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华和唐玉礼显然被他那些新鲜词汇绕晕了,都疑惑地望着他。
“水星主水,水火相克,太后娘娘当谨防走水,以免伤身。只需防住了这一项,太后娘娘的命格恰似花中牡丹,为富贵之最,将保佑大陈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实乃大陈之幸也。”
宋华被夸得飘飘然,喜上眉梢地瞄了一眼身边的太傅。唐玉礼却一脸深沉地问道:
“别说的那么远,你且说说,近日太后娘娘可有什么命运?”
这是故意要为难我啊?幸好我早有防备!
司马弘再次行礼道:“娘娘且容草民再看看星盘。”
然后他低着头又嘟囔了一堆没人听得懂的话,抬头道:“今日水星逆行,恕草民斗胆,太后娘娘怕是有血光之灾!”
此言一出,宋华登时变了脸色。唐玉礼也皱起了眉头。
司马弘继续说:“太后娘娘不必担心,此次水逆并非大逆,灾祸也只是小灾,略一善后即可平安度过……”
话音未落,便有宫人惊慌进来,急急地走到宋华耳边低语了一句,宋华眼睛一瞪,脱口而出:
“皇帝受伤了?”
那宫人怯怯道:“是……陛下不听劝,非要骑在内侍脖子上玩骑马打仗……结果那内侍没吃住劲儿,不小心摔了,损了陛下的龙体……”
“伤得可重?”
“只膝盖擦破了点儿皮……”宫人喃喃道,“娘娘您看要不要过去瞧一眼?”
宋华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既是擦破了皮,叫太医就是了,叫哀家作甚?滚下去!”
宫人吓得立刻退了出去。
宋华则立即转过头,问司马弘:“司马先生真的很灵!你说的血光之灾就是这事儿?”
司马弘暗自得意,我进来之前走在路上,刚好远远地看见皇帝摔下来,可不是灵吗!
他正经地行礼道:“草民猜测,正是此事。”
宋华似乎放心了,长舒了一口气。
唐玉礼却皱起眉,不悦道:“皇帝摔伤了,太后娘娘一个做娘亲的,是否应该去看看,表示一下慰问?!”
宋华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这不是请司马先生算卦吗?我一会儿就去!”
唐玉礼似乎忍了又忍,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向司马弘:“我这里有个八字,你帮我算算,这个人命格如何?”
附加题!
司马弘有点儿冒汗了。话说他其实不懂星座啊星盘什么的,不过是前几年交过的一个男朋友喜欢这个,总在他耳边说,他便有了些印象,到这里为了骗人,特意根据零碎的记忆编造的,目的就是越让人听不懂越好——现在这位据宋隐说高深莫测的大爷要拿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八字来考他,这不是要露馅了?!
老天爷……没想到我跟这个架空世界的缘分这么浅……司马弘在心里说。
他硬着头皮接过宫人递来的第二张纸,定睛一看……
这竟然是宋隐的八字!
司马弘简直要仰天长啸了——幸亏那日在青楼跟宋隐排练时,看过他的八字……真是天不亡我啊!!!
司马弘眼泪汪汪地拿出星盘念叨一番,抬头说道:
“太傅大人,不知此八字所属何人,单从八字看,属水瓶座,命星是土星和天王星,也是大富大贵之人,年少似极有才华……只是……”
他犹犹豫豫地停住了,像是有些难以启齿。
唐玉礼开口道:“但说无妨。”
“只是诞生之时命主星位于星盘的八宫,因此近些年沉溺于俗欲,似有些江郎才尽了。”
司马弘说完规规矩矩地低头站着,但几乎可以感受到主位上的两人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他知道,司天监监正的位子已经在向自己招手了。
第19章 再遇
过了几日,太后娘娘在后宫设宴,邀请所有的王公贵族参加。宋隐带着秋来前往赴宴,秋来全程乖乖地躲在宋隐身边,扮演一个呆若木鸡的小媳妇,连太后远远地问他身上摔的伤好些了没,都装作半天才反应过来,诚惶诚恐地答了是。
宴会结束后,宋隐被太后叫去问话,叫他先去宫后苑等。秋来点点头向门外走去,不去理会身边四起的关于他的议论。
秋来不为所动,只感慨地想,如今这般情形,就算太后从哪儿听到自己曾中过“小三元”,怕也只会以为自己是读书读愚了吧!
秋来被一个小內侍送到了宫后苑,秋来客气地跟他说,自己在这里等摄政王过来,叫他先行回去休息,还赏了他一把碎银子。小內侍便千恩万谢地告了辞。
其实秋来是不想让宫里的人在身边陪他,相处得越多,露馅儿的可能就越大。待小内侍走后,他信步走向一边的回廊,坐在里面边一边抬头赏月,一边等待自己的夫君。
当姬顾盼带着宫女经过宫后苑,就看到月光之下,那个绝美的少年仰着头,凝望天空的景象。她的心不禁跳漏了两拍。
姬顾盼抬手阻了宫女的通传,拉起裙摆向回廊走去。
秋来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来人略略一惊。
“拜见公主殿下。”他急忙起身,对姬顾盼行了大礼。
“你知道我是谁了?”姬顾盼快乐地问。
“臣……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望公主殿下恕罪。”秋来仍低头道,对着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儿,他终是没办法自称“臣妾”,索性她不是长辈,自称在下也不算错。
“快平身!”姬顾盼急忙说,“我不怪你。”
她说着跨进了那座回廊:“你怎么又进宫了?”
秋来仍恭顺答道:“在下受邀参加后宫宴会,得以入宫。”
姬顾盼看了眼他身上紫色的官服,微笑道:“我猜也是。”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只觉得看不够似的,又问:“上次把你砸伤了吧?身上还疼吗?”
“劳殿下费心,”秋来回答,“在下已经痊愈。”
这个时候,秋来觉得若自己不回问一句,似乎太不礼貌,于是问道:“殿下腿上的伤好些了吗?”
姬顾盼因着这份关心,笑容更深了:“多亏你惦记着,好多了……只是跑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儿疼。”
秋来接话道:“既如此,殿下更应好生将养才是。”
“我知道!”姬顾盼笑道。
秋来不便久留,于是再次行礼道:“不敢叨扰殿下,在下先行告退。”
说着,便倒退着出了回廊,向来时的路走去。
姬顾盼在他身后低声嘟囔着:“你没有打扰我……而且我还没有问你到底是谁……”
就这样一路目送着他离去,远远地看到有一个人向他走过来,似乎是摄政王,两人见面后,一同向宫外走去了。
姬顾盼一直抻着脖子,直到看不见了,才低下头,似有些烦恼,但不久又露出了一丝甜蜜的笑。
第二日,宋阮去清宁宫请过安出来,在拐角处遇到了似乎等在那里的姬顾盼。
宋阮惊喜地走上前去:“公主殿下,您这是在等下官?”
姬顾盼撇了撇嘴,开口道:“侍郎大人真是健忘,上次不是答应我,要帮我打听人的吗?”
宋阮急忙应是:“是是,怠慢殿下了!下官回去还真帮殿下四处打听了,只是还没有结果,所以没去惊扰您……上次说的有印象,怕是记错了,后来想起来,下官的新嫂子姓湛,名秋来,下官才觉得耳熟的!”
“新嫂子?!”姬顾盼奇道。
“是啊!”宋阮笑道,“殿下想必也听说了,摄政王几个月前,刚续弦了一位美少年?那不就是下官的新嫂子吗?”
“嫂子……”姬顾盼慢慢睁大眼睛,顿了片刻才喃喃问道,“敢问摄政王妃……年庚几何?”
“十六吧?”宋阮毫不在意地说:“还是已经十七了?说来有点儿惭愧,家兄已愈而立之年,却非要娶一个可以做他儿子的少年……”
然而姬顾盼已经听不到其余的话,只是一副如遭雷劈的样子,失魂落魄地转身就走了。
宋阮在身后提高了声音:“殿下,下官接着替您打听去啊!”
听说宋隐帮秋来请的老师已到京师就任,宋隐派人一番打听之后,对秋来说这两日恐怕不能回府了。
“我要造成对那个状元郎流连忘返的假象。”宋隐解释道。
秋来一边帮他的夫君整理朝服,一边如常回答:“王爷尽管去做就是,我……始终是相信王爷的。”
宋隐转过身,温和地说:“我都知道……信任是你的诚意,不给你不安的机会是我的诚意,不是吗?”
秋来抬头望着他,微笑着点点头。
宋隐在自家小娇妻颊上亲了一下:“乖乖等我回来……别忘了读书,我回来要检查的。”
秋来俏皮地应了声:“遵命。”接着,两人相视一笑。
在京城最有名的饭庄“一品居”的大堂里,宋隐大摇大摆地带着随从,守株待兔。
据说今日状元郎李贤——也就是新任的太常寺少卿要与友人到这里吃饭,宋隐可是特意来与他偶遇的。
消息嘛十分可靠,因为就是宋隐安排他的友人约在这里的。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状元郎就带着随从走了进来。宋隐眼睁睁看着他径自上了楼去,往约好的雅间儿去了,之后不到片刻又缓缓地折了下来。
这是自然,因为雅间儿里只有那位友人的小厮,一脸歉意地跟他说,自家老爷临时被召到宫里议事,无法赴约。
等他差不多走到了门口,宋隐急忙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申戊年的状元郎嘛!久仰久仰!”宋隐朗声道。他已经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状元郎回过身,有些茫然地望向宋隐:
“敢问阁下是……?”
宋隐亲自上前,作揖道:“本王宋隐,久仰状元郎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状元郎李贤一听是摄政王,脸色变了一变,才行礼道:
“摄政王大安……微臣有眼不识泰山……”
宋隐故意作出一副暧昧的表情,笑道:“状元郎不必拘礼……几年前,在你刚金榜题名时,本王就十分仰慕你的非凡气质……没想到几年不见,更加器宇轩昂了!”
李贤面上有些僵硬,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摄政王过奖……”
宋隐似毫不介意他的冷淡,更加热情道:“既有缘相见,不如楼上雅间儿一叙?状元郎不仅气度非凡,才华更是名满天下!本王素来爱才,最爱与有才之人谈话!请!”
说完,他几乎不由分说地率先朝楼上走去,李贤怒不敢言,迟疑了片刻,最终垂头丧气地跟了上去。
宋隐不在府里的这两日,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宋旸病了。
听说是和他大哥在池边玩闹,不慎掉进了水里。
虽然很快被救了上来,也请了太医来诊治,但毕竟已经是晚秋,天气寒冷,终是害了风寒。
秋来亲自到外院去照顾,请了几位太医来看,都说脉象不算凶险,坚持喝药,发发汗就没事了。于是秋来替宋旸请了几日假,叫他好好休息,先不必去族学了。
本来事情到了这里就已经接近尾声,谁知西苑的冯氏得知了此事,哭着闹着要出来看宋旸。秋来念在她是宋旸的生母,便着管家传了她过来。
冯氏进了宋旸的屋子,就是一阵哭哭啼啼。
“二少爷……你这受的是什么罪!”冯氏哀嚎道,“都怪……姨娘不争气,不能陪在你身边,让你白白被人欺负了去……”
宋旸本来正在跟秋来聊天说闲话,见到自己生母这幅样子,几乎吓呆了。
秋来也有些听不下去,开口道:“冯姨娘,你怕是误会了,宋旸和他哥哥在水边玩闹,不小心落水而已,并非受人欺负。”
冯氏理都没理他,继续哭道:“大少爷仗着自己是嫡子,总是欺负你……可你身边连个能照顾的人都没有!前次的风寒才好了几日,眼瞅着又病了……姨娘也不能常伴你左右……苦了我的儿……”
这次秋来听出味儿来了,这是怨他害她们困于西苑之中呢!这个做生母的也真是奇特,不问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只管挑事儿,难怪宋隐对她们毫不留恋……
“冯姨娘,此言差矣,大少爷和二少爷兄弟情深,二少爷生病,最难过的就是大少爷,这次只是个意外!与前次的风寒更是没什么关系!”秋来忍不住语气严肃了起来。
那冯姨娘一脸愤恨地转向他:“难过!他当然难过了!他害自己的弟弟落水,难道不该惩罚吗?!”
秋来有些被激怒了:“我都说了,那是一场意外!我亲自向他们两个确认过的,不信你问二少爷!别说大少爷不曾欺负二少爷,就是真说起来,若论玩闹,定是活泼的二少爷闹哥哥闹得多一些!”
秋来身旁的如意也帮了主子说话:“是呢冯姨娘,二少爷确实要活泼些,这不前次害风寒,也是因为天气转凉,却拉了大少爷去河里抓鱼,弄湿衣裳着了凉……”
那冯氏顿时大哭起来:“可怜的二少爷……大冷的天,被人推到水里不说,还被人颠倒黑白,冤枉你欺负嫡兄……你可怎么办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秋来气得嘴唇发白,猛吸了两口气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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