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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春生(穿越重生)——化音

时间:2018-05-13 11:27:37  作者:化音
  喻宵的沉默就是承认。
  今天这场谈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周钰消化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好小子,终于想开了,不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喻宵抿了抿唇,脸色有点难看。
  周钰的好奇心彻底被勾了起来,“快告诉我,究竟是谁撩动了我们母胎solo近三十年的纯情老喻的芳心?”
  喻宵显然不喜欢这一串浮夸的修饰词,脸色更难看了。
  周钰见喻宵迟迟不肯搭腔,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不会……还是高中那个吧?”
  喻宵继续沉默。
  周钰脸都黑了,“卧槽,你连人家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都十多年过去了,还惦记着呢?”
  “现在知道了。”喻宵终于开口。
  周钰没反应过来,“啊?”
  喻宵看了他一眼,又偏过头去,“现在知道了,名字。”
  周钰急得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火急火燎机关枪似的问了一串,“怎么知道的?你后来又见过他了?谁?哪儿呢?”
  喻宵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坦白,“每天都见。”
  “你同事?”
  “不是。”
  周钰想了想,倒吸了一口气,“苍了个天,你室友?”
  喻宵不说话。
  周钰顿时绝倒,“妈耶,牛逼!”
  喻宵无奈道:“你正常点。”
  “你这小秘密也太劲爆了,我受到了惊吓。你……你……”周钰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颤巍巍地抬起手指着喻宵,一副说完遗言就要驾鹤西去的架势。
  “别演了。”喻宵说。
  周钰换了个正常的坐姿,揉了揉太阳穴,正色问道:“对方知道吗?”
  喻宵摇头。
  “我想也是。你这种人,把自己憋死都不会告诉人家。”周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那你知道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吗?他有没有对你表现过特别的兴趣?”
  “不知道。好像没有。”喻宵很平静地回答道。
  “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喜欢?”
  喻宵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就是喜欢。”
  “那要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呢?”
  “一厢情愿,甘之如饴。”
  周钰顿觉一个头两个大,“你这是疯魔了,姓喻的。我最怕的就是你们这种一根筋的人,要么谁也看不上,一旦看上一个,至死都盯着不放。”
  “我没想到会再见到他。”喻宵说。
  周钰想,是啊,谁能想到十几年过去了,还能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跟自己的初恋重逢?这确实是一段难得的缘分,然而那位初恋压根不知道喻宵的心意,偏偏喻宵打死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心思宣之于口。
  “他还记得你吗?”周钰问。
  “记得。”
  “那见到你的时候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
  周钰无语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耽误自己一辈子吧。”
  “我愿意。”
  “你愿意什么?”
  “我愿意耽误。”
  周钰骂道:“你他妈脑子真的烧坏了吧!”
  喻宵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病还没好,整个人显得蔫巴巴的,看起来颇有几分委屈。
  周钰很快便心软了,语气柔和了几分,问:“你为什么不肯告诉他?指不定说出来就成了呢。”
  喻宵陷入了沉思。
  “你要急死我了!”周钰呐喊道。
  “我不想让他为难。”喻宵缓缓道,“而且,他说他有喜欢的人。”
  “亲口跟你说的?”
  “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的。”
  周钰气得快要吐血,“那你怎么知道他说的那个人不是你?”
  喻宵被他问得愣住了,好像的的确确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是在下输了。”周钰用力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说,你真的很好很帅很棒棒,被人看上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即便对方也是男的。”
  喻宵摇了摇头,“不会的。”
  “你怎么这么烦人?”周钰问,“你是不是小时候受过刺激,谁跟你说过什么不好的话,影响了你对自己的评价?喻宵,你知不知道你真的特别好?”
  他看到喻宵的脸色变了变。
  “是的。”喻宵说,“是的,受过刺激。”
  他抬头看向周钰,那眼神空洞而茫然,跟他大三那天凌晨在围墙边露出的眼神一模一样。
  周钰立刻向他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没有,是我的问题。”喻宵反而安慰起了他,“我会……”他想了想,“会克服。”
  周钰抓耳挠腮,一时间不知所对。
  喻宵说:“拿我电脑来,给你看个东西。”
  周钰很听话地把喻宵的笔记本抱到了床上,好奇他想干什么。
  开机之后,喻宵点开文档里一个叫“1.mp4”的文件,靠坐在枕头上,表情和缓了几分,甚至有了些笑意。
  视频里,顾停云在骑车,顾停云笑着打招呼,顾停云从图书馆出来,顾停云躲镜头,顾停云说话。
  “我要赶紧把资料拿回去给老师,晚了又该被念叨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视频里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周钰看到喻宵的嘴角明显地上扬了起来。
  除了顾停云,就是顾停云。
  周钰绝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完了,彻底完了。姓喻的你多半有病。”
  喻宵嘴角的笑意仍未收敛,“姓喻的确实有病,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在这里?”
  “反正我是不明白这段视频的笑点在哪里。”
  喻宵按了暂停键,定格了顾停云的脸部特写,一本正经地问:“你不觉得他很好看吗?”
  周钰两眼一黑,“所以你就笑个不停?”
  喻宵扔给他一个“你懂什么”的轻蔑眼神,不搭理他,继续盯着屏幕看。
  周钰很心累地问:“饿了没?饿了我去给你煮粥。”
  喻宵摆摆手。
  “不饿也得吃。”周钰忿忿地走了出去。
  喻宵看着看着,眼皮垂下来,人往后一仰,倒在枕头上又睡了起来。周钰替他把电脑关好,被角掖好,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分离去,不带走一缕暮霭。
  傍晚下了点小雪。顾停云出了地铁站,慢慢地踱回家。深冬的黄昏仍残留着菲薄的夕照,路两旁的水杉和银杏浸润在暖黄的余晖里,麻雀立在树梢上,浅灰色的羽毛融进疏枝淡影里面,如水合水。
  顾停云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走着。路过西点屋时买了一小袋甜点,再往前是一爿挂着碎花布门帘的咖啡屋,窗台上摆着一盆粉色的风信子球,距离开花还有好些日子。
  整座城市仿佛硕大棋枰,万家灯火明人眼。
  这时候喻宵已经睡完一觉。他靠在窗边,看顾停云缓缓踅进巷子口,走了几步,抬头看了看攀在一户人家阳台上的珊瑚藤,风斜斜地吹过来,他肩膀便落上了星星点点的雪。
  楼上的人按下了快门,楼下的人拐了个弯,进了楼梯口。
  顾停云一打开门,整个人便被屋子里宜人的暖气包裹起来。他在玄关换下鞋,走进客厅,刚想倒杯热水暖暖身子,就看到茶几上摆着他的杯子,恰恰好,一杯热茶。
  喻宵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刚刚洗完澡,一头微卷的黑色短发还带着些水汽。一双狭长的凤眼掩在眼镜后头,乍看锋凌入骨。
  听到动静后,喻宵转过头,与顾停云四目相对。
  “谢谢。”
  顾停云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杯。喻宵说了声没什么,对他笑笑。
  乍看锋凌入骨,再一看,温情脉脉。
  顾停云在他身旁坐下来,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探了一阵温度后,柔声说道:“烧应该退了。”
  喻宵说:“谢谢你照顾我。”
  顾停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我去做饭。”说完便站起来要走。
  “等一下。”喻宵捉住了他的手腕。
  顾停云回过头,“怎么了?”
  “我去做。”喻宵说。
  顾停云无奈道:“你就别忙活了,热度才刚下去,你再倒下我可担待不起。”
  喻宵把手松开。他怔怔地看着顾停云一步一步走进了厨房,心中若有所失。再想去抓刚刚在大脑里一闪而过的冲动,就怎么也抓不住了。
  三菜一汤,一顿简单的晚饭。
  吃饭的间隙,顾停云说了说今天的见闻,喻宵跟平时一样安静地听,时不时给一些简单的回应。
  饭后,顾停云敲开了喻宵的房门,对上喻宵疑惑的目光时,淡笑着说道:“我来看看你。”
  喻宵把他让进来,给他搬了张椅子,“坐吧。”
  “你有摄影集吗?”顾停云问。
  “有。”
  “我能看看吗?”
  “你等一下。”
  喻宵走到书桌旁,拉开中间的抽屉,抱出一本厚实硬皮册子,递给了顾停云。
  顾停云接过影集,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那些喻宵记录下来的景色,看一只归巢的飞鸟掠过繁荫,看溪水缓缓淌过江南,看碧绿的藤蔓把枯瘦焦黄的树干缠绕得一身烟翠,看天在清溪底,人在行云里。春夏秋冬,山河湖海,浮光掠影,大千世界。
  他看到拍下这些照片的人冷淡寡言的外表下,那颗美丽而有趣的灵魂。心底下一汪死水竟在某一瞬间春潮澎湃起来。他听到自己节奏分明的心跳声。
  “真美。”他不禁赞叹道。
  “谢谢。”喻宵站在他的身后,微微弯下腰,双手搁在椅背上,跟他贴得很近,指了指其中一张宏村的照片,“我比较满意这张。”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空气都好像在升温。
  顾停云转过头问:“你好久没出远门了吧?最近有没有想拍的东西?”
  喻宵眸光微敛,睫毛在眼眶底下铺开两扇浅淡的阴影。他想了想,说:“今年台里要拍一个墨脱的纪录片。”
  “墨脱?”顾停云问,“拍什么?”
  “多雄拉山。”喻宵说。
  风雪多雄拉,生死墨脱路。顾停云皱了皱眉,“你要去吗?”
  喻宵食指指腹滑过照片上云烟缭绕的黄山,低声道:“还不知道。”
  顾停云捕捉到他眼里的一点光,忽然不安起来,“你是不是想去?”
  喻宵沉默片刻,道:“嗯。”他顿了顿,又说,“我开始喜欢摄影,就是因为看到了一组墨脱的照片。”
  顾停云继续往后翻看影集,不再说话。
  希望你和你的镜头永远自由。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拍任何你喜欢的景色。
  他很想这么说,但一句话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而喻宵也迟迟没有等来他想听到的那句话。
  一盏灯,照着披衣而坐的两个人,两种心事在宁谧的夜里安静地滋长。
  
 
 
第27章 逐风(1)
  师大作为一所国家重点建设高校,不仅注重学生的全面发展,而且注重教师的全面发展。秋季运动会之后,还有在三月份款款到来的教职工田径运动会。
  以学院为单位,每院出十名教师组成代表队参加比赛。一组十人里,必须有六名男教师和四名女教师。原本是五五对半,但考虑到个别院系男女教师比例不甚平衡,体育部才做出了这样的调整。
  这样的阵容不难排出来,但到文学院这边就成了一个难题。文学院的男教师不仅少,而且平均年龄偏大,多数青年教师又缺乏体育锻炼,身体素质跟不上,所以能上阵的就只有303空虚沸腾三人组了。
  三人毫无悬念地被赶鸭子上架,但距离规则要求的六名男教师还差三人。因为凑不齐人而退赛实在不好看,院里实在没办法,只好向校方反应他们的困难。上面大手一挥,放了一句话:“拉三个外援。”
  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到了文学院青年教师代表顾停云的身上。
  顾停云聚集朱姓老师和王姓老师一起出谋划策,朱、王两人一拍桌子,沆瀣一气,双双指着顾停云,几乎异口同声道:“你负责找人,你男人缘最好。”
  “我靠。”顾停云真的往椅背上一靠。
  男人缘好只是那两人闲来无事拿他消遣开的玩笑,真到了要找人帮忙的时候,交际面甚窄的顾停云就左支右绌了起来。运动会在本周六举办,直到周五下班,他还没拉到一个人。
  准确来说,他根本没开始找人。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人想做,他最不愿意的就是欠下人情。
  刚进家门,他就往沙发上一倒,长长吁了一口气。正在厨房切菜的喻宵听到他惊天动地这一叹,立刻循声把脑袋探了出来,“怎么了?”
  顾停云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一只文科狗的叹息。”
  “我也是文科生。”喻宵说,“可以替你分忧。”
  于是顾停云把运动会缺人的事情向喻宵转述了一遍。
  “缺三个?”喻宵很淡定地说,“不难,两个电话的事。”
  顾停云知道他指的两个壮丁是谁,但掰掰手指还缺一个。
  “那第三个呢?”他问。
  “做饭呢。”喻宵说。
  顾停云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你愿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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