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了, 我不会责罚她们的。”
夙清云怎会听不出, 她的汐儿还是如此善良。
“小栖, 你好甜!”夙清云一副回味无穷的表情,让洛栖刚面上刚褪下的红霞又飞了回去。
“你,你..”洛栖急了, 放开捂脸的双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指着夙清云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我什么?”夙清云笑问, 坐到了她身边。
“没什么啦!可能是因我睡前喝了半杯甜酒。”洛栖嘟着小嘴娇羞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夙清云的脸,她抬手指向榻前方桌上的半杯甜酒。
“哦, 难怪是甜的。”夙清云一手揽着洛栖的肩膀,一手拿起那半杯酒看了看,想起洛栖那又软又甜的唇,很是回味。
“不过,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时不准喝酒。”
夙清云此时心情很好,似乎没有受那连番汇报的军情影响,她把那半杯酒递到自己唇边喝了一小口,“咦,味道不太一样呀!”
“清云,你,你别闹了。”洛栖很是窘迫,这个样子的夙清云令她又是喜欢又是害怕,仿佛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吃干抹净了。
夙清云把手中的杯子放了回去,头往洛栖颈间靠近,“小栖,你身上的味道我很喜欢。”
洛栖刚沐浴,尚未用香粉之类的,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很淡的未名花香,是她的体香,被夙清云这么一说,她抬起手闻了闻,果然有种淡香,之前都没有发现,或许是洗过温泉后才有的。
洛栖沐浴时,由于身子不适,她并不敢泡在温泉里太久,匆匆洗好后就出了水池,她穿上衣物,便又犯了困,就想在榻上小憩一会,没想到喝了点酒竟睡了那么久。
见洛栖不说话,夙清云的鼻子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蹭了下就移开了。
她看了眼热气腾腾的水池,说道:“这里虽暖和舒适,但湿气太重了,不宜在此呆太久,我送你回房吧!”
“哦!”洛栖低低应了声。
夙清云一笑,站起身,把洛栖从榻上捞起,抱着她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我还没穿鞋呢!”洛栖一愣,随后她整个人就被夙清云抱在怀里了,那双小光脚丫子荡在半空,她急着喊道。
“我在,你可不必穿鞋。”夙清云唇角微微勾起,并未停下,她抱着洛栖踏在青石地板上,穿过重叠轻纱时也未用手掀开,她也没多余的手去掀,任轻纱拂过她的面庞,她的眼中盛满笑意,浅浅琉璃眸更加的明媚动人。
洛栖双手勾在夙清云脖子上,也任轻纱拂过她的身子,当轻纱拂过她的脚丫子时,顿觉一阵骚痒,小脚指头猛的蜷起,令她脸红不已,忙把脸埋在夙清云怀里。
夙清云走到大殿门前,朝门外喊道:“把门打开!”
夙卉赶忙推开大门,只见夙清云抱着洛栖出来了,她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姑娘她怎么样了?”
“呃!无事,你去把她的鞋子拿到卧房。”
说完她便出了玉渠池大殿,不敢多作停留,怕光着脚的洛栖冻着,快步朝小楼走去。
夙卉与幻竹相视一笑,双双松了口气,然后默契地一同进大殿收拾。
很快夙清云就把洛栖抱回正房,直接进了内屋,把她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冷不冷?有没有不舒服?”
从温暖的玉渠池出来,路途虽不远,这房内的气温也比不上玉渠池,但比外面好多,夙清云担心她温差太大会得风寒。
“不会,我很好。”洛栖抬头看她,越看越觉得夙清云长得实在是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仿佛有着深深的魔力。
“嗯!”夙清云拉过一条矮凳,坐在床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交到洛栖手中,“这个匕首,你留着防身,我明日要进京,你且在这里呆几日,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洛栖双手拿着匕首盯着它看,这把匕首的外鞘是碧绿色的,呈蛇形,上面镶着不少宝石,一看就知是名贵之物,她抽出一点,只见匕首冷光刺眼,她赶紧阖上,这匕首她很是喜欢,只是一想到夙清云要离开,又有不舍之意。
“为何又要回去?”洛栖疑惑道,她想起了夙清云之前说过的事,但更想听夙清云是怎么说的。
“我之前有跟你提过的,聂家反了,我要去收拾残局。”夙清云这次回镇江,一是想远离是非,不想管皇城琐事,也给了聂家一个机会,因聂家欲动而不动,更是隐患重重,二来是送洛栖到此处,这里安全,她才能放心。
“那你进京岂不是很危险?”洛栖紧张道,抓着匕首的双手猛的用力,指节都泛白了。
“没事,我是上过战场的人,岂会怕这点小事,且一般人也伤不到我。”夙清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洛栖一想,还真是,都敢一人一骑站在箭阵前的她,还会怕什么呢?不过面上还是露出担忧之色,“真的吗?我要随你一起去!”
“小栖,别闹,这次岂是儿戏,万一伤着你了,我可要心疼死。”夙清云面色一正,虽然不想与她分开,但带在身边太危险了,何况现在洛栖的身子太弱。
“可是,我是军医呀!”洛栖撅起小嘴坚持道。
“你仅是我的军医,不是众将士的军医,所以我不会受伤,你也可不必去,你安心在此养好身子,他日我必带你驰骋疆场。”
夙清云此时神情肃然,声音沉稳,洛栖一怔,随后不自觉地点头了,待她反应过来时心中涌起一股小小的懊恼,怎么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呢,嘴上却说:“那好吧!你要小心,我等你!”
“嗯!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夙清云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我先走了,还有许多事要忙!”说完她便站起身往外走。
“噢!”洛栖目送她离去,心中怅然。
夙清云出了内屋,来到小楼的大厅,见夙卉提着洛栖的绣花鞋候在那儿,神情严肃地吩咐:“本王这几日外出,你们好好照顾小栖,她若有个闪失,拿你们是问,还有期间不准任何人进入一笑嫣然打扰她,当然她要出去游玩的话就依她,但务必做好护卫工作。”
“是,王爷!”夙卉笑着应道,夙清云越是关心洛栖她就越高兴。
“嗯,进去陪她吧!”扔下这句后,夙清云就出了一笑嫣然,回到她自己的书房。
镇江郡一片安宁,但尧城则是一片混乱,纵横交错的街道上空无一平民,更无商贩,百姓们躲在自己家中,时时听到街道上成群结队的士兵在奔走着,兵器碰撞之声,铠甲摩擦之音,匆忙的脚步声及马蹄声,让尧城百姓即使在家中,心也是悬着的,食不安寝不稳,都在祈祷上苍快些结束这种日子。
天庆寺中,几日下来,只剩下了六千余人,这些人个个精神萎靡,嘴唇干裂,有的甚至都站不稳了,无粮尚可坚持数日,可无水最是难熬,天庆寺位于高山上,平日和尚们的用水都要下山去挑,本半日的祭典宫中众人并未带足水粮,寺中的食物储水很快就用光了,就连连续下了半月有余的雪都骤然而止,若是平时可以杀马而食,可他们的马匹全留在山下被聂远风收入了囊中。
等了数日还未等到援军,李雍站在卧佛殿前,望着殿内抱头痛哭的妃嫔皇子公主们,他回身仰头望天长叹:“天要亡李家皇族吗?”他宁愿一死,坚决不让位,这是皇家的最后尊严。
李雍身边有一批武功高强的暗卫,他们曾尝试突围出去通风报信,但天寿山被重重围住,而且聂远风手里也有众多能力出众的门客,他们数次突围,均未能成功,只杀了上百聂家的兵士,而这点兵卒对聂家来说只是皮毛而已。
在听了黄衫青年的建议后,聂远风决定全力进攻。
本来天庆寺中之人,不必进攻,只需断水断粮围困,再过几日就能把他们给饿死,体弱的则先冻死,但如黄衫青年所言,时局紧迫,顾不得太多了,只能强攻。
连日来聂家的军队已经逼近寺门,其实早可以破门而入的,聂远风一直在等皇帝李雍的态度,天庆寺中的大臣也降得差不多了,也有忠烈大臣撞柱而亡,令人惋惜。
天庆寺四周的士卒纷纷让了个缝隙,后面的弓箭手出列。
第27章 火海
这批弓箭手的箭矢上系着火油包, 一声令下,箭矢如蝗般飞入天庆寺中,钉在门上, 墙上, 瓦上,各个角落里都有, 那些火油包纷纷破裂,寺中众人慌乱起来, 想补救都没法子了, 如此多的火油, 只要有一丁点星火,他们都将葬身火海。
传令兵站在临时搭起的哨塔上大喊道:“主公有令,交出传位诏书则不杀你等,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李雍站在卧佛殿前疯狂地大声咆哮着,“乱臣贼子,乱臣贼子,休想, 聂远风,你休想!”此刻李雍披散着头发,整个人如同疯魔般, 表情狰狞,很是瘆人。
聂远风也听到了李雍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猛的挥下, 他身边的一名门客,立刻射出一只火箭。
此时天刚亮,天庆寺瞬间就成了火海,天庆寺的房屋基本都是木质的,又浇上了火油,大火瞬间把整个寺庙吞没,一时间,天庆寺中传出滔天的惨叫声,哭喊声,房屋倒塌的声音,大火映红了半边的天空,比天边的朝霞还红艳几倍,黑烟及传出的烧焦味令在天庆寺四周控制火势蔓延的士兵们个个掩鼻呛泪,慢慢的也变得灰头土脸的。
很多人并不是直接烧死的,大多数聚集在神坛广场上,火烧不到那里,但四周火势太猛,浓烟太烈,人员拥挤,很多人是直接窒息或者被呛死了。
一把火,送葬了一整个皇族,是大风建国以来最惨烈之事,然而聂远风眉头都未皱一下,他是个心狠手辣有野心之人,不然也不敢窥视皇权,他身边的门客见他如此,各自心中发冷。
“主公,此时应留一小队在此收拾残局,我们立即与宣公子回合,把皇城攻破,拿到传国玉玺及兵符,迅速登基以号令天下军队,让那些勤王之兵师出无名。”黄衫青年在旁边建议道。
他叫刘守承,是朔羊城人士,自幼是个孤儿,少时因聪慧被聂远风留在身边,聂远风有野心,他也有野心,但他的野心并不是为了皇权,相反,他更希望以自己的能力去创造一个君王。
他记得那年朔羊大旱,全城颗粒无收,朝廷竟滴米未派,毫银未送,他就恨透了皇室,端坐高堂,享尽人间至高荣华富贵,却毫无作为,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中,也不眨下眼。
那一年,他的父母为了省下食物给他,活活饿死,这或许是他建议聂远风围而不攻的主要原因,若不是情势所迫,他也不会急攻,而要让整个皇室活活饿死。
聂远风其实并不是刘守承想辅佐的最佳人选,但聂远风对他有恩,又有野心,加之他明里暗里催化,更使得聂远风的野心更加膨胀,兰国长公主兰洛施的失踪,及宫中传出的流言,刘守承并不全信,甚至觉得有人在推动此事,但他认为是个好机会,于是说服本身自认为走投无路的聂远风叛乱。
刘守承望着大火中的天庆寺,目中流出决然的快意,虽然除了皇室之人该死,那几千的士兵及天庆寺的僧人都是无辜的,但他并不在乎,他认为这些人是必要的牺牲品,不可能单单屠尽皇族而不殃及其身边守卫之人的。
一听到登基二字,聂远风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倍,马上点头道:“好,听刘先生的,我们走。”
刘守承是聂远风最倚重的谋士,对他的称呼也慢慢地从承儿,过渡为刘先生。
在聂远风对天庆寺发起进攻的同时,围困皇城的聂宣也开始了进攻,皇城与天寿山只相隔十里路,聂远风一众很快就赶到皇城处与聂宣等汇合。
聂远风的军队基本没什么伤亡,还有将近五万之众,加入聂宣的禁卫军等十几万人把皇城包围得水泄不通,加之派人传入皇帝李雍等已经被烧死的消息,引得皇城中的守军军心混乱。
这次聂家联军不到一个时辰就把皇城攻破,入城后,聂远风命令众人立即收拾残局,叫骂着杀之,降者不杀,宫女太监基本都未杀害。
刘守承建议聂远风当日登基,这正合了聂远风的心意,于是刘守承令人把软禁在家中的大臣们纷纷带到皇宫,还好礼部的一众官员保留得还算齐全,他们内心愤愤又不敢吱声,一个个默默忙碌策划聂远风的登基大典,心里则期待亲王们早日攻破尧城,洗刷他们的叛臣之辱,在这些大臣心中没有皇家血脉的聂远风是谋朝换代的千古罪人,但为了家人的性命,他们都暂时忍了下来。
经过大伙齐心协力,也可以说是被胁迫,众人纷纷准备着,众士兵把大批尸体抬出皇城,一部分士兵及宫女太监则在清洗墙上地上的血渍,这次攻破皇城,原本李雍的亲卫军全军覆没,禁卫军过半投降,清洗之后,整个皇城还是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大风延平二十二年,十二月十二日,在围困天庆寺五日后,一把大火把整个天庆寺夷为平地,烧死六千余人,尸体的烧焦味弥漫了整个尧城,如此惨烈,百姓们躲在家中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
而在这日午时,聂远风宣布登基为帝,改国号为梁,改年号为乐丰元年。
这一日,年过半百的聂远风气势正盛,龙袍皇冠加身,一副壮志已筹意气风发的模样,他摊开广袖,大笑着在金銮殿跪拜着的两排大臣中走过,一步步逼近他心中的龙椅宝座,心情分外激动,这一天终于等来了,再也不用在李雍面前狗颜屈膝,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他聂家的子嗣从此成为皇族了。
在一旁的刘守承看到他这幅样子,暗暗摇头,很是失望,如今外患未解,内政一团乱,提前登基只是权宜之计,没想到聂远风竟沉醉其中,难道皇权真的那么诱人么?
聂远风终于坐上龙椅,居高临下地望着大殿中的文武大臣,心中的满足感简直无法言语,完全把正在围攻尧城的各个军队抛在了脑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跪拜,聂远风飘飘然了,片刻后才双手往上虚空一托,学着李雍的姿态说道:“众卿平身!”
站在不远处的刘守承不断给聂远风使眼色,他不是大臣也无官职,现今只与內监们站了一旁,然而聂远风丝毫不理会,看都未看他一眼,完全沉浸在他的皇帝梦中。
刘守承心中叹道:“真是天要令其亡,必先使其狂。”他仿佛看到了聂远风的末日,眼中露出深深的失望,暗自为自己另谋出路。
刘守承把一把扯下腰间佩戴的玉佩,用力摔在地上,清脆的碎玉声,令众人的目光转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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