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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我去顶层。”姜离咬牙切齿的说。
“这塔，有顶？”萧祁锐怀疑的看了一眼似乎无穷无尽延伸的楼梯。
“闭着眼，跟我走。”
萧祁锐立刻闭上了眼睛，扶着‘顾伊’一层一层攀登，脚下的台阶似乎无穷无尽，没有一点间断的时候，可是还没走多久，姜离就停了下来。
“怎么……”萧祁锐睁开了眼睛，然后呆住了。
眼前是无边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尽头，在冥督洲让魔修垂涎的魔气遍地流淌，黑烟飘渺，头顶是一片星河，无数繁星挂在黑蓝色的天际，闪烁着耀眼的璀璨。
在虚无缥缈的顶层，一个黄衫人站在中央，在黑烟后若隐若现，萧祁锐眯起眼睛看过去。
那仿佛是一个女子，她站的笔直，双手背后，微微抬头，闭着双眼似乎在冥想。
下一刻，那女子猛然扭头看过来，一双红得绝美的瞳孔直直的对上了萧祁锐的眼睛。
‘顾伊’突然身体一软倒了下来，被萧祁锐急忙抱住。
“别抱了，搁地上放平。”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姜离？”萧祁锐一愣。
不远处的女子果然缓缓走了过来。
“一会‘老祖老祖’的恭敬无比，一会又直呼本尊大名。”女子挑着眉，低头看着正在把顾伊放在地上的萧祁锐。
萧祁锐第一次无比清晰的听到了姜离的声音，以前不管怎样听，姜离的声音都带着一丝悠远空荡的回声，听起来无比空灵，甚至有点神棍的感觉。
现在清晰起来，少了一丝空灵，多了一丝威严。
“我师尊怎么了！”萧祁锐没空多想这些，他有些焦虑，给顾伊擦干净嘴边的鲜血后，见顾伊丝毫不见清醒状，只得问道。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姜离一副‘感伤’的叹了口气。
“说正事！”
“啧。”姜离不禁皱了皱眉，“谁知道这小子犯了什么禁忌，我在他身上可是感同身受，心口疼得差点撑不住场子。”
“难道是那个蛊……”萧祁锐迅速思考。
“不是，那蛊唯一的本事就是封闭修士的灵脉，没有别的用处。”姜离说。
“你怎么知道？”萧祁锐不解。
“……若不是那蛊，我也懒得救他。”姜离低头凝视着昏迷不醒的顾伊，“不说这个了，你还记得我说过你是轮回吗。”姜离干脆席地而坐，低头玩弄着一缕发丝。
“嗯。”萧祁锐点头。
当初抵达天城的时候，姜离无意间和他谈过轮回者的事，并且告诉他第一次和萧祁锐见面就知道，他是一名轮回者。
经历过九天雷劫而死，灵魂却因为对尘世极度眷恋或执念太过重没有转世投胎，从而因果轮回，再度经历自己的人生，便成为轮回者。
“那我现在要再告诉你一件事。”姜离抬起头，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盯着萧祁锐，“你的师尊，是重生。”
萧祁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姜离以为他没听懂，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你的师尊是重生。”姜离一步一步走过去，“我说过，经历过九重雷劫的人只要没有魂飞魄散，不管是轮回转世还是重生复活，灵魂都有与常人不同的印记，你师傅有这印记其实没有什么问题，可我之前附了他的身发现了这些。”
“你……没骗我？”萧祁锐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姜离。
“骗你！？”姜离瞪着一双诧异的看着萧祁锐，随后突然大笑，她起身后退了几步，笑的弯下了腰，眼角都笑出了眼泪，“揣测世间万物本就是观星师的本事，只是一个人的前世今生，天道还蒙不住我！！”
“再说了……”姜离突然站直了，轻轻擦去泪珠，带着些许不屑，“逍遥门天资最高的观星师就是我徒弟，他才和我学了不到两百年，就已经到达了现任掌门易无忧的程度。更何况，我还未入魔时，就已经当了三百年的观星师，又在这封魔塔窥测了一万多年的天道，闭着眼就能给你指出来那颗星星在哪，我骗你作甚。”
姜离走到了萧祁锐面前，低头看着半跪在地上，守着顾伊的黑衣男子，她的继承人。
“你的师尊是重生，并且带着上一世的记忆重生了。”
重生是什么？
就是你可以躲避上一世所有的天灾人祸，得到任何你知道的可寻机遇，珍惜你错过的一切人事，躲开……那些你再也不想见到的孽缘。
萧祁锐的记忆被姜离大体输进了他的脑海，短暂的几息中，他看到了这些。
第一世他身为魔族萧家之子，母亲是修士父亲为魔族，母亲为阻止家族追杀父亲，主动回去赴死，父亲为救母亲也重伤，将他托付给小灵镇的亲戚之后也死了。在舅舅家苦苦挣扎数年年，入逍遥门时，因天资不足中受尽屈辱，当时的师傅顾伊也对他不冷不热，在偶然一次上山时，误入魔族封地，传承百年之印，重回魔族成为魔尊，却在修真界的讨伐中死于逍遥门之手。
其实这就是顾伊不曾知道的一世，那随手的一堆文案草稿，竟成了萧祁锐屈辱的一生。
第二世为报仇，萧祁锐因不同于以前的师尊顾伊的对待下，想要保留顾伊一命，但宋誉下蛊，他误杀顾伊，还记得，顾伊倒在雪中的场景，那雪白猩红交织的画面，令萧祁锐惊艳不已，那一刻的心痛才让他明白，他不是只为保顾伊一命，而是……他似乎爱上了自己的师尊。
如今第三世，顾伊仍然选择面对萧祁锐，却依旧…
顾伊有很多机会拒绝他，收徒大典顾伊就可以选择不来，或者在宋誉要收他为徒时保持沉默，再说远点，百年前在小灵镇，顾伊就可以选择转身离开，萧祁锐也或许会愤恨的不去逍遥门，可他把晶石放进了萧祁锐手中。
他终于明白了，当初在递给他晶石的时候，为什么顾伊沉默了，他在犹啊，犹豫要不要把这个晶石给面前这个上辈子杀了他的徒弟。
那声轻轻的叹息仿佛又在耳边响起，他看见那个白衣仙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他伸手把晶石放在了萧祁锐满是灰尘的手中说道。
“我在逍遥门等你。”
“我看到你上一世杀了他，那你可要小心他是来寻仇的。”姜离提醒道。
他到希望顾伊是来寻仇的，这样他还能少一些愧疚。
但是怎么可能啊……
“若你有疑问，我让你窥入他的记忆如何？”姜离还是向着萧祁锐的，毕竟这个人继承了她的魔道，是她的继承人。
“随意窥入他人记忆，可是对本人精神有所损伤的，轻则浑浊记忆，重则精神错乱，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萧祁锐盯着姜离，即使这个人是他的长辈，他也绝对不会让萧祁锐姜离做任何伤害顾伊的事。
“瞧你那样。”姜离不屑的笑了一声，“你以为我是谁，放心，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让他受多大伤害。”
“……好。”萧祁锐看着，终于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
emmmmm
这章字有点少
因为昨天在更龙族
果然还是同人好写啊
第89章 对你有情
萧祁锐终于还是窥测到了顾伊的记忆。
这一世和上一世。
他不知道为什么顾伊没有第一世的记忆，但是他并没有多加思考。
他的目光已经无法离开顾伊的‘记忆’。
第一世，他的师尊从天城动乱，进入逍遥门开始就潜心修炼，即使被小瞧被看轻也毫不在意，独自一人在逍遥门生活多年，没有交一个朋友，没有踏足除了剑宗塔逍遥门任意地方。
直到离开逍遥门重返天城，成为高高在上的尊主。
随后追随父道修行无情道，看着顾伊一心钻研无情道，萧祁锐恨的牙痒痒。
这个顾城风自己就信修行无情道杀妻懊悔，居然丝毫不阻止自己的儿子走上他的后路！？
在顾城风将天城交给顾伊，自己假装闭关实则自裁追随亡妻时，萧祁锐不敢想象顾伊知道真相后的样子。
随后，顾伊风光归来，在逍遥门继续潜心修炼，一边修行剑术，一边……一边等待萧祁锐的到来。
他看到这个白衣少年无数个日夜在灯下看书，偶尔愣神的看着灯芯，若有似无的念出了萧祁锐的名字。
那一刻萧祁锐的心都要化了。
他为了去逍遥门找顾伊，等了四五年，而顾伊为了萧祁锐，等了一百多年。
甚至是许多个一百多年
为一个这一世还没见过的人等了一百多年是什么感受？
萧祁锐只感到了顾伊的孤独。
一百年太久，等的萧祁锐焦躁无比，为什么还没有过去，为什么他还没有出现！？
或许是姜离感应到了他的焦躁不安一百年，恍惚而过，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逍遥门四方台收徒的画面。
他看到年幼的自己成为了顾伊的徒弟，跟随顾伊多年，一边修行一边私下习魔道。
顾伊在完全知情的情况下任由他去。
他终于和第一世一样叛变了，封魔塔下，顾伊却没有像第一世一样抛弃他隐退，或许是知道‘萧祁锐’最后被封入封魔塔而不忍，他选择了面对。
却同样选择了死亡。
与此同时‘萧祁锐’抱着顾伊的尸体，消失在了九天雷劫之下。
一阵黑暗后，萧祁锐又回到了顾伊刚入逍遥门的时候。
又来了，萧祁锐甚至自己都受不了的时候，他看到抵达逍遥门的顾伊也叹了口气。
师尊怕是也没有耐心了吧？
他猜错了。
又是一百多年耐心的修行，一如既往的在他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就为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甚至将上一世他没有找到的《魔印》放到了接近门口的书架下面方便他顺走。
唯一不同的是，顾伊交到了朋友，并且，在白鸢的带领下，无意间来到了小灵镇。
白衣少年站在蓬头垢面的小‘萧祁锐’面前，满眼纠结的看着他，终于还是把晶石放在了他手心。
“我在逍遥门等你。”顾伊这么说。
这一世的顾伊对他更加好，可以说的上宠爱有加。
甚至在他不小心暴露身份被秦晟指认的时候，冲出面壁室为来救他。
萧祁锐终于知道了顾伊那双漂亮手上狰狞的伤痕哪里来的了。
指尖血涂抹整面墙壁雕刻的例律，那有多疼啊。
他还知道师尊的触觉比一般人更敏锐，尤其是对于疼痛感。可是顾伊抿着嘴一言不发，将割破的指尖按在墙壁上狠狠地摩擦。
他也终于知道秦峰是如何下蛊的了，易之洲本事好意留在门口的丹药，竟然为秦峰下蛊提供了最方便的载体。
在顾伊救了他之后，毫无顾虑的服下了由白鸢带过来的易之洲的丹药后，秦峰的诡计终于得逞了。
天城的旧小城拍卖会之前，剑宗塔后阴森的小路，秦峰一次又一次摇铃禁锢了顾伊的灵力，都因为萧祁锐的出现，没有被顾伊重视。
可他在顾伊被封灵力，被秦峰无礼对待之后，给了他更加痛苦不堪的三天三夜，在他潇洒离开逍遥门后，顾伊却在情缘峰顶闭门不出。
唯一出门一次，回了天城，又得知了顾城风的死讯。
最后顾伊再次出现在天择山封魔塔下时，才发现事情真相。
可是晚了，他在一次扑向了萧祁锐的刀口。
没有懊恼，没有悔恨，顾伊的表情淡然的让萧祁锐发狂。
哪怕顾伊有一丝后悔也好，后悔再次收他为徒，后悔再次来到封魔塔，后悔见到了他。
一点也没有。
顾伊仿佛就是为了被他杀死而来。
“够了！！！！”萧祁锐怒吼。
随后眼前的画面模糊起来，再次清晰之后，萧祁锐看到了眼前的狂风暴雪。
这是顾伊的识海，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萧祁锐一步一步走上了倾缘峰，他的脚步缓慢，甚至迟疑，他有些害怕，他不怕顾伊打骂他，因为他的师尊甚至吝啬于开口骂他。他怕顾伊不愿意见他，这是顾伊的识海，在这里即使萧祁锐再神通广大，也斗不过顾伊。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顾伊的识海了，站在宅邸外，萧祁锐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还是和上一次一样，许安在扫地，婢女在做点心，而那个‘萧祁锐’……正在院子里抚摸着大白鹅。
“又见面了。”萧祁锐低语。
‘萧祁锐’看到他，放下了怀里的大白鹅，走到了自己面前。
若说上一次他来，两人还有些相似之处，这一次，恐怕完全不一样了。
‘萧祁锐’还是一如既往的十七岁，一身浅色青衣，头发整齐的高高梳起，用一根白色锦带盘住，样子还有些稚嫩，装的纯洁无辜的眼神，好奇的看着他。
而萧祁锐却是经历了多年后的魔尊，一袭黑衣，腰间挂着黑色长刀，乌黑长发只梳起了上面部分，用一根红绳随意绑着，其余的披散在肩背上，他的眼睛是猩红色的，沉静的看不出一丝感情。
他站在‘萧祁锐’对面，比对方高了正正一头。
‘萧祁锐’突然笑了，然后整个身影如同沙子一般飘洒，再聚拢时少年的模样改变了，也变成了萧祁锐的样子，他看了看自己的新样子，似乎有些兴奋。
“变回去吧，他不喜欢的。”萧祁锐说，师尊，只喜欢曾今的他，那个纯洁无害的徒弟。
‘萧祁锐’眨了眨眼，收敛了笑容，也装成了一副沉稳成熟的模样，勾起一抹微笑，拿了刚做好的点心走向后院，萧祁锐叹了口气只得跟上，希望师尊看到变了样子的‘萧祁锐’不要动怒才是。
他走到后院，猜想师尊是不是有趴在棋盘上睡了，等他定睛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顾伊……在灵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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