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肖客应了声,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件绣祥云纹的狐皮大氅,给扶畅披上,确保他足够暖和才扶着人下了马车。
甫一下马车,原本马车里听不真切的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扶畅好奇地张望着,对他来说,这里的确很新奇。
代替原主那么久,除了进宫那次,他一次都没出过王府,不仅是他一病刚好,又生一病,更是张嬷嬷担心他的身体支撑不住,在外边出了事。
这次扶畅出门,肖客可是把常驻王府的太医也一并请了来,又带上来药材以防万一,又有他千万保证扶畅不会出事,扶畅这才被张嬷嬷准许出来。
“走吧,不是说要去寺里拜佛吗?”扶畅扭头对肖客说,他扫了眼不远处,那几个吟诗作赋的文人,决定直奔明华寺。
肖客自然不会说不好,这前往明华寺,有一段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阶梯,故而,他选择同扶畅乘坐竹舆上山。
作者有话要说: 竹舆,也就是竹轿子,原本想直接写竹轿子,于是百度了下,发现竹舆更加有逼格,就写成了竹舆。
另外就是,今天白天没空码字,所以就拖到了现在才更新,抱歉,让等更的小伙伴们久等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不多时,两人乘坐竹舆来到明华寺门前,随人群进入天王殿,四大金刚像凝视着脚下的信徒。
他们直入殿堂参拜佛陀后,表明了想休息片刻,便有沙弥指引,往后院僻静的禅房走去。
这是一个非常安静的院子,假山边有个不大的池塘,水清见底,能看见一尾尾寸长的红尾小鱼游动,一棵高大的梨树斜立岸边,风一吹,梨树上的梨就掉进池塘中,喂了鱼儿。
“倒是一个好地方。”扶畅环顾一圈后,由衷赞叹道。
沙弥将禅房打开,一股淡雅的檀香迎面而来,他对二人说:“两位施主,就是这里了。小僧告辞。”
“多谢小师父带路。”扶畅冲沙弥点头,微笑道谢。
空荡荡的禅房内,肖客扶人坐下,他让满脸倦容的扶畅休息一会儿:“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吃点素斋便下山吧!”
“知道了,如果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扶畅说着,躺下休息。
肖客一愣,有些惊讶地看着扶畅,却见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
“你以为我很笨?你突然带我出来,不就是有要事要办,我就是最好的掩人耳目的幌子,放心,我不会戳穿你的。”躺在床上的扶畅喃喃道,他闭眼休憩,不再关注肖客的动静。
片刻以后,扶畅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他叹了口气,缓慢入睡。
等再次醒来时,已经夕阳西下,扶畅在侍女服侍下洗漱完毕,感觉腹中空空,之前领路的沙弥敲门而入,手中提着食盒。
“阿弥陀佛,施主,这是肖施主预定的素斋,他说请施主先享用,不必等他。”沙弥说罢,将食盒里还冒着热气的素斋,一盘盘摆出来,让扶畅趁热享用。
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扶畅并没有客气,拿起筷子享用起来。
这素斋味道不差,让扶畅没想到的是,不过吃了几口,周围的侍女突然出门,一个穿布衣男人来到了他面前。
“岚王殿下,小的是清侧君身边的,特为清侧君传话。”这人声音尖细,正是宫廷中的人。
将筷子放下,扶畅看着这个太监,厉声质问:“你说是清侧君让你来的?可有证据?污蔑后妃,你胆子很大呀!来人,把这人捉拿扭送到皇兄面前。”
外边的人,就像是没听见扶畅的声音一样,一动不动,静静站在门外。
“不用白费力气了,岚王殿下,这里都是我们的人,没有我们的命令,他们是不会动的。”太监高傲地抬起头,他斜视扶畅,警告道。
“你……咳咳……你们想做什么?”扶畅神情激动,也因此止不住咳嗽起来。
太监也怕扶畅出事,故而拍拍扶畅后背,替他顺气:“殿下何必激动,您的身体不好,这么激动,若出了事,可怎么让小人与清侧君交代?”
“您若不信,这您总认识吧!”太监说罢,从袖口掏出一条白色发带,交给扶畅辨认。
这的确是轻衣的东西,想当初原主和轻衣初识,就是因这条发带结缘。
“你勉强说服我了,轻衣让你来,有什么要紧事吗?”缓过来的扶畅询问道。
那太监听后,眼泪瞬间哗哗直流,他“扑通”跪在地上,不停给扶畅磕头:“王爷,求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再这样下去,我家主子就要死了……”
“你慢点说……”扶畅头疼想要拉起太监,结果对方不上道,愣是动都不动,他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最后只能随这太监而去了。
“自从我家主子进宫,虽说很受皇上宠爱,可是主子的苦楚,又有几人能知,主子他屡次被陷害又屡次化险为夷,我们这些心腹看在眼里,实在恨不得能以身替之……”太监越说越上瘾,最后竟然真的流下了眼泪。
如此情真意切的表演,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扶畅还真是想要拍手叫好,他揉了揉额角,平静开口道:“直入正题吧!”
正在哭诉的太监脸色一僵,随后讪讪拿出一个信封,恢复成之前的模样道:“这是侧君托小人送给你的东西,您仔细看看,看完了,小人才好回话。”
接过信封,扶畅打开一目三行看了起来,这上面写着轻衣对他的拳拳爱意,以及非常隐晦的自己在皇宫被欺负,若他念及旧情,就请在他死后,赠他薄酒一杯。
看完这封信,扶畅只庆幸上次原主闹过后,就彻底消失,不然若是原主还在,他真不敢想象原主会多么伤心。
轻衣的套路非常明显,不就是想引他恻隐之心起,等他回信安抚后,两人顺理成章来往,最后就算他不想卷入谋逆夺位之事,有轻衣在,他也会慢慢软化,默认这件事。
若是原主在,肯定分分钟上当,毕竟原主是真的爱轻衣。
这件事究竟是轻衣自己的主意,还是太后在背后指使,扶畅目前掌握的东西并不多,所以也无法作出判断。
“是我害了他……”扶畅颓然靠在椅子上,他悲怆看着虚无,喃喃道。
太监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问了一句:“殿下可还有话,要小人带回去的?”
扶畅缓慢摇头,突然呕出一滩血,随后昏倒在地。太监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唤来侍从,将扶畅扶到床上,并请御医来。
威胁侍从不准透露他来过的事实,太监慌忙离开,却正好与归来的肖客撞上。
行色匆匆的太监差点撞上肖客,肖客看这人神色紧张,便要叫住盘问一二,却听见前面传来嘈杂声音。
他看侍从进进出出扶畅所在的禅房,心中一紧,随即放过这人,连忙往前赶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才离去一会儿,怎的出了什么事?”肖客抓住非常着急的侍从,质问道。
那侍从见肖客回来,连忙跪下求饶,告诉肖客扶畅突然吐血,却对吐血原因含糊其辞。
一连问了几个人,都说不清楚扶畅吐血缘由。肖客等太医到来后,便带着院落中的侍从寻安静去处,然后盘问这些侍从。
“说!究竟怎么回事!”肖客眼神锐利看着这些侍从,这些侍从纷纷垂下头,不敢言语。
“看来有些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肖客说罢,从侍从中挑出一人,对其说道,“你,就是你!身为王爷贴身侍女,竟然心有隐瞒,能看出是不安分的,在这儿抽自己两个时辰的巴掌,任何人不得求情。”
“你们最好记得,谁才是你们的主子,既然被分到王府,就要尽忠职守,剩下的人监督她,若她偷懒被我发现,你们这些监督不力的人……后果自负!”肖客神色平静说道。
可就是这没有多少情绪波动的话语,却让周围的人忍不住一抖,倍感压力。
教训完这些侍女,肖客又赶回禅房,询问太医赌场情况如何。
太医摇了摇头,他看着昏迷不醒的扶畅,对肖客说:“肖将军,并非我不想救人……只是王爷的情况实在不好了,原本就说过,不能让王爷情绪起伏过大,这才多久,就又被刺激,唉……”
太医重重的叹息,就好像石头一样,砸在他的心头,肖客看着血色尽失的扶畅,内心的自责快要将他击垮:若是之前他没有出去,也就不会给那些人可趁之机,扶畅,也就不会这样人事不省。
是的,他很清楚这些侍从里,多半都是宫里来的眼线,原本没有清理,也是为了让这些眼线,传递他想让宫里知道的消息。
可是没想到啊……肖客突然想起,之前那个神色鬼祟的人,或许扶畅出事和他有关系?
肖客这边如何懊悔暂且不提,且说火速赶往宫内的太监这边。
将扶畅那里的事原原本本告诉轻衣,听见扶畅昏迷,他愣了下,随后唤人更衣,他要去太后那儿。
一到太后那儿,轻衣就流露出痛苦的模样,太后随意询问后,他就悲伤的将扶畅吐血昏迷消息,告诉给了太后。
他说的非常有技巧,弱化了太监之前的作为铺垫说的话,重点全放在扶畅还对他余情未了上。
太后听后,露出难过的神色,她安慰轻衣不要太伤心,以免扶畅知道后,更加难过。
轻衣知道,太后这关他过了,庆幸的同时,又忍不住同情扶畅,他心说:看啊,太后根本不在乎你的健康……她要的只是你对我的迷恋,阿畅,你那么爱我,一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一时间,这两人气氛和谐,不知情的,恐怕会以为这是一对亲母子,而他们心里的算盘,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吃了一上午的瓜,然后我想说,拼命安利霹雳的道友好可爱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对于自己这具破败的身体,扶畅也是无语了,原本只是做戏罢了,作出一副生无可恋,让轻衣保重的模样,谁知出了意外。
时候听肖客说,他还因此吐血?扶畅只觉得亏大发了,也不知道那个太监回去后,会怎么搬弄是非,恐怕,太后会认为,他迷恋轻衣不可自拔吧!
叹了口气,扶畅将窗户关上,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自从明华寺回来,张嬷嬷就说什么也不准他出去了,连窗户也不开,就怕他又出事。
无论扶畅怎么说,他去明华寺,和他再次昏迷没关系,可是这个固执的老人就是觉得,他一出门必定出事。
比如成亲那天,准备去接肖客入府,比如去皇宫那次,又比如这一次。
无话辩驳的扶畅,最后还是接受了张嬷嬷的好意,在没人的时候,他还是会偷偷摸摸开窗透气,等差不多了就关上窗台。
王府里的日子非常平淡,扶畅却很享受这样的时光,书房里有各种各样的书,他每天无聊就会拿来看看。
这天,扶畅正在书房里看书,肖二突然怒气冲冲闯了进来,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我家将军去送死?”
乍闻此话,扶畅愣了下,问道:“何出此言,我和你家将军无冤无仇,最近也没有见过面?你为什么这么说?”
肖二却并不听扶畅的解释,他非常不服气道:“若非你向皇帝暗示,皇帝怎么可能突然,叫我家将军带一万精兵,去边境支援刘将军!”
“你这摆明了,是要我家将军去死,好给你和你的小情人让位,对吧!”肖二越想越气,竟是口不择言起来。
突然背锅的扶畅,只觉得百口莫辩,他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怎么可能是他干的。
好声好气的解释一通后,冲.动的肖二将信将疑看着扶畅,显然还是不相信他。
“你要说的是真的,那你现在就去让皇帝改命令啊!”肖二放狠话道。
这些话已经可以算得上尊卑不分,扶畅完全可以把人拿下,无论是处死还是其他,肖客都无话可说。
可他却没有计较,他心中有气,却知道,现在不是计较鲁莽下人的时候。
看了眼肖二,扶畅叹了口气,命令侍从给他换上大氅,他要入宫。
边界被蛮人侵.犯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也从手下人那里知道,防御边关的刘将军误入陷阱被困,边关的将士虽能抵挡,可将领不在到底军心涣散。
边关失守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皇帝突然指派肖客也无可厚非,毕竟人家立过赫赫战功,可……朝廷里某些老顽固他还是知道的。
肖客既然嫁给了他,那么那些一直被肖客压着的人,不可能这么顺从让肖客上战场。
就算肖客上了战场,这些人,也肯定会在暗地里下绊子。
他并不想肖客出事,他不懂打仗,只知道这场战役很危险,如果肖客去必定九死一生。
反正朝廷里能人那么多,也不一定就得肖客去送死,不是吗?
皇宫这边,正在处理政事的皇帝,一听见宫人禀告扶畅到访的消息,就知晓了对方的来意。
他倒是想不见扶畅,却也知道这件事,不是避而不谈就可以轻轻放下的。
将手中的奏折放下,皇帝叹了一声,让宫人传扶畅进来。
片刻后,扶畅进入殿内,他想开口求情,皇帝却抢先开口。
“畅儿你可知,蛮人与我朝的恩恩怨怨?”皇帝询问。
扶畅垂眸道:“自然知晓,蛮人以北方游牧为生,和我朝屡次摩擦,因贸易往来,关系还算过得去。”
“只是这到了秋冬季,食物短缺的蛮人,就变得难以应付起来,这一次就是如此,他们每年都在试探我们的底线。”皇帝接口道。
“可我不明白,前几年,他们都不敢这样,明目张胆攻打我边境,现在,是什么给了他们底气,让他们以为可以为所欲为?”扶畅问道。
其实他心知肚明,以往蛮人不敢明目张胆攻打边境,完全是被肖客震慑。
现在肖客不在,又或者那些蛮人听见肖客嫁人的消息,长久以来被按捺的野心,也蠢蠢欲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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