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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成双(近代现代)——大洒酱油

时间:2018-05-29 18:15:52  作者:大洒酱油
  到医院挂了急诊,值班医生拿着温度计一看吓一跳,汞柱在40还往上冒点头。他开了个抽血单子,看小双烧得太厉害有惊厥先兆,又开了针肌肉注射的退烧针,让打完之后在留观室观察一会儿。
  萧骏交了款,护士给小双抽了血打了针。萧骏坐在床边,两手握着小双冰凉的手紧张地看了好一会儿,眼见着小孩儿额头上渐渐浮起一层薄汗,僵直的身子软下来,半张着的眼睛也合上了,这才放心地叹了口气,握着小双的手指抵住了自己的额头。
  医生过来看了一遍,听了听前胸后背,表示没什么大事,给开了退烧药和抗生素,又开了张假条,嘱咐按时吃药,注意保暖和休息,准许离院了。
  萧骏殚精竭虑了十几天,好容易回来了又是开夜车又是淋大雨,四处折腾找人,夜里一眼没合,大清早去教室里堵人,又是连番的生气和惊吓,此刻疲惫已极。把小双抱回公寓放在床上躺好后自己也撑不住躺在了他身边。他把小双小心地揽进臂弯里抱好。怀里的身体又热又软,像抱一朵刚出炉的热棉花糖。萧骏仿佛被打倒了一样迅速地沉入了睡眠。
  午夜。壁灯亮起,晕黄的灯光照进小双黑暗的意识里,感官渐渐被唤醒,脑中一片混沌,没有思绪,身子出了几轮汗,虚得连呼吸都在打颤,轻轻一动,肌肉的酸痛便清晰传来。他闭着眼睛难受地哼了一声。
  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垫在颈后,小双被缓而稳地扶着坐起来靠在了枕头上,玻璃杯轻触到嘴边,温水漫过干燥的唇舌。
  小双仿佛沙漠的旅人终于遇到泉水,狠狠地吞咽了几口,终于有力气撑开疲惫的眼睑。
  午夜的房间里温暖静谧,昏暗的灯光下萧骏的身影温柔得像一个梦。董喜双怔怔地看着他,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
  他心里酸热涌动,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往前一扑,扑进了萧骏的怀里。
  萧骏堪堪举起手中的杯子,稳住差点漾出来的水,回手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就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
  他抚摸着小双的肩背,不断地亲吻着他的头发、耳畔、脸颊,恨不得在他的软肉上咬几口才能慰藉强烈的思念……
  他亲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捧着小双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表情凝重。
  “甜宝,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在刘之恒那里,他是不是……是不是欺负你了?”
  董喜双直到此刻才神思清醒,记忆回笼,痛苦仿佛一块陨石从天而降,轰隆一声砸进心里。
  他酸涩而疑惑地想:他怎么会在这里?自己又怎么会在这里?
  “你……你没走吗?”小双的声音虚弱而沙哑。
  “走?走去哪?”萧骏摸了摸小双的额头,以为他在说胡话。
  “可是,宋集不是说……”他艰难地清了清嗓子:“不是说他去接你了?我以为……你跟他走了……”
  “宋集?谁?”
  萧骏呆愣好一会儿,突然皱紧了眉头,声音冷下来:“你怎么知道宋集的?他找过你?他说了什么?”
  董喜双瑟缩了一下。
  太混乱了。萧骏捏着眉头叹气,自己不过是走了十几天,怎么就节外生了这许多枝。
  “刘之恒怎么回事?宋集又是怎么回事?一件一件说清楚。”
  “宋集说……说他来找你了,你不知道吗?”董喜双看到萧骏的反应,已经盖棺入土的小心脏小小地蠢动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把自己变的跟鹿屿一模一样,就是为了来找你……”董喜双蠢动的小心脏小心翼翼地破土而出。
  “等一下,”萧骏打断他的话,彻底迷糊了,“怎么又说起鹿屿来了,这跟鹿屿又有什么关系?”
  董喜双这下也跟着迷糊起来,期期艾艾地说:
  “你……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鹿屿吗?”
  萧骏仿佛被连降三道天雷,差点当场飞升。木头人一样愣了足足有一分钟才找回语言:
  “我?喜欢鹿屿?”
  他的人生活到现在还没有如此错愕过,简直错愕到失态的地步。
  他站起身,插着腰在地毯上来回踱步,戒烟快一年了,可现在他迫切地想跑下楼去找根烟。
  太滑稽了,太荒谬了,他仰天长叹了一声,盘腿坐在了床前,握着额头半天没说出话来。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疲惫地开口:“所以你是为了我才去认识鹿屿的对吗?每次一起吃饭看电影,你都让我坐在鹿屿身边。鹿屿在的时候你总是会可怜巴巴地偷看我,那天晚上他们逗你,说你像他小时候,你表情不对,发了半天呆,我捧着全部家当告诉你我喜欢你,你却突然问我说你像不像鹿屿……”
  他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那次你在山上自己跑丢了,是因为想要给我制造机会是吗。”
  董喜双没有回答,他在发抖,破土而出的小心脏死而复生,开始疯狂跳动,感觉自己正要接近一个巨大的,惶恐的,颠覆的真相。
  萧骏低着头在那坐了半天,心中五味杂陈,失望,荒谬,愤怒,同时伴随着深深的心疼,最终化作一声挫败的叹息。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能及时认清自己的心意,做了太多让你伤心的事,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他从小就早熟,城府深,爱与憎都不大从脸上看得出来。小时候他爸带他去见老首长,老爷子捏着他的肩膀夸他有大将之风。长大之后他更是习惯了将心思藏得极深,做得多而说得少,发小团的成员们总说他像个大家长一样,把每个人都护在羽翼之下,却从不提自己有什么不开心。
  他以为跟小双已经息息相通,心心相印,他以为小双跟自己一样,对彼此的感情笃定而充满信心。
  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只需要一力扛起风雨,就能把心爱的小孩儿牢牢护住。
  他习惯了不说,他以为不必说,只给他最好的爱就好了。
  真是错的离谱。
  他沉默了太久,董喜双死而复生的小心脏抖得连声音都在发颤。
  “萧哥……”
  萧骏无奈地看着小双:“到底我做了什么会让你产生我喜欢的人是鹿屿这种错觉?”
  董喜双的手指揪住被子揉搓着,心里泛起巨大的惶恐:“听……听别人说的……”
  “别人说了你就信了?你问过我吗?问过鹿屿吗?”萧骏把他扭绞得不成样子的手指拿过来握在手里,表情郑重地问:
  “董喜双,你信我,还是信别人?”
  小双想都不想,急切地回答:“信你。”
  “好,那么现在,你有任何疑问都问出来,问什么都可以,我全部都会告诉你,问吧。”
  董喜双心里有一万个问题想要问,你真的不喜欢鹿屿吗?那你喜欢谁?你真的跟宋集在一起过吗?你之前找的那些人,你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打电话……
  可最后冲口而出的,却是他最不敢问的一个问题。
  “你喜欢我吗?”
  萧骏的眼睛像一泓幽深的潭水,专注而温柔地注视着小双。
  “早在我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那段时间我状态很不好,但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安心,很快乐,总是不由自主地想照顾你,每次发现你在偷看我就觉得心里发痒,到后来理所应当地把你划归为我的所有物,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有多好,又总是担心会有别人来跟我抢你,一想起别人对你有非分之想就嫉妒得不得了,又想做一个成熟的人,假装大方不干涉你的社交……”
  “董喜双。”他的声音低沉,语气笃定。
  “虽然我很愚蠢,发现得比较晚,但我百分百确定,我爱你,不因为你像谁,你谁也不像,你就是你自己。”
  董喜双觉得昨天高烧时的感觉又回来了,脑子里轻飘飘的像塞满了云雾与极光,幻境与现实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思绪像长了翅膀的独角兽,不受控制地到处乱飞,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温暖缱绻的梦境里。
  “真的吗……”他梦呓似的问。
  萧骏叹息着拥住他,轻轻地摇晃着:“傻甜宝,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易地跟我回家吃我做的饭吗?你以为大书房的那些玩具是谁都能玩的?我根本没办法去触碰亲吻我不喜欢的人,也没办法忍受不喜欢的人碰我,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怀里的人沉默着一动不动,萧骏推着他的肩膀去看他的脸,才发现他在沉默而汹涌地掉眼泪。大颗大颗的泪水像珠子一样从眼眶里争先恐后地滚落下来。整张脸都被眼泪浸湿了。
  “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萧骏着急了。
  董喜双抽噎着,渐渐转为啜泣,像是摔倒的孩子终于等到母亲的安慰,积攒了一整年的委屈和难过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嚎啕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鹿屿:啊,我的锅终于甩开了,好轻松啊。
  萧骏:找到甩锅的人没有,找到了告诉我一声。
  鹿屿:萧哥你拿枪干什么?
 
 
第41章 心相印
  不知不觉间,暗夜将尽,晨曦来临。
  窗帘上渐渐透出点熹微的晨光,显得室内一灯如豆,宁静安然。
  两个历尽千辛万苦才终于互通心意的人抱在一起。董喜双哭了很久,终于哭够了,呆呆地窝在萧骏的怀里被轻轻地摇晃着,他的手脚泛着脱力后的麻痒,软绵绵的抽噎着。
  “不继续问了吗?”萧骏撩起衣服下摆仅剩的一点干爽的布料给小双擦脸,轻声问。
  “不问问我以前到底喜欢过谁?不问问宋集是怎么回事吗?”
  董喜双小幅度地摇摇头,什么都不重要了,也不需要了,他觉得自己圆满得像一片荷叶上新生的露珠,幸福得快要随着阳光蒸发了。
  “好,那现在轮到我问了。”萧骏把小双的脸从自己怀里拔出来:“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到刘之恒那去了?他有没有欺负你?怎么会突然烧得这么厉害的?”
  董喜双到现在也没明白萧骏说的“欺负”到底是什么意思,蔫蔫地说:“没有啊,师兄正碰见我在淋雨,把我捡回去的……”
  “淋雨?”萧骏皱眉,声音严厉下来:“昨天……不对,前天晚上那么大的雨,你在外面淋雨了?怎么回事?”
  董喜双张了张嘴,突然面有难色地捂住了肚子:“我……我饿了……”
  他从那晚到现在,三十几个小时里只喝了一碗姜丝可乐,又是流汗又是流泪的折腾,可不是得饿了。
  萧骏叹了口气,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粥早就熬好了,温着呢,我去给你盛。”
  董喜双伸手捏住萧骏的衣襟,语气急切:“你别走!你走了……你走了……梦醒了怎么办……”
  萧骏闻言回头看着他,小孩儿脸色苍白,哭得红眼睛红鼻尖,可怜巴巴地薅着他的衣摆……
  这是诚心想把他的心往碎了揉搓。萧骏心疼得不行,赶紧把他搂进怀里安慰:“ 甜宝……不是梦,我哪儿都不去,绝对不离开你……  ”
  最后只能认命地背着他下楼去厨房里盛粥。
  董喜双乖乖地伏在那,侧脸枕着萧骏宽阔的肩膀看他走来走去地拿餐具,往蒸蛋里淋豉油,忽然想起来问:“你怎么走了这么久,还不接电话啊,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萧骏空出手来探到身后摸他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出了点事,本来怕你担心不想告诉你的。”
  原来他这次带着团队去福建见VC,准备B轮融资。萧远海虽说并没看上萧骏自己鼓捣的那点“小意思”,但倒是也赞成他做事的方法,做资本要先了解资本需求方的想法,这个思路是没错的,他对萧骏一向放心,只要不弄出大乱子轻易是不插手的,小孩子摔倒几次不可避免,不摔过怎么学会跑呢。
  投资人在九龙山里有个大山庄,进山第二天,见面会开到一半,下面员工白着脸匆匆敲门进来往萧骏手里递了一个手机。
  手机静着音,里面播的是个VR游戏的宣传视频,萧骏面色不变,心里却是一凛。
  他们花费了半年多时间,投了不少钱做了一个项目,本来是预备作为最重要的谈判筹码在后期展示给VC的。
  现在视频里只是把故事背景,角色和音乐换了一下,整个架构逻辑内核完全一样,而他们还没对外公开,人家已经传到了往上。这显然是内鬼所为。
  萧骏心中震怒,会后立刻封锁消息并报警。团队太年轻了,公司创始股东大学毕业没几年,并不比萧骏大几岁,遇事还没萧骏冷静,当晚就把几个人叫到房间里表示要同归于尽。
  萧骏稳住他,把所有人的手机、电脑、平板全部入柜上锁,等着警察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白天得跟精得像猴一样的投资团队斡旋谈判,晚上整夜整夜的开会谈话,配合警方调查,萧骏咖啡灌个不停,差一点就把烟捡起来重新开始抽。
  萧骏叹口气:“团队太年轻了,没有经验,像这种情况,应该要有planB的,我这段时间忙着上课,几乎没怎么参与公司的决策……”他顿了顿,事实上从去年罗星棋出清股份之后,他都没怎么对公司上过心。
  董喜双目瞪口呆,商战离他的生活太远了,做梦也没想到萧骏这半个月过得如此惊心动魄,他追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失败了,事情闹得太大,我们失去了VC的信任。项目暂时搁置了。”
  “啊?”董喜双这下真的着急了:“那怎么办呀?”
  萧骏笑了一下,把他放在椅子上做好,用勺子喂他喝粥:“不怎么办。这样也好,公司内部确实有问题,我作为A轮的纯财务投资人,股比超过运营的创始人,这样的确是不对的。”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罗星棋坚持要“靠自己”给鹿屿一个家,他为了支持他,只能先二话不说把盘子先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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