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全黑了。他看了看手表,在路边等助理把车开来。
“哎!叫你也不应一声!”
连暮安回头,唐桔朝他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头发微微散乱,两颊粉红。她总是能将自己最靓丽的一面展现出来,特别是在连暮安面前。
“干嘛?”连暮安皱起着眉。
“你……腿怎么那么长?”唐桔停在他身前弯腰撑着膝盖,“你肚子不饿吗?我们去吃饭吧。”
“不去。”
果然和拒接别人一样……不对,还要更果断些。唐桔站直,笑容嫣然地看着他,“我请客嘛,你都五亿多的票房了我都没让你请客。赏个脸好不好?”
连暮安想说又不是我的,但一寻思季淮的不也是他的?他还是板着脸:“今天没空。”
唐桔目光流转,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啊,今天是你哥哥的生日对吧?”
连暮安哼了一声,不再理他,面向马路继续等待。
唐桔站在他身侧,“那可是你最喜欢的哥哥,肯定不会抛下他选择我啦。”她故意加深了“最喜欢”这三个字,观察着连暮安的表情。
连暮安还是扑克脸。
“那我接受这个理由。”唐桔大度道,“你现在要回家吗?”
“接他。”
他是谁自然不言而喻,唐桔沉了沉眼,她无法找出连暮安的举动中任何的不对劲,但也无法将怪异的感觉从心里剔除。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唐桔笑道,“我和季总也有过交集,想当面和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连暮安开口的耐性被磨没了,拿出手机给助理发催促信息。
唐桔歪着头看他,眼里是纯粹的喜爱,“其实最主要的是想和你独处。”
连暮安因为这句话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我的态度已经够明确了吧?你还是喋喋不休的贴上来,有意思吗?”
“有意思呀。”她背着手,轻轻踢着脚尖,身型纤细柔弱,“只要是和你有关,就特别有意思。”
连暮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时助理总算来了,车停在他面前。
助理下车,见到唐桔吓了一跳,先警惕地看周围有没有狗仔。
连暮安一言不发上车,发动走人,扬起的灰尘扑了路边人一身。
“过分了吧?”唐桔对着车尾跳脚,佯怒的模样也十分娇俏动人。
很快她的经纪人也开车来接她了。
“唐桔,上车……去副驾驶!哎你干嘛?”经纪人被她拽下驾驶座,唐桔一边关门一边抱歉道:“阿婷不好意思,车借我一晚,明天还你,请你吃大餐!”
车子扬长而去,留下经纪人一个人抓狂的凌乱。
为什么要去接季淮?他没车吗?那么晚还没下班吗?之后他们是回家还是去别的地方?一大堆衍生问题在唐桔的脑海里激荡着,她知道自己很不对劲,去臆想一对兄弟实在有些变态了。
可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啊!她在心里呐喊,企图让自己的行为在情感上变得合理些。
那天她看到了,连暮安和季淮在接吻。
只要一回想起这个,唐桔就觉得自己心里的疯狂有燎原之势了。
她用力咬了口嘴唇,让自己镇定下来,专注地直视前方,找到连暮安的车。
幸好这一带红路灯比较密集,就算不是堵车高峰,连暮安也没开出去多远。唐桔在第三个红绿灯路口找到了连暮安的车,保持着距离跟着他。
拐弯了,果然是去连氏酒店的方向。
连暮安的车停在酒店西门的门口,他没有下车,而是在车里等着。
唐桔离他大概二十米的距离,她紧紧盯着前面的动静,抓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知不觉渗出汗来,不知道是紧张连暮安发现还是之后的画面。
没多久有人走了出来,修身贴合的西装,成熟俊秀的容貌,正是季淮。他坐到副驾驶,车子立刻就发动离开了。
唐桔突然一踩油门,车子发出了吓人的发动声,她稍微冷静下来,已平缓的速度跟了上去。
十五分钟后。
唐桔把车停在路边,前方是S市地段最昂贵的高档小区,没有登记过的车子不能进入。
她趴在方向盘上,用力地松了口气。
他们回家了,她亲眼看到的。
安心之后是清醒,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整个人都颤抖着。她到底在干嘛?怀疑连暮安和季淮有染?太荒唐了吧?头脑冷静后她把自己从连暮安的爱慕者这层身份摘除,再看待自己的做法更觉得可笑,两个英俊优秀没有丝毫女气的男人,拿着显微镜找也找不出暧昧之情,关系好多正常?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还有那天她看到的“接吻”,明明自己就是个演员,关于借位接吻应该是最清楚的,不过是视觉错位罢了。
所有的猜测都在脑内自我消化,她觉得自己脑洞太大了,不当编剧可惜。
笑累了,她趴着喘息,目光有些迷离,“还不是因为……太喜欢你了。”
她感慨了片刻,正要重新发动车子时,眼睛猛地一凝,瞳孔缩小。
连暮安的车,又重新开出来了。
“你就让我回去切个蛋糕?”季淮苦笑不得。
“季苏那小丫头片子非要闹。”连暮安撇嘴,“高中生不好好学习,就知道玩。”
季淮无奈,两个退休的家长又去旅游了,本想在今天飞回来的,但季淮不想打乱他们的旅游计划,就说自己有聚会,被连暮安听去了,擅自包办他的生日,当然是在他们俩的家里。
三十分钟后,车子开进了小区的停车场。
大晚上的停车场阴冷安静,灯光偏暗,要是一个人来还真有点瘆人。
“你把领带拆了,遮住眼睛。”连暮安边下车边说。
“从这回家可有一百多米呢。”季淮也解开安全带,“别人看了一位你把我绑架了……这什么?”他看到驾驶座上遗落了一个方形的小绒盒。
他拿了起来,隐约猜到了里面是什么,出了车门,他扶着车顶对连暮安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我的礼物?”
连暮安一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口到,脸色一下变了,“怎、怎么在你手上?”
“你落下了。”季淮掂量了一下,“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我随便挑的,你别太期待。”连暮安哼声说,来到他面前拿回小绒盒,“本来想回家自我给你的。”
季淮挑眉,他看着连暮安打来绒盒,不出他所料,是一枚戒指,只有一颗碎钻,简约低调。却是意料之外的悸动,戒指……就意味着誓约。
“手。”
季淮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连暮安低下头,虔诚地为他戴上,戒指刚刚好贴合他的无名指。
“刚刚好。”他嘴角翘了起来,有些得瑟。
季淮温柔地看着他。
“二十五岁生日快乐。”连暮安在戒指上烙下一吻,嘴唇也印在了季淮的手指上,柔软温热,“之后的七十五年也请多指教。”
“我还不一定活得到一百岁呢。”
“晦气。”连暮安抬起头瞪他,“谁像你会在生日说这种话?”
季淮笑了起来,捏着他的下巴轻轻吻了吻,“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哼,我选的必须要喜欢!”他傲慢地说着,勾着季淮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浓情蜜意时,他们谁也没发现,在离他们不远的柱子后,一个冰冷的手机摄像头颤抖着对准他们。
唐桔脸色苍白的从停车场走出来,她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一般憔悴。
看门的大叔见她出来了就喊:“小姑娘,找到东西了就赶紧把车开走吧。”
她置若罔闻,脚步虚浮,突然脚心传来一阵刺痛,一颗尖锐的小石子陷了进去,她才想起来,为了不让高跟鞋发出声音,她特意把鞋脱了。
好疼啊,但是比不得她的心疼。
“小姑娘,你脸色不对劲啊,没事儿吧?”
唐桔满脸空白的摇头,回到了车子里,极速往小区大门驶去。
她家是与西南区相反的北城区,开车要一个小时,还在途中,她的眼泪就控制不住掉了下来,眼前一片模糊。
她的心被一只沾着硫酸的手狠狠拧住,无法言喻的疼蔓延开来,她真的觉得自己就会这么死去。
车子开不下去了,她停在路边,伏在方向盘上痛苦出声。
她喜欢了八年的人,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的人,之前还让她欣喜雀跃的人,当着她的面,对着别人承诺一生。
这比剐心还疼,是在把她的心戳到稀巴烂。
她喜欢连暮安,她爱连暮安,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唯独接受不了他喜欢别人。
他怎么可以……
她想要大喊发泄,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握紧拳头,指甲刺伤手心也松不开,眼泪将方向盘打湿,可笑的是一个小时前她还在这里笑,笑自己的妄想。
连暮安为他戴上戒指,连暮安吻他的手指,连暮安与他接吻……
不受约束的画面疯狂在她的脑海里重放,一遍又一遍对她施刑,她痛苦得想现在就死掉。
暮安……我的暮安……那是我的暮安!
她疯了一般,嘶哑呜咽着捶打自己的脑袋。
“咚咚!”
窗口因为敲击发出声响。
唐桔的动作猛然一顿。
“不好意思,这里不能停车,请立刻开走。”
不多会儿,车窗降下。露出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对不起,我马上开走。”
交警一愣,“你是……唐桔吗?”
唐桔冲他一笑,目光含水,风情万种。
回到家,她用冷水洗脸清醒了一下,然后窝到沙发里拿出手机。
她录像了。
就算当时被所看到的画面冲击得大脑发颤,她还能在绝望中为自己争得一丝可能性。
……不对,这怎么能说是一丝呢,这就是她取得胜利的筹码。
她抖着手把视频点开,又一次看到了让她无比心碎的画面,停车场空旷非常,就算隔了将近十米,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清晰的记录了下来。
连暮安的声音低缓柔情:“二十五岁生日快乐,之后的七十五年也请多指教。”
唐桔受不了了,把手机按黑屏,丢到地上,缩起来按着胸口又忍不住哭了。
但哭完之后,她又捡起了手机,通红的眼睛里不再只是悲痛,还有冷然和坚毅。
连氏兄弟,两个男人……
她为了能靠近连暮安,连自己都可以献出去,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进入最后一关!完结指日可待!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第九十八章
“嗯?啊,入围了?哦,没什么可惊喜的,陈导说拿去参选我就知道肯定会入围。没事了?没事挂了。”
季淮也醒了,他出差C市提前一天回来,就被拐到二人世界厮混,睁眼就看到连暮安在和谁通话。
“醒了?”连暮安俯下身亲了口他的额头,“肚子饿了,做早餐给我吃。”
“你过分了吧?”季淮揉着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我被你折腾得腰不是腰腿不是腿的,你还使唤我。”
“就使唤你。”连暮安笑了起来,季淮刚醒来的声音沙沙软软的,激起了他欺负人的分子,手不安分地在被子下点火。
“来不了了。”季淮抓住他的手,坐了起来,下床找衣服穿,“刚才和谁打电话?我听到入围什么的,要拿奖了?”
连暮安眼睛里燃着幽火看着季淮弯腰时背部突起的尾椎骨,白皙的皮肤上横跨了一条丑陋的伤疤,上面却还残留着他昨天留下的咬痕,有种扭曲的性感。
“嗯?”季淮久久没得到回答,回头一看就对上了他饿狼一样的眼神,无奈道:“控制一下,别色得那么明显。”
连暮安瞪他一眼,“徐然打来的,说《默然深处》入围天马奖了,提名了最佳导演,最佳编剧,和最佳男主角。”
季淮挑眉,“厉害啊,能拿的都拿了。”
“只是提名,八字没一撇呢。”连暮安表情很平淡,好像跟他没关系似的。
季淮知道他心里有芥蒂,到底还是个心高气傲的少爷,十八岁那年没拿最佳男主角的事被记到了现在。
“被提名也是肯定啊。”季淮走过去捏他的脸,“而且我觉得这次你肯定能拿奖,演得那么好呢。”
“别说!”连暮安捂住耳朵,“这种事就是不经说,一说就没有了。”
季淮噗嗤的笑出声,他能有这样的反应就说明他也很期待,“不管拿没拿奖,你都是最棒的。我的暮安才不需要一个奖才能证明自己。”
连暮安的心被轻轻挠了挠,他看着季淮,那双带着全然的肯定与笑意的眼睛,轻易就将他暗藏的压力拂开。
“这个我当然知道。”他扬起下巴,不可一世的样子,“饿了,去做早餐。”
”是,我的少爷。”季淮用力捏了一下他的鼻子。
年底,一年一度的天马奖颁奖典礼如期举行,一如既往的星光璀璨。
连暮安一身修身西装,身型挺拔修长,面容如天神般俊美绝然。他和十八岁那年一样,为了最佳男主角而来,却不像那时的自己有绝对的信心,而是平常看待。不是因为后怕,也不是怯懦,只是他知道自己拍电影演绎角色的目的,真正为的是什么。
季淮下班回到家时,颁奖典礼已经开始,季苏招呼他过来,紧张得像是自己站在了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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