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闻:“这把刀真锋锐!”
时千饮:“当然。”
岁闻:“它有名字吗?”
时千饮:“形影。”
岁闻还有点意外,相较于时千饮种族的名字,这把刀的名字简直意外的简朴,他问:“这把刀的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时千饮想也不想:“它与我形影不离。”
岁闻:“唔——”
这样一说,他又觉得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纷乱的脚步声突然从楼道门的方向传来。
焦急的声音同时响在楼道之中: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这么多学生跟疯了一样往实验楼的天台上跑——”
声音传来,天台上的两人顿时警惕。
躺在地上的岁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时千饮欺近抱起。
对方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和平常的声音有些不一样,像是直接响在他的脑海之中。
“翙,从凤凰羽翼而生,凤凰飞过,声音响起,阴影落下,翙就出生了。”
当这句话落下,抱着岁闻的时千饮带着岁闻来到了栏杆之前。
他脚步不停,仿佛百丈高空如同平定。
他带着岁闻从栏杆之上一跃而下!
岁闻:“?!”
狂风刮向天空,地面飞速接近,恐惧还未在身体之中酝酿,柔软的绒毛拂过岁闻的脸颊。
岁闻下意识转头。
白日里最后的光自天空乱射而下,浅淡的光勾勒出时千饮的轮廓,翙的力量来自阴影,力量接近枯竭的妖怪藏住了岁闻,但没能将自完美地藏在阴影之中。于是,在他淡如清晨的烟的身体之后,一幅巨大的羽翼迎天光舒展,于半空之中落下个骄美张扬的透明剪影。
***
昏厥只是短暂的。
岁闻和时千饮刚刚从楼顶跳落,大批大批的人就从或者昏迷或者失神的情况之中清醒了。
他们在学校领导惊慌失措的声音之中茫然地站起来,茫然地看着彼此,骚乱一直从楼顶传到楼下。
楼下也聚集了一大批人。
他们在实验楼大楼之前议论纷纷,再也没有了第一次的好奇和探究,改成恐惧与慌张。
这些人群之中,姜恒和英语张老师见了面。
这一回,他们逃过了天台,却在人群里意外相逢了。
看见彼此,张老师有点尴尬,但是短暂的尴尬之后,张老师朝姜恒走了两步,咳嗽一声,对姜恒说:“之前老师没有怎么照顾到你的心情,对你太过严厉了,是老师的错……希望你能原谅老师的错误。”
姜恒极其意外,结结巴巴:“那个,没事的,谢谢老师赶上来救我……”
地平线吞去了白日的最后一丝光。
太阳慵懒地睡了。
***
夜晚里,开遍城市的明亮的光,就像属于人间的灿烂星河。
天台事件之后,岁闻又紧赶慢赶写完了作业,此刻可以终于躺在位于学校旁边的出租屋的床上,回顾一下傍晚时分的战斗了。
位于学校旁边的单身公寓是他日常的住所。
从高一开始,岁闻就在这个小房子独自居住了。这里地理位置优越,出门过条马路就是学校,相较寺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方便许多。
至于最近这几天,主要是为了降服物忌喂给红绿灯,才天天回去。
现在寺庙的物忌降服得差不多了,他和时千饮又在战斗之中奠定了一定程度的信任,正好可以把对方带回自己的小房子,一起合住。
……就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和妖怪同居。
小小的单身公寓中,摆了一张床铺与一个灰色像鸟巢样的懒人沙发。
床上的岁闻双手枕着后脑勺,开始临睡分析:“今天天台的战斗应该分成两方面看,好的一方面,我开发出了红绿灯的第二种用途,它做支撑杆非常合适;坏的一方面,当看见人质被卷入战斗之中的时候,我不够冷静,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优点应该继续发扬,缺点必须着重弥补。下一次,先确保人质安全,再处理物忌问题。”
时千饮对这一点非常不满:“为什么救人?”
岁闻很迷惑:“救人还有为什么?我在你心目中就这样丧心病狂?”
时千饮:“但你陷入了危险。”
岁闻:“没有错,所以下次我会想一个更妥善的办法。你看,我们的意见达成统一了。”
时千饮:“……”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岁闻将不相干的事情泛泛带过,很快继续总结:
“同时,今天的战斗也暴露出我们的一个很严重的不足,我们的力量太薄弱了,要是栏杆坚持得再久一点,失败的就是你和我了。”
时千饮冷冷道:“你的不足。”
岁闻:“……”还真是。
于是岁闻问:“千饮,你知道岁闻是怎么提升本身力量的吗?今天的碎片带来的力量比我想象中的要少上不少。”
时千饮有点费解:“我怎么可能知道敌人怎么提升自己的力量?”
岁闻:“……你这么说也是很有道理的。”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或许是这段时间以来时千饮对“岁闻”针对之下的认可让他生出了一点错觉,都忘记他们是敌人设定了。
想到这里,困意突然上涌,岁闻打了个哈欠:“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先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啪”的一声,灯关了。
岁闻躺在床上。
时千饮坐在懒人沙发上。
室内先是陷入黑暗,然后淡淡的月光从窗户射入,为房间蒙上一层朦胧的纱。
几息安静。
躺在床上的岁闻又开口:“千饮……”
时千饮:“什么?”
岁闻邀请:“你要不要来床上睡觉?”
毕竟几个小时之前,才被对方救过,再看着他坐在沙发上睡觉,就有点于心不忍,总觉得很欺负妖怪……
但最后,时千饮还是拒绝了岁闻。
他觉得像鸟巢的沙发挺好的。
岁闻也没有再劝,他闭上了眼睛,精神很快沉入漆黑而安静的世界……
***
仅仅一会之后,漆黑之中突然出现一点光明。
光明从远处射来,这一点微弱的光反而将大而无边的黑暗给束缚了,黑暗从四周向岁闻所在之处收拢,最后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甬道。
甬道的尽头,就是那点光明。
岁闻站在原地,有点惊奇。
这不就是我上一次回到过去时经过的那个通道?
难道说我每拿回一个碎片,就会梦到一段藏在碎片中的“过去的我”的记忆?
嗯……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抽卡游戏。
要将两者相类比一下的话,就是氪命成功必出SSR,这样想想,这卡池居然还挺良心的……
岁闻胡思乱想地往前走,如同第一次一样,看着冗长的甬道其实并没有那么长,他走没两步,光芒大亮,他从黑暗之中跌入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棕色的木地板最先映入眼帘,接着,雪紫色的衣衫随后进入视线。
岁闻意识到自己正目光下垂,注视地面,并看见了自己衣摆的颜色。
这一幕我曾于光球之中惊鸿一见。
而当时光球之中,还显现了一幅红色衣摆,那是……公主的衣衫吗?
一道雍容的女音忽然从前方传来:“世上万物,形具而神生。降物师之力,来源于物忌;但除了将物忌降服为形灵,驱策役使之外,还有另一样秘法,可以增加降物师的自身灵力。”
咦?
这不是我睡前和时千饮谈论过的灵力问题吗?
是巧合还是……
岁闻竖起耳朵,专注听讲;同时尽力抬起脑袋,想要看清楚公主的脸。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过去的自己沉迷于地面,视线久久停留在棕色地板上不曾移动。
雍容的女音继续说话:“这个秘法既是,描形、蕴灵。降物师用自身的力量勾勒形灵的物体之形,在滋养形灵的同时,唤醒蕴藏于形体之中的无穷力量,增强己身。降物师自身的灵力就在这一过程中不断增加……”
“母亲,”岁闻突然听见自己的声音,那像是自己平常的声音,又似乎比自己平常的声音更加柔和一点,“是这样吗?”
一道墨色突兀出现室内。
这道有如墨痕的颜色在半空中上下翻飞,很快勾勒出一张古琴来。
伴随着墨痕的出现,身躯终于随着岁闻的意志行动了。他的视线一寸寸上抬,看见衣摆,看见手,终于看见公主的面孔。
坐在他面前的女人面颊丰满,长眉入鬓,凤目轻扬。
岁月已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迹,但这些痕迹并不损她的天姿国色,她的美就如酒,越酿越陈,越酿越香,越酿越烈。
身着四爪神龙衣裙的公主双目幽深,注视岁闻。
这道视线太过深沉,并不像是看着亲人的眼神。
第17章 玩偶┃情况,突然尴尬了……
当天晚上,市双语学院正在召开一场人数不多但非常严肃的会议。
校长、党支部书记、公会主席,教务主任,还有德育处主任,五个人团团坐在会议桌前,面色凝重,如丧考妣。
须臾,校长开始说话,语气极其气愤:“今天的天台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就三五天前,我们学校才出了一场天台玩闹事件,五个师生挂在栏杆之外,说一些神神鬼鬼的闹剧!现在好了,没过两天,他们又一个个疯了似的往天台上跑,天台上有这么多吸引他们的东西吗?他们上天台想干什么,从天台上跳下去吗?!你们知不知道,要是我们学校发生了集体自杀事件,在座的诸位,包括我,我们会在哪里再度相见重新聚首?我们会在全国人民轻蔑愤怒的语气中,会在这个城市关押罪犯的监狱里!”
其余几人垂头丧气,不敢答腔。
尤其是德育处主任,明明天气不热,他也不胖,偏偏手上擦汗的帕子就是停不下来,从开会到现在,他都换了三条手帕了。
片刻,几人嗫喏:“校长,这个事情,确实有点奇怪,几天之内发生两起相似事件,尤其下午这一次……您看,是不是我们学校犯了什么冲……”
校长咳嗽一声,打断这几个人,同时犀利地瞪了他们一眼。
瞎暗示什么呢,大家都是高知分子,能说这种鬼话吗?
随后校长平心静气:“好了,事情既然发生了,并且没有酿成恶果,那就到此为止吧……反正这么奇怪的事情,说出去大家也将信将疑。还有,高三虽然艰苦,但高考年年都有,也不能因此让同学们的心里产生问题,蒋主任——”
德育处主任姓蒋,他慌慌忙忙说:“校长,您说。”
校长拉着脸:“从现在开始,狠抓学生心理健康工作,明白吗?”
蒋主任:“明白,明白!”
校长又对其他人说:“几位主任——”
其余人:“校长您说。”
校长加重语气,意味深长:“我们也要开拓思路,用一切手段,预防事情再度发生,明白吗?”
其余人心领神会:“明白!”
校长:“散会!”
散会之后,以校长为首,五个学校高层领导不约而同地翻着手机通讯录,从中找出某某大师的号码。
所谓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一面狠抓学生心理健康,一面联系大师看看学校风水忌讳,双重保险,双重安心!
***
漆黑的夜幕深藏秘密,孕育罪恶。
来自校长的会议刚刚结束不久,市双语中学的教职工宿舍之中,细碎的呢喃从一扇亮着灯的窗户后传出。
“今天月考成绩出来了,小深考得很好,有班上的第十名,年段十五名。”
“按照往年的情况,这个成绩再加上一些省市的获奖,小深可以直接申请航空大学的保送名额,只要航空大学通过,小深不用参加高考,就能够直接达成他想上航空专业的大学的目标了。”
“你知道吗……我的小深越来越懂事了。”
“前天我生日,他买了一束花送给我。晚上他还走进厨房说要帮我做饭……”
天花板上,柔亮的光照亮室内。
一位女人坐在书桌之前,对着个精致人偶絮絮叨叨。
这位靠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温柔文秀,只是眼唇有些皱纹,暴露了她真实的年龄。
十月份的开头,天气其实并不冷,暑热还眷恋大地,迟迟不肯离去,学校里大多数的师生都还穿着夏天的短袖衣裳。
但屋子里的女人不止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肩膀上还搭上一条披帛。
她泛着青的手指按着披帛,不时将披帛整理,确保披帛能够好好地遮住自己的整个上半身。
为了将自己彻底遮住,她佝偻肩背,几乎缩在椅子里,看上去像被冷到了。
至于那尊坐在桌面的人偶,它漂亮又讨喜,精致而美丽。
它有长长的睫毛,丰满的双颊,微红的嘴唇。它一头灿烂的金色大卷发温顺地垂下来,扎成两束,落在胸前。层层叠叠的白色蕾丝长裙盖住它的膝盖,它的左手挽着篮红彤彤的苹果,右手臂弯处栖息一束薰衣草。
它的眉眼可爱地弯着,仰着下巴,关心又专注地看着女人。
连灯光都喜爱它,特意给它打了个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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