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儿,怎么不吃了?”云夫人问,“还没有平时的一半呢?不舒服啊。”
云祈听娘所言更是心痛,什么叫没有平时的一半,于是他道,“娘,我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喜服都穿不了了。”
云祈与严律大婚的喜服已经定了样子,算算日子,应该差不多成形了,当初跟云夫人商量的时候,还是用的之前的尺寸。
“没事,娘改改就好了,啊,吃吧,之前就是太瘦了”云夫人宽慰,在母亲眼中,孩子自然是白白胖胖最好,瘦得跟麻杆儿似的才叫难看。
“不行”云祈抗议,他指着严律道“娘,你看看律哥,一样吃的东西,身上根本就没变,还是硬邦邦的。到时候,我两人站在一起,他还是高大英俊的,我在旁边就是个裹了红绸子的花卷儿,太丑了。”
“噗”云枫没忍住。
其他人听了本想忍住不笑的,可既然云枫开了头,于是欢笑声打破了所有的沉闷。
“放心,我不嫌弃”严律也是笑的,顺手夹过去一个大鸡腿,“再胖也是个美人。”
严律不似以前拘谨了,已经融入了云家的生活。定情之前严律自己也顾及自己的身份,虽然老爷、夫人、祈儿都不介意,诚心接纳,将他拉入了云家饭桌,可自己心里的疙瘩一直咯着。如今,他与云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一家人,称云枫夫妇为“爹,娘”,自然是心境通透,如此这般“放肆”,也是做得自然。
“还是律儿懂为娘的心思”云夫人夸赞,接着劝云祈“你看,还是胖点儿好,快吃,别辜负了律儿一片心意。”
“就是,就是”云枫事不关己,一旁附和,当笑话看。
云祈恨恨咬了一口,觉得嘴里的肉,油就好像化成了水充到了脸上,胳膊上,肚上,腿上,愁眉苦脸。
最后还是严律良心发现,温柔道“不想吃就别吃了,想胖就胖,想瘦就瘦,只要别搞坏了自己的身子就好”,严律将鸡腿夹到自己的碗里,就这云祈咬过的地方接着吃。
两人一番动作,甜蜜和谐,弄得旁边人不好意思。
“来,夫人也吃”云枫不甘落后,与夫人纠缠。云夫人挑视他,心道,居然跟儿婿攀比,当真是老不修,不过手上的筷子甚是麻利,亦为云枫布菜,温婉道“相公也吃。”
多年夫妻,情分非常,不落新人。
此边厢,四人甜甜蜜蜜,“郎情妾意”,那边厢,刘扬赵飞二人“痴男怨女”,对比之下,更显阴沉。
刘扬默默吃饭,他已经决定离开丰城,如果不是答应了参加云祈和严律的喜事,人早就走了,否则也不会在云家死皮赖脸,更不会天天忍着云祈严律秀恩爱。
他自己对赵飞虽然还有情意,不过刘扬料想,多半是成不了的。自从与赵飞了结了上段恩怨之后,心里的火苗虽然没有熄灭,但是却努力冷却着。
因而,受了刺激之后,神情动作还都绷的住,不会被人看出端倪来,时不时还能与云家人调侃上几句。
只是,若是个没人点惦记关怀的“可怜人”也就罢了,坐在刘扬身旁的赵飞岂能看不出刘扬的变化。
赵飞近些日子在云府吃住,与云家人已经熟稔,每日里看云祈严律恩爱,心中的不自在早就消弭。赵飞曾经问过自己,最初的时候为什么这么厌恶男子相恋呢?深究是找不到原因的,左右他人之事且二人未伤天害理有什么可指责的呢?后来,赵飞竟经常想起刘扬之言,“严少侠与云少光明正大,情真意切,不知好过那些个暗渡陈仓,寻花问柳,男盗女娼之徒多少倍,我到觉得二人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甚是相配。赵哥背后骂人,小人行径。”
赵飞仔细琢磨,刘扬之语却是真理,那时自己当真是个“小人”,见识短浅。
“呵呵”赵飞嘲笑自己,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发呆,难得粗大的汉子夜不能寐,心烦意乱。
白日里,他与刘扬一番逗弄,本想着把话说开将刘扬劝回来,没想到又被自己搞砸了,也怪自己的脾性,跟个痞子无赖似的,“山匪”二字形容自己还真是合适。
犹记得,他与刘扬初相识的时候,面前的小孩哗哗哭了一夜。
当时没觉得怎么样,如今想想,自己当时的反应也是够不正常的,若是换个别人定是忍不得的。
他打小因为这张脸没少受过嘲笑谩骂,也正因为如此,养成了当今的样子,嘴不饶人,噎死人不偿命。嘴上功夫上涨的同时身量也跟着上涨,面相凶恶,身量骇人的名声可就传了出去,一副生人难近模样,若非如此,怎可能单身了将近三十年。
他对刘扬一开始就是不同的,不是通过了解之后的长期交往,而是相遇之后的本能做法。要不然谁会对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哭天抢地的小鬼那么好,还请他吃饭,以及之后引荐刘扬入官府成为同僚还有之后的的多加照顾呢?
赵飞一直以为自己对刘扬是简单的兄弟之情与李义府的情谊是一样的。原来,不知不觉中早已发生了变化。
是了,通过了解不惧他外观脾性的人不少,可他单单对刘扬另眼相看。
如此已是非比寻常。
赵飞以前是没有过这样的思量,现在严律与云祈每日眼前晃荡,心中不免有些荡漾。
“娘的,老子完了”赵飞在黑暗中咒骂,强行阻断了思考,蒙上被子努力睡觉,想要将刚刚一瞬的清明掩埋。
不过,夏日之夜,被子略显多余,赵飞埋了一会儿就大汗淋漓,他坐起身来,在床上吐气散热。
“一定是困傻了,恩,一定是”赵飞为自己的不安找理由,“咣当”一声躺下,嘴里默念“睡睡睡。”
可真是难为了一个中年汉子。
然,老天爷可是不会放过他的,你躲得了现实中的明月之光,躲得了梦中的缠绵悱恻吗?
于是······
第三十三章 蠢老虎和傻狼狗
赵飞双腿大张坐在床上,低着头,眼神复杂。
他双手捂脸。
昨晚好不容易睡着的赵飞,不到片刻就进入了梦境。梦境之中,他仍然身处装满热水的木桶中。
水温舒适,赵飞十分舒爽,擦身濯洗。
“赵哥,我来给你擦背。”
刘扬突然出现在他的背后,略显温凉的手在他的基本上游移擦拭。
赵飞心道,小兔崽子知道错了来讨好,哼,老子可不会放过享受的机会,于是他道“大点儿劲儿,对,就是哪”
梦中的刘扬很合赵飞的心意,听话懂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飞高兴,不过,他心里有些痒痒,原来刘扬的手摸在身上这么舒服,哎呦,呦呦呦。
“赵哥,舒服吗?”刘扬柔声细语问。
“舒服,唉,舒服,对,再往下点儿。”赵飞一脸荡漾。
一阵水花飞溅后,赵飞猛然睁开眼睛,惊醒。
他稍微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没错,是在自己的屋里,没错,也没有刘扬。
赵飞松了口气。
外面天色渐亮了,左右也睡不着,他想着起床吧。
可这一动,坏了。
“要死了”赵飞蹭一下坐起来,看着自己的双腿之间,亵裤湿的一塌糊涂。
梦境重回,是刘扬乖顺身影。
赵飞眼神迷茫,看着自己的手掌,想把自己拍死,他到底有多欲求不满,竟然想着让刘扬帮他那什么。
他牙疼,邪性的面目纠结,久久后道,“擦,真他娘的舒服。”
一天就这样开始了,在恍恍惚惚、浑浑噩噩、春心荡漾中,一直到了午时。
赵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了云家的座上客,跟着云家人一桌同吃的。
他见刘扬神色微变,心中异样,想着安慰安慰。
“扬,吃菜!”赵飞为刘扬夹菜。
刘扬一格一格低头看碗里出现的青菜,一格一格转头看一脸关切的赵飞,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上下打量着,心道,赵飞吃脏东西了吧,声调温柔得能掐出水来,这不正常。
“吃啊”赵飞催促,光看着干嘛呀。
刘扬不敢动作,盯着赵飞猛看,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他伸出手指戳了戳赵飞的脑门,等待赵飞的反应。
赵飞也傻了,心道,这什么意思,戳我干什么呀?不想吃?嫌弃?
结果就是一个担忧,一个痴傻,开始了无穷无尽的对视。
“唉,律哥,你看”云祈对严律道,“什么情况啊”
严律摇头,他不知道。
旁边云枫还与夫人腻歪着,小声对两个人说,“看对眼儿了。”
云夫人点头同意,恩,天雷勾地火。
云祈与严律互看一眼,深以为然,恩,搞上了,才一顿饭的功夫。
四个人在互相投喂中已经吃好了饭,八只眼睛在一旁看热闹。
许是视线太过热烈,对视中的两人若有所觉,共同扭头,共同开口问,“怎么了?”
云家人上下齐心,齐齐用眼神回答,“没什么”,还问为什么,火花四溅的,能为了什么。
刘扬和赵飞没理解众人的意思,双双疑惑。
最后,还是云枫当长辈的看不过眼,语重心长道“别愣着了,先把饭吃了,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回屋后也别着急,歇歇啊,回头啊,律儿替赵捕快告个假。”
云夫人拿着帕子掩饰笑容,他这相公,真是唯恐天下不乱,饭桌上怎说得这话。俩孩子也是,傻不愣登的,蠢老虎和傻狼狗,有趣,有趣。
赵飞一下子就听懂了云枫的调侃,不过他素来厚脸皮的,什么段子没说过,八风不动。
刘扬看着云祈,眼神询问,你爹说话好深奥,我听不懂,什么意思。
云祈微笑,一双眼睛在刘扬和赵飞之间扫来扫去,只笑不语。
刘扬得不到答案,心道,今儿都怎么了,神神叨叨的。他又看向严律,意思是,云少没事吧。
严律无奈摇头,带着云祈起身,“爹,娘,我和祈儿去看看小黑”,拉着云祈出了门。
云枫夫妇二人也不好继续耗着,叮嘱二人莫要着急好好把饭吃了,也出了门去。
偌大的饭厅里,只剩了一桌子菜和赵飞刘扬二人。
“赵哥,他们没事吧”刘扬问,很担忧啊。
赵飞心里偷笑,平静道,“没事,吃你的,我巡街去了。”也离开了。
刘扬百思不得其解,是自己太傻吗?算了,他挠挠头,接着吃饭,嘴里嚼着赵飞给夹的菜,心中苦涩甜蜜。
无心之举落在有心之人身上最痛苦了。
巡捕房里,赵飞正在擦刀。
“哟,心情不错”李义府道,他一进门就见赵飞抱着刀,笑得明显,可新鲜。
“还行”赵飞道,嘴角完全没有掩饰地上勾。
李义府心道,难道是跟刘扬和好了?于是问道,“把刘扬劝回来了?”
“没有”赵飞道,“还在云家住着,他说他不想当捕快了。”刘扬打算离开的事却没有对李义府提及,他心道,还能让你个崽子跑了。
“那你还这么开心?”李义府嫌弃道,“疯啦”
前些日子急得跟火上房似的,一张死人脸能把人冻死。
“行了,你也别问了,我就跟你说这事过去了”赵飞道,“老子自有打算,绝对不让小扬跑了”,先玩玩再说,总不能让前些日子的担忧白费。
“这话说得跟人爹似的”李义府道,接着嘱咐,“注意注意你那张嘴,看下次再跑了,上哪哭去。”
“放心,没下次了”赵飞挎好刀,“得嘞,我走了。”大摇大摆,嚣张出门。
李义府指点道,“瞅瞅这做派,谁敢跟了你”,摇头。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着,心想,既然云家帮了他这兄弟,他就看开好了。左右不过小孩子几句冲撞,算了,算了。
第三十四章 报恩
“扬啊,走之前得把恩情还了吧,也不枉哥哥我照顾你这么些日子!”
赵飞拍了拍刘扬僵硬的脸颊,在刘扬小狼狗般懵懂的眼神中走出门去,阳光正好,恩,巡街也痛快。
“云少,救救我!”刘扬哭诉。
自从赵飞甩下那句要刘扬报恩的话后,刘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彻底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扬啊,给哥打盆洗脸水”赵飞揉着还没醒完全的脸,穿着松松垮垮的亵衣对刘扬道。
“啊,阎王爷饶命啊”刘扬大喊。
赵飞的脑门直突突,心道,好啊,我在你眼里就是个阎王爷,上手一巴掌打在刘扬的后脑勺,“小兔崽子,看清楚了。”声如洪钟。
刘扬一下子就清醒了。
他打了一个打哈欠,揉着发疼的后脑勺,对赵飞道,“赵哥,大早晨的你上我屋里来干嘛!”
刘扬心道,没招你,没惹你的,上来就打我。
“起来,给我打盆水洗脸”赵飞不耐烦,将刘扬从床上拽下来。
“凭什么?”刘扬顶着起床气道,“你又不是残废,洗脸这种事情找我干嘛。”这才什么时辰,鸟都没叫呢。刘扬不打算理他,深井病。
“让开,小爷要睡觉”刘扬没好气道,怒视挡在子面前的高大壮汉。
赵飞死皮赖脸,翻身躺在刘扬的床上,舒舒服服道“小崽子,昨天你可答应我要报恩了,这第一件事就是每天伺候我洗脸,快去。”
“就不”刘扬上手推,“给小爷让开。”
赵飞一把擒住爪子挥舞的刘扬,痞笑道“扬啊,暖床的事就不用了,大夏天的太热,用不着。”
“臭流氓”刘扬被赵飞制住,只好开骂。
赵飞也不做声,只用一双邪魅诡异的眼睛盯着刘扬,轻声道,“哥哥我要洗脸,打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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