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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顾乾又问：“你们课程表出来没？紧不紧？”
林谦答：“还好。应该没有你们那边紧吧。”
顾乾轻轻嗯了一声。省一中的课程安排得非常紧，高一就开了早晚自习，而且据说要花三个学期的时间把三年的课程全都学完，接下来的三个学期则是复习和冲刺高考。这样的强度，比起C中肯定要紧凑许多。
林谦在那边笑了笑：“课程这么紧你还有时间打电话？”
顾乾不想再和他绕弯子，他咬咬牙，说：“我有话和你说。”
林谦怔了一下，说：“下次吧，我刚下课，要回家了。”
顾乾知道他又要挂电话，林谦总这样，每次连再见都不说。他大声说：“别挂电话。”他猛吸了口气，说：“林谦，我喜欢你！”
电话那边半晌没有动静，连林谦的呼吸声都没有。
安静持续了一分钟，那边才传来声音：“嗯，我知道。”
听到他平静的声音，顾乾只觉得心口被扎了一刀一般，他苦笑一声：“所以，你是为了这个才开始躲我的？”
林谦在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顾乾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顾乾，对不起，我……”
顾乾没听他说完，听到对不起的时候，就忍不住掐了电话。
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明明早已猜到，但听林谦亲口说出来，远比自己猜到的打击要大。
他坐在墙角，仰头望着远处，夕阳已西下，最后一点余辉洒在楼道，昏黄而暗沉，令顾乾想起他死的那一日，那晚街头的灯光也是这般，明明是光明，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到希望。
两次栽在同一个人身上，还真是可悲。
因为林谦的事情，顾乾心里憋闷无比，换作从前，他肯定会不管不顾直接逃学回去找林谦当面问个清楚明白，但他猜想若是真的逃学回去，林谦肯定又要不高兴，所以只好忍着。也因为如此，刚到校园的头一个月，他几乎没有结识新同学，每天沉默寡言，若是被以前的同学见着，定要以为他换了个人。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月，十一学校终于放假，顾乾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买了车票就急匆匆回了C市。
在回C市的路上，顾乾打电话打听了C中的情况，知道他们也恰好是在同一天放假，他一下车就打了出租急奔向林谦的家里。
出乎意料，林谦不在家。
顾乾在他家门口等到半夜12点，又累又饿，仍旧不见林谦回来。
顾乾有些急，他担心林谦出了什么事，但打了一晚上电话却一直打不通。顾乾急得团团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打电话问了几个同样在C中上学的同学，但这几个人都和林谦不在一个班，也没有什么交集，所以对林谦的情况也不了解。
顾乾又急又气，打了车到林谦平时爱去的地方找，但是大半夜的，别说人了，有些地方连只猫都没有。
顾乾回到家，沮丧地想，若他还是当年那个混混头子，想找人倒是比现在方便。正想着，手机响了，顾乾又惊又喜，连看都没看就接通：“林谦……”
“顾乾，是我，小方……”
顾乾一怔，目光一黯，失望地问：“有事？”
“我刚刚找人问了一下林谦他们班的同学，打听到一些林谦的情况……”
他话没说话，顾乾已经急道：“他在哪？”
小方沉默了一下，说：“林谦休学了。”
顾乾浑身一震，他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休学？”怎么可能？林谦那么爱学习，怎么可能休学！“他爸爸不是回C市了么？怎么会让他休学？”
小方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吗？今年暑假的时候，他爸爸出意外去世了。”
“啊！”顾乾大吃一惊，这件事林谦完全都没说过。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击太大，开学之后，林谦只上了一个星期的课就休学了。”小方说着，又说，“听说他好像去了V市。”
顾乾又是一惊：“V市？”
那不是他上学的城市么？林谦休学去V市做什么？
“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小方说着，又顿了一下，“我那个朋友初中也是A班的，听他说，林谦这一年好像变化挺大的，他从初三开始就不爱上课了，常常请假，谁也不知道他去干吗了，但因为他成绩一直没落下，所以老师也不说他。”
顾乾听得愣住，他一直以为他和林谦算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但却对这事全不知情，他本来就对学校的事不上心，加上林谦在他面前也没有任何不妥，所以他压根没有想到林谦竟然不爱上课。
“我那个朋友知道的情况也不多，就只说他可能去了V市，至于具体在哪，他也搞不清楚……”
“嗯，谢谢你了……”顾乾茫然地挂了电话，脑子里一片混乱。
林谦到底怎么了？他父亲的事，他为什么没说？他为什么要休学？又为什么要去V市？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愿跟他说？
顾乾越想越头疼，甚至连心脏都有些发疼。
他原以为，就算林谦不喜欢他，但至少还是将他当作好朋友，但如今从林谦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可能压根没把自己当朋友吧？
第12章 第 12 章
顾乾留在C市打听了两天，仍旧没有半点消息。最后，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小方的那个消息上——林谦去了V市。
只希望这消息不要是假的。
在家里待了两天，顾乾便和爷爷奶奶说学校有事，急急匆匆地回了学校。
省一中因为是省重点，全省各地的学生都有，虽然十一有长假，但有些偏远地区的人却没有回家。因为顾乾提前回校，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V市很大，从城南到城北，坐公交都需要两个多小时。开学这一个月，顾乾也没出过校门，所以对他而言，V市实在太陌生了。要在这个陌生的大城市里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他现在还只是个高中生。
剩下的几天假，顾乾倒是把V市一些热闹的街市熟悉了，但连林谦的影子都没见到。
顾乾不得不悲哀地认识到，自己是真的和林谦断了联络。
这次的事情，对顾乾的打击不可谓不小。
他原以为自己死过一次，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也不会再被什么人或是事影响，但没想到即便重生了，林谦对他的影响还在，甚至，这辈子的林谦对他的影响比上辈子要深得多。
顾乾郁闷了整整一个月，才渐渐想开了些，但性格却因此有了些变化。
他变得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加上他原本就不太喜欢和小孩打交道，所以不怎么和同学说话，也因此几乎成了班上最不合群的一个。
没了说话的人，又没有一起打闹的朋友，顾乾的生活重心只好放到学习上。虽然成绩好起来，但生活却变得毫无激情。每天吃饭、上课、睡觉，简直和僵尸没有区别。
但顾乾不爱和同学相处，并不代表他不受同学欢迎。
他原本就长得不差，上辈子即便满口脏话，劣迹斑斑，班上也仍旧有女同学偷偷喜欢他。这辈子，他从学渣变学霸，原先满嘴的粗话也在林谦的执着教育下改了，加上他平日看起来冷冰冰的，倒显得整个人又酷又帅，格外地引人注目。
顾乾自然没料到这群小毛孩子会看上自己，所以当班上最漂亮的那个女同学约他晚自习后去操场说有事要说时，顾乾也没多想。
操场上路灯不太亮，顾乾耐着性子跟着女生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问：“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那女生被他问得浑身一颤，抬起漂亮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可爱的脸蛋瞬间就红了：“我……我……”
顾乾看她紧张不已，又见她言辞闪烁，便立即明白过来。他瞟了一眼还没发育成熟的女孩，忍不住撇了撇嘴，暗想比起上辈子他交的那些女朋友，眼前这个真是差太多了。没等女孩子开口，他就说：“我喜欢大胸的妹子。”
“啊？”女同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顾乾伸手往她胸口比划了一下，笑道：“你都还没发育吧？就想学大人谈恋爱？”
女同学总算反应过来，不由得破口大骂：“流氓！我看错你了！”转身就跑。
顾乾耸耸育，对她的辱骂不以为然。
流氓？我本来就是。
顾乾很快把那件事给忘了，但他没料到事情竟然又生变故。
那天晚上顾乾值日，所以最后一个离开教室。
出了教学楼，才拐进通往宿舍区的林荫路，顾乾便敏锐地听到身边有细微的声响。他皱了皱眉，放慢了脚步。
走了几步，那些跟踪的人越来越近。
顾乾冷笑一声，停了下来，说：“在校园里鬼鬼祟祟，是想被记过么？”
话音落下，便有人从路两旁的树阴里冲出来。
虽然林荫路上很暗，但顾乾还是借着微弱的光线认出来，领头的是他们班上的混混头子张扬，大概就像他以前在班上的地位一样。
“哼，老子才不怕被记过，该怕是你！”
顾乾挑了挑眉：“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
“你是没得罪老子，但你欺负林意，老子看不过去！”张扬说着，已挥着拳头冲了过来。
顾乾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林意是上次找他表白的那个女同学。他翻了翻白眼，轻飘飘地闪身躲开了张扬的拳头，说：“就你这身手还敢来找我的麻烦？”
张扬被他的话刺激得火气直冒，吼道：“老子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说着一挥手，示意其他几人一起上。
顾乾身经百战，当年还抽空去学了台拳道，虽然身体变小了，又久未练习，但对付这几个小孩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片刻功夫，这几个同学就被他制服了。
张扬被顾乾扭着胳脯，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学过武术？”
“算是吧。”顾乾松开他的手，胳膊借力一推，将张扬推得一个踉跄，然后潇洒地转身便走。
“大哥！”张扬忽然大喊一声，冲到他面前，特别诚恳地看着他：“你收我做小弟吧。”
顾乾被他郑重其事的神情弄得哭笑不得，“你港片看多了吧？大什么哥？我叫顾乾！”
“你打赢了我们，自然就是我们大哥。”
顾乾眉头跳了跳，不想理他。
“你不让我们叫你大哥也行，在我们心里你就是我们大哥了，以后大哥有事，我们一定帮忙到底。”
顾乾嗤笑一声，原本不打算搭理他，脑子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说：“你是不是认识些社会上的人？”
张扬被问得一怔，随即垂下头小声回答：“是，在网吧里认识了一个大哥……”他说着抬头看着顾乾：“不过他没你厉害。”
顾乾拍拍他的肩膀，“我倒是真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帮我找个人。”
“大哥吩咐的事，我一定好好办。”
顾乾也懒得跟他计较称呼的事，跟他大概讲了下林谦的事，让他帮忙打听。
张扬拍拍胸膛，打保票：“包在我身上。”
第13章 第 13 章
张扬虽然答应得好，但他其实也就是个高中生，要找人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所以顾乾原本也没抱什么希望，但是没他想到，张扬竟然很快就打探到一些消息。
顾乾简直做梦都没有想到，林谦居然离他不远。
省一中位于V市南区，离南区最热闹的商业区不到十站路。在南区商业街上，有一家全国连琐的餐厅，而林谦就在那里面当服务员。
也是巧合，顾乾把林谦的照片给张扬后，张扬就去复洗了一叠，见人就问，刚好就有个家里很有钱的同学不久前去那家连琐餐厅吃过饭，又恰好见过林谦。
顾乾从张扬那里听到消息，激动不已。他犹豫了几秒针，便果断扔下课本溜出了教室。
张扬对于自己帮上在忙很是得意，跟着顾乾一起逃了课。
站在餐厅门外，顾乾最终没有进去，而是在附近的广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餐厅看起来很高档，进出的都是衣着光鲜的成年人。
“我们不进去吗？”张扬看着坐在花坛边的顾乾，有些纳闷。
顾乾白他一眼，且不说他们一看不是学生，就算不是学生，进去了消不消费得起也是问题。
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天，从下午到晚上。张扬早撑不住先跑了，顾乾一个人傻愣愣地坐在花坛边，心里一团乱，他有无数的问题要问林谦，想了一堆，可是到后来又有些后悔，自己这样冒失的跑来这里等，要是林谦今天刚好不上班，不是白等了吗？
时间已将近九点，学校十点钟就要关闭校门。
顾乾无奈地准备打道回府，就在他起身准备离开时，看到餐厅里出走出来两个人。虽然离得有点远，但借着餐厅门口明亮的灯光，顾乾还是一眼认出来，那其中一人是林谦。
顾乾呆滞了一下，然后跑了过去，大喊一声：“林谦！”顾乾觉得自己的声音肯定是咬牙切齿的。
林谦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听到声音扭头，目光对上顾乾的脸，愣了一下，然后和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便朝顾乾走过来，在距离几步的时候，才说：“好久不见。”
顾乾听他语气冷淡，心不禁一下子缩紧了，刚刚的愤慨也一下子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憋屈和难受。
明明只有几个月不见，但顾乾却觉得林谦好像比记忆中高了不少，他穿着件仔裤和风衣外套，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了不少，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高中生。顾乾看着他，忽然有些错觉，仿佛是看到了成年后的林谦。
见顾乾半天不说话，林谦问道：“你怎么在这？逃课？”
顾乾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地盯着他：“应该我问你才对吧，你为什么休学？为什么家里出了事也不跟我讲？又为什么来这里当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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