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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房子遭鬼了，足够能够把人冻死的气温，以及客厅那三个人诡异的样子。
都让她确信这一切。
她想自己需要换一户人家伺候了，虽然苏先生工资给的很可观，但是钱再多也没有命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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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鬼，终于冷静下来了。
他从角落里站起来，然后挺着滑稽的大肚子，向沙发方向的苏祯走去。
他身上的鬼气因为刚才那场失控，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但也许是因为没了执念的束缚，反而让他神志回来了些许。
现在他脸上不再是呆愣痴傻样儿，而是有了些独属于年轻汉子的刚毅。
苏祯手里拿着打火机，“吧嗒”一声，打开。
又“吧嗒”一声，合死。
苏祯向男鬼弯了眉眼，温和的笑了。
“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呢？”
他本来就长着一张极为好看的脸，一副桃花眼不笑则罢，一笑桃花开满城，无论
对方是谁，大概都抗拒不了这种无害温柔的笑。
但男鬼，显然是个例外。
他说：“我不想死，鬼差大人。”
苏祯笑笑：“嗯，好多死掉的人来了我这里，都这么说的。”
男鬼一怔。
“我叫王廉，是荷县莲花村人，今年二十八。”他开始介绍自己的生平。
“说些我不知道的，”苏祯打断他：“这些基本资料我都知道。”
“好的，我知道了”男鬼说：“一个月之前，我跟村里的几个男人来了市里，在工地上打工讨生活，就是你们俗称的农民工。”
苏祯指了指那些残缺不全的鬼魂，问道：“是他们吗？”
男鬼点点头：“是，就是他们。”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我们原本跟着一个工头干活，后来那工头老婆怀孕了，他就回老家不干了。我们被领导分给了另一个工头。
那个工头姓胡，他说他也是荷县人，跟我们是老乡。
我们一合计，既然是老乡那感情好，这样也能有个照应，他跟我们几个称兄道弟，一点领导架子也没有，我们几个就跟他多说了些话，后来越说越投缘，越聊越投机。
等他跟我们说完话，要离开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说，反正也不用干活了，既然大家都是老乡，干脆一起去喝酒。
我们也没多想就跟着去了，他说要带我们去一个他朋友开的酒馆，位置比较偏，但酒便宜菜好吃。
他们都闹哄哄的说跟着去，我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可他带着我们走了好远的路，也没见到他说的那个酒馆，路越走越偏，越走越远，最后完全出了县里的闹区，连路灯都很少见了，那个酒馆还是没见着。
我就跟那个胡工头说：我还有点事，想先走了。
姓胡的当时就不高兴了，他说：来了半路又想走，是不是看不起我？
我还是想走，因为这里太偏僻了，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到。一个陌生人带我们走那么远的路，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他想干什么啊，这也不能怪我多想。
一个朋友忽然拉着我说：难得新领导这么看得起咱们，而且免费喝酒这种好事儿，不去白不去呀！再说，跟领导撕破脸，以后有咱们受得了。
我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谁知道……”
苏祯接话说：“谁知道，那个姓胡的工头，却想都宰了你们，是吗？”
男鬼听到“宰了你们”这四个字的时候，身子又忍不住发起抖来，但他拼命控制住了。
男鬼说：“是，也不是。”
“哦？那是什么意思？”苏祯笑问。
“他是想先给我们吃些食物，先把我们养肥了，再把我们，宰了吃肉。”
“因为他孙子说，瘦的两脚羊，不好吃，骨头太多咯的牙疼。”
苏祯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妙极妙极！现在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也是活久见，哈哈哈哈，我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听到了。”
他说完笑着看向赵九章：“小九，看来，还是需要再去拜访一下那位姓胡的爷孙俩了。”
赵九章冷声说：“害人性命，天道不容，宰了吧。”
苏祯一怔，被他身上的杀气吓到了，咳了一声附和说：“老东西都活了一千年了，嘴还这么挑剔，活该活该，宰了宰了！”
第9章 章程
老管家说：“主人，那我去准备车。”
苏祯点了下头，从深陷的沙发上站起来，顺便抬起右手撩了下额头前的碎发，问赵九章：“小九，你与我同去吗？”
赵九章没有立马回答，只是看着那个大肚子男鬼，男鬼畏惧着食物，对于食物已经有了一种本能的恐惧，这应该是他生前被强制性喂食所导致的。
这对于他来说，算是一种不亚于酷刑的惩罚。
试想一下，如果有个人天天给你吃东西，但他给你食物的前提是为了要吃你，每当他把食物递给你的时候，他脑子里想的却是你的肉要长得胖一些，胖一些才好吃。
这是一种多大的恐惧！
“这个鬼，你打算怎么处置？”赵九章看着苏祯，伸出食指指着大肚子男鬼。
苏祯摸着下巴有些为难：“事情还没有了解，如果现在就送他下去，万一见到那老狐狸的时候没有了证人，他不认账可怎么办。”
赵九章冷笑一声：“那就打到他认！”
“你怎么对几个陌生人这么上心了？”
在苏祯的印象里，赵九章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这次他肯为了几个冤死鬼出头，并不像赵九章以往的作风。
苏祯无奈的摇摇头：“可妖界的事情有些麻烦，毕竟现在是和谐社会，做什么事都有章法，不像咱们当年那般，想灭了谁都行。如今就算我身为冥差，也没有想灭谁就灭谁的本事了。”
赵九章摸了下鼻子，没再说话。
苏祯说的这些他都知道，确切的说，是这些无形中的变化，就算没有人告诉他，他也能感觉得到。
这几乎是他身为一个天师的本能，能切身的感受到天道的意志，继而趋利避害。
他一跃跨了两千年，他明确的感受到，今时确实不同往日了，除了飞速发展的科技，就连行事的章法也跟两千年前大不相同。
这里的“章法”指的并非人间的章法，是天道的章法。
当年的天师可以代天行道，天师在人间是除了天界派往人间驻守的神仙之外的，至高无上的存在，想灭了什么妖物也是分分钟的事。
可如今天道竟然完全换了个章程，那么所有人便要跟着新章程走，不能越矩半步，就连苏祯这位当年的人皇，似乎也很是谨慎。
老管家去车库取车的时候，苏祯和赵九章简单的吃了几口饭，他俩吃饭吃的很急，以至于赵阿姨想跟苏祯说要离职的事儿，她在边上站了老半天，都没找到空隙说。
老管家回来后，二人风卷残云，桌上的饭很快就吃完了。
苏祯接过老管家手中的钥匙，打开车门钻进了车里，赵九章坐到副驾驶上。
老管家欲言又止的对苏祯道：“主人，对方若是不好对付，便莫要得罪，回来便是。”
苏祯看了眼赵九章，赵九章冷笑道：“呵呵”。
苏祯囧着一张脸，向赵九章做了个无害的笑脸，一脚踩下油门！
爱卿看不起朕，朕现在绝对不能认怂！
于是，
在车飞出去之前，他对老管家说：“那是自然，这你尽管放心，我又不蠢！”
赵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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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很快出了碧海山园别墅区，一个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了之前遇到那一老一小狐狸的地方。
苏祯把车停在马路边，下了车往那片田野上看，赵九章也下了车，他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铜钱。
铜钱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干干净净，圆形方孔。
苏祯拿出手机：“小九，我先给之前的同僚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老狐狸的府邸的位置，你看这绿油油的一大片，全是小麦，也看不到他那洞府在哪儿啊！”
赵九章眯起眼睛，透过铜钱的方孔向远方看去，确实如苏祯所说，除了麦田什么都没有，但很快他便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在麦田不远处，有一片小麦很不真实。
说它不真实，是因为那片小麦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而且随着空气，小麦秆在弯曲着摆动。
这显然又是一个障眼法。
这个空气做出的屏障后面，肯定便是那个老狐狸的老窝了。
但就算赵九章知道了，他也没拦着苏祯打电话，他一向都懒得做多余的事，更何况对方还是苏祯。
他爱打电话就让他打去呗。
苏祯打出去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苏祯很客气的寒暄说：“啊，是韩兄吗？对对对，是我苏祯，……，啊我挺好的，现在办差呢，你最近也挺好吗？啊是这样，我想请问你一下，荷县住的那位狐狸道君的事情，……，哦竟然是这样吗？哈好，改天找你喝酒，嗯再见。”
苏祯打完电话，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指着远处说：“老狐狸就住在前面。”
“嗯，那我们过去。”赵九章迈开长腿，就要往麦田里走。
“但咱们好像来的不是时候，他孙子即将要摆百岁酒，老狐狸发了不少请帖，此时他家里应该聚集着不少狐界同族，我们贸然去他家里，应该讨不到便宜。”
赵九章挑眉：“你怕？”
“呸！谁怕了！”苏祯脱口而出：“我是担心你！”
苏祯明知道赵九章这是故意对他用的激将法，但他看到对方轻飘飘的态度，听到对方那不屑一顾的语气，他还是生气了。
“我不需要！”赵九章横眉冷对，丝毫没有听出那句话有多暧昧。
“小九，你对我非要这样吗？”苏祯不甘心的问出声。
“嘘，别吵！”
苏祯真的闭了嘴。
赵九章低下头，他背对着阳光，脸全部隐藏在阴影里：“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次，是在多管闲事？”
苏祯：“……确实不像你一贯的作风。”
“你说，凭什么他们在杀了人之后，还能快快乐乐的摆酒宴呢？”
“你说，凭什么，他们，可以这么快活？”
赵九章“呵呵”的冷笑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狭长的眉眼眯着，眼角往上轻挑，嘴角斜勾着，他头发很短，为了方便让理发师给他理了个板寸，这样的他如今笑起来，宛若一个邪魅的僧人。
“小九，你……”
苏祯有些害怕这样轻狂的他，跟他印象中的翩翩君子形象大相径庭！
“我说，那些被他吃掉魂魄的农民工，他们就没有家人了吗！”
“他们拼死拼活的干一天，肩膀痛腿发酸，脸上全是灰，指甲里也全是黑泥，到头来还被克扣工资，现在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他们冤不冤？”
“在我没给人批八字算风水之前，我做了两个月的建筑工人，所以，我能体谅他们，也，同情他们。”
赵九章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甚至骨子里还带着些冷血，如果不给他酬劳，他甚至也不喜欢多管闲事。
但，这次，
他并不想袖手旁观！
第10章 葬品
“得得得，你既然非要闯那龙潭虎穴，我陪你便是。”
苏祯听完赵九章的话，嘴上吊儿郎当的说话，眼神却坚定了些许。
苏祯勾着唇角一笑：“哪来的龙潭虎穴，不过是个野狐狸窝罢了。”
“那咱们从哪条路进去？”
苏祯把手机屏幕点亮，摊在赵九章眼前，无奈的说：“你看，看来韩兄也不希望我们去招惹那只狐狸，他刚发了三条路过来，显然是故意的。”
赵九章看了眼手机屏幕，只见上面有三条歪歪扭扭的线路，分别通往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赵九章冷哼一声，推开苏祯拿手机的手，伸开右手的掌心，手心里忽然多了枚无字铜钱。
他手腕一震，无字铜钱“仓啷”一声，向半空中飞去，继而在空中停顿了片刻，铜钱忽然在半空中转了起来，就像是有条无形的线在牵引着它。
“蹭”的一声，铜钱掉落下来，赵九章立刻伸出手背，那枚铜钱便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掉落在他手背上的那枚铜钱开始缓缓移动着，从手心的背面一直移动到小拇指的方向，又移动回来。
赵九章反手一扣，将那枚铜钱一下攥到自己的手里，然后对苏祯指向斜前方说：“我们走这个方位。”
他说完，迈开步子就往前走，没走几步已经一脚踏上了麦田。
苏祯怔了怔，立马跟上去。
眼前看似是一片普通的麦田，其实内里暗藏玄机，赵九章越往里走越觉得呼吸困难，甚至连空气的压力都开始变重。
赵九章走在前面，苏祯跟在他斜后方。
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在这片麦田里一直往一个方向走，走了一个小时，却觉得自己的位置丝毫未动。
就像是在跑步机上跑步，看起来已经跑了几公里，其实还在自家阳台上一样。
“小九，你觉没觉得，这里有问题，我怎么觉得，咱好像一直在中间打转呢！”
赵九章没搭理他。
这不废话吗？
走了老半天的路却没移动分毫，是个人就觉得有问题啊，这哪用得着他来说？
苏祯见赵九章一直低着头走，像是在田里寻找什么一样，便问道：“我说小九，你这是找什么呢，难不成还像新闻上演的，农民大叔在地里一锄头下去，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玉就出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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