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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的装修不像全新的，看样子有些年头，现在正赶上饭点顾客还挺多。林晨喊了一嗓子，老板立刻从后厨房跑过来，“哎～来了！二位喜欢哪类石锅拌饭？咖喱鸡石锅拌饭、时蔬石锅拌饭、牛肉石锅拌饭，我们现在主推泡菜五花肉石锅拌饭…二位想要点什么？”
林晨的舌头有些打结，摆摆手，“暂…暂时都不需要，我们来是想问件事。”
老板依然很热情，大着嗓门，“您说吧，只要能帮到您的～”
林晨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压低声音问，“昨天的娃娃店？你知道搬哪儿去了吗？”
“娃娃？什么娃娃？”老板的声音依然很大，引得周围顾客都好奇的打量他们。
林晨更害羞了，只能更小声，“卖娃娃的、就是…那个，娃娃你懂吧？”
“娃娃？”老板一脸茫然，“哦娃娃，娃娃，娃娃，快过来快过来～”
不一会儿一只二哈傻萌的跑过来，冲着林晨伸出长舌头，呼哧呼哧喘着气。
“……它叫娃娃？”林晨指着狗。
老板拍拍狗脑袋，和它嘴对嘴亲了口，“对啊，我家爱犬，小名娃娃，跟我五六年了，哎？话说你们咋知道它小名的？”
封凌打了个岔，“它还有大名？”
“有啊，它大名李狗蛋。”老板似乎很自豪给哈士奇起的名字。
“……”还是叫娃娃吧。
不对！话题怎么跑偏了？此娃娃非彼娃娃。
林晨郁闷的拍拍脑门，呼了口气，大声说，“我说的不是它，是卖充气娃娃的店，店名【时空恋人】，位置就是这儿。昨天还在，今天就换成你家了。所以它搬哪儿去了你知道吗？”
老板像听到了惊天大笑话，“不可能，你说的事儿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林晨，“……”
老板站到店门前，指着那块招牌，“看见没？百年老字号，我在这儿干了十年了，从没听过那种店。再说，您昨天见到的？还在我块儿地方？说谎也得打个草稿吧，那压根不可能的事！”
林晨也很不服，“我就是昨天亲眼见的，没必要说谎，千真万确，就在这个位置！”
老板和他杠上，“昨天几点？可不能瞎编全凭一张嘴。”
林晨不甘示弱，“昨天晚上八点多，我在小笼包店买了包子，逛到这里来，包子店老板可以作证。”
石锅店老板摇摇头，“我知道小笼包店老板，我和还是他老乡呢，但是，昨天晚上，我小店歇业了一晚上没开门，所以你去哪儿找的娃娃店？不是走错路认错店了就是梦游当真了。”
“不是，就是真的。”林晨不想服输，他的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不为实？
边上有位看热闹的顾客，忍不住对林晨说，“帅哥，你该不会满脑子都是社情的东西？出现幻觉了吧？不然开什么玩笑，光天化日怎么会在人来人往的小吃街开情趣用品店？”
另一位顾客也开玩笑，“帅哥也靠买娃娃缓解需要？您旁边这位帅哥就很不错啊，还买什么娃娃？”
“我猜他啊多半是脑子有问题，说那种话还理直气壮，老板跟他讲事实还不听……”
“啧啧，要真是脑子有毛病，确实可惜了他那张脸，可惜啊…”
“你们别瞎操心了，人家就算是傻的，那旁边不是照样还有帅哥陪吗？扯什么都没用，看脸的。”
“脸哪儿帅？不就是个小白脸吗，娘兮兮的。”
林晨痛苦的抬起头，环视店里一圈人，那些目光中有嘲笑，有跟风看热闹，也有赤果果的鄙视。眼前场景和高中的记忆重合，那时的他受全班男生嘲笑，情景依稀历历在目，可是现在身边没有班长了。
林晨握紧拳头，处在暴发和崩溃边缘，呼吸渐渐沉重。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拉住他，轻声安慰，“不要怕，别生气，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出去，不用理他们…放轻松……”
林晨在恍恍惚惚中被人拉出去，站在空旷的街上，他依然处在被嘲笑失落和恐惧的情绪中，慢慢低下头，双手颤抖的遮住眼睛，“他们的眼神，太可怕了……”
封凌站在林晨面前，拉开他遮眼睛的手，正视他的脸，“你在害怕什么呢？”
林晨躲避着现实，“我不是害怕，不是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那么对我，无论我做的再怎么好，他们依然把我最弱的一面残酷的撕开，曝光在众人之下，唾弃，肮脏，辱骂，都要踩上两脚，可是，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封凌深吸一口气，觉得他现在应该极度缺乏安全感，于是张开双臂把他抱在怀里，“你没有。人性本恶，他们是嫉妒你，趁机打压你，才能满足他们丑陋的自尊心。”
“可是，我已经尽力了啊…他们还是不放过我，我做什么都没有用…”林晨的现实和回忆交加，疯狂错位，把所有的努力与失败，嘲笑与冷漠都交织成了一个巨大的出不去的网，将自己牢牢的困在里面，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心出不去。
封凌不明白他的过往经历，所以无法判断这是个怎样的心墙，他不敢贸然打破，也不敢直接进入，只好的顺着他的话慢慢开导。
封凌想，表面非常坚强，从不轻易暴露弱点的林晨，内心其实很脆弱，是一敲就碎的脆弱。
林晨站在街上，好长时间才找回思绪。他发现自己哭过，还把鼻涕眼泪擦了封凌一身。封凌正半揽着他，耐心的说着些哄小孩的话，特别好笑，比如下面这句，“每个孩子都会长大，你只是长得比他们慢……嗯？可你不丑啊，不长胡子就是丑？谁再说你丑我帮你打他，一定打得他跪着喊爸爸！”
林晨推开他，哑着声音说，“干嘛呢？”
封凌正想继续循循善诱的哄他，但看到对方的神态动作都像完全清醒了。他实话实说，“你刚才，哭了，我就…哄哄你。”
林晨羞愧的恨不得钻到地缝里，背过身，倔强的说，“谁用你哄，我只是沙子迷眼了。”
“……哦，”封凌不拆穿他，环视周围的各种小吃，“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吃东西使人心情变好。”
林晨想到石锅拌饭，差点有阴影，再一闻油烟味儿，就快吐了，以后他再也不想碰石锅拌饭，“不吃，真恶心。”
“哦，那就不吃了，小吃吃多了不好，”封凌看着他，试探着说，“那…回家我给你煮点别的吃的？”
林晨正在苦恼，送封凌回店退货的计划行不通，宣告失败。该把封凌送哪儿去呢？
但是他转念想想，封凌虽然来路不明，可似乎没什么威胁，何况自己吃人嘴短，刚才还擦了人家一身脏，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说狠话，这么想来……………林晨抬眼望向封凌，“你真的没有亲人？没有钱，没有家？也没有身份证？”
封凌忧伤的承认，“我是三无人员。”
林晨想了一分钟后，决定了一件让自己日后想起来都悔不当初的血泪决定，
“那你，可以，先住我家。”
“真的吗！谢谢！”
“但你要做饭。”
”没问题！”
“不能爬床，不能有爬床的想法。”
“……哦，万一你哪天主动要求和我一起睡？就不算爬床了吧。”
“想得美！不可能有那一天！”
第5章 入戏太深
林晨带着一百块真人娃娃回了家，一进家门，真人娃娃就殷勤的跑到厨房，一会儿冒出句，“林晨，家里酱油不够了…”
林晨坐在沙发上刷微博，听到这话头也没抬，“底下橱柜里有新的整瓶。”
封凌拉开整体橱柜的门，惊了，“你家屯这么多泡面干什么？密封水果罐头，牛肉干，蛋白/fen？”
林晨眼不离手机，“蛋白/fen 是公司让我增肌喝的，最近忙还没来得及拆封，给我吧，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封凌走过去，把蛋白/fen举过头顶，“够得着就来拿。”
林晨没理会对方的举动，“幼稚。”
封凌夺过他的手机，按住他肩膀严肃的说，“到底是谁幼稚，你天天吃泡面垃圾食品，再喝蛋白/fen有什么用？”
林晨无奈看看他，“我这不是忙嘛，有时候来不及做饭，出去吃宵夜，弄包泡面凑合凑合……”
“以后你不用凑合了。”封凌说，“蛋白/fen给我吧。”
“……你要我蛋白/fen干什么！”林晨本来还在感动之余，以为这货下句是——不用凑合了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没想到他丫的觊觎自己蛋白/fen。
封凌举起蛋白/fen，有些得意忘形，“我想增肌，出道之前粉饰粉饰形象。”
林晨咯噔一下，跳起来就要抢，“我蛋白/fen还没喝过，不带这样的……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想出道！”
封凌觉得两人现在的姿势不错，他蹦着都够不着自己手臂，气急败坏的炸毛真萌的心肝颤，封凌得逞的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嘿嘿笑着后退，“别这么小气吧，跟你开玩笑的。”
林晨松了口气，也没顾得上这货咸猪手占自己便宜，“我就说，闲的没事干开这种玩笑。”
“给你，大明星，加油锻炼。”封凌笑着抛过去，“我有八块腹肌呢，再喝就成肌肉怪了。”
“切，臭显摆。”林晨拿过手机，目光还是不由得瞄了眼对方修身西装包裹的身材。
“我后半句没开玩笑，你看我适不适合…出道。”封凌坐到林晨身边，认真的口吻不像开玩笑。
“……”林晨心想，这年头什么人都想出道了，跟自己抢饭碗的人能绕地球两圈。
封凌见林晨不说话，只当他正在沉思，“你先想着，我去做饭。”
林晨思索，对方除了是个充气娃娃，也没什么缺点。娱乐圈本来就鱼目混杂真真假假，只要颜值高，谁管你以前是什么，连整容怪都能混的风生水起。
封凌做好饭，林晨回到饭桌上，像综艺导师般严肃开口，“你的梦想是什么？”
封凌正盛着汤，把汤放下，“成为金字塔顶端的那种，你们这儿称做什么？”
金字塔顶端？你一个充气娃娃还不了解社会水深人心险恶，就妄下决定夸下海口……林晨深吸口气，”影帝。”
“噢，影帝，这个名字好。”封凌拍案而起，雄心壮志要干一番大事的派头。
妈的智障。
林晨摇摇头，吃着饭，不说话，自己带回家一个颜值高又抢饭碗的娃娃，这货还自带圣光要当影帝。
封·未来·影帝并没觉察出林晨话里动作间的嘲讽，开心的给对方夹菜盛汤，殷勤的像个狗腿子。
林晨吃饱了，五点多才吃过饭，现在当宵夜随意吃点，进组之前得控制饮食保持体重。
“我明天去找工作，你推荐哪家公司？”封凌问。
“最好的造星公司是盛宇，你可以去试试。”林晨漫不经心说道。
“好啊，如果我混的好你就和原公司解约跟着我吧，”封凌自信的说，“我罩你。”
“……”林晨挪开凳子站起来，刚转过身，封凌问，“你去哪儿？”
“……洗手间。”
“一起啊。”
一起你麻痹，他到底带回来个什么玩意儿？早上还正常的（不对早上也不正常），晚上就变成这样不着调了，画风变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算了，看在娃娃勤快又会照顾人的份上，吃人嘴短，承诺了得做到，打肿脸充胖子收留段时间，什么时候娃娃自己想走了，他绝对不拦。
封凌收拾好碗筷后，顺便检查下冰箱，告诉林晨该购置什么食材。
林晨掏出一张信用卡递给他，“该买什么就买，家里的置办，包括你的行头都别节省。”
封凌心里乐开花，表面装的淡定，故意说，“你对我这么放心？”
林晨打量对方，微笑，“不然呢？让你住我家却不给你经济自由，万一哪天说出去是我虐待你。”
封凌笑着靠近他，神秘的小声道，“土豪这是要包养我的节奏？”
“……”包养你大爷！
“我有钱，但不够包养你一辈子，等你找到稳定工作能养活自己就出去自立门户吧。”林晨甩甩头发，走进卧室，不再理他。
林晨北漂了两年，毕业后没离开过北京，当过平面模特，住过地下室，接过小商演，还领过朝阳区东三环群众演员盒饭，辗转了不少大场面小蜗居，最后签约了星艺公司。
签完公司后一直是不温不火的，但起码不用挨冻挨饿，也有了稳定住处，收入和以前比起来很可观，其实应该很知足的。年轻时的打拼历程，经历的跌宕起伏，现在看着卡上的数字变化，虽然还不够在北京买房的钱，但能过的衣食无忧。
他想，这就是生活，他不会被现实打败，无论现在还是将来。
多养活一个哥们儿并没有多难，只要对方不吃喝嫖赌，不是烧钱无底洞，不就是多了一床被子和一双碗筷的事儿吗。
以后的将来，林晨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傻很天真，那哥们确实不是套路他的钱，比烧钱更可怕的，是套路他的人。
林晨在卧室书房电脑前敲敲打打，门吱丫一声被推开了，封凌轻手轻脚走进来，指着面前的床，“今天晚上…我睡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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