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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叫玛丽的姑娘却一下子笑起来：“你真的姓弗洛西吗？”
她忍不住抬手去摸了摸肖恩的一头小卷毛，神色柔和了许多：“你可比你二哥老实多了，他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花言巧语地骗小姑娘用零花钱给自己买礼物了。而你，连说句谎话都这么难。”
肖恩有些为难和不好意思，只能用蓝眼睛歉意地望着玛丽。
一个傻小子这样的真诚注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似乎满足了玛丽的某种虚荣心。
“单子填完了吗？”
“呃，是的。”
玛丽微微一笑，轻轻地前倾身子，姿势优美，很卖弄风情地从肖恩手中抽走了那张已经写好的单子，却连看都没看就放在了‘通过’那一叠里，随口又说：“这家剧院，周一到周五，每天晚有两场演出，周六和周日会加演两个日场，晚上除了固定的两场，还会加演一场。你明天来这边做一下简单的测试，到时候，导演会告诉你适合做什么。等确定你可以参加那几场演出后，会有专门的人和你谈工资的事情。通常来说，群众演员是按演出场次付薪酬的。”
肖恩简直惊呆了：“所以，你是说，我，我就这么被选中了？”
“只是初步确定。”
玛丽挑起眉说：“还要看副导演的意思，不过，已经十有八九。”
“谢谢你，谢谢你，玛丽。”
肖恩发自内心地感激着，绝无半点儿作伪。
虽然也许在玛丽看来，只是帮了个小忙。
但他认为，对于自己这样出生在贫民区，没有丝毫人脉关系，又被学校退学的人来说，得到这样一个机会是非常珍贵的。否则，没有门路的他，大概只能先跑去做个餐厅服务员，洗碗工一类的活儿了。
正因为他的感谢太过诚挚。
本来摆出一副老练精明表情的玛丽，也不由得为之嫣然一笑。
也许一开始只是看在和瑞安那几场露水姻缘的份上行个方便，可始终面对一个可爱又真诚的少年，她难得真心地补充了一句安慰：“不用太紧张，导演是个好说话的老人家，群众演员的要求也不高，是你的话，一定十拿九稳。”
肖恩立刻信以为真，高高兴兴地笑起来。
他又一次抬起那双湿漉漉的蓝眼睛，像被喂过一顿的小动物一样，感激地注视着玛丽。
但这一次，玛丽却莫名其妙地喊了一声：“天啊，别这么看着我，小子。”
紧接着，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我还没结婚，也没生过孩子，可为什么居然被看的……会有母性泛滥的感觉？What the fuck!”
“什么？”
肖恩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唯恐错过有用信息地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你可以走了。”
玛丽很奇怪地捂着脸说：“记得明天过来测试，八点半，别迟到。”
肖恩就什么都不怀疑了。
他高高兴兴地又一次道谢后，才转身离开。
显然，上帝又一次眷顾他了。
只不过，和那个见鬼的系统毫无关系！
“上帝一定是想告诉我，放弃那见鬼的金手指，脚踏实地做事。”
肖恩恨恨地在心里自言自语着：“我再也不要用那个该死的、总是耍着我玩儿的破系统了。”
他高高兴兴地回家，和家人分享了自己的喜悦。
可在第二天的测试中，他的这份决心就成了放屁。
因为，当事情进展顺利，入选的这些群众演员，被简单地查看一遍（群众演员的要求不高，只要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站在舞台上不怯场，基本就符合要求了），全都通过后……
那名导演却突然提出了‘这些人里头，有会跳舞的人吗？’这样一个问题。
所有来应聘群众演员的人都没吭声。
一来，他们不是专业演员，多数是来混口饭吃，不想节外生枝。假如站出来说自己会跳舞，最后跳的却让导演不满意，被取消资格，就有点儿得不偿失了；二来，他们当中也确实没什么人才，稍微有本事的人，都会去一些更厉害的剧院，而不是来这间快倒闭的剧院碰运气。
一片沉默中，作为助手的玛丽，一方面出于担心‘这些人都不吭声，会惹怒导演，认为她没有好好工作，招的人都不能用’；另一方面，出于帮肖恩‘展示才艺’的心理，居然主动回答了一句：“我记得……唔，那个蓝眼睛，棕色小卷毛的小家伙，在特长栏写了会跳舞。”
她怕泄露两人早就认识，暴露出肖恩是个关系户，故意这么说。
但这些群众演员中，能被称为小家伙的人……显然，只有肖恩。
所有人呼啦啦全都退后一步，如同摩西分红海一般，露出小卷毛。
肖恩悲从中来：……早知道能简单通过，我到底为什么要在特长栏写跳舞？
“你会跳舞？”导演问。
肖恩强撑着不心虚地点点头。
“会跳什么舞？”导演继续追问。
肖恩：“……圆，圆规……”
“什么？”
“呃，就是跟着音乐乱跳。”
导演顿时不满意起来。
玛丽也有点儿着急了。
毕竟，刚才是她主动提起和推荐的：“要不然让他跳跳看？”
“那就跳两下吧。”导演皱着眉头说。
“可，可我，我得有音乐。”肖恩小声要求。
导演脸色更不好了，似乎认为他要求太多。
但剧院里，总是不缺音乐的。
所以，他干脆沉着脸，耐着性子让人去放音乐。
可肖恩哪怕已经站在舞台上，心中还是一片茫然。
然后，音乐响起来了。
从来没有学过跳舞的他，上帝给多少次眷顾也不行了。
只能求助系统。
圆规舞，好歹也是舞啊！
肖恩被迫遗忘了‘脚踏实地’的想法，咬着牙启动了‘疯狂的圆规’。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本来傻呆呆站在舞台上的少年突然就动起来。
手部动作不算出奇，可他的两条腿却以一种超高的频率，前后飞快地交替着，随着音乐节拍不断的在舞台上，踢、跳、踩、跺，原地三六十度大旋转，动作快速有力，如同疾风骤雨……
“鬼步舞。”副导演惊讶地脱口而出。
“什么？”玛丽不明所以地问。
“正确地说，应该叫墨尔本曳步舞。”
导演欣赏地看着舞台，解释说：“这是一种兴起于澳大利亚地下舞场的一种舞蹈，非常注重腿部和脚部的动作，节奏很快，适合即兴表演。而且，不同的舞者往往根据自己对音乐的不同理解，创造出不同的踩点和动作衔接方式，从而来形成自己的个人风格，是一种很个性的舞蹈。”
他愉悦地抬手指了指台上跳舞的肖恩，微笑着对大家说：“你们瞧，这小家伙明显已经具备了自己的风格，看来是个曳步舞的高手。”
可话音未落，肖恩就左腿绊右腿，悲惨地倒在了舞台上。
他一脸‘完蛋了’的绝望，动都不动一下，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倒地垂死的圆规。
作者有话要说： 帮抖森正个名，他其实舞蹈技术很高，不是乱跳的，不是老年迪斯科，不是圆规舞（→_→）。
但PS.作者对舞蹈不太懂，查了下，他跳的那个舞，貌似是鬼步舞多一点儿，但也有综合别的舞蹈动作，因为据说抖森酷爱舞蹈，弗拉明戈、摇摆爵士、英国社交舞样样精通，所以跳的时候，估计自我发挥有很多。
所以，文中这里，属于夸张和虚构，大家不要太当真。
顺便讲，虽然腿长跳起来好看，但这个舞，也不是只有腿长才能跳啊，笑哭……
第10章 喂，售后吗？麻烦给我换个系统
在一片迷之沉默中，肖恩还是好运地获得了这份工作。
那位主动要求他‘跳舞’伯尔曼导演，即使看到了最后的失误，也依然很欣赏他的舞蹈（肖恩暗地里猜测，他读书的时候，可能很擅长尺规作图）。
甚至，他还帮肖恩的‘失误’想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不是每个少年人都能在第一次登台、又毫无准备的前提下，面对着我们这么多的人，既不紧张，也不出错地完成表演的。而以他的年龄和经验而言，目前这种表现，已经称得上优秀了。”
这位已经上了年纪的导演，一开始工作的样子有些严肃，可其实并不算太挑剔，对有才华的年轻人还会多一份宽容。他目前已经为史密斯大剧院工作了十年，一直兢兢业业，是剧院元老级别的存在，毕生的心愿就是希望剧院能发展壮大。
所以，哪怕现任剧院的真正主人——史密斯家族的继承者小史密斯先生，见到他都会尊敬地称呼一声‘伯尔曼叔叔’。
也因此，他的谅解和夸奖，让肖恩的入职变得非常顺利。
凭借‘跳舞’这个专长，肖恩每场演出的费用，都会比别的群众演员高两美元。
肖恩带着一种‘既为自己丢人的表现而委屈沮丧，却又因为工作和薪酬十分满意而喜悦兴奋’的复杂情绪，疲惫地耷拉着脑袋，很有些精神分裂地回了家。
然后，他又撞上了二哥瑞安和姑娘谈情说爱。
瑞安站在隔壁邻居院子前，和新勾搭上的邻居卡洛琳说话。
他俩面对面站着，看起来规规矩矩的，完全没像以往那样腻在一起。
“你得出来陪我，亲爱的。”
瑞安用温和的语气微笑着抱怨：“你不能让我今晚一个人去参加party，那太丢人了。”
“可我爸爸……”卡洛琳犹豫不决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然后，她半是抱怨半是解释地说：“我爸爸让我准备今年大学的入学考试，他很重视这件事。我妈也一样，不过，她比我爸想得多一点儿。除了上学，她还希望我能在学校里，成功找个家境好又有钱的男人，把自己嫁掉。”
“你是怎么想的？”瑞安神色平静地问。
“舞蹈，我想继续学习更专业的舞蹈。”
卡洛琳下意识地站直身体，展示着自己纤细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其实，瑞安，比起找个有钱的男人嫁掉，我更想自己来赚钱。”
“既然如此，就拒绝你爸爸妈妈的要求。”瑞安简单地说。
“可他们是我的父母啊，瑞安，我总要照顾他们的感触。”卡洛琳叹着气说：“也许他们的想法是有些……听起来不那么好。但你要知道，他们确实是在为我着想，嫁个好男人，家庭美满，衣食无忧，他们是爱我的。”
“可那又不是你想要的。”瑞安对此嗤之以鼻。
他失去了讨论的兴趣，点着了一根烟，夹在手指间，用一种非常漫不经心的口吻说：“一方用‘为你好’来提出要求，另一方，则为了满足这些要求，否定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所有观点和感受……真不知道你们之间存在、和一直费劲儿维持着的所谓感情，是爱，还是恨？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打算走了，你到底来不来？”
很少有人能拒绝瑞安弗洛西，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整条街最英俊的男人。
世界这么大，永远不会缺少长相好看的男人，而瑞安最吸引人的魅力却在于他的灵魂。
多高尚谈不上，但确实闪闪发光，耀眼夺目。
他的满不在乎，他的玩世不恭，他的放荡无耻，他偶尔一针见血的见解，没有一处不散发着性感又野性的光芒。
不管生活怎么糟糕，不管遇到什么难题，他总是表情淡然，态度从容。
所以，哪怕姑娘们有时候明明知道他在骗她们的零花钱，可却又矛盾地觉得他可靠、有安全感，遇到难题会下意识地向他求助……
当然，据说他床上技术好到爆，也是加分点。
起码最早那个叫珍妮的姑娘就曾对外评价说‘和瑞安一起做爱，感觉自己像是在燃烧’。
肖恩还理解不了这种‘高深’的比喻。
但显然……
瑞安这一次又赢了。
他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看似漫不经心，却让人神魂颠倒。
那个叫卡洛琳的高挑姑娘一脸无奈和不舍，最后恼怒地跺了跺脚，还是喊住了瑞安：“你别走，我和你一起去。”
“等等，瑞安，先帮我签个名。”
当肖恩饶有兴趣地偷偷观看自家二哥主演的感情戏时，凯西的声音突然响起，差点儿把他吓得跳起来。
凯西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实在搞不明白这个最近有点儿聪明的笨蛋哥哥，为什么和受惊的兔子一样一惊一乍的。
然后，她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跑过去，举着一张卷子和笔对瑞安说：“老师让家长签名，可詹姆斯上次写的太潦草，差点儿被老师怀疑。所以，这次还是你给我签吧。”
瑞安接过笔，熟练地签了他们妈妈的名字，还顺口调侃了自家大哥：“你找詹姆斯，还不如自己来。他现在只长肌肉不长脑子，一天到晚只会动拳头，哪还记得怎么拿笔？”
凯西不服气挑起眉毛。
她反驳了一句：“可你一天到晚动的部位，也和拿笔也没关系啊。”
卡洛琳噗地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嗨，注意点儿，你是女孩子。”瑞安无奈地瞪了她一眼。
凯西顿时意识到还有外人在。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朝着卡洛琳笑笑，才又甩着马尾跑回去：“肖恩，今天还顺利吧？”
不小心被暴露了一直在旁边偷看、偷听的肖恩，不得不迎着自家二哥那一脸了然的表情，尴尬地像招财猫一样挥了下手。
然后，他才转头回答凯西：“工作拿到了，明天我就要过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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