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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这冤家……”
第61章 061
二月二, 龙抬头。
嬴政的加冠礼最终定在了这一天。
地点，则选择了雍城蕲年宫。
小鱼妖对于有人要害嬴政，特别是那个人还是嬴政的亲人这样的事实, 满心的气愤。
赵姬是嬴政的母亲, 还是秦国太后，他不能私自去动她。但是, 那嫪毐就不是个什么重要人物了。
小鱼妖决定，这家伙的命就捏在自己手里了。
梁山那边并没有什么管理的能人, 想要安插人手进去, 轻而易举。
和鱼村的人早不知什么时候便接近了他们。眼下到要用的时候, 小鱼妖便让对方小心些传出消息来。
而加冠礼这一天，便是一个大好机会。对于想要搞事的嫪毐来说，是个机会, 对于小鱼妖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
二月二起行这日，风和日丽。在这初春，是难得的大晴天。
整个咸阳百姓倾巢而出, 聚在街道两边争相目睹秦王风采。郊亭之处，吕不韦带领所有大臣吏员三百余人，手捧百年老酒, 为秦王嬴政举行了隆重的践行礼。
正当嬴政双手从吕不韦手中接过酒盏一饮而尽之时，天空中一声惊雷响彻云霄。
“晴天惊雷，龙飞九天！好兆头啊！”蔡泽猛然惊呼。
顿时，原本被这惊雷愣住不知所以的百姓官员们恍然, 齐齐高呼：“龙飞九天！秦王万岁！”
爆发出来的呼声，弥漫着整个原野上空。
嬴政放下酒盏，对天一拜：“天佑我大秦！乃大秦臣民万幸也！”
这一拜，下首众人纷纷倒头拜倒，顿时黑压压的一大片。
正直午时，冠礼大臣一声高呼：“吉时已到，王驾起行！”
一大片的旌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嬴政站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九尺伞盖之下，随着秦王万岁的滚滚声浪缓缓离去。
雍城，是秦国唯一能跟咸阳并列的一座都城。
作为秦国旧都，这里是历来储君加冠的神圣之地。
这个名字，象征着和平美好繁荣昌盛，但是，这个地方依山傍水，正是肥沃而又险要的河谷地带，地势险要，所以历来战事繁多，实际情况跟这个名字大大不符。这大概是古人的一番苦心罢了。
但是，作为秦国旧都，这里有着赢族祭祀了数百年的古老宗庙和祠堂，到处都是秦人祖先的遗迹。也正是为此，虽然此处并不安全，但无例外，加冠礼便会在此处举行。
秦王的车驾队伍徐徐而来，到达了既定地点扎营歇息。
嬴政在接受完雍城官吏等人的拜王礼仪之后，随行的赵高便下了熄灯禁客秦王歇息的号令。
而嬴政到底不会就这么安心歇息。
他进了后帐，立刻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精工软甲，取下一柄轻锐短刀随身携带，便默默的等待起来。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安静，直到月上高悬，二更时分。
“这边。”
余强的声音弱的可怜，若不是嬴政一直耐心等待，怕是要错过。
循着声音过去，帐篷一角掀开了一条刚好容下他钻出的缝隙。
出了帐篷，他跟随余强往营地背后的一个小山包去了。
“阿政哥哥。”
小鱼妖早早的在山包后等着，见到嬴政过来，立刻靠近。
“小鱼，怎么是你？”
万万没想到自己担心此次行动有危险而特意留在咸阳王城的人，竟然出现在这里。
“赶快让人送你回去，这里将会有一场乱战，很危险。”
小鱼妖才不会乖乖听话。
“你是不是忘记我不是人类了？我的自保能力，怕是比阿政哥哥你的还要强吧？”
嬴政并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但是，毕竟关心则乱，他只要一想到小鱼如果不小心受了点伤，他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小鱼妖也不是不能感受到嬴政的关心，所以只是装模作样的生了会儿气。
“阿政哥哥知道这里危险，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也担心你的安全啊，你偏偏不光明正大的带上我，我就只有偷偷摸摸的过来了。”毕竟嬴政如今这个处境，能够万分信任且有能力做这些探查布置的，就是和鱼村的人了。他身为和鱼村主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既然来都来了，我也多说什么。不过，小鱼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跑到战场之中去，最多就是在边儿上看看就行，能不能做到？”
嬴政此刻也没法让人送小鱼回去。而且，他也知道，就算把对方送了回去，怕是也得偷偷摸摸的溜过来。那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放在身边照看着，免得任由对方乱窜，一不小心受伤了就不好了。
“好啦，我答应就是了。”至于等真打起来了，到时候在看情况。
后面这句话小鱼妖明智的没有说出口，转移了话题。
“阿政哥哥你是不是在等这个人？”
从小鱼妖旁边拉出来的一名瘦高黑衣男子，被困得严严实实，嘴上也塞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此刻正呜呜呜的想要发出声音。
嬴政一见，哭笑不得。
“这是我的好友蒙恬。你怎么把他捆起来了？快放开他吧。”
小鱼妖挥手让人解开蒙恬，边为自己解释：“谁叫这家伙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在这里往你的帐篷那边看，我还以为是敌方派来的斥候刺客什么的呢，就抓起来啦。”
蒙恬刚被解开，一听这话，一脸的不服，想要辩驳一下，但视线刚往旁边一瞧，那几个虎视眈眈武艺高超的家伙正危险的看着自己，可能只要自己敢反抗一句，又会落得刚刚那般狼狈。
时不待我，还是先怂一会儿吧。
蒙恬索性不再往小鱼妖那边瞧，面向嬴政恭敬的补上一礼：“参见秦王。”
“你我之间还有这些虚礼干甚。”嬴政拦住对方，不让其拜下去，“事情办得如何？”
“事已办妥，两千骑士正在雍城外围，随时听候差遣。”
“王翦将军呢？”
“王翦大哥那边不太对劲。”提到这个，蒙恬神色担忧，“王翦大哥本欲借着整修借口，率自己的护卫铁骑前往雍山等候命令，但是，正当他准备出发时，一道兵符被秘密送往蓝田大营，特指王翦大哥率五千骑兵随时等候命令，违者立杀无赦。他暂时不能脱身了。”
“秘密兵符？从何处来？”
“不知。”
“算了，如今也不管那秘密兵符来自何方，只要王翦将军领兵就好。到时如果过来，不管下命令的是何方人士，他只要帮助我这边即可。”
“恩，王翦大哥也是如此说法。”
“这次多谢蒙恬你了。”
“王这是说的什么话，蒙恬从未忘记你我当初的誓言。”
“政也从未忘记过。天色已晚，蒙恬就先回去，此次一行，注意安全。”
蒙恬点头应是，趁着夜色远远离开。
嬴政正打算原路返回，一转头，却看见小鱼妖垮着脸，双手抱胸，满脸不开心。
“小鱼怎么了？”
“那是谁？看你们还有什么当初的誓言？”小鱼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如何，如果看见，定不会承认这家伙是自己。
而一边的余强几人，早就在小鱼妖生气的时候侧过身，装作没看见了。
嬴政可没法侧身，不过，他看着小鱼妖的表情，心里陡然开心起来。
小鱼这是，吃醋了？
当然，现在可不是纠结吃没吃醋的问题，而是要把小鱼哄回来的问题。
“刚刚那人，名叫蒙恬，跟我们刚谈论的王翦一起，我们三人约定日后共图大业，好生发展秦国，做出一番成绩来。”嬴政一五一十的告诉小鱼妖。
小鱼妖听到解释，也缓和了心情。当然，他是不会承认刚刚那莫名其妙想要发脾气的人是自己的。
“那你也不能忘记你我的约定。我还等着你成为千古帝王之后，好成功化龙呢。”
“定不会忘记的。”
当然不会忘记。嬴政自从知道小鱼妖要化龙而去之后，每天都在担心。万一当自己达成要求的那天，对方离去之后，徒留自己一人在这世间，该如何是好？但是，如若不继续前行，小鱼无法化龙，会不会对自身有什么损害？
有时候从梦中醒来，他都还能想起梦里自己要么毫无办法的看着小鱼飞天而去，要么看着对方化龙失败消散于世，那种绝望空洞的心情，他真的不想让其变成真实。
所以，怎么可能忘记呢。
“不会忘就好。好啦，你先回去吧，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你地任务还多着呢。”
小鱼不会知道面前这人心里各种挣扎的念头，得到承诺之后，便开心起来。
这个时候，嬴政却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要不小鱼也跟我一起回去吧。让你在外面，我不放心。”
“可是你要怎么解释内侍队伍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事情？”小鱼可不想让嬴政为难。这种关键时刻，任何差错都不能出现。
“……要不，小鱼化成原身跟我一道？”突然想到这个方法，嬴政越来越觉得可行。
其实小鱼的原身挺好看的，那一身鳞片光泽明亮，滑润无比，看着都想摸一摸。尾巴在水中摇曳出来的弧度也非常优雅。只是之前小鱼总是不愿意在他们面前露出过久的原形，如今，有理由光明正大的看看摸摸，也是个不错的机会嘛。
小鱼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他也担心万一那嫪毐使奸计，大半夜的前来行刺呢，自己在阿政哥哥身边好歹能保护一下。
……
嫪毐这边，今夜也是一个繁忙之夜。
嫪毐是一个大粗人，对于政务文书什么的，看了一两天便觉得烦闷了。但是，对于这个问题，他却有妙招解决。
他用高额的俸禄招来各种能人门客，把这些人分为“三坊”，一为文事坊，专门办理文事。一为武事坊，负责各类侍卫武士。一为谋事坊，听其名，便知是专门为嫪毐出主意做谋划的。
但这种金钱引来的门客，品性大都不会好到哪儿去。只要嫪毐高兴，他们什么计策都能献上。
如今，这谋杀秦王，奉嫪毐之子为王的计策，也是在这些谋士推波助澜下最终定下的。
为了此刻，这些谋士也算是绞尽脑汁，最终集结了五方人马。
一方为县卒，从各个投靠他的县城中集结而来。一方为王城护卫军，只要有太后赵姬的手令，便能够调动。一方为官骑，那些觉得嫪毐能成大事，想要得一从龙之功的官臣们自觉奉送上来。一方为嫪毐本身的武事坊培养出来的武士们。还有一方，便是他长信侯府上的府卒。
为了这次的谋划，他们早早做好了准备。刚开春，各路人马已经开始集结。
王城护卫军截杀有可能从咸阳过来的援兵。官骑和武事坊，分三路攻打蕲年宫擒杀嬴政。县卒则守着各大陈仓要塞，防止嬴政突围。剩下长信侯的府卒，则同时攻打文信侯府擒杀吕不韦！
眼看着明日就要到来，各方人马都在检查自己的人手是否准备齐全，心里压着事，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嬴政在赵高的催促下梳洗一番，打理整齐之后，便跟随车驾前往蕲年宫。
午后时分，他们的队伍才到达了蕲年宫。
蕲年宫是一座城堡式宫殿，当初因战事而建，城墙城门所有通道，都按照战事标准建造。箭楼防塔等物一应俱全，如遇战事，宫内可驻扎数万人马，只要粮草充足，要攻占这座宫殿，怕是比登天还难。
见到此番情景，嬴政和变回原形伪装成鱼形吊坠的小鱼妖心里一定，跟司礼大臣等人对明日加冠正典流程对了一遍，众人便散开各做各的去了。
当晚，蕲年宫悄无声息的忙碌起来。
步卒轮流登城防守。箭楼的滚木雷石油火等物也一应到位。内侍侍女们负责在箭杆上装上箭镞，仆役们则负责赶制军食。甚至，还分出一队人手，在城楼最高处建了一座烽火台。
翌日，朝阳初升。
应大典的一应服饰都有要求，小鱼妖也不得不化为人形躲到了角落之中。
加冠典礼井然有序。吕不韦带着一应大臣纷纷赶到，嬴政斋戒沐浴，而后祭天祭祖。随后，吕不韦庄严隆重的为嬴政加冠，代先祖赐秦王穆公剑。至此，加冠礼成。
随后，太史令当殿清点了秦王御玺与各方呈上的兵符，载入国史。吕不韦也当场宣布，褪去“仲父”称号，还政于秦王。
至此，一切顺利。
然而，还不待大典落幕，宫门城墙外隆隆喊杀声四起！
正是嫪毐的军队涌了上来。
嬴政早早料到这一刻，一声令下，蕲年宫厚重巨大的石门轰然关闭，上方箭楼处人头攒动，一支支闪着寒光的箭架了上去。
“贼子作乱！杀！——”
一声令下，漫天箭簇纷纷从天而降，滚木雷石在一片喊杀声中当头砸下！城下顿时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嫪毐在军队后方，没想到这斥候来报的松散蕲年宫，竟然暗中准备得这般严防死守，不由得大气！
“杀！杀光这群家伙！一个不留！凡捉了嬴政者，封万户！赏黄金百两！”
顿时喊杀声猛然高涨！
嫪毐回身吩咐：“去，把守着要塞咸阳那边的军马都拉过来，不管其他，先杀了嬴政再说！”
然而，他等来的，不是自己的兵马，反而是王翦带队的五千精兵。
嫪毐这个没有亲身上过战场，也没有让自己的军马上战场历练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这般鲜血纷飞的场面。那些直面同伴被拦腰折断这噩梦般场景的士兵们，早就脸色苍白双股颤颤，再见到这气势汹汹的精兵一来，再也顾不得什么，扔下武器，投降了一大半！
嫪毐简直气得不行！破口大骂。
索性，还有一部分军马坚守阵地。
见此刻形式不对，嫪毐只得撤退一截，再行另想它法。
之后的时间，两方人马一方靠精，一方靠量，堪堪形成拖延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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