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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他。”提起王志量，薛继上扬的嘴角才得到克制。
唐旭看他表情有些阴郁，仿佛跟王志量之间已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就试探着问：“你很讨厌他？”
薛继喉咙里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抬手揉了一把唐旭的后脑勺，“想搞包养的，都是垃圾。”
……
不远处正好听到这话的薛家大哥薛诚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弟弟，前两天一脸认真地跑来跟自己讨论‘明星能不能包养明星’这一问题的也是他本人。
第45章
薛诚也是刚到不久, 他和秘书站在门口，看着那俩人勾肩搭背地走过来，心情仿佛嫁了女儿的娘。
特别是看到他弟揽着人往前走，那副心情愉快得恨不得在背后长根尾巴疯狂摇摆的样子，薛诚默默移开视线——没眼看。
“哥。”薛继朝薛诚扬了扬下巴, 算是打过招呼，“二姐呢？”
“她还在路上。”薛诚刚从公司回来，还是西装革履的打扮，他眉眼看着和薛继有三四分相像，但气质相较薛继而言要成熟内敛不少。
唐旭一边和薛诚点头问好, 一边在心里感慨了一遍这对兄弟的颜值。
不过这么一看, 他还是喜欢薛继那样张扬的，看着很有青春活力。
正这么想着, 唐旭就听薛继在边上问：“哥，我让你帮忙查的那事你查到了吗？”
薛诚：“查到了, 不过这个人你要小心, 他看似简单，实则不一般。连我也查不清细节, 只能查到一部分。”
他从秘书手里接过一份文件递给薛继，“吃完饭再看，爸妈还在里面等着。”
唐旭听到‘爸妈’这两个字没什么反应，倒是薛继面色变了变, 收起了笑嘻嘻的表情, 将文件塞给唐旭, “你先替我收着。”
唐旭把文件抱在怀里，心里琢磨着：没猜错的话手里这份文件就是王志量那段消失的二十年了。
琢磨完这个问题，他又去琢磨薛继刚刚的反常。
薛诚一提到‘爸妈’，薛继表情就没刚才那么轻松愉快了，甚至有点严肃。
——薛继和父母的关系不和？
唐旭眨眨眼睛，把有关薛继的猜测甩到脑后。他只是个来蹭饭和拜托人帮忙的，薛继和他爸妈的关系好不好轮不到他来猜。
薛诚看着弟弟的变化，眉头微微皱了皱，叮嘱了一句：“爸妈难得回来，你顺着点。”
薛继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唐旭安静地走在薛继边上，正要跟着他进门，薛诚却突然拍了拍他的肩。
唐旭回过头，就听薛诚对他们俩说道：“爸妈都是开明的人，不用紧张。”
唐旭：“……？”
薛继听了这话心情又好了很多，眼睛眯了起来，“知道了。”
唐旭跟着他往屋里走，有点恍惚，薛诚这话听着总觉得另有深意。
紧张什么……难不成薛继的父母很难交往？
不等他细究，薛继已经揽着他肩把他带到了自己前面。
他们这刚一进屋，屋子里正在谈话的三人同时回过头看着他们。
除开坐在首座上的薛继的爷爷，另外两人应该就是薛继的爸妈了。
薛继这人几乎是继承了他爸妈的所有优秀基因，光是这张脸，眼睛像他妈妈，高挺的鼻梁和坚毅的下颚线更像爸爸。
果然，薛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爸，妈。”
唐旭被屋里三双眼睛注视着，嘴角不太自然地扯出一个微笑，跟着问好：“薛老先生好，伯父伯母你们好。”
薛继的父母出乎意料地平易近人，唐旭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们脸上挂着的笑。
薛继的母亲冲他点了点头，似乎多打量了他一会儿，片刻后才将视线移到薛继身上，语气温温和和的：“上一回我和你爸在国外，你爸就跟我说一定要回来看看。”
薛继坐在了一把椅子上，顺便推着唐旭坐了边上的那把，听到这话抬起眼睛，语气有点扎人：“现在见到了？”
薛母笑了笑，“我和你爸见一见人，就都放心了。”
唐旭总算听出点意思来了，他不动声色地往薛继那头偏了偏，压低声音问道：“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薛继心尖颤了颤，想着这时候也不是说我喜欢你你喜欢不喜欢我的好时机，于是干脆含糊着回应道：“没有吧。”
唐旭对这三个字将信将疑。
屋里开了暖气，薛诚进屋后将西装外套脱下递给一边的秘书，理了理自己的袖口，“小萱还在路上，说还有半小时到。”
“行。”薛老先生大手一挥，朝唐旭他们笑眯眯地道：“薛继，带小旭去你房间呆会儿，我和你爸妈再说几句话。”
薛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吃饭这种事得人齐了才能入座，人不齐没人上饭桌。
薛继也不问他们要说什么，直接带着唐旭奔向自己的房间。
既然唐旭跟他一样喜欢跑车，那他屋里的那些东西一定能让唐旭感兴趣。
——薛继屋里有一橱柜的奖杯以及赛车模型。
“这是我十五岁收到的，当年漂移赛总冠军的奖品，仅此一台……”
唐旭听得两眼冒光，他朝薛继投去钦佩的眼神，“能拿到这些，你真的很厉害。”
这些模型里，有一大半都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的绝版货，薛继赛车的技术想必已经到达了职业赛车手的水平。
这一点，从橱柜里一排排各式各样的赛车奖杯就足以得出。
薛继眯着眼睛接受唐旭崇拜式的夸奖，心情都快飘上天了，却听唐旭突然咦了一声，“这是什么比赛？”
唐旭把脸贴近橱柜玻璃，将奖杯底座上的那排小字念了出来，“第九届全国中小学生崇尚科学与自然研究大会……？”
那座奖杯被打造成竖着摆放的横匾的造型，和边上一溜的赛车比赛奖杯摆放在一起，有些格格不入。
薛继咳了咳，对着唐旭充满求知的眼神，声音含糊，语速飞快：“比捉鬼的。”
“……”唐旭眨了眨眼睛，“你还参加过这个？捉鬼的怎么叫中小学生崇尚科学与自然研究？”
薛继不动声色地翻了个白眼，回忆道：“五年举办一次，我是小时候参加的——五年级的时候吧，好像是主办方申请举办第一届的时候叫道术比拼大会，被批了封建迷信，改名以后比赛就能照常进行了。”
唐旭咋舌道：“这么申请了不会有人过来核实吗？”
薛继：“有，所以会场上挂了很多横幅，上面写‘崇尚科学，从娃娃抓起’什么的。”
……
主办方能想出这种操作，估计也是没有办法了。
唐旭又想起来另一件事，“你那个时候，不怕吗？”
薛继撇了撇嘴，“我本来就是不怕的。”
这话说出来，其实在场两个人都是不信的。
唐旭也不戳破他，只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后来呢？不是五年举办一次吗？你在五年级就能夺冠，后来不会是因为觉得太简单了才不去了吧？”
他对薛继的过去充满了好奇，毕竟薛继家里是捉鬼的，他的童年注定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
以薛继的性格，五年级就能在比赛中夺冠的他，还真有可能因为觉得比赛没有难度就不去了。
果然，薛继扯起嘴角——这个表情他做起来看着有点像嘲讽，带着点痞气，“他们太菜了，我感觉我进去能一刀砍一个。”
唐旭被他那句‘一刀砍一个’逗乐了，又听薛继接着道：“这种比赛不适合我。”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种比赛、这个行业就不适合我。”
他说的‘这个行业’指的是捉鬼。
唐旭‘嗯？’了一声，不解道：“但是别人都说你是最有天赋的。”
这是唐旭从明兴那里听说的，薛家的小少爷天赋异禀，捉鬼能力一绝，小小年纪已经将捉鬼的技术学了一半。
再一想薛继见到鬼时惊慌失措的样子，唐旭实在不能把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联想在一起。
薛继长腿一叠坐在了椅子上，挑着眉问道：“你想知道？”
这屋里就一把定制好的椅子，唐旭没地方落座，只好站着点头，坦言道：“挺想的。”
薛继张了张嘴，话锋一转，“那我下次告诉你。”
唐旭：……
他收起好奇心，认真道：“那我可记着了。”
薛继抿了抿嘴，换了个话题：“那份资料你还不看呢？”
唐旭被他一提醒，才记起来这件事，于是忙走到书桌边，将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的纸张。
“王志量这个人，手挺长。”
他的信息都是经过再三保护的，除非是他主动说出，其他的信息狗仔媒体都扒不出来，王志量却能做到。
文件袋一打开，唐旭就知道薛诚那句‘只能查到一部分’大概是谦虚了。
这份资料还是相当详细的，至少足够唐旭他们了解王志量这个人了——也不知道薛诚是不是动用了私家侦探的能力。
二十年前，王志量在成名之后又接连出了三部电影。
然而和他名气不相符的是这三部电影都未能再次激起水花。
尤其是第三部 ，两位主演有一位咖位高，耍大牌，还有另一位没什么演技，算是带资进组。
那位带资进组的，更是威胁王志量，说是如果王志量想换掉自己，他就将王志量贿赂高层的秘密抖出去。
那位带资进组的主演，正是如今的老牌影帝——曹任峰。
这第三部 戏没能拍下去，耍大牌的那位主演被爆出和制片人有皮肉交易，被爆料之后那位主演情急之下将不少同行拖下了水，其中就包括王志量。
第46章
从资料上看, 王志量这个人，命运可以称得上是跌宕起伏。
幼时丧父，母亲带着他和妹妹一同生活。
后来母亲去世，王志量一边读书一边打工挣钱养妹妹。
再后来拍出一部《独活》，让他入围得奖。外人看来他是少年成名,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继那部成名作之后已经是江郎才尽。
并且在他成名后不久，妹妹在学校突然晕倒，送往医院后被查出患有白血病。
不论曾经的王志量有多么心高气傲，现在的他已经被现实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棱角和志气都给磨平了。
为了挣钱给妹妹治病, 他陆续出了两部电影, 不过这些在高压的状态下赶制出来的作品并未能给他带来收益。
高昂的治疗费用越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最后王志量决定剑走偏锋拍一部限制题材的电影, 由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来组成主演的队伍。
同样因为资金问题，这次王志量选择了曹任峰做男主演。
曹任峰背后的投资商, 足以支撑他这部电影拍下去。
本想靠着这部电影来一次触底反弹, 最好能捞个名利双收，谁知电影才开拍就陆续遭遇了各路阻拦。
先是公司高层认为他这部电影题材过于敏感, 并不看好它的前景——电影内容涉及到两个女人的感情纠葛，这在那个‘同性恋是犯罪’的年代没什么人会看好。
其次就是两位女主演之一的乔姓演员被爆出和制片人有皮肉交易，记者还拍到她吸食白粉的图片。
……
唐旭评论了一句：“原来二十年前记者的挖料能力就已经能达到这种水平了。”
薛继抬眼看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记者和艺人一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艺人如果需要公布恋情, 也离不开他们帮忙造势。”
记者和艺人这种互相利用的关系从娱乐圈形成的同时也就跟着出现了, 就比如当时那名乔姓演员之所以被偷拍爆料，也是因为招了别人的嫉妒，对方买通了记者专门偷拍她爆料。
按理说主演被爆出性丑闻和他这个导演没什么直接关系，偏偏这位主演是个不肯轻易罢休的人。
接受调查的时候，乔姓演员坦白了自己确实有很大的毒瘾，同时一不做二不休将不少人的‘秘密’对着镜头抖了出去。
其中就包括王志量花钱贿赂贿赂高层的事。
尽管那些钱是王志量挪用的拍摄经费，并且是为了能够让高层通过自己这部电影的拍摄，才拉下脸皮做出行贿之事。
但在大众看来，‘新生代导演靠行贿出彩’总是比‘为了使电影题材通过’的事实要来得吸引眼球。
随后投资方撤资，电影拍不成了，王志量的事业彻底落入低谷。
他手头拮据，偏偏医院那边像一只吃不饱的饕餮，医疗账单一张接一张，白花花的一沓晃得人眼睛疼。
妹妹的治疗一直不见起色，王志量还没有放弃，四处筹钱，私下里找曾经那些投资方，试图能求到他们伸出援手。
然而一个噩耗打击得他措手不及。
他坐在逼仄的办公室里一筹莫展之际，收到了来自院方的通知——就在几分钟前，他的妹妹背着医护人员，留下一封遗书后从医院住院部的顶楼上一跃而下。
从那之后王志量便一蹶不振，以极快的速度通知媒体宣布了退圈，然后外界再没有人知道他的状况。
薛诚倒是查到了些，不过也不全面，零零散散的，记录着王志量在这二十年内碾转于三个城市之间。
他似乎是接受了某种特训，身边多了不少对他死心塌地的下手，光从照片上也能看出他比之前要精明了不少。
那是属于生意人的精明。其实王志量并不是近期才重新开始活跃，早在五年前，他已经在鞍连市建立了自己的公司，近期才回到博安市开始复出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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