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张开双臂比划了下姿势,“就这样抱着他。”
薛继眯了眯眼,这无疑是个很亲昵的拥抱,但如果抱着王志量的不是他妹妹的鬼魂,那又会是什么东西?
王志量闭着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地念了一阵,唐旭注意到,在他口中发声的时候,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些许,王志量身上的黑气也活动起来。原本那些黑气已经有了人的形状,现在又重新变回了一团雾气,并且向他们这边伸展过来的趋势。
唐旭正要告诉薛继,就见那团黑气尚未触及到他们一丝一毫,在半路上就触电似的缩了回去就像是被什么厉害的东西挡回去了似的。
同时,他手腕上一阵发热,热源是上回薛老先生赠送给他的那串朱砂手串。
唐旭叹为观止,想把这一现象告诉薛继,扭头却见薛继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开口:“有没有刀片?”
唐旭一愣,环视了一圈周围,最终从桌子上摸了把餐刀,面露不解地递过去:“这个行吗?”
薛继仍然闭着眼睛,用手摸了摸刀口,语气似乎缓和了几分:“行。”
接着他当着唐旭的面,用那把不算太锋利的餐刀割破手掌,趁着殷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渗出来的时候,直接将伤口处的血液呼在了自己的眼部。
唐旭看得一愣一愣的,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薛继大概是在开阴阳眼放大招。
虽然这个开眼的方法有点血腥就是了。
薛继睁开眼睛,甩了甩被自己割破的那只手,然后朝仍在念念有词的王志量缓缓扯出一个微笑。
“这就是开眼?你现在能看到鬼了吗?”唐旭偷偷打量他的那双眼睛,发现除了眼皮上沾了些血迹外也没有什么不同。既没有变成金色,也没有往外发光。
但薛继的气场很明显变得强势了不少,他扫了眼唐旭,发现这人除了一脸的好奇外,倒是一点紧张忐忑都没有了。
薛继睨了他一眼,在确认包厢内除了王志量周身有比较诡异的黑气外没有其他鬼魂,才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愿意开阴阳眼,但并不代表他想看见那些死状凄惨的鬼魂。
王志量叽叽咕咕地念完一段话后,一脸胜券在握地睁开眼睛,似乎已经笃定了面前这两人接下来会如蝼蚁一般任自己拿捏。
然而他睁开眼睛后,预想中两人失去神智的场景没出现,这两人跟没事人一样看着自己。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那大概就是唐旭关爱智障的眼神。
王志量表情阴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意有所指道:“我小看你们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简单。”
说是这样说,他很明显已经开始考虑别的法子搞定唐旭他们。
薛继嗤笑一声,不再接着跟他演下去,“要是谁都像您想的那样,我薛家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顿了顿,在王志量阴毒的眼神下搬出了自己的身份:“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薛家幺孙,薛继。”
话说到这份上,王志量再怎么被自信冲昏头脑也能反应过来了,他定了定神,眯着眼睛:“薛家幺孙?难怪。”
薛继一摊手,表情从容不迫地说道:“没猜错的话,您是要借陈嫣然的身体复活您妹妹?就因为她们长得像?”
“她从各方面来看都是最契合的,如果我的志嫣没出事,一定已经实现她的演艺梦想不,有我在,我会为她铺一条花路,让她以最大的咖位演自己想演的角色。”
唐旭嘴唇紧抿,如果王志量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找上陈嫣然,那他又是为何找上自己?
王志量视线落在唐旭身上,像是看懂了他的想法:“志嫣也很喜欢你,你有干净的灵魂。”
薛继伸手将唐旭拉到自己的身后,眉头紧皱,说话不紧不慢地却存心刺激人:“我不得不提醒你,人死不能复生,你的妹妹在二十年前出事,现在早就已经重新投胎了,你一直供着的那个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应该清楚。并且,万事都有因果可寻,你现在欠下的债最终还得慢慢偿还。”
王志量瞪圆了眼睛,看那架势似乎随时都准备扑过来将薛继千刀万剐了,他深呼吸两下,十分不屑地哼笑一声,“你们现在的有恃无恐不过是仗着自己有帮手。但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在你们进来之前,我的人已经把这一层的房间都占下了,包括隔壁那几个小警察坐着的那间。”
薛继面不改色,只意味不明地说了句:“那就试试看。”
王志量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后退了两步。
仿佛是为了应和薛继说的话一样,门外传来了几声闷哼,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搞定了,跟切白菜似的,就是累了点。”
说话的正是先前给他们上菜的那一男一女两名服务生,女的抬脚走进来,一把拽住王志量的领口,嫌弃道:“你这人,怎么出来吃个饭还带这么多保镖?被害妄想症吧你。”
跟着王志量的那两个黑衣人正要动手,却被男‘服务生’轻飘飘地撂倒在地。
陈嫣然被男服务生扶着坐在椅子上,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与此同时,走廊上一阵喧哗,余队的声音混在一片打斗声之中,威严又洪亮:“把手举起来!”
薛继语速飞快地对那两人说了声谢,然后迈开长腿,轻而易举地将王志量按在地上。
他的右手手掌仍在向外渗出血液,薛继用那只手先是在王志量脑门上一拍,然后徒手将缠绕在王志量身上的那团黑气,揪着脖子生生扯下。
那团黑气在他手上拼命挣扎几下,颜色越发淡薄,最后就这么凭空消散了。
那名身手极好的男服务生‘哟’了一声,调笑道:“薛少爷,技术不减当年啊。”
薛继瞪他一眼,朝唐旭伸出手:“扶我一把。”
唐旭看他微微喘气的样子,突然想起薛老先生曾经说过的,后天阴阳眼每次打开都很不容易,并且还会有副作用。
他刚把薛继扶起来,这人就两眼一闭,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唐旭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形,就听薛继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腰好细。”
唐旭:“”
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想着:这人都这样了还有力气耍流氓呢?
当晚九点半,余队带着自己的手下,成功将王志量一行人一网打尽。
经过一晚上的审讯,王志量的秘书交代了实情,张颖和肖远确实是因为王志量而死,当初那两位十八线小演员也一样,大抵是王志量从一些歪门左道那里学来的邪术。
让几人留下遗书自杀,不过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一些隐秘又疯狂的想法而已。
但真相不好解释,警方对外只说这两人是被王志量催眠了,并且说明了王志量精神有问题,偏执过度,且有臆想症。
因为蓄意杀人和大批量贩卖毒品,王志量的地下合作方以及他的手下分别被判了刑,而王志量最终被判处死刑。
薛继和唐旭在整件事中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余队请他们去吃了顿饭,想要好好表彰他们一番却又碍于他们公众人物的身份不方便直接表彰。于是两人虽然露了脸,但没直接打上两人名字,只用一句‘感谢热心市民唐先生和薛先生对本次案件的帮助’代替。
简直是深藏功与名。
第64章
薛继在那天耍了好一番威风后, 没坚持到上车回家,就先一步支撑不住倒在唐旭身上了。
他这阴阳眼许久不开,开了这么一回就格外地伤元气,甚至接下来的两三天内,他的视野都是模糊不清的, 就像是有层纱罩在眼球上。
唐旭和薛继事先对好了口供,刘导问起情况来,薛继就说自己最近眼睛周围有点发炎,唐旭负责在帮他做证明。
刘导看他眼眶微微发红,不疑有他, 手里握着剧本, 给两人讲戏:“唐旭啊,待会儿你就和薛继坐着, 等对面说‘想来我们也谈不拢,请回’的时候, 你们就站起来, 然后你再掏木仓,知道没?”
唐旭点点头, 示意自己懂了。
刘导又侧过身子,对着摄像大哥说:“阿凯,你过会儿在唐旭掏木仓之前,机器就对着他的手部zoom一下, 等他掏出木仓, 你再对着眼睛来一下。”
摄像大哥阿凯应了一声, 刘导拍拍唐旭和薛继的肩,然后走到机器后面:“各部门就位,预备,三,二,一,走起!”
刘导做安排的时候,薛继因为是‘病号’,只管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听,等开拍之后,他又能立刻调整回状态,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他们一段戏拍了两个多钟头,唐旭的情绪还是很高涨。
这场戏拍的是他和薛继过来找人谈话,要求那人交出一份机密,这份机密的内容至关重要,是有关军火买卖的消息。
最后双方谈崩了,唐旭扮演的方佑文是个披着温润皮的冷性子,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木仓抵着对方的脑门,“大家坐下的时候隔着桌子谈,自然谈不拢,不知道这样的直接接触,郑老板是不是就愿意好好谈谈?”
这段戏要求他大开气场,且要收放自如,唐旭被反复要求cut了几次,总算是在第四次的时候达到了刘导的标准,剩下的大家几乎都是一条过。
唐旭虽然一段戏拍了这么多遍,但一点怨言都没有,他知道刘导对自己作品的要求高,并且在反复拍摄的过程中,在刘导的点拨下唐旭也受益匪浅。
更重要的是,那个掏木仓抵着人脑门的动作,唐旭每次做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帅得不行,他事先在私下里就已经练过很多次,简直快要将那把勃朗宁在手上转出花来。
中午休息的时候,明兴拎着一袋五花八门的零食站在休息室门口,看见屋里唐旭和薛继两人的互动后,一时间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进去。
休息室里薛继大爷似的靠在躺椅上,闭着眼睛,时不时地张嘴接受唐旭的投喂。
唐旭手里捧着剧本,给这位‘病号’念台词。
他手边摆了个水果盘,里面是清洗干净的草莓,唐旭一边念台词,一边捏起草莓递到薛继的嘴边喂给他吃。
明兴:“”
今天也在怀疑偶像是不是在跟继哥谈恋爱。
见明兴站在门口不进来,唐旭放下剧本,招呼道:“怎么了?”
明兴摇摇头,进来的时候已经找到了能够转移注意力的话题:“这些是嫣然姐给我的,让我转交给你,她还在上妆。”
那天王志量被抓后,唐旭第一时间就开车带着她和薛继去了医院。
在整场事件里,陈嫣然完全被蒙在鼓里,对所有的事都不知情。
这件事里方炯其实参与的也不多,当初王志量找上张颖,方炯认为这是一个能够让张颖出头的好机会,所以自作主张地答应带张颖去见了王志量。
后来张颖出事后,方炯心里很愧疚,在看到陈嫣然的时候,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张颖。
这两人太像了,不,应该说是现在的陈嫣然很像当年和他第一次相遇时的张颖。
那个令他一见钟情的张颖。
后来王志量又找上方炯,要求他把陈嫣然带过去,方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前想后,最后愧疚充斥了他的内心,他认为自己已经害了张颖,无论是从哪种角度考虑,他都不能再害一个陈嫣然。
只是方炯完全没想到虽然他已经拒绝了王志量,但王志量还是找人打晕他然后直接带走了陈嫣然。
王志量被抓,张颖和肖远的死查清后,唐旭找人转交了一封信给方炯。
信里是张颖想对方炯说的一些话,是由唐旭代的笔,完成这封信后,张颖就和肖远携手投胎去了。
那之后第二天,方炯就辞职了,陈嫣然现在的经纪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姐姐。新经纪人工作认真负责,是个保守派,不会让自己的艺人去走所谓的‘捷径’。
陈嫣然那天醒来后就特地找唐旭道过谢,当时薛继就站在边上,抿嘴瞪眼的,就差没上去拉着唐旭就走。
唐旭以为薛继是因为被自己抢了功才不满,毕竟这事最出力的是薛继,他还因为这个事短暂地视力受损。
所以后面几天薛继一直仗着自己受了伤是‘伤员’,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吃个水果都是唐旭在喂,自己只管舒舒服服地躺着接受服务。
尽管他的那些台词已经被他熟记于心,但薛继就是着了魔地想听唐旭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念剧本。
唐旭倒不介意,只是对着薛继那张脸,他心里还有点害羞,如果不是怕被薛继发现以为自己是变态,唐旭老早就捧着他脸仔细观赏去了。
“好,先放着,下午我去跟她说声谢谢。”唐旭顺口应下,眼睛扫到剧本的某一处时,动作顿了顿。
剧本上空白的一角处,被他用铅笔写了密密麻麻的字。
那些都是唐旭为小纸条上该写什么内容所打的草稿。
最开始的版本简单又直接,统共也就四个字‘我喜欢你’,后来唐旭觉得这样太简单了,万一薛继觉得他很没诚意一口拒绝了怎么办?
结果后来唐旭涂涂改改,草稿内容越来越奇怪,字数也越来越多,几乎有种回到了中学时期写小作文时的感觉。
薛继双臂交叉枕在自己脑后,看似不经意地问起,实则在岔开话题:“最近行程多吗?”
唐旭一愣,摇了摇头道:“不多,最近专心拍戏。”
等把《戏衣》拍摄完成,再按照国际惯例地上一两个综艺,他差不多就该准备起演唱会的事了。
薛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没说自己为什么问起这个问题。
下午拍的是唐旭和陈嫣然初见那场戏,唐旭换好服装,在上场前还在和薛继小声讨论,“这就是我当时试镜的那场戏。”
薛继点点头,等人上场后,拖了把椅子坐在相机视野外,眯着眼睛打量唐旭。
不知道是刘导对这个镜头有执念还是他纯粹偷懒,薛继第一次过来试方佑文这个角色的时候,试的也同样是这一场。
也就是——他难得地被刷下去的一场戏。
当时试完后,刘导拍着他肩膀,先是夸赞了一通,然后话锋一转挑出了他的毛病:“你自己应该都没注意到,你的气质还是过于凌厉了些。方佑文那样的人,就是你们现在说的暖男气质,但其实皮子冷性子也冷,你看他像冬日暖阳,实际上只是屋顶的雪折射出的阳光。你还能再进步,等你把这个摸索透了,也就真正登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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