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去找谢终南了?”
欧鹿眼中闪过一丝不知道是什么光的光彩,挺闪烁的,接下来说的话肯定是鬼话,
“没有。”
“你说了不去找她的。”步凡皱眉看着她,“你真的不怕我把事情告诉谢终南?”
欧鹿看着步凡看了好一会儿,接着缓缓点了点头,
“就去找了一次,因为真的很想她,以后都不会了。”
“你不要告诉她。”
步凡感觉整个人因为生气脑袋都有点发懵,主要是无法相信欧鹿能有这么大影响力,出现一次就能把谢终南给打回原点,如果正如她所说将谢终南看成最重要的人,又为什么总是要做出伤害谢终南的事情来呢,
“欧鹿,你千万别小看你自己,”步凡对着欧鹿扯了扯嘴角,“你每次一去见她,整个人就跟得了什么病一样。你明明知道她看见你想起的都会是那些不愉快的画面,你为什么不离谢终南远一点呢?”
欧鹿出乎步凡意料的没有气急败坏,而是平静的看着她,岔开了这个话题,
“步凡,你离开谢终南是不是心甘情愿。”
步凡闻言挑了挑眉,不知道欧鹿为什么突然要整这么一出,想着她可能是要确保自己没有任何和谢终南死灰复燃的可能性。如果这样说欧鹿能彻底消失在谢终南面前的话,那就说些她想听的吧。步凡看了一会儿欧鹿,
“是啊,心甘情愿。”
“那你还喜欢她吗?”
步凡皱起了眉,这种问题她需要问吗,听一些自欺欺人的回答有意思吗?步凡叹了口气,
“不喜欢,满意了?”
“你以后别再出现了,让谢终南好好考完高考行吗?”
欧鹿突然扯着嘴角笑了笑,眼神从她的肩头越过,看向了后方,
“小谢,你听见了没?”
步凡感觉自己心脏停跳了好几秒,在原地愣了很久,才僵硬的转身顺着欧鹿的目光看过去。
谢终南站在离他们三米的地方没动,没背书包,手还是放在外套的口袋里,她没看欧鹿,是在看步凡。
一月到四月,三个多月没说话,谢终南时隔这么久听到步凡说的唯一一句关于她的话,就是不喜欢之后心甘情愿的选择离开。
步凡都能体会到谢终南心里会抽成什么样。从前她那些因为谢终南不理她而难受的时刻,全都记忆犹新。不想让谢终南也会这么痛,她想在这里直接杀了欧鹿,甚至在想几个月前为什么要答应欧鹿的要求,让她直接去死不是都皆大欢喜吗。
谢终南在原地只站了一会儿就朝着她们这边走来了,步凡想谢终南可能是恨死她了,应该会走过来拉着欧鹿直接离开,说不定还顺道骂她几句,更大可能性是看她一眼,眼神能让步凡死掉一百次。
可是谢终南走过来的时候,站在了步凡旁边,她身上传来阵阵木头香,脖子上的玉还是环绕着温润的光,谢终南看了欧鹿一会儿,开口道,
“够了。”
欧鹿眼中闪过不可置信,语调有些尖锐,
“谢终南,你没听见她说了什么吗?”
谢终南看着欧鹿的眼睛,冷漠又疏离,她一把把欧鹿缺了一根手指的手给举了起来,盯着她空荡荡的无名指处,
“我还给你。”
欧鹿眼泪决堤而下,她盯着谢终南的眼睛一直摇头,
“谢终南你疯了,你还不了我,什么你都还不了。你砍了你的手,我也长不出新的来。身体上的疤可以好,可是心里的伤你要用什么来还?”
“谢终南,你和从前太不一样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步凡,
“所有东西都算数。”
欧鹿说完转头就跑,步凡转头看了谢终南一眼,她还是那么好看,比镜子里看着要好看更多,
“你…不追吗?”
谢终南对上步凡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突然伸出手想在步凡头上摸摸,但是悬在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离欧鹿远一点。”
步凡没搭话,看着谢终南好一会儿,有些迟疑的问道,
“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谢终南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不是真心话。”
步凡鼻子一酸,眼泪又开始在眼圈里打转,从她说分开到现在的几个月,那些所作所为居然还能让谢终南相信自己没有对她彻底死心。是什么样的一种信念?
——所有东西都算数。
步凡冷不丁的在脑袋里冒出欧鹿刚才跑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在那样极度愤怒的情况下还能不忘叮嘱一番自己…步凡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欧鹿的出现只会唤起谢终南那些最不愿想起的过去,步凡没有能力去删除那些记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离谢终南远一些。所以只要欧鹿不出现,一切就会好的。
步凡转头看了一眼谢终南,扯着嘴角笑了笑,
“不,”她眼睛弯着,耸了耸肩,“都是真心话。”
步凡知道,或许谢终南只把这么长时间的无交流当成一场冷战,以为只是自己的神经间接性抽风,要等她回头。其实看见谢终南就想把那句我们和好吧说出来。
可是不能。
虽然欧鹿这个人确实很讨厌很恶心,可是她说的话都有道理。步凡不知道自己能陪着谢终南多久,这世界不确定的东西太多。没办法去保证她这辈子都能和谢终南在一起,只是如果能让那些不开心的东西离开谢终南,让她一生能够过得舒心一点点,也就够了。
就算是想得这样透彻,心里还是不免一阵抽痛,特别是谢终南最后转头时候看她的那一眼,步凡知道,或许所有的一切,都真的结束了。
希望是她给的,如今也是她亲手毁掉的,这段和谢终南的记忆终究会如同一根芒刺般狠狠从她的头顶贯穿下去。
可能这辈子都会痛得不行。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谢终南又失踪了,只是这次步凡知道她在哪儿,她跟老周请假回家复习了。这个是真实消息,因为老周跑去谢终南家看过她几次,每次去都在,只有一次是因为出去吃饭了老周在门口等了会儿。
步凡听到吃饭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挺开心,想着自己说的话谢终南或许都还记着,不抽烟喝酒,不熬夜打游戏,要多吃水果不能不吃饭,她的记忆力那么好,肯定也忘不掉她的那句不喜欢。
离高考就最后十五天了,每天的生活昏天黑地的,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他时间都在做题,整个班级里面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脑子里的那根弦已经绷紧了,一旦有人轻轻一拨,整个人都会彻底崩溃。
基本隔几天就会有一桌因为左边的碰到右边的胳膊而打一架,你把我的水杯不小心撞到了我能冲着你吼半小时,最后再吵一架,继续做题。前两天学校后面那条江捞出了一个高三十班的女生。
有很多人生病,带着卷子在医务室刷题,整个高三年级的空气都是让人窒息的。步凡心情特别烦躁的时候会抬头去看那面镜子,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那时候心里的失望是可以掩盖掉烦躁的。
步凡其实有些担心,她想自己对谢终南已经是魔怔的状态,想着以后要是到了大学,这辈子也看不见谢终南了,会不会得上和欧鹿同款的神经病。
而为了确定欧鹿没有去骚扰谢终南,步凡每天都要打个电话过去确认一番,两个人一开始争锋相对变成现在说话还能适当开两句玩笑,她感觉欧鹿其实还是蛮可爱的一个女孩。
她也遵守承诺,没有再去找过谢终南,只是偶尔会发微信和打电话,虽说步凡还是有些不愿意,但是想着欧鹿毕竟是个病人,也就随她去了。
日子每天都在重复着进行,心里的失落和难过并没有跟随着时间的递增而减少任何一点。还剩最后五天,五天之后,就对自己的十几年有个交代了,也能给这段高中岁月画下一个,还算完美的句号了吧。
一中给他们留了四天的复习时间,今天用来打扫整理考场,把准考证和学校统一准备的笔以及其他文具发了下来。
教室里有点吵,吵得步凡脑袋晕,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盯着放在讲台上那张没人领的准考证,心里阵阵发怵。
谢终南没来拿准考证,虽然老周说了一会儿给她送过去,但步凡还是很担心。之前谢终南回来过一次,交资料,这种事情完全不必自己过来,但是谢终南都来了,准考证比那可重要得多,谢终南却不自己过来。
会不会不考了?
步凡本来趴在桌子上,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猛坐了起来,桌子里的手机在同一时间跟着震动起来。步凡拿出来看了眼,上面是欧鹿两个字。
步凡皱了皱眉,她想不出欧鹿现在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应该是什么事,步凡按了绿色接听键,
“喂?欧鹿?”
“步凡!”欧鹿的声音有些激动,带着鼻音,她是在哭。步凡有些奇怪,难道她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可以在难过的时候互诉衷肠的地步了?
“你怎么了?”步凡还是问了句。
“步凡你快去看下小谢,我已经两天没联系上了。”
步凡觉得她的这个要求有些奇特,先不说谢终南连续两个月联系不上都是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儿,欧鹿来找自己去看看谢终南,这要求会让步凡以为欧鹿是准备找个理由把她约出去给直接干掉了。
“她可能只是不想理你。”步凡翻了个白眼。
“不会,”欧鹿的语气有些严肃,“小谢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回消息,任何人的。”
步凡又翻了个白眼,心说小谢曾经几个月没回过我一条消息,但是转念想来她向来是个意外,当下心里也有些心急,但是没说话,等着欧鹿继续讲。
“如果她真的不和人联系了,就只有一个可能。”欧鹿的语气越发急促。
“什么?”步凡的声音有些发抖。
“准备彻底放弃的时候。”
步凡猛的手一松,手机砸在地上,她慌慌张张的弯腰去捡,抬头的时候脑袋撞到了桌角,疼痛稍微让她清醒了些,她很着急的对着欧鹿道,
“她现在在家?”
“应该是,你快去看看吧。”欧鹿的语气稍微放松了些,她叹了口气,“我认输了步凡,以后我会离你们俩远远的,但是你一定要把小谢给治好,你说的对,我的存在只会让她想起那些很难过的过去。所以我要是消失,她说不定才能真的过得快乐一些。”
步凡愣了愣,不明白欧鹿的消失到底是不是极端方式,
“你不要….”
“放心吧,我会好好活着的。”
“步凡,”欧鹿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小谢拜托你了。”
“嗯,好。”步凡点点头,不做过多停留的把电话给挂断,冲上讲台在老周惊恐的眼神中把谢终南的准考证给抢了过来,她把准考证放在老周面前晃了晃,
“老周,我帮你去送。”
李山在最后一排冲着步凡吹了下口哨,说了句加油啊班长。
步凡背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脚踩风火轮般冲到了谢终南的小区。坐在电梯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她左手捏着准考证,右手握成拳放在胸前。
欧鹿说的选择彻底放弃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是她在自己左右手动脉上留下痕迹的那一刻吗?
电梯到的时候发出的一声叮,让步凡的后背猛然僵直,踉跄着从电梯里出来,冲到谢终南家的门口。
右手连续不断的在门板上敲击,她不敢去想里面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怕自己进去之后会看见躺在地上,血液干涸的谢终南。
这是防盗门,步凡把自己整个人撞碎也没办法打开,只能一下下的敲着门,整只手都麻了,步凡恍惚间却觉得力气似乎更大,
“谢终南开门啊!我是步凡!”
“谢终南!”
步凡把耳朵贴在门上去听,有哐当的一声,像金属撞击在地面上。步凡的心脏像被无数的针同时一下下的扎着,那是刀,是刀落在地上的声音。
步凡听到逐渐清晰起来的脚步声,屏住了呼吸,往后退了一步。
门被打开了,谢终南站在步凡面前低头看着她,这次很久没见,谢终南瘦得没有从前那么明显。只是眼里的血丝和苍白毫无血色的嘴唇,都在宣告着谢终南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她看见步凡那一刻眼睛之中闪过一道光,不过随即黯淡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步凡,
“你来干嘛。”
突然滴答一声,步凡朝着声音方向看去,雪白的瓷砖上出现了好几滴殷弘的血迹。步凡一把把谢终南背在后背的左手扯出来,动脉上有一道看样子是划了一半的伤口。
步凡庆幸自己赶到正是时候,伤口看着不深,如果再晚来几秒,或许她在外面敲门的时候,谢终南的血液就正在从身体里流出直到干涸。
“谢终南….”
步凡抓着谢终南的那只手在颤抖,说话的时候嘴唇也在抖,她抬眼看着谢终南,那一瞬间才第一次体会到难过到哭不出来是种怎样的感受。
情绪低落到想在自己手上划出一道同样的伤口来,但是眼睛里却流不出眼泪来。但是在对上谢终南双眼的那一刻,步凡整个人都绷紧了,
眼泪从谢终南眼眶里流出,顺着脸颊滑到下巴,聚集成一颗接着砸在地上,谢终南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轻轻的摸了摸步凡的头发,扬了扬嘴角,
“真好。”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步凡从谢终南家的柜子里把药箱拿了出来,看着她还在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愣了很久,步凡一只手举着棉签一只手拿着碘酒,就是不知道该怎样下手,谢终南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歪头看着步凡,仿佛正在往外冒血的那只手不是自己的。
步凡看着都痛,一咬牙刚把棉签给放伤口上,刚碰着,整个棉花就都红了,步凡吓得手一抖,棉签跟着掉在地上,
“这个怎么办,会不会失血过多,要不我们还是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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