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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禅(古代架空)——唐酒卿

时间:2018-06-09 11:26:46  作者:唐酒卿
  “儿子来了。”
  九天君原本斜身而坐,在这一眼中竟感到有些心惊肉跳。他撑着把手缓身而起,面前明珠摇晃剧烈。他平了平心绪,迎下阶大笑道:“吾儿请起,为父久候了!”
 
 
第103章 临松
  九天君手扶净霖登上座, 他端详着净霖, 感慨万分:“瞧着虽显清瘦, 修为却是大有所长。臻境已困你数百年, 眼下出关,去历练一番便该跨入大成之境了。”
  净霖不语,他任由九天君把臂相引, 目光绝不斜视。咽泉归于他身侧, 适才的锋芒电光火石, 已经消失不见。梵坛的钟声回荡, 池水潺缓。众僧的诵经声渐渐恢复,氤氲雾气间, 莲花绽落一刹那。老僧颤巍巍地拨云探望, 只见净霖衫摆摇晃,干净利落地登上高座。
  底下的吠罗仰颈窥探, 见得临松君漠然端坐, 竟连一丝笑容与得意也没有。眼里平波如井, 通身没个人气。
  诸仙原本酒酣耳热,筵席虽有拘束, 却也能讨到些众乐的快意。谁知临松君坐了高台,底下竟都一个劲的拭着冷汗, 席间落针可闻。
  “百年难见一次的临松君。”东君稍稍掩面,酒喝得太饱有点想吐, 便不顾形容地撑地爬起来, 哽着声对周遭说, “都偷着乐什么?笑出声啊!光明正大地瞧!过了这村可就”
  话没完,东君便连滚带爬地跑去吐。
  吠罗跪不住,觉得周围凝着气氛不舒坦,便瞅准机会,也跟着爬起来,抖出帕子要给东君。
  东君接了帕,待漱了口,掩着帕对吠罗眨了只眼,笑道:“好人,帕子我便借了。晚些时候东边见,我洗净了还你。”
  吠罗被他眨得心肝乱跳,又被他不轻不重地拍了把后背,登时魂都要飞了,慌不迭地点着头,小犬似的跟着东君。
  东君拭着唇角,酒气浓重,面上却看着醒了不少。他对高阶上的九天君拜了拜,说:“净霖方归,君父必然舍不得使唤他,那我便占个便宜,讨个彩头!”
  “多半是为了中渡大雪。”九天君笑容满面,兴致勃勃,转头对净霖温声说,“你闭关封识,故而不晓得,为得你出关这一下,中渡已遭了场雪难。他春唤不醒,须得你助他一助。”
  净霖闻声看向东君。
  东君笑一声,说:“睡了一场,不认得我了么?这目光盯得我心里慌。”
  净霖仅仅略扫一眼,便又转回目光。他稍颔首,说:“听凭父亲差遣。”
  东君敛了笑颜,觉得好生没趣。他将手中的帕叠了,说:“那便待散席之后,你我一起走一趟。”
  “不急一时。”九天君对下方朗声说,“另有一事迫在眉睫。几百年前,九天门齐力抗海,在座诸位皆对邪魔深恶痛绝,我们也丧失了许多好儿郎。好在天降大任于我九天门,虽历经磨难,却终铸成无上功德。当时北方苍龙居地不让,饿死了无数无辜百姓,但为全抗海大业,九天门始终忍让避退,可惜贪心不足蛇吞象,苍龙到底没能抱守本心。”
  黎嵘已料得九天君要说什么,他陡然抬眼,看向对面的净霖。净霖余光睨来,却是喜怒皆无。
  “念苍龙也曾心系众生,到底不好将他功德抹去。但他后来贪纳血海,遭众魔袭身,也不光彩,所以迟迟不曾告知三界”
  “杀戈君一心卫道,也是无奈之举。北方大妖群聚,此事不好解,拖到今日便是为了等临松君出关”
  九天君红光满面,大力地扶着净霖的手臂,说:“如今净霖出关了,此事便不能再拖。你与东君下界时去趟北地,将苍帝已死的消息知会群妖。若是遇着阻挠,只管”
  苍帝已死。
  无数人默念着这一句,不论是仅剩的几位知情人,还是茫然不解的过路客,他们都注视着净霖,似乎想从临松君这里窥探出些什么。然而临松君既不躲闪,也别无情绪。
  黎嵘在这一刻记起那场大雨,他扛着的净霖,净霖在雨间失声痛哭,即便狼狈,却是个人。可他如今端坐在净霖对面,见得这个不是人,而是一把历经锤炼的天下剑。
  临松君没有心。
  东君半途就溜了,他躺在老石上,面上蒙着吠罗的帕。他不满地吹起帕子一角,说:“死人有什么好看的,白瞎了我百般盼望的眼。你瞧他,那还是人么?连哭笑都失干净了。”
  醉山僧面池而坐,他抱着降魔杖,回道:“看着挺端肃,想必是个正经人。”
  “人不可貌相,我也是个正经人。”东君说道。
  醉山僧冷笑:“你不过披着人皮罢了。”
  “总好过你心藏怪胎。”东君讥讽着,“前几日又投梵坛去,人家硬是看不上。我早说你心陷红尘,断不干净。”
  醉山僧定了半晌,看池面涟漪,他说:“我已经忘了。”
  “你这杖叫什么?”
  “降魔。”
  “如今天下无魔,你降谁?你不过是心结难解,情劫难渡,一心困于那前尘景中。”东君枕着臂,说,“我断定你此生都无法做佛。”
  “谁说天下无魔。”醉山僧半回首,“你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走。”
  东君忽然开怀大笑,他说:“好个秃驴!假惺惺地说了一通,不过是想借着我的光图个永生!你滞留在臻境已经百年,何不登入大成?”
  醉山僧望着莲花,却不答此话。他剔尽烦丝,却发觉情丝系于心田。他时常烂醉如泥,时常疯癫若狂,每跪于佛门之前,其实都不过是徒劳遮掩。他闭上眼,便是那回眸一瞥。他睁开眼,便是数百年的孤苦伶仃。做个人太难了,他早已画地为牢,纵然天赋绝世,也永远入不了大成之境。
  东君合眼假寐,听得醉山僧起身离去。他自知此问不会有回答,却似是早已明白个中缘由。他是只邪魔,披着人皮混于天地间,但这千年光阴仍旧让他似懂非懂。
  不知躺了多久,东君算得净霖该来了。谁知面上帕角一掀,探开一双热切的眼。
  东君当即露出笑:“小阎王,怠慢了!”
  吠罗素爱美人,见东君枕臂懒散,竟一点不觉得被怠慢,而是又惊又喜地说:“我叨扰到君上小歇了吗?”
  “诶。”东君缓身半起,牵了帕的另一角,桃花眼眼角都渗着艳丽。他说,“你来找我,这怎么能算叨扰呢?我在此,便是等你啊。”
  吠罗见他怡颜悦色,与传闻大相径庭,不禁一张脸上都是热忱之色:“等、等我?”
  “我这张脸好看么?”东君肘撑膝上,抬着脸叫吠罗看个够。
  吠罗使劲点头,一瞬不眨。
  “那你想尝尝什么滋味吗?”东君狡诈地沿着手帕牵住了吠罗的手指,缓身凑近。
  吠罗猛地捂住口鼻,觉得热流要涌出来了。他眼见东君凑近,腿都要软了。岂料这气氛旖旎时,东君突然用力将他拽上老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摁在下边,再次眨了只眼。
  “这般喜爱容色,我便犒劳犒劳你。”
  凶相顷刻间震慑而出,逼近吠罗眼前,这刹那间的刺激惊得吠罗失声大叫一声,翻身就要跑。东君一把拽住他的脚踝,将人轻而易举地扯了回来。
  吠罗掩面大哭,不敢再看他一眼。
  东君哈哈大笑,撑着头端详着他,说:“世间不许美人间白头,你这小鬼真是讨厌。喂,我原形如此,丑陋无比。”
  吠罗从指缝间见东君已恢复艳色,却已浑身发软。东君本相凶悍,就是苍龙也要受撼,何提吠罗不过是只伶鼬,当下吓得“叽”声都要喊出口了。
  “来日你到了上界,切记美人多带刺。颜色之下说不准都是血盆大口,如我这般,时不时还要进食的就更加可怖。”东君松手,“还不跑,等我扒了你的衣,腌了你下菜。”
  他说的腌菜,吠罗却以为是阉了!这下不仅心神皆受了伤,连怕也顾不得,愤怒地蹬开东君,大哭着跑了。跑到半途,差点撞着净霖。净霖侧身闪了,吠罗却看也不看他,满心都是东君这混蛋,觉得这九天境就是自己的伤心之处,再也不想来了!
  东君吹着手帕,觉得这帕轻薄得像它主人,戳一下就能破。他见净霖走近,便揉了帕,随手抄进袖中。
  “逗他玩玩。”东君说,“你怎连笑也不会笑?”
  净霖站定,说:“动身。”
  东君讪讪地跳下石头,与净霖并肩而行。他折扇呼扇着风,说:“中渡大雪埋了近月,你只需让雪停了,剩余的我自有法子。”
  净霖嗯声。
  东君说:“北边这差事不好办,群妖无首必出乱子,你怕要费些功夫才行。不过我看你指腹抵剑,想必已经打定了主意。”
  净霖指尖微收,说:“你很不讨人喜欢。”
  东君笑了笑:“彼此。这趟差事早些办了,你我便不用再碍着互相的眼。但说起来,我有什么讨厌之处?不过是生得美而已。”
  净霖与他同出界,分界司的把守见得他俩人,也不要名牌,只匍匐行礼,容他俩人过了。
  东君说:“人人跪拜的滋味如何?”
  “别无二致。”
  “道貌岸然。”东君甩着折扇,“这滋味分明叫人欲罢不能,否则怎么人人都想做人上人?”
  净霖静了片刻,说:“你我皆不是人。”
  东君说:“这话听着就让人舒坦得多。你闭关我不便打扰,只能此刻做些兄长的疼爱。乖弟弟,还记得住事儿么?”
  风涌吹两人的长发,云海间再无别人。
  净霖说:“记得清清楚楚。”
  “我看不然。”东君偏头,恶声说,“净霖,苍帝死啦。”
  净霖眉间不动,反问道:“我认得这个人么?”
  大风鼓袖,临松君平静地重复。
  “我认得这个人么?”
  铃铛霍然一响,东君反手掩了铃声,笑吟吟地说:“不认得,知会你一声罢了。这人算个枭雄,就是死得惨,怪可怜的。”
 
 
第104章 兄弟
  黎嵘从繁杂案务中抬起头, 声音抬高,重复了一遍:“杀了?”
  “临松君杀了北苍帝。”守备不安地垂下头, 跪在地上缓了片刻, 才重新说,“临松君下界后中渡大雪已停,他便自行前往北边。君上, 北边高墙已成群山, 从北地边沿一直到血海旧址,其间但凡有借着‘苍帝’的称号盘山称王的大妖, 临松君全部斩于剑下。”
  “净霖下界已有半月。”黎嵘站起身,“怎么今日才报了上来?各地分界司都昏头了么!”
  “非各地分界司瞒而不报。”守备喉结滑动, 抬起脸,颤声说, “而是临松君过境无妖生还, 没人禀报分界司。君上!此事非同小可, 须得递呈君父。北地分界司屡次请见临松君, 皆被临松君漠视不理。如此下去,北方恐要生变!”
  “他杀了多少”黎嵘语滞, “杀了多少妖。”
  “一百零八。”守备说,“皆是称‘苍帝’者。”
  黎嵘须臾间便已镇定下去。他说:“原信禀报,父亲那头瞒不得。净霖有父亲的斩杀口令, 又位列君神, 斩杀众妖非过乃功!告诉中渡各地分界司, 不必惊慌。”
  “还有一事须得向君上禀报。”
  “说。”
  守备膝行上前, 急促地说:“临松君深入血海旧址,也在探查前尘案子!数月前君上命我等销毁陈庙,临松君已追查到了端倪!君上,这可如何是好?!”
  此事做得隐蔽,就是九天境中也无人知晓。净霖不过出关几日,怎么这般快的就追查到了地方?
  黎嵘愁眉不展,他思量片刻,突然疾步走了出去。
  追魂狱震慑着余留的血海,距离九天君的大殿有些远,黎嵘历来觐见都要早几时。但他今日大步流星的方向却并非九天君的大殿,而是去了锁藏神说谱与天下经典的经纶阁。
  黎嵘快速上了木梯,从瀚海书海中横穿而过。阁内飘浮着数只夜明珠,璀璨得似如天河星海。黎嵘却无心观赏,他达到顶阁时见得天青色背身而立,正在持卷而观。
  “净霖”黎嵘放松语气,“你”
  “稍候。”净霖并不抬头,翻过书页,“你要说什么?”
  黎嵘走近,才发觉净霖并非与他说话。颐宁贤者端坐书海小舟间,对着黎嵘稍稍欠身,随后对净霖说:“你屡次三番先斩后奏,毫无悔改之心,我是要参你的。”
  “大殿门开。”净霖一目十行,“悉听尊便。”
  颐宁说:“你为何要杀苍帝?”
  “我杀的是无名小卒。”净霖略扫他一眼,“苍帝功德载入神说谱,与凤凰并列一页,这是父亲亲自提笔授予的名号。”
  “但君父素未说过,从此之后严禁别人再担此称号。”颐宁说,“你在僭越行刑。”
  “确实如此。既然父亲没提过,那么今日我再提也不晚。”净霖稍侧身,看向黎嵘,“恰好师兄在场。我查阅卷宗,君神有特令之权。我的特令便是,从此之后,天地三界严禁别人再担‘苍帝’二字。”
  “儿戏!”颐宁急声,“所谓特令之权须得经过六君会审方可执行!”
  “那便去请。”净霖冷声。
  “九百年前血海之难,你也是这般肆意行事。”颐宁猛然起身,“鞭刑不曾让你长过记性,今时今日你还要重蹈覆辙!”
  净霖缓慢地合上卷,纸页在他指尖“哗啦”合上,他看着颐宁,说:“如今你也该称我一声君上。”
  颐宁站起身,他几欲要不认得说这句话的人是谁,他道:“你要与我论资排辈。”
  净霖说:“你我阶位早已分清。”
  颐宁怒极反笑:“君上,受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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