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将军乃大理国君的堂兄,有十几年作战经验,是大理国极受百姓爱戴的将军。”宋阡介绍道。
宋隐与段将军见了礼,段将军表达了一番关切之情,便拿出大理国王的手书,亲自递到他的手上。
宋隐恭敬地呈到手上来读。读过之后,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同前往的秋来走到了他的身边,宋隐便回头微笑着望向他:
“信上说,大理与梁国也有接壤,近年来也多为所扰,此次出兵多半为国考虑,不算报恩,叫我不必客气。”
大理国地势特殊,易守难攻,也无扩张之心,因此几十年来从不曾参与中原纷争,一直都处于十分中立的立场。现下不仅痛快地派了救兵,竟还找了个公事公办的理由,可见情谊深厚。
“对了,他还叫我问候你。”
秋来点点头,也微笑起来。
有了大理军队的强大援助,再加上从前被大陈将士们最为看好的宋氏兄弟再次合体,远征军的底气立刻足了。
宋隐见状,也不再讳莫如深,大方地将大哥介绍给将士们,并直接封他为军师。
全军沸腾。
宋隐自不必说,是几次率领远征军取得决定性胜利,最近又带领他们劫后重生的大英雄,而曾经的骁王府世子宋阡则是年少成名的军事奇才,稍微年长些的将士都对他年少时的事迹津津乐道,两人强强联手,让将士们看到了当年宋将军在时的盛况。
宋氏兄弟在军帐中坐到一起,立即找回了当年在祖父军营中的默契,下令召集远征军将领,重编军队,整顿物资。全军上下很快摆脱了战友死伤的低迷,重新振奋起来。
在确保军队的状态已经可以再次迎战后,宋氏兄弟重新组织誓师,大军便浩浩荡荡地向宋国战场行去。
虽然被围遇险,也损失了不少兵力,但远征军还是在一定程度上牵制了梁国的兵力。因此宋国也勉强抵抗至今,只等着大陈和大理派兵增援了。
同时,梁齐联军因久攻不下,转云城那边又被摆了一道,也开始略显疲态。
于是当远征军到达三国交战的流芳城外时,三国陷入胶着的战事也骤然停了。各国军队都暂时驻扎下来,医治伤员,安葬逝者。
宋氏兄弟召集几位将领议事。
“目前这个情形,我们也无法贸然起事,否则会被扣上挑衅的骂名,失了正道。”宋隐审时度势道。
众人点头。司马弘无所谓地说:
“那就等时机好了,反正种子、粮食我都带了不少,大不了在这里种菜了。”
他大概是天下第一个被夺了军师之位反而更开心的人,高高兴兴地做了勤务长,把保障工作做得风生水起。
柳将军问道:“那就这样干等着吗?岂不是太没意思?”
宋隐则笑道:“关于这个,大哥倒想到了一条妙计。”
众人立即做洗耳恭听状。
“大哥提到了——孙膑的减灶法。”宋隐娓娓道来。
“那不是在逃走途中诱敌的手段吗?”秋来脱口而出。自从宋隐醒来之后,每次与将领议事都要带上秋来。只是,秋来在自家夫君面前,似乎不再如夫君昏迷之时般敏锐和周到。
宋隐知道,那是因为他又有了依靠。宋隐很高兴自己就是那个依靠。
他朝他点了点头:“是,细节上调整一番即可。”
第二日起,远征军先是看似十分贸然地发起了一次不大的进攻。梁齐两国军队吓了一跳,正准备打起精神迎战,但远征军很快罢了休,双方均没什么死伤。
正在敌军摸不到头脑的时候,远征军突然声势浩大地演了一出内斗的戏码——据说是陈军急于求成,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执意进攻,惹恼了段将军。当日夜里,大理段将军愤然率部离去。
没想到敌方援军一来就有这么好的戏看,梁齐联军有些疑惑之下,按兵不动,时刻关注着剩下的大陈军队的动向。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陈军队内部似乎并不平静。时常有内部斗殴、逃兵被抓回之类的消息传出。听说大陈军队前次虽然从转云死里逃生,但因为将领宋隐刚愎自用,已经失了军心。
再过几日,有探子向梁齐军队回报,大陈军队每日设的灶台在逐渐减少——似乎逃兵越来越多了——也有人说,这就是他们迟迟不再发出攻击的原因。
梁齐联军至此已经全然相信了,于是紧急召集众将领,精心计划了一出趁火打劫。
此时的大陈营地上,将士们正在极为低调地练兵,还有一小股伤兵跟在勤务长司马弘身边,加劲赶制火&药,并练习火%药的使用。
宋氏兄弟安排士兵们实行全天守卫制,尤其到了夜晚,更是加派了比日间多了一倍的兵力。
不久探子回报,宋国和大理的军队已经各自准备好了。
又等了几日,在探子带回了大陈军队又减了好几个灶台的消息后,梁齐联军认为时机一到,决定当晚发起偷袭。
就在大军接近陈军的营地时,先头兵却发现大陈军队突然灯火通明,近在眼前的大陈士兵整装待发,气势十足地准备迎战。
待联军将领后知后觉地发现有诈时,已经来不及了。在他们预备撤退的两个方向,分别响起了宋军和大理军的号角声,联军迅速陷入了包围圈。
这一仗打得极为漂亮,梁齐军队被三国联军死死围在包围圈中心,几乎全歼。当然,过程中大陈军队那看似十分骇人、会爆炸着火的武器,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到了第二日傍晚,战役已经基本结束。三国联军乘胜追击,直捣梁齐联军驻地,打得敌军真真溃不成军。最终,三国联军收复失地,活捉了始作俑者——齐国丞相钟赢,并当着全体联军、俘虏及降军的面,将其斩首。
至此,围梁救宋之战,大获全胜。
之后三国军队顺利进入齐国都城,解救了被困的齐国君主,总算化解了齐国的政治危机。
也因此,三国联军得到齐王的盛情款待,在齐国境内大宴三日。
等到第三日傍晚,宋氏兄弟和秋来去与段将军和宋国将军辞行。
“宋兄何必如此着急?”经过了一场漂亮的并肩作战,段将军早已与宋氏兄弟称兄道弟了,“等大理军队休整完毕,一同上路不迟。”
宋隐微微笑道:“段兄为国立功,已经完成任务,宋某的大任却尚未完成。”
“什么任务?”宋国将军也凑上来问。
宋隐转过头,拉住自家妻子的手,坦然道:
“宋某的任务,将大陈的龙椅,还给真正的国君。”
段将军和宋国将军都惊呆了。
“没错,在你们眼前的,是大陈唯一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姬秋来。”宋隐一字一顿地,自豪地对大家宣布。
秋来始终微笑着,仰首挺胸地,接受着来自四周的目光。
只是,两人在相交的袖口内相握的手,牵得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章就完结了……突然好舍不得……
第60章 归朝
第二日,宋隐以“家务事”为由婉拒了段将军随行相助的提议,率领大陈远征军班师回朝。
实际上,在远征军开始有了余力之后,也终于跟朝中的探子接上了头。大陈的京师果然如想象中尽数落入了唐玉礼的手中,宋华被软禁,姬商下令封唐玉礼为禁军统帅,而禁军的人数,也比远征军离京前增加了近一半。
宋隐的人有的按照他离京之前的指示佯装投敌,也有为数不少被罢官,甚至被治罪。
至于太妃娘娘,按照秋来离京前的信,在他们走后不久,顺利地寻了一具现成的尸体代替,向宫中报称公主因时疫暴毙。因着是时疫,宫中并没有仔细确认,只按常规下了封锁西苑,涉事全员避病半年的命令。
在这之后,太妃娘娘已经将公主秘密送出了西苑。
唯一让秋来担心的是,太妃娘娘并没有按照他的安排也随行逃离西苑,而是继续居住在西苑之中。
他知道,她一定是觉得自己守在公主身边,公主暴露的风险就会增加。秋来心如刀割,他以为自己想得足够周全,却没想到他的母亲牺牲自己的决心。
于是远征军只能更加快马加鞭,往京师赶去。
沿路到达的城池,由于远征军刻意做了充分的渲染,百姓皆将神勇的天策上将视为救世主一般,顺道的征兵也做得十分顺利。
随着远征军离京师越来越近,唐玉礼似乎开始有些坐不住,开始更大程度地掌握朝堂。先是直接以龙体欠安为由,免了幼帝的朝,由自己代为听政,又谎称京师城内外流寇为患,派禁军日夜镇守。
宋隐这边也没闲着,跟司天监监正司马弘连夜策划了一番后,搞了一出神神叨叨的戏码。
那日原是个艳阳天,远征军在逼近京师的路上如常行军。突然天空乌云席卷而来,电闪雷鸣,霎时落下倾盆大雨。宋隐下令就地扎营躲雨。
就在这时,远征军行军方向的正前方,道路轰然塌陷,即使在这巨大的雨声之中,也发出了骇人的声响。
卫兵们上前查看——在道路上形成的大坑里,有一块不小的玉石露了出来,被雨水冲刷得异常明亮,周围还发散着十分奇异的光芒。
赖将军听了卫兵们七嘴八舌的禀报,索性亲自跳入坑中去看,接着高声喊了起来:
“快去请上将过来!这不是我大陈的兵符吗?!”
在将士们啧啧称奇的议论声中,宋隐亲自下去把兵符取了回来。回到军帐之后,他对等在里面的司马弘竖起了大拇指:
“监正大人果然厉害!那奇妙的颜色简直可谓神迹!还有这下雨的时辰,掐得太准了!”
司马弘笑道:“下雨的时辰是天气预报报的好,至于那些颜色不过是些简单的化学反应,念书的时候室友追女孩子用过的,不足为提!”
正巧在一旁的赖将军十分迷惑地问道:“追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犯了什么罪?”
宋隐和司马弘但笑不语。
兵符神奇的出现方式宋隐没有刻意宣传,但因为整个过程太过非凡,很快在全军上下传开。比较主流的说法是,听说京中早就丢了兵符,只是不敢声张;而这丢失已久的兵符如此神奇地出现在上将手上,可见神明也看不下去太傅的独断专行,英勇神武的天策上将才是有神明护佑的,是得道者。
这么中听的传言自然很快地、不经意地传到了京师,唐玉礼的反应听说可谓十分精彩。
没过几日,在禁军不断加强对京师守卫的形势下,有一小股禁军士兵出逃京师前来远征军投诚。
若不是站在敌对的位置,宋隐倒是要唐玉礼这一招拍手叫好了。两方的正式对峙都还没开始,仅凭一些传言就冒死叛逃,实在不符合常理。这些投诚士兵八九不离十,都是唐玉礼派来的细作。
然而,对于投诚士兵,远征军这边若是严厉审了,坏得只有自己的名声。
好在这点儿伎俩,并不能难倒远征军队伍里那几个猴精的人。
秋来微笑道:“这个时候,借刀杀人最合适了。”
“怎么说?”宋隐感兴趣地问。
“也不难,就是循例都单独审问一番——也不必真的让他们受皮肉之苦,吓唬一番便是,总有胆小的会松口。”秋来娓娓道来。
司马弘望着他问:“那然后呢?”
“接下来,就把他们放了。”
“放了?!”
“是,对招供之人,告知我军的善待政策,再委以双重细作的任务,对于那些不肯承认的,只告知我军的善待政策,无需再委以任务。再然后,就看唐玉礼怎么处理了。”秋来淡然总结道。
“妙极了!”宋阡拍手赞道,“弟媳果然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统治者了!这事儿交给我吧,他们对我不熟悉,有些话更容易问些!”
说完,在宋隐和秋来都点头同意之后,宋阡就快步地走了出去。
只有司马弘一脸懵懂地说:“我白读了那么多年书,还是没明白……”
宋隐笑着给他解释:“我们把这些人放了,唐玉礼不管明里暗里,都必然要尽数抓回去。回去之后,也免不了一番严刑拷打,到时候有人招了双重任务,有人招不出来——你觉得他会怎么办?”
司马弘恍然大悟:“只能都杀了……结果哑巴吃黄连、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一招,真是太损了……”
宋隐眨眨眼睛:“你该不会认为,一个帝国的统治者,应该是一个单纯无害的人吧?”
秋来笑着撇了撇嘴,假装没听见。
宋阡很快完成了任务,听说唐玉礼那边效果也好得无以复加。在杀了尽数抓回去的叛逃士兵之后,他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治了好些无辜大臣的罪,里面也不乏他的心腹。
等到远征军终于来到京师城外,唐玉礼突然以姬商的名义下了圣旨,说是太傅大人劳苦功高,皇帝尚少不更事,决定将皇位禅让给太傅大人,自己做皇太子。
至此,京师内外一片哗然。
宋隐只志在必得地笑了笑:“随他折腾去,这是狗急了跳墙呢!”
于是,远征军名正言顺地站到城门前,要求进城勤王。
进军将领梗着脖子骂道:
“大胆叛将宋隐,还不束手就擒,竟敢以下犯上!”
宋隐亲自站到队伍之前,器宇轩昂地问道:
“我且问你,我叛在哪儿了?更何来以上犯上?”
“你少糊弄我!”那将领喊道,“太傅大人已经传了皇上的旨意下来,天策上将宋隐违抗军令,私自用兵,应立即逮捕!”
宋隐身边的方将军喊道:“你们还知道这是天策上将?骁王爷乃堂堂正一品武官,与太傅平级,哪里以下犯上了?”
“这……这明明是皇上的旨意!”那将领直接磕巴了。
派了这样嘴笨的将领出来,足见唐玉礼在用兵上实在不怎么灵光。
方将军早等着这一句,又喊道:“你说是皇上的旨意,皇上用兵都是要祭出兵符的!你们可看见了?!”
40/41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