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方子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只少了一点小插曲,我能轻易把闻一农约出来,不是因为我身份地位比他高,而是闻一农原本就该听命于我,他其实是我王家在锦衣卫扶植的人。”
“哦,原本应该听命于你,那就是闻一农没有真得听命于你,至少他这次没有。”
方子实冷哼一声:“养的狗活着不如死了的有用,当然还是死了的好。”
“闻一农应该是出来劝说于你,或者是想跟你联合,他大概万万没想到你会杀他,因为在这么险恶的环境中,主人杀狗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赵陆离叹了口气,“但是夫妇都能相杀,其它的又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呢?”
尽管容十一夫妇都在,但大家都忍不住看向他们,只有吴少女低头看了下脚尖,显出一丝不安。
“我如果是王公子,我就不会去杀闻一农,因为所谓的房间按顺序杀人是我信口胡说的,但是我说了之后,某人就得到了启发,因为他需要消失成为另一个人。容夫人说夜砂死的当晚她听见从五号房那边过来的脚步声,这句顾布迷阵的话半真半假,那晚不是沈方寂走过三号房杀了夜砂,而是夜砂就是沈方寂带进来那个重伤的人,他是死后由沈方寂搬到夜砂房间里去的。夜砂区区一个异人哪来的胆子召集人对付落子峰上的沈方寂,只怕他在接受陆庄主的请求之后就跟沈方寂联系过了,可惜历来墙头草死得早。”
吴少女眼睛好像发直了,赵陆离转向她微微笑着说:“你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答案也很简单啊……一个女人会无缘无故去针对另一个女人,但一个少女不会无缘无故去针对一个少妇……”赵陆离笑了笑,“只要仔细想想沈方寂从百面候村里走出来,这个答案就呼之欲出了。百面候能化自己的妆,当然也能画别人的。夜砂在第一天晚上死了一次,第二天化成沈方寂又死一次,这样他死了两次,但为什么棺材里会是两具尸体,因为另一具尸体就是真正的容十一。”
容十一面色很平静,连平常不断地咳嗽色也消失不可闻了,容夫人如果不是靠在容十一的身上,只怕早就软瘫在了地上。
“躺在死去的丈夫身上,即使坚强如你,也会感到崩溃,那恐怕唯一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你杀的吧?”赵陆离瞧着容夫人问。
陆玖肆则眼圈发红,看着“容十一”呼吸都变得急促,赵陆离淡淡地道:“容十一的真假能瞒得了别人,瞒不了狗奴,因此可以肯定,容夫人,沈方寂,闻一农其实是勾连一起的。没有容十一,因为容十一死了。为什么呢?考虑到他是异人庄的向导,假如你要我猜,我会猜容十一是过来迎接谁的,而你们想要冒名顶替。”
他起身踱了几个圈:“六味舍的熊能人是怎么死的呢?恐怕是他多嘴说的那个故事,那个故事,他应该是用来威胁陆庄主的,那种用狗魂代替人魂的事情,恐怕只有陆庄主才有这样的小雅兴,但听在你们的耳朵里就不一样了,你们误以为熊能人看出了什么,可怜的熊能人,又刚好在六号房……动手的应该就是大木箱子里的狗奴,而闻一农则是负责将我们调开。你们先将我们齐聚到六号房,又再让闻一农将我们吸引走,就是为了制造这是一起客栈按着顺序杀人的诡异气氛。”
狗奴咧了一下大嘴,他什么也没说,但无疑赵陆离没有猜错。
赵陆离很好笑地道:“闻一农大概也想不到,他苦心营造的客栈杀人顺序会最终送掉自己的性命。”
方子实的面色不好看,但只是冷哼一声。
赵陆离摊手笑道:“你们最大的问题是把容十一杀早了,当你们发现事情不但不顺利,而且让你们身陷绝地的时候,你们就开始怀疑他的死亡。因为他死得太容易了,一个有可能来迎接长生道的向导死得这么轻巧,你们终于想到这里面是有文章的,说实在的,我也还没有想通这点。无所谓,总之你们安排了大厅里的一幕,茶水都是容夫人准备,因此那晚容夫人在水里放了点类似迷药之类的东西,当然不能多,但是你们也不需要太多。你们想用容夫人来引出容十一,因此容夫人才会悄悄离开,但是谁把她放棺材里去的呢?虽然有些奇怪,但我还是觉得你最可疑。”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他的目光落在“容十一”的面上,“容十一”想了想点头:“是我放的。”
不旦容夫人,连吴少女脸上也露出了震惊之色,容夫人好像深受打击:“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确定一下罢了!”“容十一”平静地道,“毕竟在这种情况,任何可能都需要再三检验。”
赵陆离笑道:“谁能轻易地相信一个杀夫的女人呢?”
容夫人终于再也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方子实想了下道:“看来,我们不坦诚地交出自己的秘密,只怕都别想离开这里,因为恐怕这里并不是我们掌控的地方……”
赵陆离赞同地点了点头,方子实道:“我父年青时剿灭了许多异人村,他曾听说过一则秘闻,那就是太阴将军一直活着,三囤村人每隔几十年就会派人去一个地方,那里会有人前来告诉他们太阴将军的下落。但我父亲猜测,他们不是来知道太阴将军的下落,而是……前来会见太阴将军。”
陆玖肆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容十一是来给太阴将军当向导的。”
方子实点头道:“太阴将军大概是通过不断地复生来获得长生,他很有可能在每次复生之后,都会失去一段记忆,又或者一些能力,这个时候他才需要一个向导。”
赵陆离抬起了头,眼睛变得无比晶亮了起来。
第114章 诸子镇 正文完结
方子实说完了,目光流转,落到了“容十一”夫妇的脸上:“我想我知道的大概不及三囤庄的万分之一,还是麻烦二位也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容夫人仍然跪坐在地上,目光发直,“容十一”却是笑了笑:“驸马爷想说,那是您的事情,我等可没逼您。”
方子实脸色原本白中带青,此刻更是铁青:“怎么,到了此刻,你还不想说。”他的目光环视了一周,赵陆离笑容可掬地道,“我当然是帮驸马爷。”。
“容十一”没开口,吴少女微微犹豫了一下,出人意料地是,她居然站到赵陆离边上,方子实不仅笑了,中间唯只剩下了双目微微低垂着陆玖肆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庄主!”方子实忍不住轻声提醒了他一声。
陆玖肆这才抬起头他的目光先是看向始终保持着淡淡笑容,沉着冷静的“容十一”,又看向赵陆离问:“你们当中谁是……沈方寂?”
“容十一”微笑着回答:“我是。”
但陆玖肆的目光仍然看向赵陆离,赵陆离笑了笑:“我不是沈方寂……”
陆玖肆眼中的目光一定,他突然抬头厉声喝道:“他来了!”
赵陆离心脏猛烈跳动着,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头去望,然后他转身地那瞬间,就听见吴少女的失声尖叫,紧接着背心一凉,陆玖肆手中的匕首甩脱直中他的背心,他面色刹白冷声道:“我不问对错,也不问生死,只要他选择的都对,与他敌对的都该死!”
感受着自己背心的匕首,赵陆离不由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用不可耳闻地声音道:“我不是沈方寂,但我是昭然啊……”
吴少女面色苍白地去看赵陆离的伤势,眼见那把匕首没柄,显然赵陆离是没救了,方子实则露震怒之色:“陆庄主,你这是何意?”
陆玖肆的目光看向外面仍然没有消退的阴兽,眉心也不仅皱了起来,他紧闭着嘴唇,沈方寂地神色未变,甚至嘴角的那丝微笑都未变。
赵陆离无力地斜靠着门框,外面大雪纷飞,衬着墨黑的阴兽,黑白分明,吴少女碰了碰他背心的匕首却最终不敢去碰。
此时仿佛时候到了,阴兽又近了一丈,它们高大的身影将门口的赵陆离衬得分外渺小,众人有种他下一秒就会化为乌有的感觉,但同时他们也都有了即将死亡的气息。
赵陆离却看向容夫人问:“容夫人,你丈夫之前做得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容夫人面目苍白,听见了也不抬头只语气平直地道:“替夜砂裹尸体……”
“他裹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吗?”
容夫人微微抬头:“说什么,还有这个必要问吗?”
“有。”赵陆离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字。
容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打起了点精神:“他说只有把人裹得横平竖直了,才有可能出去。可笑,人都死了,还能去哪?村夫的一派胡言罢了。”
赵陆离想了想突然咳嗽了起来,血从他的口里流了出来,他却笑着,“容夫人,那不是他的一派胡言,而是他留给你活着出去的法子。他虽然知道你想杀他,却仍旧不忍心你枉死在这里,因此在临死前他提醒了你活着的出去的方法是什么?”
众人的脸上都变了色,有人惊喜,有人茫然,还有人皱眉不语,吴少女也是先有喜色,但见满口吐血的赵陆离也不禁面上又露出悲色,她结结巴巴地道:“那,那我现在就将你绑起来!”
“太阴将军的能力怕是很诡异,三囤庄便想到这诈死之法,死掉的人绑起来怕也没有用吧。”方子实皱了皱眉。
容夫人的脸上将将露出些许希望转眼瞬时跌落了谷底,沈方寂终于开口了,他很平淡地道:“你也可以不死。”
“不用死?”赵陆离喃喃地反语,不见丝毫喜色,倒像是没听明白沈方寂的话语。
沈方寂从怀中取出一物,他的掌心中正是半块令牌:“两块合二为一,你就能活下去。”
只要触摸到完整的令牌,昭然的灵魂就会不可自制地飘向沈方寂,与他合二为一。赵陆离看着他掌心中的半块令牌,突然轻笑了起来,他的目光看向了沈方寂微微笑道:“走不通。”
“什么走不通?”
“即便我们合二为一,也走不通。”赵陆离用充满嘲笑的目光看向沈方寂,“因为那条路,我曾经选择过。”正因为选择过,因此令牌里的第二格才会在佛像后藏有一具背心插有匕首的尸体。
在那个选择中,合二为一的沈方寂通过令牌回到了落子峰,且被九如在额头烙上了印迹,他可不想被九如嫌弃,沈方寂平静地道:“你没有其它的路可走。”
“谁说没有……”赵陆离的嘴角溢着鲜血笑着,他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生命在急剧消散,仿佛是解体的积木,从某块到连续崩塌。
他再也没有犹豫,倒向了那片黑色的流沙,那片看不到半丝生命气息的死后之地,一直都平静而理智的沈方寂脸上终于显出了惊怒之色。
赵陆离向后倒下的那瞬间,眸中映出了天空之色,但却只是那么一瞬,就完全漆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似乎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地方,他只抬了下手就明白自己又回到了棺材里。
“又回到了棺材里……”昭然有些无语,他抬手挪开了棺材,入目的却不是荒野,而是窗明几净的房间。
他摸着发晕的头起身,等他打开门,外面是一条铺着华丽大理石的走廊,两扇能耀出人形的铁门,从铁门里昭然发现自己留着黑色的短发,穿着白色的衬衣,跟黑色的长裤,这样子仿佛在梦里见九如穿过,他正,刺目的灯光顿时耀得他睁不开双眼,他正茫然间声音响起:“异人走左边电梯,常人走右边电梯!”
昭然抬头,见电梯的门前是两支蜡烛,一支青色,一支黄色,他犹豫着按了左边的电梯,门打开了,昭然走了进去,门无声无息合拢,昭然下意识地摸向了电梯旁的面板,只听见又有声音响起:“伟大的天才前往顶楼视察工作。”
“伟大的天才……”这是在说他吗,昭然眨了下眼,心想这人还真是会拍马屁。
门快速地上升,很快就打开了,外面依旧是一条走廊,走廊两边有很多方间,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昭然缓步向前,突然听人欢快地笑道:“老板,你睡醒了!”
昭然转过头却见自己的小女仆英儿正满面笑容地看着自己:“你……”
“头晕了吧,我早跟你说过了,哪有人在喜欢在棺材里睡觉的,空气不好,睡得也不舒服!”英儿说着将他拉到了另一间窗明几净的房间,将他按在一张真皮椅上,姿势娴熟地替他按摩着,“就算要培养灵感也不是这么培养的嘛!”
昭然转过头,透过透明玻璃他可以看见外面是个小镇,里面有很多穿着他记忆里的衣服在走动着,这栋楼的顶楼,其实也就是地平线上的一层楼。
仿佛看见了他的目光,英儿指了指桌面一叠纸笑道:“诸子镇建得差不多了,傅总说等我们游戏推出三版,这里还要热闹呢。这是他们新推出来的游戏剧情,你看看。”
“傅总?”
“是啊,咱们的傅恒大总经理,你什么都不管,把傅总可忙坏了。”
“常山公子。”昭然低声嘟囔,又问,“什么游戏?”
“中华涉异志啊。”英儿说道,“老板,你自己开发的游戏都忘了?咱们可是第一款建立在10G通信基础上的大脑直连游戏,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这是游戏?!”昭然恐慌地腾地站起了身。
英儿吓了一跳:“老板,你怎么了?”
昭然猛地拿起桌上的纸,快速翻动着,英儿在旁边道:“咱们第一版是异人助周王夺取天下,这个推出新版是明朝,异人已经逐渐势弱,朝庭扶植了晓星山上的佛僧克制异人,那个佛子你特别关照取名封流景的……”英儿说到这里似乎“噗嗤”笑了一声,然后又正色道,“老板你太调皮了,人家封警官可正派了,你叫人家风流景,小心人家不给咱们牌照。”
“那,那个封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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