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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夫实在太刺激(近代现代)——夜眠君兮/白日眠君

时间:2018-06-02 10:42:03  作者:夜眠君兮/白日眠君
  周鹤青便答:“世间光棍又不止我一个,谈恋爱总得讲个你情我愿吧,人家姑娘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一句话把自己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他大多时候在发呆,看文献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的,比起不去想那些事,他宁愿去回忆那些细节,楼底下的知了渐渐猖獗起来,一声盖过一声,吵得他头痛欲裂。他没敢换号,也未曾拉黑谁,断也断得不彻底,还在妄想某一天某个时刻,那个头像还能再一次发来简讯。
  他频频看向手机。
  手机发出“叮咚”短信提示音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在意,拿起手机一看,竟瞧着自己的账户上多了三百万人民币,那一串儿的零看得人眼花缭乱。他起初还很困惑,不知道这三百万从何而来,等到面前浮现出徐闪亮的脸,他才恍然大悟。
  是那个该死的合同违约金。
  他猛地一下站起来,膝盖磕上了桌子,连椅子带人摔到在地。膝盖上传来阵阵尖锐的痛感,那疼痛感愈来愈强烈,麻痹了他的四肢百骸,叫他无法动弹。连带着,心脏也抽痛起来,似被针扎掐拧,更是无尽的悔意。
  这就是徐闪亮坚持说是自己甩了他的原因?
  周鹤青手脚并用爬起来,瘫坐在沙发上,双眼茫茫的,好半天才想起来要给徐闪亮打电话。
  打电话啊。
  他眼睛盯着通讯录,手却不可遏制地颤抖起来,心跳声大如雷,在这寂静的小房间里一览无余,他觉得口渴心慌,比工作面试的时候还要紧张。周鹤青猛地深吸几口气,拨通了徐闪亮的电话,不出意料,那边传来冰冷的女声,显示对方已关机,他不死心地又去发微信,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拉黑了。
  拉黑才是正常的吧,可为什么,会感觉那么痛苦呢?
  想他。
  每一分每一秒每一次呼吸都在想他。
  要这样过一生吗?随便找个不爱的女人结婚?
  可是为什么忘不掉徐闪亮的脸呢?
  忘不掉啊。
  那种铭心刻骨的思念,叫他尝了一次,便再也不敢触碰了。
  夜已经很深了,夏季蝉鸣孜孜不倦地透过纱窗传来,那声音仿佛离得很远又仿佛隔得很近,他在房里枯坐了一夜,隔天一早,就拎上行囊出了家门。等到母亲问时,才说是学校有点事喊他回去。其实也算不得撒谎,毕竟学校是真的要他回去拿毕业证,但其实毕业证也可以邮寄,并不需要本人跑一趟。
  我只是去问问他,这钱是怎么回事,要把钱还给他。
  他不断地小声地安慰自己、欺骗自己,他只是去还钱的,既然徐闪亮电话打不通,那还是得当面说清楚。
  他背着背包,站在徐闪亮家公寓楼门口,那门上并未贴封条,他便紧张地按了按门铃,又对着门上的金属反光捯饬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60.
  周鹤青等了很久,光将他的影子从这头拉扯到那头,天色渐渐黯淡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灯,间或有几声蝉鸣或是猫叫,草丛尽头藏着几双绿莹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他,似乎在控诉他的的负心。
  猫还在,周鹤青自言自语道。
  猫还在,闪亮舍不得猫,自然也还在。他像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安慰,不断深呼吸着,从背包里拿出那把许久未用的钥匙。他有点担心,毕竟徐闪亮都把他拉黑了,换锁也是人之常情。
  我很担心他,我是来还钱的。
  他心虚地想着,长长的钥匙没进去,只余下一个柄,随着转动“咔哒”声,门竟然开了。周鹤青心突然“砰砰”乱跳起来,比第一次踏进这间屋子还要紧张。他一面想着放手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徐闪亮还那么年轻,会遇见比他更好的人,没必要把大好青春全部蹉跎在自己身上;一面又想着,徐闪亮没有换锁,是不是对他还有旧情?那颗心便酸酸涨涨的,有点甜,更多的是苦。
  屋子里没有人,一切似乎和他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可细细看来,就知道桌上有灰,蒙蒙的,似乎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他走到二楼去轻声唤了两下闪亮的名,没有人应答,床上被子叠得很整齐,衣柜里的衣服也塞得满满当当的,不像是出远门的样子,那只玩偶熊还在,唯独他送给闪亮的小白猫不见了。
  是旅行去了?还是真像别人猜的那样,出国避难去了?
  现在已经进入暑假,他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来找他,兴许还能见上一面。但是照屋子这个摆设,出远门的可能性不太大,如果是搬家,这些东西也都该处理了才是。兴许只是出门一两天又或者半夜就回来了呢?毕竟徐闪亮以前喜欢天天泡吧,半夜回来时常有的事,那他就在这里等等就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周鹤青坐在客厅沙发上,起初是坐着等,熬不住了才靠在沙发上,他坐了一早上的火车,又站在屋子外面等了许久,竟渐渐的熬不住,头一歪,沉沉睡过去了。
  隔天早晨,是门口的动静将他吵醒的。
  门被开了一条不小的缝,天光从外头泻进来,照得满屋亮堂堂的。他以为是徐闪亮回来了,连忙一个鲤鱼打挺,差点没站稳摔到地上去,可抬头看时才发现不是,是一个,哦不,是几个陌生人。为首的是个体态微胖的中年人,他似乎也没想到屋子里会有人,看见周鹤青的时候明显愣住了,半晌才道:“先生,请问您是?”
  周鹤青:“我是徐闪亮的朋友。”
  那中年人就笑起来,朝外面挥了挥手,“没事,都进来吧,开始搬。”站在外面的那几个工人便陆续走了进来,开始收拾屋子,想把一些大件给搬出去。周鹤青便急了,“诶,你们干什么?”那些工人被他一拦,都有些莫名,不过还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那中年人也很莫名:“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
  周鹤青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挂着一把钥匙,就问:“是徐闪亮叫你们搬的?你知道他在哪?”
  那中年人就搞明白了,“您没听徐先生说过?这房子是他租的,他现在不想租了,里头的东西他也都不要了,说随便我处置,哦,忘记介绍了,我是房东。至于他在哪,这我还真不知道,他也是打电话跟我说不再续租了的。”
  他见解释清楚了,就又招呼那些工人继续搬东西。
  周鹤青一时有些懵了,他从没想过这间公寓居然是徐闪亮租的。那些工人从二楼拖出他们以前时常依偎在一起时靠着的懒人沙发,问房东搬不搬,房东便说:“搬吧,还有那些衣柜里的衣服,书柜里的书全部都搬出去,家具留着就行了。”
  周鹤青站在一旁,他有些无措,这间曾经承载过他们无数美好回忆的屋子就要这样荡然无存了吗?他们曾赤|身|裸|体地裹在这床被子里说情话,一起相拥着躺在沙发上看电影,他们一起在餐桌上吃饭,这是徐闪亮喜欢的碗,也曾围绕着客厅嬉戏。这里的每一个微小的事物都记载了他们太多太多的回忆,有他们的笑或泪,是他们曾经在一起过的证明。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工人将他们的“回忆”一点点扔出去。
  这里会住进新的租客,他们会把这里搞得面目全非。
  徐闪亮不要这里了吗?不要他们的回忆,不要他们的家,也不要他们了吗?
  周鹤青突然一阵钝痛,他拦着房东问:“请问这里重新租出去了吗?”
  房东一边指挥着工人,笑道:“还没呢,这不赶紧来清理一下,好方便挂出去么。”
  周鹤青头脑发热般道:“我租。”
  房东便狐疑地看他一眼,周鹤青赶紧道:“和徐闪亮没关系,我租。”
  他看起来也就是个穷酸的读书人,哪里有钱租得起这间屋子?房东小心道:“年轻人,你确定?我这房租可不便宜。”他也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两万一个月啊。”说实话,不是像徐闪亮那样的富家子弟,谁会没事干花两万一个月租房子呢,有钱早就自己去买房了。
  两万一个月啊,周鹤青脸色有些白,他有点退缩了,两万一个月对一个尚未工作的大学老师来说负担确实有点重了,即使学校给了一笔不菲的安家费,即便是他工作了,凭他的薪资能力一时半会也填不上这个窟窿。
  房东见他不说话,以为被吓到了,也就没再理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又说:“好。”
  周鹤青很快想到自己户头上的三百万,他有些口干舌燥,“房租是每月固定打到您的账户上吗?但我有个忙想请他们帮一下,这屋子里的一切东西能帮我还原吗?”
  房东先生看起来有点为难,但是这么快就能将空置的房屋重新租出去倒也省了他不少功夫,沉吟片刻后,他很快做出了决定。
  “好,一会我把合同拿来你看一下。”他挥挥手叫那些工人重新把东西再搬回去。
  大件的还好说,约莫能知道应该是放在哪里的,但那些小玩意就不太好打理了。工人们犯了难,周鹤青就说:“没关系,我自己来。”又千恩万谢地送走了那些人。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时,那种违和感,被人闯入自己领地的不悦才突显出来。
  地板被踩得乱七八糟的,餐桌上的花瓶歪倒在一旁,碎了的干花洒得到处都是,书籍和光碟被胡乱地塞进一个纸箱子里,这些都是闪亮喜欢的东西。毛绒玩具熊可怜巴巴地歪倒在一旁,周鹤青走过去将它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将它摆坐在沙发上,代替徐闪亮围观他整理房间。
  以前就是这样,他走到哪里徐闪亮就跟到哪里,为了不妨碍他的工作,就像个连体婴儿一样抱在他身后。切菜做饭的时候要贴着,拖地擦桌子要搂着,即便是他在看书学习,那也得坐在大腿上缩进他怀里。但凡说他两句懒,他就笑眯眯地看着你,一点儿也不讲客气。
  周鹤青叹了口气,坐在小熊旁边摸了摸它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整理那些纸箱子。书放一堆,游戏碟放另一堆,衣服抖开叠整齐,毛绒玩具要归类。他每拿起一件玩意,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徐闪亮的音容笑貌。回忆几近将他淹没,他想,这样不行,又站起来拿过拖把开始拖地。
  哦,是了,以前他拖地的时候,徐闪亮最喜欢蹲在拖把上让他拖着走,嘴里发出怪叫,说些他听不懂的话,要多中二有多中二。
  周鹤青把拖把往地上一扔,这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他负气般地坐在沙发上发呆,想把脑海里的一切东西全部都排空出去。他以为自己能控制住的,不去想他不去念他,和和平平分手,从此天各一方,可是没办法啊,感性战胜了理性。头脑一热续租了公寓不说,等看到这些充满了回忆的物件,他才知道什么叫入骨相思。
  想他。
  特别特别想他。
  思念刻进骨子里,他浑身上下都不对劲起来,关节酸且涨,心里也一抽一抽地绞痛起来。他开始想,徐闪亮怎么能这么狠心,口口声声说最喜欢自己,一转身就跑没影了。起码自己还会舍不得,找这样那样的借口来见他一面。但更多的,是怨恨自己。
  痛恨自己的懦弱无能,痛恨自己的道貌岸然,痛恨自己的贪得无厌。
  我错了,你回来,我后悔了。
  什么狗屁你值得更好的,我就是最好的。
  他心里涨得发痛,揉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口浊气。他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各种物品,上面或多或少沾染了点徐闪亮的气息,他想,有的人真的是贱骨头啊,非得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他只不过是个卑鄙小人,一面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合同效力,继而心安理得地享受徐闪亮带给他的便利与关爱,一面又懦弱地不敢去回应闪亮的感情。他还曾告诫自己,这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他究竟何德何能,得到徐闪亮这一颗满腔赤诚的赤子之心。
  可如今这心的主人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才感到失落、痛苦。他想用尽一切办法让徐闪亮回来,可这世上,哪会有这样的好事?
  他不大想睡在卧室,那里面太狭小,太静谧,没了徐闪亮的身影,却到处都是徐闪亮的气息。他连踏进去一步的勇气都没有,那气味令他焦虑令他惶恐,觉得胸腔里沉甸甸的,无法呼吸。他便拖出条薄毯来,囫囵裹在身上躺在客厅沙发上睡去了。
  要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不管他打他骂他,都得搂在怀里细细地去哄。
  隔天早上,周鹤青就去了学校,他记得当初代课的时候,花名册上是留了闪亮那几个狐朋狗友的电话号码的。进办公室的时候,周鹤青的心一直在砰砰乱跳,一是怕被人发现的紧张,一是腾升出能知道徐闪亮下落的希望。他做贼般从名册里抽出那张纸条,飞快地拍下来又塞回去,才一路慌慌张张的去领自己的毕业证和学位证。
  段海和赵东都说不知道。
  黄问羽一开始以为是骚扰电话,正准备胡搅蛮缠一番,一听是周鹤青的声音,再听周鹤青问徐闪亮在哪里,啪一下,把电话挂了。
  周鹤青看着陷入黑屏的手机,摸摸下巴,觉得有戏。
  61.
  要堵黄问羽其实不是什么难题,放了暑假,他大半时间都会去打工,夜里在酒吧当服务生,白天在家里睡觉,或者教教邻居家小孩外语就当赚外快了。夏季炎热,正是年轻男女们散发荷尔蒙的好时机,一晚上黄问羽端酒都端得胳膊酸,当然也赚得盆满钵满,有时候被客人摸两把屁|股也是常有的事,但是只要能赚钱,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周鹤青不是没去酒吧堵过他,他刚一走过去,黄问羽就开始怪叫,然后那几个膘肥体壮的保安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当问题顾客给“请”了出去。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次数多了,那几个保安每次见了他就虎视眈眈,生怕他在里面闹事。
  周鹤青也不是没在酒吧外面等过,可一直等到酒吧打烊,都不见黄问羽从正门出来,再去一问,才知道这家伙每次下班都是从后门跑了。酒吧不成,周鹤青就找机会要到了黄问羽家的地址。他家在城中村,海市已经几乎看不到这样破败的老楼了,那些房屋建得很密,紧挨着挤成一团,楼层低的地方几乎见不到阳光,晾晒的内|衣|内|裤|随处可见,贫穷使人们不太在意羞耻心。即便是盛夏,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潮湿、阴冷的味道。
  他走到地址所在地,那屋子又小又破,裸|露的电线顺着杆子拖沓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危险。有位老人家正坐在门口摘菜,看上去视力不太好,见周鹤青走进了,才眯着眼睛去看他。
  周鹤青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毕竟如段海赵冬之流,虽不至于富可敌国,但家境也是十分优渥了。他问了问老人家,才知道她是黄问羽的奶奶,黄问羽正在家里睡觉呢。
  站在外面尚且觉得阴凉,走进屋子里,竟觉得闷热难耐。墙面剥落后露出凹凸不平的墙体,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小屋中央有两张床,黄问羽脸朝下躺在临时搭出来的弹簧床上呼呼大睡。他奶奶毫不留情地拍了他一巴掌,把他打醒了,呵道:“你是不是又在学校干坏事了!你们老师都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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