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瀚飞递出盒子，笑道：“看着挺像你的，送给你？”哪有人把别人比喻成狗的，正常人都会觉得那是在骂人，可是陆瀚飞却没有半点调侃的意思，他说的是实话。
“人家要嘛。”尤杜拉攀在陆瀚飞的手臂，修长的手指搭着陆瀚飞的手，只是发嗲。
秦焕抬眼看他，暗光下，秦焕的神情清冷，他没发声，沉默像是在拒绝。
陆瀚飞看他不接，收回手，“你不要？那我扔了。”
秦焕还是没有说话。
陆瀚飞想，原来自己猜错了，秦焕不会喜欢小动物。
尤杜拉轻笑了一声，她道：“现在的人都很冷漠，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怎么会管其他动物的死活。辛明，给人家嘛，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陆瀚飞拍开尤杜拉抢盒子的手，看了一眼秦焕，他想，或许今早的事真的惹怒了这人，不然为什么还冷着一张脸摆脸色？借机赔罪他也不乐意，实在难办。
这个哄不了秦焕，再想其他办法，陆瀚飞转头走了。
尤杜拉还兀自跟在陆瀚飞身边，陆瀚飞不胜其烦，可是碍于风度，还是让她跟着，直到他老爹来了，陆瀚飞才把尤杜拉打发走，耳根子有半晌的清净。
突然陆瀚飞电话响了，拿出一看，是瞿浩。
“你在这里待一会儿，我接个电话就过来。”陆瀚飞把小奶狗放在更衣室，走出去接电话。
瞿浩那边喝醉了，不知道发什么酒疯，给陆瀚飞打了一通电话，说什么誓死跟随，谁都不认，就认明哥。
陆瀚飞觉得这家伙挺好玩的，只是沉默无言地听着，忠诚这两个字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更沉重，他想告诉瞿浩，不要轻言忠诚，不然最后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等瞿浩发泄完情绪，陆瀚飞挂了电话，回到更衣室，看见秦焕正站在小奶狗的盒子边上。
他没有立刻进去。
秦焕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指尖触碰到小奶狗的额头，小奶狗拿鼻子嗅他，舔了舔，那模样像是要笑出来。
“嗷~”
秦焕摸了摸它的背，眼睛里也浮出点温柔的神色，可他嘴角依旧是平的，和他性子一样倔强。
陆瀚飞没有进去，他知道自己一出现，秦焕可能又会想起白天的事，他便没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秦焕把小奶狗抱了出来，可能是没养过动物，动作不娴熟，那么僵硬地抱着。
而小奶狗似乎离了母亲，对每一个靠近的温度都十分眷念，它团在秦焕的怀里，一脸惬意。
“他的性格阴晴不定，你跟着他有得受的。”秦焕道。
“……？”
后来仔细想想，陆瀚飞也觉得辛明确实有问题。
“哎。”秦焕叹了口气，然后把自己的外套罩在小奶狗的身上，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陆瀚飞赶紧找地方躲起来，继续偷窥一人一狗。
秦焕现在已经换上平日的衣服，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把小奶狗带走了。
陆瀚飞这才走了出来，空荡荡的盒子还留在那里，他把垃圾收拾好扔了。这小奶狗不但没有讨的秦焕的欢心，没想到还被数落一番，他无奈地笑了笑。
早上，陆瀚飞一到学校就往秦焕的班里走。
“秦焕！”他一边往特优班走，一边喊，“你出来！”
一般其他班级的学生不准进到其他班，但是陆瀚飞才不管这些，他从正门直接走了进去，看见坐在窗边的秦焕。
“唉，”陆瀚飞喊秦焕，他懒得管那些畏惧的目光，凑到秦焕身边，“你看见我的狗了吗？昨晚我打了个电话，回去就发现狗不在了。”
秦焕一脸冷漠，翻开书，似乎打算温习课本，根本不想理自己。
陆瀚飞今天没有任务在身，他便霸占了一个书呆子的椅子，坐在秦焕身边。
“你妨碍我同学复习了。”秦焕终于开口道。
那个被抢了椅子的同学瑟瑟发抖，他的个子很小，跟辛明比起来就像小鸡仔一样，在和辛明对上眼的时候，他赶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去上个厕所，明哥你坐会儿。”
陆瀚飞朝秦焕露出一口大白牙，他道：“我又不是不还，等他来了就走。”
秦焕还抓着书，他说：“我没看见你的狗，说不定被谁拿走了，你要养它又把它乱扔，活该找不到。”
陆瀚飞状似沉思，闻言，他无奈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希望捡走它的人能好好对它。”
“反正肯定比跟着你好。”秦焕还是冷言冷语，只是表情有些不自然。
这时，上课铃响了，被霸占了座位的同学还可怜巴巴地守在边上，陆瀚飞也不和秦焕计较，大刺刺地起身，恭恭敬敬地把凳子摆回原位，还擦了两把，他笑道：“你坐。”
那同学惶恐至极。
“干什么呢？聚会呢？”老师用直尺敲讲台，“班长怎么维护纪律的？”
陆瀚飞看到秦焕面无表情，憋了一会儿，才道：“你先回你的教室，我们上课了。”
“行，晚上放学我等你，到时候一起吃饭啊。”陆瀚飞快速说完这句话，单手抄兜，路过国家级数学教师面前时，笑道：“老师，打扰了啊，你们上课吧。”
“你你……”数学老师忍不住翻白眼。
陆瀚飞觉得作为一个性格恶劣的校霸，他已经把消极的一面压抑到极致，所以只能以“玩世不恭”来中和辛明这个角色的形象。
和秦焕道别，他回到自己的班级，今天他们主要进行体能训练和运球，这些体育特长生们要重复数百、数千遍这些简单的动作。
陆瀚飞也不觉得累，他带着一群大个子跑圈运球，手里的篮球不是普通人的玩具，更是让他们放弃了正常人走的道路，用尽一生去拼搏的事业。
辛明性格冷漠残忍，但他是真的喜欢篮球，他在篮球场上用卑劣的手段获胜，因为他在乎自己唯一擅长的东西。陆瀚飞无法认同辛明的其他行为，可是他却尊重辛明对篮球的执着。
一个人再怎么一无是处，受人唾弃，可他也有“生而为人”的一面，那是和畜生不同的地方。比如篮球对于辛明。
辛明能练球练到半夜，能穿坏上百双运动鞋，更能拍烂几百个篮球。
很多人说执着是病，辛明对篮球胜利的渴望近乎疯狂，陆瀚飞回忆了一下辛明的球赛史，他唯一一次使诈的时候就是因为秦焕差点赢他，才逼得他犯规，用卑鄙手段获胜。
陆瀚飞不对辛明多作评价，他在触碰到辛明最心动的东西时，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很认真地在执行教练的命令。
正是逼近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篮球队依旧在练，训练完体能，他们开始练习上篮。
陆瀚飞小跑上前，接住教练的球，身姿轻盈灵敏地运球，然后姿势极为标准的走步，送球入篮筐。他如此往返三十几个来回后，换下一波人继续训练，他拧开水杯喝运动饮料补充体力，一抬头，发现他们的位置正好对上秦焕所在班级的窗户。
不愧是对好学生的优待，学校好几栋教学楼，他们体育生的基本上都挨在马路边，这些火箭班、尖子班的教室都在里面，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扰啊。
陆瀚飞抹了把汗，他发现手上都是湿的，于是撩起球衣，埋头蹭蹭擦一把。
“明哥，这腹肌越来越不错了啊。”瞿浩猝不及防摸上陆瀚飞的腹部。
陆瀚飞感觉怪怪的，于是踹了瞿浩一脚，“滚一边儿去，Gay里Gay气。”
第6章 第五章 校园偶像剧
打完球，陆瀚飞提前回到宿舍里洗澡，等收拾干净了，他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没有酸臭味，便去了秦焕的教室。
秦焕所在的班级一般老师都会拖堂，下得晚，陆瀚飞站在教室门边，用班主任的视线凝视秦焕。
对方似乎略有所感，蓦地转过头。
陆瀚飞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嘴角弯了弯，示意自己在等他。秦焕却别开头，仿佛没看见他似的，继续听课。
“不知道要上到多久。”陆瀚飞心想，他走到铁栏杆边上站着。
这栋楼里的学生大部分不是特长生，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学生，一些扎马尾辫的女生路过时都盯着陆瀚飞瞧。
第一次和那么帅的人近距离接触吧？陆瀚飞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出如痴如醉的目光，他觉得自己正被这个世界同化。
松了松手腕的表，表盘上的时针已经走到六点，再不下课，老师要上到晚自习开始？
陆瀚飞的长腿换了个姿势，他靠在铁栏杆边上，等着秦焕下课。
直到分针走过六点半，一群蔫不拉几的学生这才从教室里出来。
陆瀚飞逮住从前门出来的秦焕，秦焕正要甩开陆瀚飞，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音。
“秦焕，待会我要贴手抄报，位置太高了，你可以帮一下我吗？”说话的是薛盈颖，她穿着过膝的裙子，走到他们面前。
秦焕神情有些犹豫，陆瀚飞想，他不应该热情主动地帮女主角吗？
“我来吧。”陆瀚飞率先说，他一走进教室，还没走的学生满目畏惧，赶紧退到一边，“贴哪儿？”他问。
还没找到文化建设角，秦焕如风一般走过，他手里正拿着薛盈颖的手抄报，搭起凳子，熟练地开始贴手抄报。
没想到秦焕的个子真的很高，陆瀚飞想，少年身形修长，他脱了校服的外套，里面是一件雪白的T恤，夏末时窗外透过一缕金黄色的光，落在他身上化开，少年人犹如西方不可亵渎的神灵，冰冷高洁，持身自律。
秦焕贴完手抄报，从椅子上下来，薛盈颖走到他身边，问：“待会一起去吃饭吗？”
把我当成透明人了？陆瀚飞想。
秦焕回看陆瀚飞，陆瀚飞嘴角带笑，不表态。
“不了，今晚我不上晚自习了。”秦焕礼貌地回绝薛盈颖，“家里有事，我先走了。”
薛盈颖愣了半响，轻声道：“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找我爸爸。”她爸爸也就是学校的校长。
秦焕道：“好的，谢谢。”
陆瀚飞看完戏，双手环抱，跟在秦焕身后，他笑道：“那妞是真喜欢你，挺讲义气的，你半点不心动？”
秦焕不说话，自顾自往前走。
陆瀚飞又道：“好吧，喜欢就喜欢，不用害羞。你今晚想吃什么？我请客。”
刚走到校门，秦焕突然站住了，他道：“我是真的有事，你自己去吃饭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陆瀚飞正要说话，却看见秦焕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少年弯着腰钻进车里，半点视线都没有落到他的身上，便让司机开走了。
“这小子在搞什么？”陆瀚飞眯起眼，他有点不爽，毕竟自己等了秦焕那么久，他掏出手机，这时候老本行也用得着了，他对电话那头的人道：“跟着一辆出租车，车牌号xxxx。随时向我汇报人去哪里了。”
“系统。”陆瀚飞呼唤他的系统，“今晚这段秦焕的剧情是什么样的？我感觉这小子怪怪的。”
系统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机械木楞的声音：“不知道，辛明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请宿主自行摸索。”
陆瀚飞觉得事情难办，不过幸好让人跟着他了，他开了辆新车，悄无声息地到了下属汇报的目的地。
这是一个僻静的街区，十字路口的街灯忽明忽暗，秦焕背着单肩背包，他背脊打得笔直，校服和T恤一尘不染，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陆瀚飞想。
静候片刻，街头处一辆豪车慢悠悠地开了过来，车一停下，四扇车门齐齐打开，一男子带头，其余人全跟在他的后头，痞里痞气地朝秦焕走去。
鸿门宴还是瓮中捉鳖？陆瀚飞心道。
秦焕转过身，陆瀚飞有瞬间被他眼里的表情骇到，这人冷得如同冰窖里走出来的一样，他根本不是今下午见到的“冰清玉洁”的形象，完全他妈的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他和黑-社会有染？
毒-品交易？
谈判？
当杀手？
陆瀚飞思绪有点飘，他解开安全带，随时打算下车。
那边双方人一碰面，为首的人双手抄兜，道：“想通了？现在还是那个价。”
夜风吹拂，地上的叶片滚动一周，秦焕这才慢慢道：“通你妈。”
此话一落，对面的人猛地暴吓，脏话铺天盖地地喷向秦焕，秦焕扔掉书包，高大的身体犹如黑夜中一匹优雅的白狼，他没等那群嘴炮王者动手，率先冲进人堆里，抓住为首的人一顿狂揍。
也许那边的人没想到秦焕竟然能动手就不哔哔，他们立刻反应过来，回敬秦焕。
秦焕身形灵敏，他左闪右避完美躲过如冰雹一般的拳脚，他谁都不打，只盯着为首的人往死里打。
陆瀚飞想，什么仇什么怨？
秦焕手下的人血肉模糊，少年似乎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那人身上，他出手狠厉，逼得那人的手下退避三舍。
“再打老大就要死了！”有人颤颤巍巍地开口。
“老大！老大！”外面的人根本阻止不了秦焕。
秦焕杀红了眼，他一拳揍到对方柔软的腹部，手肘、膝盖专盯那人脆弱的部分落下，他也不管那人嘴里的求饶声，招招下死手。
陆瀚飞见势不妙，再这么下去，秦焕说不定会杀了那个人！
系统这时弹出警报：警告！警告！主角黑化值已达80，请注意，黑化值已达80，请穿越者立即前往阻止。
陆瀚飞来不及多想，他跳下车跑到秦焕的面前，双手环住秦焕劲瘦的腰，使力把他拉开，“别打了，秦焕，别打了！再打要闹出人命了。”
秦焕口里还在喘气，手下动作不停。
陆瀚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秦焕从那人身边拖走，他道：“秦焕，那人要死了，你冷静点！”
话音一落，他发现秦焕的身体微微一僵，转过脸，他的嘴角边还有一块不明显的淤青，“辛明？”
“唉——”陆瀚飞拖长音调，温和地回了他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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