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沧浪阁的人来了,在前头等着,据说,是要见你的。”
闻言,冷韶英不禁蹙了蹙眉头。
顾卿音疑惑的低下了头,看到怀里钟书谨那兴奋的目光时,才猜出了一些端倪。
“走。”钟书谨没有直说来的是谁,而是冲顾卿音眨了眨眼,“给你一个惊喜!”
随即,她便欢快的拽着顾卿音下马车了。
坐在前方棚下等待着的,正是柳三娘。
正是因为从黑风镇出发之前,钟书谨就已经差人去给柳三娘送信了,所以她才能这么及时的赶在他们进邺城前就来迎接他们了。
看到携手跳下马车的那两人时,柳三娘倒是诧异的很。
“哟!”
一如往常那妖娆的模样,今日的柳三娘也是穿了一身招摇的红衫,待那两人站定之后,她才站起了身,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风情,扭着纤腰走了过去。
“我就说嘛,好端端的你突然跑到蜀地去做什么,原来是担心小谨子会吃亏啊!”
钟书谨偏头,勾唇笑问:“喔,原来是担心我会吃亏啊。”
顾卿音脸色微红,干咳一声,及时伸手挡开了都快贴到她身上来的柳三娘。
“瞎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去找子言叙叙旧而已。”
柳三娘被顾卿音这么一挡,自是挽不上她的手臂了,她只得停下了步子往后退了几分,指了指两人交握在一起的那双手,笑得一脸暧昧:“都和好了,还对我冷着一张脸做什么?都过了这么久了,你也该消消气了吧?”
这两年来,她与顾卿音虽还有联系,可顾卿音似乎还在介意着当年她送钟书谨离开的事情,对她的态度总是不咸不淡的。
虽然也没有疏远了太多,可她就是觉得她们不如以前那般亲密了。
这下,这两人能够和好,她自然是欣慰的。
顾卿音没给她回应,她只好转向逗弄一下立在一旁的钟书谨了。
“小谨子啊,我听说你在黑风林那一战可是威风得很呐,都能把整个唐门给震慑住了!近日来江湖上可是都在传你可能还要来称霸中原武林的呢!这要是让他们看到你现在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怕是要笑掉大牙了吧!”说着说着,柳三娘便朝钟书谨那红彤彤的鼻子伸出了手:“啧啧啧,我说你啊,都病成这样了,还跟着她赶什么路呢,就该找个地方好好歇着先才行!瞧你现在这副小模样,看得我都心疼死了呢!”
“啪”的一声,止住了柳三娘欲要抚上钟书谨鼻子的那个动作。
长鞭击了空,也能在空中响起那样令人心颤的击打声,显然持鞭之人所用的力道是不小的。
“柳三娘,别乱动手动脚的,我们教主不喜与人亲近,你可别太放肆了。”
柳三娘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方才若不是她躲得快,这只手定要被这狠心的女人抽废了。
她往后退了半步,心有余悸的抬起了头,看着冷着一张脸立于马车之上还未来得及跳下来的冷韶英,没有生气怒吼,而是绽放出了一抹明媚至极的笑容。
“是吗?可我看她好像也不嫌弃我啊!莫非是往日里嫌弃你的触碰,才会这么说的?”
冷韶英的脸又黑了几分。
眼见冷韶英又要扬鞭,钟书谨连忙唤了一声:“英姐!别动手了!”
冷韶英有多嫌弃柳三娘,钟书谨是知道的,怕这两人会当场打起来,钟书谨只得端着脸冲着冷韶英道了句:“三娘她是我请来的。”
既然他们家教主都用上了“请”字,那就证明了他们这些做手下的,都需要对柳三娘客气些了。
冷韶英没办法,只得敛下了那些情绪,冲着柳三娘翻了个白眼,便收起了鞭子跳下马车了。
紧接着,单文淑也扶着林子言走出马车了。
“哟,还有两位美人呐!想必重伤的这位,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林三小姐了吧!”
见到柳三娘的那一刻,单文淑怔仲了一瞬。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敛着眉心偏头看了一旁冷着脸不吭声的冷韶英一眼,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林子言苦笑着回答了一句:“如今这世上已经没有林三小姐了,剩下的只有林子言而已。”
柳三娘愣了愣,还未开口继续说些什么,云逸飞便已经下马走过来了。
“柳老板。”恭恭敬敬的揖了一礼后,云逸飞方问:“不知柳老板来此,可是有何指教?”
“云二公子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柳三娘嗤笑道:“我就是来接这些孩子去我沧浪阁坐一坐的,怎么,云二公子要一起来吗?”
云逸飞微微蹙眉,偏头望向顾卿音,道:“可是顾大夫不是要随我去青阳门吗?”
若非是柳三娘一早就从钟书谨的信中得知了顾卿音要去青阳门,此刻定会斥出声来的。
然而,这种时候,她自然不会做出这种让人多想的事情,只道了句:“离那位门主的大寿之日不是还有五日么?反正都在同一座城内,到时候你再来我沧浪阁接她就是了!”
云逸飞没有答话,只等着顾卿音的意见。
而顾卿音却是敛着眉头没有答话,对上柳三娘那颇有深意的目光后,她只得心虚的偏开了头。
怕她不肯一起去沧浪阁,钟书谨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期待的说了句:“太久没有见到三娘了,我很想她,想跟她叙叙旧,可能那样子我就会开心一些,病也就会快好一些了吧……”
说着说着,还很没形象的打了个喷嚏。
顾卿音连忙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鼻子,叹息了一声,无奈道:“好吧,那就去三娘那里住几日吧。”
钟书谨这才愉悦的扬起了一抹笑。
得到顾卿音的回应后,云逸飞虽还有些不舍,却也还是松了口:“既如此,那晚辈到时候再去接顾大夫便是。”
柳三娘满意的笑了笑,立马就招呼着自己的手下,让他们把他们沧浪阁的马车牵了过来。
原本还在车内休憩的云慧彤得到消息后,连忙跑了过来,不舍的拉住了顾卿音。
“音姐姐,我这一路都没跟你怎么说过话,你怎么就要走了呀……”
如今的钟书谨心情实在是好的很,也就不与那个快哭出来的小姑娘计较了。
她客气的朝着云逸飞抱拳道了声谢:“这一路真是多谢云二公子的照顾了。”
这声谢,钟书谨可是真心道的,毕竟这一路来,云逸飞对他们一行人确实是照顾的很。
虽然她不大喜欢这两兄妹,可这一路行来,她还算是满意的。
衣食住行都有飞云山庄的人安排妥当,路上的安危也无需他们操心,也没人来她面前给她添堵,若非是着了凉,这一路她也能算是安心的游玩过来了。
当然,这也得多亏了她的机智,出发之前就叫景容时刻缠着云慧彤,不让那小姑娘有靠近卿卿的机会,还叫居玉泽与郦子明眼神放亮点,不让云逸飞有靠近她们这群女眷的机会。
当然了,这也幸亏云逸飞本身就是个守礼的人,并没有不要脸的做出些什么破坏顾卿音名节的事情,寻常时候他也都是有礼有距的,所以才能够让钟书谨安心的度过了这一路。
其实,对于钟书谨来说,若是除去这男人对顾卿音的非分之想,这确实是一个不讨厌的男人。
可他对顾卿音却是有着那样的想法,那么,就代表着钟书谨不可能会与他相处的有多愉快的。
所以,柳三娘能够这么早的就来接走她们,她自然是开心的。
与飞云山庄的人道别过后,钟书谨不再停顿,便牵着顾卿音,带着林子言与单文淑以及他们血炎教的人,跟着柳三娘走了。
第五十九章
到了沧浪阁, 安顿好血炎教中的那些人后, 柳三娘立马就把顾卿音拖走了。
“我说你是活腻了吗?这种热闹你也要凑?你真当青阳门是吃素的啊!”
平常的时候, 柳三娘对谁都是那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 鲜少会露出这种气急败坏的神情。
显然,这次她会这么急, 自是因为这件事情在她心里想来,是极为严重的。
然而, 顾卿音却是不以为然, 在柳三娘书房中随手拉了张凳子坐下后, 她才慢悠悠地回答着:“这么急做什么?不就是一个寿宴吗,我去看一眼又怎么了。”
“好好好, 那我换个问法吧, 你去青阳门,是想做什么?”
顾卿音阴测测的笑了一笑。
“你放心,我就只是去瞻仰一下武林中的那些德高望重的前辈们而已, 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鬼话吗?我说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我还以为你查清自己身世之后, 就会安分一些的!谁知道你……”
“三娘。”顾卿音打断道:“你就放心好了, 我有分寸的, 不会伤到自己的。”
“你……”柳三娘欲言又止,她不安的在顾卿音跟前来回踱着步,平复下那焦虑的心情后,才继续开口道:“我与你师傅,都希望你能平安的活下去, 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吗?当年那些陈年旧事,过去了就算了,如今你好不容易平安长到这么大了,没事还要送上门去做什么?”
顾卿音沉吟片刻,方道:“他若是安安分分的做他那个门主,我或许也就不会与他多计较我父母当年的那些事情了,可谁让他这些年来会这样处处针对血炎教呢。如今阿谨在黑风林中那一战,怕是又给了他一个降魔卫道的好借口了,若我不给他整点事情出来,恐怕不久后他又要带人攻上血炎教了吧。”
近日来江湖上忽然就传起血炎教教主钟书谨野心勃勃欲要称霸武林的这种谣言,弄得到处都人心惶惶的,人人都怕自己的门派会是那第二个唐门,成为血炎教拿来开刀的对象,对血炎教更为惧怕了。
然而这些谣言,恰巧正是由青阳门门主何正德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这些事情,柳三娘自是知道的,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钟书谨扣上这样一顶高帽,为的无非就是师出有名罢了。
再这样下去,江湖上的各大门派极有可能会因为忌惮血炎教,而选择跟着青阳门一同出手。
毕竟,先下手为强。
所以事到如今,血炎教的处境确是不易的。
柳三娘敛了敛眉,虽然她也知道血炎教的处境,可她最终还是选择劝了句:“其实这件事情也用不着你多操心的,就算他带人攻上了血炎教又怎样?血炎教可不是多好对付的,哪里是他一个青阳门就能解决的!”
顾卿音轻呵一声,方道:“可是三娘,你不觉得,这事情很不对劲吗?为何血炎教明明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他却还是这般执着的对血炎教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柳三娘微怔,不过一瞬,她又垂了垂眸,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样的哎,江湖之上的邪门歪道多了去了,也没见他想要一个一个除过去啊,可他却偏偏就只揪着血炎教不放,这确实是有点不对劲啊……”
那一瞬间的眼神躲闪,顾卿音自是看出来了。
何正德会这般针对血炎教,若非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那定然是因为血炎教手中有他所想要的东西了。
从柳三娘那神情看来,她定是知道一些的。
只是,柳三娘不愿多说,她自然也就不会再多问些什么了。
就如同她的身世一般,若非是她机缘巧合之下遇上了与她父母相熟的前辈,怕是至今柳三娘都不会与她坦白的吧。
这人呐,与她师傅就是一个德行的,总是会怕她知道多了就会容易出事情,所以总是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她。
顾卿音轻叹一声,便站起了身,淡淡道了句:“不说这事了,你知道我性子的,青阳门的寿宴,我是非去不可的。现在你也别瞎着急了,只要你到时候离我远点就不会把你的沧浪阁给牵扯进来了。”
柳三娘一听,顿怒:“喂!老娘像是这种不讲义气的人吗!”
顾卿音微微一愣,随即失笑出声:“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好啦,真的不用你这么担心我的,我还指望等着看他身败名裂的那一日呢,怎么可能会这么傻的就把自己给搭进去呢,相信我好吗?”
如此,柳三娘才稍稍缓了缓神色。
“谁担心你了!你死了我也不会去给你收尸的!我就是怕你家那小教主到时候会哭得半死让我心疼而已!她可比你讨喜多了!”
提起钟书谨时,顾卿音的笑容之中才染上了些许暖意。
“嗯,我不会舍得让她难过的。好了,今日就先说到这里过吧,我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她定要等急了。”
柳三娘只在心中暗叹一声,便率先走在了前头。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这两年,自从顾卿音出了白宁村后,她可是一次都没有再回过那个小药庐的。
一人独住伤心地,只会让人更伤心罢了。
可没有一个家,游荡多了,人总是会疲惫的。
有时候,她在外面游荡累了,便会回沧浪阁来坐一坐,住上个一小段时日。
所以,这沧浪阁内有一处小苑,就是柳三娘特意为她而留的。
今日带回来的那些客人们,便被柳三娘一起安置在顾卿音的这处小苑内了。
住的近些,也好让他们互相有个照应。
此刻,在钟书谨的房内,她正一脸幽怨的看着面前的那碗药。
“英姐,能不喝吗……”
“我说教主啊,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之前你不还答应过顾大夫说不倒药了吗?这下子又要反悔了?”冷韶英状似语重心长的劝慰着:“再不喝药,你这病会越来越重的,你忍心看我们一大群人都这么担心你吗?特别是顾大夫,你没看她一个见惯了生死的毒医就因为你这点小病而牵肠挂肚愁眉苦脸的?”
钟书谨瘪了瘪嘴,想起顾卿音那苦着脸的模样,只得不情不愿的端起了面前的那碗药。
然而,只喝了一小口,她就忍不住皱起了脸,强行忍住了把那口药吐出来的欲望,带着赴死一般的表情将其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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