话,我先不打扰你。”
“没有没有,我弄完了。”
姜轲起身走过去,目光在宗锴身上扫了几下,“还挺合身。”
宗锴穿着姜轲的宽松T恤和沙滩短裤,活脱脱在海边度假的懒散状态,连他自己都有些不习惯,转移话题道:“你还不去洗?”
“……去。”姜轲应道,浮想联翩地去了浴室。
等他洗完回来时,宗锴见他的脸略微有些泛红,“你还好吧?”
“……好。”姜轲靠在门边,看着他。
宗锴坐在床边,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这边,下意识左右看了看,“怎么了?”
“你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帅?”
宗锴摇头笑了笑,视线也跟着移去地面,多少对这句恭维有些不好意思。
“跟你平常都不一样。”姜轲把灯关了,走近几步。
“哪儿不一样?”宗锴在一片黑暗里问。
“……哪儿都不一样。”姜轲打开床边的台灯,暖黄的光把两个人拢在一处。
姜轲的呼吸有些重起来。宗锴看了他一眼,他也回看了宗锴一眼,四目里是某种同样的期待。
姜轲又凑近些,半弯下.身跟宗锴面对面,然后抬手把他的眼镜摘了,“一直想看你眼神迷离的样子。”
“别闹,看不清了。”宗锴笑起来,把脸稍微偏了偏。
姜轲却突然跨.坐在到他腿上,“这样看得清么?”
两个人一个略仰着头,一个略低着头,彼此蹭了蹭鼻尖。
“你都映在我眼里了,还能不清楚?”
没想到宗锴也会说这种情话,姜轲愣了愣,打趣了句:“原来你真不是书呆子。”
“看来你对我误解不少。”宗锴笑道,头一晃,感觉有什么亮了一下,随口疑惑了句,“什么东西闪?”
“别走神,”姜轲把他的视线挡住,接上刚才的话题,“我觉得我也得重新认识你了。”
宗锴笑了笑,一只手往后撑着床,另一只手摸上姜轲的腰,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幻想过很多次的场景终于成真,姜轲暗示地在宗锴身上动了两下,低声道:“如果我说我想让你跟我离得更近一点儿……”
“是怎样?”宗锴明知故问。
姜轲凑到他耳边,吐出了十分直白的两个字。
宗锴明显顿了一下,随后翻身把他压到身下,语气温柔至极地说:“我没做过,疼了告诉我。”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还没摸够?”
事后,宗锴靠坐在床头,姜轲懒懒地趴在他旁边,手不老实地在他小臂那道疤上戳戳点点。
“疼不疼?”姜轲问。
“多久了还疼。”宗锴好笑道。
“我是说那时候。”
这下宗锴偏过头看了看他,把胳膊抽.出来,摸摸他的脸,“也不疼。”
他说这话带了几丝回忆的味道。那是初二下学期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姜轲因为打架被请了家长。那是宗锴唯一一次看见姜轲打架。虽然过程只占用了放学后不到半小时的工夫,但起因却要从半个月前说起。
那个中午,姜轲跟同学打完球回教室时,看见自己桌上摆着一个信封,随口纳闷了句:“这是什么?”
宗锴告诉他是六班一个女生放在这儿的。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封什么性质的信。姜轲看了宗锴一眼,见他也正看向自己,不知怎么刚拿上手的信一下子不好意思拆开看了,索性随手往书桌抽屉里一塞,转头跟后排的人扯闲天去了。
姜轲的书桌抽屉里向来乱七八糟,什么都塞。若不是几天后课间操解散时,突然有几个外班的男生过来找他,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封信的存在。
宗锴当时正要往教学楼走,看见姜轲被几个人围住了。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听见姜轲不耐烦地推开他们几个之后,身后传来一声不友好的“邀请”:“放学等着你!别不敢来!”
“刚才那几个人找你干什么?”宗锴这时已经跟姜轲混得比较熟了,回教室以后他多嘴问了一句。
“关你什么事儿?”姜轲脸一沉,甩了他一句。
宗锴只好转回头看自己的书。不过放学以后,他又一次悄悄跟在了姜轲后面。他也搞不懂自己怎么变得这样无聊,他就是控住不住自己的脚。
因为怕被姜轲发现,宗锴隔了挺远的距离跟着他。等终于能听见动静时,几个人已经打起来了。姜轲脸上挂了彩——他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可能打得过三个人的。
他被逼到墙边,宗锴正替他捏把汗,他忽然脱下书包一抡,把围着自己的两个人砸开了,其中一个没站稳撞到了墙上。姜轲正好趁机跑了,拐弯前,他无意中朝宗锴的方向瞥了一眼。宗锴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自己。
第二天,这场因为争风吃醋引起的风波,不知被谁被捅到了班主任那里。
“是你多的嘴么?”从办公室回来以后,姜轲劈头就问了宗锴一句。
“不是我。”宗锴马上表明自己是无辜的。
“谁让你跟着我的?”
“…………”不好,果然被他看到了。宗锴无言以对。
“你是不是闲的?”姜轲狠狠戳了他脑袋一下。
“我没跟别人说。”宗锴辩解道。
“真他妈没事儿找事儿!”姜轲无声地骂了句脏话,又指指宗锴,“别让我知道是你说的,不然饶不了你!”
转天中午,姜轲跟母亲一起从办公室出来。中年女人脸上始终一副唯唯诺诺的认错表情,姜轲倒是一直不吭声,好像打架的不是他,是他母亲一样。
母子俩拐下楼梯时,宗锴正好从开水房打水回来,看见这一幕脚步顿了顿,躲到楼道大门后面去了。
姜轲没留意他,一面往外走,一面没好气地回头抱怨着:“你能不能别唠叨了!烦死了都!”
“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跟同学打架。”
“好好说……”姜轲冷哼一声,“你知道怎么回事儿么就好好说?你就会说我!”甩完一句,他回身就往楼里走。余下秦虹在后面无奈念叨着:“这孩子……”
宗锴看了一眼秦虹落寞的身影,扭身快跑几步追上姜轲,忍不住又多嘴道:“你怎么对你妈妈这种态度啊?”他毫无知觉自己的这句话正戳姜轲的死穴。
“我的事儿轮得到你来多嘴!”姜轲回头瞪了他一眼,忽然改主意从楼道另一边的大门出去了,朝操场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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