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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眼顿时闭上，太辰还当他是听话了，谁知下一刻那只眼却出现在了浴池边壁上。
原来是嫌离得远看不到，还要跑近一点？
太辰无可奈何，慢悠悠往那只眼走去，略有几分气恼地道：“你够了没？”
手掌随着话语一同覆盖下去，轻轻遮在那只眼前，那眼睛就什么也看不见了。然而另一边又生出一道缝，睁开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还一副要哭的样子。
太辰无语。
算了，他要看就看吧，又不是没看过。
他缓缓将身体没入水中，而后身体慢慢浮上水面，双足往池边一蹬，便如一支箭般向前冲了过去。而后他又摆直身体，双脚触碰到池底，回身朝那只眼笑。
接着他手臂一扬，一簇水花便朝池边飞去，那只眼下意识地闭紧，来不及躲避，便被水花砸了。
昧爽只有一只眼睛在，毫无还手之力，此刻恨不得立即真身飞上天去跟他打一架。
看着那只眼睛里的诧异之色，太辰颇为满意。丝毫不觉得自己欺负一只眼睛很过分。他又回来，趴在浴池边沿上，侧头看着那只委屈的眼睛：“你看我做什么？再不走，我可就继续欺负你了。”
这威胁好像一点用都没有，那只眼睛还是没动。
太辰轻笑不已，也不再管他，在水中泡舒服了，便撑起身子坐到岸边，大大方方地给他看。
对着一只眼睛自言自语许久，湿暖的水汽蒸得他极是舒爽，却也给他带来阵阵倦意。他微微眯着眼睛，感觉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我想歇着了……今晚来我梦里吗？”
他说完，那只眼才消失不见。
偌大的神殿又只剩下了他，他又等片刻，见昧爽那只眼是真的走了，才起身回到床上躺着。
现在他的修为已经不如以前，也就要容易累些，很快便进入了梦境。
第44章 44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上）
可惜昧爽有空来看热闹，却没空跟他在梦境里相会。这一场梦中他仍旧是一个人在梦渊里，醒来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个小骗子连眼睛都能跑来天界，怎么就不去梦里呢，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了？太辰不由有些担忧，不过也只是稍微想了会儿，反正他很快就能自己去看个究竟。
他走出神殿去，随意闲逛了会儿，就听到有渺渺琴音随着清风传来。而后便见不远处千觉神君抱琴而立，面上带着温和淡笑，若是那双眼睛没盲，眼里的柔光也定是温软如水。
而先前动起武来的千觉神君，可就没那么柔和了。太辰极是好奇，他与千明神女大打出手，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千觉似是发现周围多了个人，略一回身，道：“天君，我吵到你了？”
太辰听完，连忙道：“不曾，是我扰了神君雅兴。”
在神殿里面，外面的声音是完全听不见的，太辰当然不会被琴声吵到，千觉也就是跟他客气客气。不过……千觉来这附近做什么？
千觉一笑，道：“哪里……我便是特意来寻天君的，不知天君何时启程？”
太辰道：“正准备去了。”
千觉怀中七弦琴散成流光，又重新在他背上聚集成琴，他从袖中取出一份卷轴，道：“帝君担忧只天君一人过于凶险，便令我与天君同去。”
太辰低头看了那卷轴上内容，果然如此，与千觉说的一模一样。
不过，天帝让他去魔界，其实只是让他给昧爽带个话，若昧爽愿意与天庭一起对付重劫，再作安排。虽然魔界混乱，但他一个天庭武神，自保之力还是有的，并没有多凶险。
哪里会是天帝担忧，分明是千觉另有所图，才去跟天帝求了这么个差事。他多半是为了高侃，看来千明神女跟他打的这一架，并没有将他打醒。
太辰其实起了些不满的小情绪，他自己也有私心，本想借此机会去找昧爽，结果中途多了那么一个人。多一个人总归是不方便，还让他觉得有点别扭。
不过这是天帝的旨意，他总不能抗旨吧。而且仔细一想，千觉神君恐怕也要忙着去寻高侃，应当不会妨碍到自己。
于是，他便道：“事不宜迟，神君若无其他事了，此刻便启程也无不可。”
千觉点点头。这两人其实都巴不得直奔魔界而去，在这里说几句话的时间，心里都快要开始烦了。两人当即唤来仙云，往人魔两界交界处——两界山而去。
太辰在凡间的山林里待了数月，与他千年的岁数相比，区区数月实在是短暂，一眨眼就过去了。可这次心中多了个人，这短短数月都无比煎熬。他行得奇快，入了魔界便径直前往梦渊。
可惜他运气实在不怎么好，才进了魔界地段，便见附近血光冲天，伴有隆隆之声，应是在施法打斗。
两人相视一眼，太辰皱眉道：“神君，那边好像打起来了？”
千觉静心倾听，道：“该是在交战。魔界近来大乱，没想到这边界之地都战火纷飞。”
太辰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转念一想，魔界之中此刻敢挑事的，也就只有昧爽了。他不是一统南域了吗？说不定是他的手下在与重劫的妖军打？
他便道：“神君，我过去看看。”
言毕便飞身朝那团血光而去，千觉见他动身，没有待在原地等他，而是跟了上去。
血光之中，妖物混战。太辰隐了身形在一旁，不动声色观战片刻。混战双方，一边是些虎豹之类的林中妖怪，一边是些虾蟹之类的水族妖物，实力差距太大，那些水族妖物根本就是被追着打。
太辰见状心中自然担忧，南域多是水族，这些水族妖物，应当就是昧爽那边的了……看着昧爽的手下被打成这样，他哪里忍得住，连忙施法，在那些水族妖物前设下一个屏障，将后面的妖怪给阻了一阻。
可一转眼，那些妖怪又施法打碎屏障，追了上去。
看着自己设下的屏障如此轻易被打破，太辰一怔，暗道自己的法力真的那么弱了？
不过这也正常，他之前得的可是监兵神君千万年的星元，源自太初，怎么可能是短短几月的修炼就能补上的。这一下知道了自己如今的法力修为，他便不敢再出手。直接动手绝对不行，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一个打一百个了。
“天君要救这些水妖？”原本千觉听他要过来看一群妖怪混战，就有些奇怪，此刻又感觉到他出了手，更是疑惑。
太辰听他出声，却是心中暗喜，忙道：“神君，那些水妖应当是梦渊势力，我们不如帮他们一把，消耗重劫的妖军。”
千觉眉头微蹙，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背后七弦琴散成光点，又迅速在他身前重聚。琴音乍起，化作圈圈流光，如同水中涟漪一般，朝那些追击的妖怪冲去。那些妖怪顿时被震得七颠八倒，一个个都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水妖们见状也是一愣，反应过来立即继续逃跑。那些妖怪还要再追，刚刚站起，又被千觉神君一声琴音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千觉手指按弦，淡淡问道：“杀？”
太辰还来得及没回答，忽然有一条条锁链从四方飞来，结成巨网，将这些妖物全部捆缚。而后只见紫气腾出，妖物们惨叫不绝，顷刻之间便化成轻烟。
一见这紫气，太辰便是一惊，还没出口的话都全部咽了回去。
这地方戾气忽然变得浓烈，千觉怎会没有察觉，皱眉道：“何物？”
太辰望着凌空的黑影，道：“昧爽……”
浑浊黑暗的天幕中，一轮明月，红得像在滴血。那个黑影在空中浮立，身后黑翼狂舞，幽深的紫气从他身周放出，此刻在渐渐消失。
太辰看不见那人面容，却只需一眼，便知道那人就是昧爽。
两人遥遥相望，心中激悦，都呆了半晌。
“太辰。”
昧爽手掌一握，那些锁链纷纷化作光芒飞回，落进他手中。他缓缓落地一步一步朝着太辰走来，脚下的土地随着他的步伐，慢慢变了模样。
有尽长桥、无边水渊，暗沉的天幕骤然变得澄澈似水。
他们两人转眼就站在了桥上，桥尽头便是那座水上宫殿。
眼前的变化来得让太辰惊讶不已，这景象他再熟悉不过，每夜梦里他都是在来这地方，上楼的阶梯有几阶他都知道。
可是……这似乎并不是梦渊的方位。他感觉不对，在身前划出一个罗盘，催动法力，那罗盘指针只转了一会儿就停下。
他再三辨认，确定这不是梦渊，可眼前的一切都与梦渊一样。难不成昧爽本事那么大，还把梦渊搬过来了？
四周已经完全变作梦渊，昧爽走到他身旁，望着他笑吟吟地道：“幸好离得不远，我来接你了。”
“接我？”太辰心中喜悦，却又觉得有几分怪异。
昧爽的手悄悄环在了他腰间，他察觉之后，压住了避开的想法，也搂住了人，而后往四处一望，道：“你……这里不是梦渊吧？我记得，梦渊不在这里。”
发觉他的回应，昧爽笑容更是明显了几分：“是梦渊，我将梦渊搬来了。”
那么厉害？太辰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又多看了周围几眼，这下却忽然发现身边少了一个人。
“千觉神君呢？”太辰不由一慌。这一慌，却不只是担心千觉神君。他跟昧爽这么旁若无人地搂在一起……也不知那千觉神君是何事消失的，有没有看到。
“放心……我把他送去里面了。”昧爽见他左顾右盼，便有些气恼，双手并用将他脑袋掰回来，“他是你的朋友，我不会伤他的。”
太辰便放下心来，又仔细打量着他。数月未见他真身，他似乎有些变了。面容稍微脱去稚气，更是俊朗，还有……
“你好像长高了些……”太辰记得，这个人先前还比自己略矮一些，自己垂眸看他时，总是能见到他微微抬头与自己对视。
昧爽笑着问道：“以前模样是不是看起来太小了些？”
太辰想了想，道：“嗯……还行。”
以前的模样确实有些年轻，虽然身形已经是个成年男子，却总有种少年的感觉……因此太辰总是忍不住把他当成小孩子看。虽然现在的模样也还是像个少年，却比先前稍稍成熟了些。
要想太辰说什么夸奖的话，那也太难，能有诸如“还行、不错”的词句，已经很好了。昧爽听他这样说，心里还是满足了些，微微偏头又问道：“你喜不喜欢？”
这一次，会说“还行”，还是“不错”？
“喜欢，你怎样我都喜欢。”
昧爽欣喜若狂，一把拥住了他，轻轻道：“我可以亲你吗？”
太辰哪里知道他会因为自己一句话心中风浪狂涌，完全没发觉他的兴奋。听他这般问，也不作答，倒是直接凑近，往人唇上吻了过去。
第45章 45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中）
太辰只是轻轻用嘴唇去触碰他的嘴唇，本只想那么轻触一下就过了，结果真正与人双唇相触之后，他却觉得仅仅这样完全不够。于是他便侵入昧爽微张的口，开始用舌尖去一点点进攻。
昧爽被他亲得心花怒放，完全没有料到他会忽然用力上前压过来。自己被逼得往后一退，一下就碰到了桥边作护的锁链上。
生怕站不稳，昧爽便抓住了摇摇晃晃的锁链。可这到底是锁链，不是栏杆，他抓紧之后反而更觉得脚下有些不稳了。
太辰微微低下身子，把他压在桥边用力亲吻。他身体随着对方的动作下倾，带得锁链摇晃不止，叮当之声阵阵传出。两人唇舌纠缠许久，都吻得面颊通红，喘息不止。
压住自己的人稍微退开，昧爽看着他那双苍蓝眼眸，喘息道：“我……”
“怎么？”太辰依旧低头吻着他，还要再去扯下那碍事的面具。
“我想跟你修炼！”
太辰的动作登时一滞，忙往长桥两头看了看，不见有人，这才安心。
这地方是昧爽的地盘，要在这地方干点苟且之事，又没人敢说什么，也不是不行……可到底青天白日的，也太让人羞耻了些。又亲了他几下，太辰便直起身来，道：“千觉神君呢？”
见他这样转了话头，昧爽也不再提，也跟着直身站稳，往前面宫殿一指：“里面呢，你急着找他？”
“没有……先进去吧。”太辰朝前迈步，“你收了南域？”
“不错，东域三城也已下一城。”昧爽眯眼，“重劫不死，就不会放过我，我不想再一直东躲西藏的了。”
“也好……”太辰以前想带他回天界，只要在天界，重劫是伤不了昧爽的。可重劫现在连天柱都敢击毁，待在天界也不是长久之计了。
昧爽忽然叹了一声：“你为什么要过来呢？”
太辰不解，回眸一望。
昧爽接着道：“魔界向来强者为尊，争斗、杀戮，就没有消停过。我不想让你来这种地方……万一……”
太辰愣住，昧爽却展颜一笑：“不过你来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至少没有人敢随意进入梦渊。”
不知昧爽是用了什么法术，那么长的桥，只走了几步就到头。太辰被他那句话弄得心里乱到不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阿晓……”
宫殿之中居然多了很多人，不再像之前那般死寂。一群少年少女在里面追逐打闹，嬉笑的声音在宫殿间回荡不绝。
昧爽见太辰疑惑，便道：“他们是我的猫。”
“老大！”一个白衣少女跑过来，见昧爽身边还有一个人，又往后一躲，窜到一个黑衣少年身后，小声道，“他怎么来了呀？”
除了昧爽，来过梦渊里的人，就只有伯岚和太辰。这些猫只在梦渊里见过三个人，自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昧爽瞥他们一眼，道：“你们，让白水那群侍从把寝殿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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