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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昧爽恢复笑容朝自己点头，太辰立即飞快将尾巴收了回去。
太辰道：“那也别总是叫我恩人了。既然愿意跟着我，便拜我为师，可好？”
昧爽一听，当即站起，便要朝人下拜：“师尊在上……”
“这个礼就不必行了……”太辰一把拉住他，“身上还有伤，少动些。”
昧爽听话地点点头。
这时殿内却忽地响起“叮铃”一声，这声不像是昧爽颈上挂的铃铛，昧爽正奇怪，却见太辰从怀里取出一面镜子来。
他见镜面上浮现出一张愿望笺，内心一喜。
前几日这灵镜新加了一项作用，只要在凡间有人向自己祈愿，灵镜便会提醒相应的神仙，并将愿望笺送来。若是祈愿处理不过来，也可通过灵镜直接将愿望笺送到成愿署，也不必再亲自跑一趟。像太辰这样一天到晚都收不到祈愿的穷神仙，直接用灵镜取愿望笺，也要方便许多。
平常他都是自己去拿愿望笺，今天却是自己送来了，太辰赶紧打开这愿望笺。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祈愿，不免有些激动。可是等他看清了那祈愿内容，脸上的笑容却逐渐消失了。
准确来说，这不是祈愿，而是求援。求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弟弟太渊。
自从他上了天界，就很少能与太渊联系。毕竟一个是神，一个是妖，中间隔了几重天，太渊想跟他说话已是困难重重。除非太辰下凡，否则只能通过凡间庙宇祈愿，才能把话语传至天界。
而虎牙山与世隔绝，太渊跑一趟神庙也是不易，如今收到这愿望笺，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了。
太辰神色凝重，把灵镜收回怀中，对昧爽道：“阿晓，你在神殿里好好养伤，有什么事便到仙灵阁找人帮忙，我下界一趟。”
言毕他便要起身，昧爽也赶忙跟上：“师尊去哪儿？”
“虎牙山，小事，不必担心。”
“师尊等等……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师尊待我极好，什么灵丹妙药都给我，我早就没有什么不适了。”昧爽紧跟在后，“虎牙山是师尊梓乡，若是有事，徒儿自然也当尽一份力……虽然我不过是只刚化形的小妖……师尊便当是历练好了……”
太辰一点也不动心，坚定内心想法。昧爽继续跟在后面道：“而且，我实在不知这天庭里的规矩，独自一人留在此处，只怕又要闯祸……先前已经给师尊惹了太多麻烦，我也不想再让师尊为难……”
太辰停下了脚步。
昧爽这番言语简直犹如惊雷，炸得他腿都迈不动。一时间，他脑内闪过许多了情景。禄存星君拿着金算盘顷刻之间让他倾家荡产，天帝殿内罚的三百年俸禄，以及空荡荡什么值钱物什都没有的神殿……他现在欠了多少了？还了多少了？
只是回想一下，他都心惊肉跳。想当初，他飞升成神，一时风光无限，可没能风光几天，他就变卖财产，一贫如洗，三天两头下凡去找太渊……所欠的债还越来越多，现在连俸禄都拿不到。整个天界最穷的神仙应该就是他了，可能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从一位武神变成穷神。每年一到正月初五，都要被家家户户送走。
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
太辰神色复杂地深深望了昧爽一眼，道：“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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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地心火引燃无妄灾
到了虎牙山地界，隔着很远太辰和昧爽就感觉到一股灼热气浪，离得近些更是烫得人难受。那热浪也是奇怪，好像能透过躯体直接将人魂灵焚烧一般，只是接触片刻便会心神不定。两人不得已，只能用上法力护体。
接到太渊那愿望笺，太辰便差不多知道了虎牙山的惨状。饶是如此，在他亲身踏入虎牙山中时，也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会……”昧爽讶然，转头见太辰一脸凝重，“师尊，这火烧得也太大了……怎么也不会是山间失火吧。”
“自然不是。”太辰淡淡道，忽地挥刀，“这火不是寻常火焰。”
昧爽正要说话，身后却传出一声巨响。若是他此刻没将那兽态时的尾巴收回去，恐怕立即就炸了毛。
他回身，见身后多了两段两人粗的木头，木头上仍然燃着火，断处切口整齐，应是方才太辰那一刀斩断的。原来刚刚这巨木险些就要砸自己头上，而他自己居然一点也没注意到危险。
“师尊……”昧爽一阵后怕，看向太辰的眼神都变了。
“怎么了？”太辰应了一声，目光却没落在他身上，只望着周围。
不过短短几日，虎牙山竟然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虽不是什么名山，可以前的虎牙山也配得上“山清水秀”四字，要不然也不会有一堆虎妖往这山里躲。可太辰眼前所见的，跟以前的模样完全搭不上边。
火焰似乎是从地心爆发，吞没了整座山脉，满山的青翠丛林早已被烈火吞噬，化作灰烬。烈火仍旧散落在山间熊熊燃烧，大多数地方成了焦土，一眼望去满是疮痍。整座山的秀丽外衣被剥离，变得丑陋不堪。
太辰环顾四周，大致看清楚如今的状况，立即带着昧爽朝家中飞奔而去。这一路上，连一点活着的东西都没看见，山中似乎已经空了。
两人在深山中建起的家宅也被烧毁，太辰心道不妙，下一刻却见宅中有一道柔和白光将一间屋子笼罩住，以此为界线，烈火难以越过。那一间屋子便是山中唯一一处没被烈火侵扰的地方，想来太渊此刻便在里面。
“抓住我。”太辰朝身后的昧爽道。等他照做了，太辰便念了法诀，往白光中走去。
房门一推开，就有阵阵惊呼传来。
与太辰预想的不同，他并没有在这屋里看到太渊，而是看到了山间那些熟悉的面孔——这间屋子里竟然挤满了山中的老虎精。他们见到门动，先是惊愕，待看清来人是太辰，便又转为欣喜，一个个都欢呼起来。
“太渊呢？”太辰却没留意他们的反应，直接挤进屋子。
人群中钻出来个小姑娘，直朝太辰喊：“大少爷！二少爷在那里。”
“小洛？”太辰见是家里的小丫头小洛，忙往她指的地方走。
小洛眼睛通红，倒像是只兔子精。她跟着太辰，抹了把眼泪，道：“大少爷，二少爷他快不行了你快救救他！”
太辰心头猛地一跳，顿时紧张起来。
虎妖们纷纷让了道，太辰才能看见房屋中间有一个白衣人。太渊盘坐正中，双手拈起法诀，白光在他手中聚集，缓缓荡开，在屋外设下屏障。他一头雪发早已湿透，额头更是汗出如浆，听到太辰的声音却也不敢回应，双目死死盯着手中。
虽然看起来虚弱，倒不是什么快不行了得让人救命的样子，想想小洛那一惊一乍的性子，太辰也理解了些。
见状太辰亦是掐起法诀，手中光芒聚起的同时沉声道：“我来。”
太渊立即收了法力，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般软了下去，旁边虎妖要伸手相扶，昧爽倒是抢先一步。
太辰心中担忧，皱眉道：“太渊！”
太渊微微摇头：“我没事……用聚灵术用得没力气了而已……”
听他还能回应自己，太辰便松了口气。太渊法力不高，一个人在这用聚灵之法保护山中众妖，也真是为难他了。聚灵术极其损耗修为，现在法力耗尽，成了这模样也正常。
太辰本要好好问问事情的前因后果，但看到他那虚弱的样子，也不想再让他太浪费力气，便转而朝周围的虎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料虎妖们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一个二个都说不出什么来。最后开口的还是太渊，他歇了歇，才道：“我也不知道……忽然就来了一伙人，在这山中不知道找什么……最后好像什么都没找到，就引动地火把这里烧了……”
“地火？”太辰咋舌，地火深埋于地心，非是寻常火焰可比，一旦燃起，便是吞天灭地之势。天高九重，地厚十八层，要引动地心之火，就跟在地上去摘九天外的星星一样难。来人竟有本事引动地火，可见来头不小啊。
可小小一座虎牙山，犯得着用地火来烧吗？岂不是杀鸡用牛刀。
挤过来的小洛道：“大少爷，那群人凶神恶煞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都放火烧山了能是什么好人。”太辰摇头轻笑，“此事我会再查。”
太渊咳嗽两声：“虎牙山是没法待下去了……”
像是在印证他所言非虚，外面未被灵力护住的屋子轰然倒下，大地似乎剧烈震颤了一下，屋内众人几乎要站不住。
昧爽以手撑地，稳住身形，也拉住差点倒下的太渊，朝太辰提醒道：“师尊……这山中的灵气已经不够了。”
太渊将整座山的灵气都聚在此处，以抵御外面烈火，这才保得众人周全。而这山中本来也没多少灵气，也用不得多久，还是尽早带他们离开得好。
这一间屋子显然容不下整座山的人，生怕还有人处于险境，太辰问道：“大家都在这儿了么？”
“放心，能走的都走了……咳……这里都是没跑成的。”太渊喘了口气，“你来了就好……我快坚持不住了……让我歇会儿……”他声音越来越微弱，说完最后一个字，直接化了原型。
昧爽见身旁的男子变成了一只通体雪白的虎，突然变大的身躯压得他没能稳住，直往后倒。太辰倒是眼疾手快，当即朝那只白虎一指，巨大的白虎瞬间缩成猫儿大小，病蔫蔫卧在昧爽身侧。
太辰：“阿晓，你抱着太渊。”
昧爽听到他唤自己名字，抬头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才伸出手去，把太渊变的那只小老虎抱起。
“虎牙山的灵气已经不够维持，我只能用法力从附近山川中搬来灵气再造一个结界，通往未被焚毁的山头。你带着他们顺着这个结界走。”
昧爽蹙眉道：“师尊何必……缩地成寸，驾云化光，不都可以将他们带走么？”
太辰摇头道：“地火自地心而燃，缩地成寸之术不可用。仙云遇地火即化，自然不成。化光之术也需从这地火中过，你我倒是没事，可他们的法力却不足以抵挡地火。”
昧爽道：“那仙凤呢？仙凤不惧任何火焰，师尊只需向仙灵阁借来几只，就可带所有人出去。”
太辰沉默了会儿，道：“乖，我们没钱。”
昧爽竟然觉得很有道理，无法辩驳。
太辰看着屋中众人，深深吸了口气：“地火早已蔓延至附近山脉，只能往东边青筠山走。一天一夜……我至多能将这结界维持一天一夜，到了便不要再冒险回来。一天一夜之后，我自会前去找你们。”青筠山乃是人间修仙大派所在之处，这些老虎妖又没作什么恶，想来那些修士要是发现了他们，也不会为难。他们反而可以暂时倚仗青筠山的修士，免得被那引火之人追杀。
他手上法诀变换，光芒大盛，继而又分裂成缕缕光线，跃起数丈，冲破屋顶。与此同时，屋外白光交织，铺出一条长虹般的小路。
“去吧。”太辰道。
“大少爷……你……”小洛本来想说，让他撑住，可能觉得不大好，又改了口，“大少爷加油！”
太辰点点头。
昧爽朝虎妖们道：“诸位请跟我来。”
山中布下的结界极长，已经连通到青筠山。虎牙山与青筠山相距两百里，常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得走上一天一夜，好在这一群不是人，而是虎，跑起来也是极快。
可这他们顺着结界走出十数里，前头的昧爽忽然停下。
小洛奇道：“怎么了？”
“你们不想歇会儿么？”昧爽把小白猫一样的太渊搂在怀里，又是摸下颔又是揉肚皮，手法极为娴熟。太渊都忍不住眯起眼来，喉咙里发出些声音。
摸着还是挺舒服的，昧爽心想。而后一指轻点在他额头上，念了句咒语。太渊本就没什么力气，中咒之后立即昏了过去。昧爽又捏了捏他耳朵，看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才小声嘀咕了句：“真是麻烦……”
转过身，他朝身后众人猛地挥手，一道氤氲紫气顿时弥漫开来。这数十只虎妖便这般悄无声息地睡了过去。
紫气接着慢慢在空中凝聚成形，化作几只一人大小的黑色巨鸟。昧爽悠闲地将太渊往鸟背上一放，朝那群黑鸟道：“带他们去青筠山，小心着点，别被那群修士看见了。”言毕便往回走去。
黑鸟将虎妖们驮起，静悄悄飞上长空。
第11章 11 七宿如虎西天无踪（上）
为了不让太辰起疑心，昧爽特意去周围转了一圈，又隐去气息，在屋旁等了两个时辰，才去推开那扇门。
这两个时辰里，昧爽除了在外面暗中观察里面那个男人，什么都没干。而屋里那个男人，除了聚精会神维持结界，什么都没干。昧爽都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隐去气息了，因为太辰全部精力都花在了维持灵力结界上，根本无暇顾及周围，恐怕也发现不了他。
他们神仙都这样舍己为人的么？
昧爽望着屋里的太辰，咬了一口从附近山头扯来的果子。虎牙山已经被烧得什么都不剩，这么个野果还是他从其它山头拿的。
眼看着差不多了，昧爽推门进屋道：“师尊！”
太辰见是他，不由凝眉：“你怎么回来了？”他明明说了的，时辰一到自会去找他们会合。
“所有人都已经到了青筠山，过去得快，用不了一天一夜，不想让师尊在这里白白损耗修为。”昧爽上前一步，“师尊，我们这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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