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此人交给你了,本将得知他是朝中细作,你替本将好好审审,对了,就用他说的法子——双面叉。”
说完,他在两人的目瞪口呆中款款走出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段思聪”借用了大理段氏的第四代皇帝名,只是想让司马弘搞笑一下而已,别无他意。
第30章 战术
第二日刚用了午膳,王允便来回禀宋隐,因自知自己建议的酷刑十分有效,张乾还未上刑就已经招了。说是任凭上将处置,只求速死。
宋隐叹气道:“也是个拎得清的,可惜被派来当细作,白白断了前程。”
他说着拿出一份供词,对王允说:“叫他在这上面画个押,告诉他不会连累家人。”
王允接过供词,粗读一番惊讶地抬起头来:“通敌叛国,私藏大理国三王子?”
宋隐点点头:“如此,他也算是为国捐躯了。”
那王允低下头,愣愣地又盯了供词片刻,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地,沉痛道:
“上将,末将对上将有所隐瞒,请上将治罪!”
宋隐平静问道:“何出此言?”
王允低着头,忏悔道:“末将前日奉命来觐见上将的路上,撞到张乾在段王子所居之处窗外探听,却没有及时禀报上将……末将罪该万死,请上将治罪!”
宋隐温和道:“王允,可否诚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
“……末将知无不言!”
“你是朝中细作吗?”
“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并非细作!”王允起誓道。
宋隐点点头,继续问:“那你为什么参军?”
王允没料到这个问题,哽了一下,答道:“好男儿自当保家卫国!”
“亲眼目睹了这些朝堂之事,是否萌生退意?”
王允再拜道:“上将,王允初心不变!”
“很好!”宋隐走近他,负手而立,“既犯了错,罚你降至将军级,统管卫兵队和粮草队。还有,从今往后,须谨行军人本职,一心为国而战,心无旁骛,能做到吗?”
王允怔忡片刻,似没想到惩罚如此之轻,反应过来后猛地磕头道:
“王允定将功赎罪,为大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允走后,宋隐拉着秋来去庭院里散步。
秋来问道:“王爷预备把私藏段王子的罪名,栽赃到张乾头上?”
宋隐回答:“不算栽赃,尚书令大人传信儿给我,张乾向唐玉礼告密,给我安的就是这个罪名——通敌叛国,朝廷已经派人传召下来,要革了我的职,押我回宫受审……我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秋来点点头:“王允是个直肠子,王爷叫他参与其中,不仅亲眼目睹了张乾的背叛和下场,还因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觉得欠了王爷,以后成为细作的可能性基本就杜绝了。王爷这招,着实厉害。”
宋隐微笑道:“多谢夸奖,你且知道你夫君的厉害就好。”
秋来不理他的戏谑,又问:“只是,朝廷的诏书都还没到,尚书令大人的密信却已经到了,王爷用的什么法子?”
“这个我就不敢居功了,离京前我问过司马弘,有什么办法能尽快传递信息——他想了几日,想出了一个灯塔传信法——用特定的点灯方式代表不同的含义,来向远方传递信息。”
宋隐给秋来粗略讲了一下灯塔传信法的道理,秋来笑道:“原来司马老师此次随军,不止是预报天气,还担任了一个传信的任务!”
“怎么,他跟你抱怨无趣了?”
秋来点头。
宋隐笑道:“带他来本也是为备不时之需,他很有些歪才,总能在关键时候想出别出心裁的办法……既然他觉得无趣,那就让他每两日给你授课好了!”
秋来忍俊不禁。
于是宋隐赶在朝廷的传召到达前,把张乾的人头和一纸供词呈了上去,不仅顺利锄了奸,还把段王子的事儿全赖在了他身上,处理得干净利索。唐玉礼那边,只得狠狠地咽下这个哑巴亏,至于据说已经传到半路的诏书,后来也不知去向——总之没传到宋隐面前来。
大军离开居安城,向齐国江冬城方向进发,在江冬城外驻扎下来。
几位将军有些疑惑,不是说要攻打黄霞和向阳谷吗?若要声东击西,往江冬拐一下再直往黄霞奔去便是,何必在江冬枯等?当然,只是疑惑,经过了居安一战,大家对统帅的信任都翻了几番,不会真的去质疑。
此时宋隐正带着秋来和司马弘对着一大群羊群发愁。
这是他们来江冬的路上截下的羊群,据说是送往黄霞城的。
“梁国贵族多乃北方南迁而来,喜食羊肉,这些羊怕就是赶来给梁国贵族的,”宋隐道,“而黄霞原属大陈所有,甚少养羊,对驯羊之术也不熟悉;现下这么多羊,若一起赶进城内,一定会造成混乱。我们便可以趁火打劫。”
秋来和司马弘为他的主意啧啧赞叹。
“问题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训练出能在羊群中穿梭的我军将士,哪怕只有先头部队也好,先进城把城门打开,方便我军攻入。”宋隐沉思道。
司马弘在一旁笑道:“这不就是跳山羊吗?”
“跳山羊?”
司马弘见宋隐真的感兴趣,便敛了笑容,正色道:“我说的是……我们那里很流行的一种运动,或者说儿童游戏,叫跳山羊,就是两手撑着山羊高的障碍物,分开双腿跳过去,掌握得好的话,一次可以跳好多。”
“你跳一个给我们看看?”宋隐提议道。
司马弘便叫来一个卫兵,让他弯下腰,自己一个助跑,从他身上跳了过去。
“至于真的从山羊身上跳过去,我可没那个胆子,”司马弘跳完,走过来说,“羊跑了我不就摔了?”
宋隐却不以为然,轻声道:“倒不尽然……羊性情温顺,只要动作够快,不弄疼它们就行……”
他转向司马弘,大力拍了拍他的肩:“带你来果然没错!你真是我的军师!本来黄霞和向阳谷易守难攻,我正纠结于战术,想先在此地驻扎下来迷惑敌人……现在有了制胜的法宝,不日便可启程!”
说完,宋隐便一刻也不耽搁地,向军营走去了。
司马弘揉着被拍疼了的手臂,朝秋来尴尬地笑。
于是几天之内,宋隐就秘密训练出一批身怀绝技的先头队员,然后大军立刻启程,往黄霞城去了。
远征军在黄霞城打了极漂亮的一仗。
城外的守军没有防备,远征军在他们摆好阵势之前将队伍冲得一分为二,甚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了敌军几个将领,攻到城门口。
攻城时,“山羊记”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先突破一个城门,由扮成牧羊人的先头队员把大批羊群赶入城中,故意赶散制造混乱,在城内的梁国将士们被羊群挡得行动不便时,训练有素的先头队员们却在羊群中迅速前行,飞快地到达各城门之前斩杀守门士兵打开城门,三国远征军顺利入城,攻城很快成功。
向阳谷就在黄霞城近旁,黄霞被出其不意地攻陷后,向阳谷守城军仓促出城救援,惨遭候在城外的远征军围剿,几日后,守城将军见大势已去,最终弃城而逃。
至此,黄霞和向阳谷成功收复。
据说这一战后来还被载入了大陈的史书,史称“山羊攻城”。
由于三座城池收复得太过迅速和顺利,远征军将士士气大振。梁国受震于此,很快派来了求和使者,称居安、黄霞、向阳谷三城本为齐国、陈国所有,梁国代为管理至今,理应物归原主,还顺便送来了黄金万两,以求停战。
远征军喜不自胜。宋隐与两国统帅商议之下,接受了求和,好生送走了使者,也就地瓜分了万两黄金。
在这之后,宋隐烹羊宰……羊,把赶入城中的羊尽数杀了犒赏三军,让将士们在黄霞城内大庆了两日。
庆祝之后,宋隐带领大陈将士留在两城之中安顿百姓,恢复秩序,齐国和宋国的将士们却要就此别过了。
宋隐亲自将两国统帅送出城门,在月余的合作中,他们已经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此次能与宋上将并肩作战,实乃幸事!”齐国的范将军由衷地称赞道。
“是啊!没想到我们能在短短月余之内攻下三城,这全都依仗宋上将的过人才华啊!”宋国统帅也道,“您那个妙不可言的山羊战,真是令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但是我们,全军将士都对宋上将仰慕至极,都说宋上将不愧是宋老将军的后代,军事才能实在了得!”范将军笑道,“宋上将这次真是一战成名!从此以后,梁国就是再想作乱,也要先自己掂量掂量,是不是宋上将的对手了!”
宋隐笑道:“两位将军谬赞了!若没有两位将军带出来的精兵强将,以梁国的实力,我大陈兵弱将少,也无力抗衡啊!要多谢两位将军的全力相助才是!”
三人寒暄片刻后,互相交换了信物,互相许诺他日若在对方国境内遭难,只要见到信物,定会尽力相救,同时也立下君子协定,若以后君命难违,不得已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也会念在此次并肩作战的份上,不对对方赶尽杀绝。
收起信物,两位统帅便带兵启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山羊战是根据我以前读过的一个战术改编的,但出处已经不记得了,向战争先辈致敬。
第31章 乘胜
远征军将两座城池刚刚清理完,朝廷已经派人来接手了。宋隐带兵退出城外,并未立即归朝,而是在离两城不远的高地上扎了营。
这日宋隐练完兵回到营帐时,秋来也刚好从外面进来。
见自家王爷回来了,秋来便地走过来,十分熟练地替他换衣裳,整理衣带,待收拾妥当后,又倒了一杯茶过来。
宋隐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忍不出开口:“说是不叫你服侍,但到头来,还是做了这么多下人的事。”
秋来自己也端了一杯茶坐到宋隐身边,嗔怪道:“王爷又来了!都说了这是我自己愿意的,也是本分之事!就算是那……”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红了脸,哽住了。
“就算什么?”
秋来假咳了一声,轻声道:“就算,是那宫里的皇后娘娘,也要服侍皇帝陛下更衣的。”
听了他这样的比喻,宋隐无声地笑了。
于是转了别的话题:“对了,你刚从司马弘的田里回来?他的菜种的怎么样了?”
秋来喜道:“长势喜人呢!想必不过月余,就有自种的新鲜蔬菜吃了!”
“月余?”宋隐笑道,“那到我们回程之时,才能吃上他种的菜了。”
秋来见宋隐主动提及归期,便起身问道:“王爷已经打算好了?”
“是,我们驻扎在此,一是对梁军起到震慑作用,另外很重要的一点,山坡下那座小城——上庸城,你知道吧?”
“梁国的边城,自古以来便是中原地区的交通要道。”秋来回答。
“很好,”宋隐赞道,“此城虽小,但地处交通要道,意义非凡,若能乘胜将其收入麾下,可谓功德一件。至此我大陈与梁国的对抗形势也能彻底扭转,梁国再想侵犯大陈,怕是没那么轻易敢动手了。”
秋来思忖片刻,试探问道:“王爷对攻打此地有把握?听说从向阳谷撤退的梁国军队,就驻守在上庸。”
宋隐点头微笑道:“本来只有五成把握,但今日得到一个消息,梁国太子被贬,朝堂之上一片混乱,现在梁国正处于内忧外患的时期——不然此前也不会那么轻易派人求和,这么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候,我们正好趁虚而入。”
秋来点点头,想了一想,又问:“只是……梁国既已派兵求和,王爷也收了金子。再去攻打上庸,王爷不怕失了诚信?”
宋隐把他拉到身边,低声道:“这个好办,我们驻扎在此,按兵不动,上庸城守军必定愈发浮躁,再等些时日,寻个由头,引他们挑衅伤人,我军就成了正当防卫了!”
秋来慢慢睁大眼睛。
宋隐拉住他的手,正色道:“秋来,你记得,在外交上,没有是非,只有强弱。至于得道多助,我们帮齐国夺回了居安,替宋国免了与梁国接壤之苦,这就是最大的‘道’。”
秋来静静地望着宋隐,片刻之后答道:“王爷,我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
秋来用力点头。
“那好,”宋隐拉着自家小娇妻,走向摊在书案上的地图前。
“与上庸临近的下庸城,你认为该打不该打?”
秋来有些惊愕于他的问题,略想了一下,觉得大概王爷给自己讲了这么久的兵书,是想考考自己,便认真思考了一番。
“此地易守难攻,胜算似乎不大。”秋来不确定地回答,叫他在宋隐面前评论战事,他总有些怯怯的,有一种班门弄斧的感觉。
宋隐略点了点头,说:“判断的还算准确,但一个真正的领袖除了考虑是否可行之外,还应该考虑自己有没有占有的野心。”
秋来皱眉抬头,问道:“一个军队的统帅,不是应该听命于朝廷吗?”
宋隐回答:“所以我说的是‘领袖’,而不是‘将领’,你且用一个领袖的眼光来看待它。”
“领袖……”秋来重复着,明白过来,于是又静静地思考片刻。
“……听闻此地民风彪悍,一心向梁,要费心收服,贸然攻占恐怕得不偿失。”他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宋隐赞许点头:“好!虽比较保守,但眼界够了。是一个……领袖该有的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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