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沙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见到龙司,拱手行了礼,道:“王爷”
“快过来看看”龙司见到云沙,也稍稍放下心来。
右相进来的时候,摄政王府的人正扶着龙渊,云沙在为龙渊剪胸前的衣服。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一旁呆站着的太医,怒道:“你们站着干嘛,还不快去看看皇上怎么样了。”
太医们都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右相他们可惹不起。因为云沙经常为皇帝诊脉的事,每月右相都要去太医院发一顿火,说教半天。
右相见没一人动,更气了,道:“还不快点...”话未尽,就听到龙渊闷哼了一声,像是疼极了。连忙走到床边,看着面无血色,昏迷中都紧皱着眉头的龙渊,心疼极了,朝着云沙道:“你到底会不会啊?不知道轻点啊,没看见皇上...”
“皇叔..”右相正说道兴头上,就听到昏迷中的龙渊喃喃的叫了一声。立马噤了声,听清龙渊说的话后,心霎时就沉到了谷底,冷觑了一眼一旁的龙司,甩了甩袖子,愤愤的走到边上。
郊外
一阵倒春寒风吹过,吹得在场众人后背发凉。
姜珩羽把众位大臣召集起来,面色严肃,“今日之事,决不可有半字传出去”
籍田乃是天子为祈求一年丰收而举行的,况且今日又是当今圣上第一次亲耕,原本大吉的日子却发生了如此大不吉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众大臣自然也明白,低头称是。
只是籍田意义重大,前来的人不仅有官员更有百姓。
前来参加耕耤礼的人,黑压压一片,压根分不清哪些是百姓哪些是禁军哪些是百官。
姜珩羽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叫来了禁军统领严奇与刑部尚书宇文商,“严统领,宇文尚书,百姓就交给你们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决不能让今日之事流传出去”
“是”严奇与宇文商应道。
百姓都在外围,自出了事后,禁军便把众人围了起来。外围隔得远,根本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见前面的官员乱哄哄的,隐约听到在喊‘皇上’,才在猜测是不是出事了。
严奇走到外围,让百官将自家的仆人带走了。最后扫了一眼剩下来的人,发现摄政王府的人还在里面,便吩咐了一声将人放了出来。
摄政王府的管家离清想严奇道了声谢,便不再多言语。龙司已经走了,郊外也没什么事,离清便带着摄政王府的人向严奇说了句告辞准备回王府。
严奇面色严肃,嘱咐了一句,“离管家,今日之事,还请府内之人守口如瓶”
离清点头,道:“严统领放心,王府之人今日什么都不知道”
摄政王府的人,严奇还是信得过的,嘱咐一句不过是确保万一,让离清带着人离开了。
等离清走后,严奇下令将所有的百姓全都扣下,等着宇文商将刑部的人带来后,便将人交给了宇文商。
离清走到半路,就见到王府门卫急急而来。连忙停住了马车,问道:“怎么了?”
门卫喘着气,道:“管家..王.妃到了..”又是一阵哈赤哈赤的喘气声。
“你说什么?”离清一听,这鲁国公主不是下月才到?怎么今天就到了?心中狐疑不已,连忙叫车夫赶了车,回了王府。
“王妃..”门卫还在答着离清的话,谁知才刚说出两个字,就见马车绝尘而去,扬起一阵细细的风沙。
第3章 花轿
离清一进府门,就见到一半新半旧且相当简陋的花轿停在王府前院中院中央,相当扎眼。送嫁的侍卫稀稀拉拉的坐在一旁,更是扎眼。
众人见离清进来,齐齐‘唰’的一下站起身,都带着敬佩的目光打量着离清。
那可是地狱修罗啊,十二岁就上阵杀敌,一杆□□,一匹烈马,创造了多少神话。
只是....怎么看起来如此文弱清秀?
大当家起身还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微微迎了迎,带着些谦卑的语气道:“王爷回来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啊?”如果刚才离清只是略有惊讶的话,现在已经是震惊了。如此淡漠的语气,送的当真是公主?
“咳咳..”大当家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过直白了。只是公主不知染了何病已经昏睡了一月了,无论怎么叫也没有反应,要不是鼻息尚存,他们还以为她早已经死了。不过就是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他也不好解释,还是赶紧拿钱走人,于是又连忙道:“公主已经安然到达,我们也该回去向二....向.皇上报信”
“报什么信?”离清扫了一眼送嫁的众人,勾起嘴角淡淡的笑了笑,问道。
来上茶的小厮看到离清的笑容,特意仔细的看了一眼大当家。他想看看人要倒霉之前是不是算命的说的那样印堂要发黑。结果一看,嘿,还真是有点黑。
大当家有些语塞,他只是个土匪,哪里知道皇室嫁人的规矩,刚才他也是随口一说。正没辙的时候,想起了二当家的话,又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说了个:“恩”
离清看得有些乐,就这样子也敢说自己是鲁国公主?恐怕鲁国皇帝知道了,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了。面上却带着些为难道:“王爷进宫来,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不是王爷?”大当家皱了皱眉,这样岂非还要耽搁一阵子。
离清道:“我只是王府的管家”
管家?那应该也管钱。只是直接要钱会不会露馅?大当家有些为难,可要是不走,不管公主醒不醒,都是要露馅的。思考片刻,打定了主意,才道:“哦,是管家啊。我们皇上说了,让我们把公主送到了王府后就立马回去”
“哦?你们的意思是连王爷都不能等了?”离清有些疑惑。这些人既然不是想见王爷,那如此大费周章的进王府来是为什么?
大当家连忙点点头,道:“恩,皇命不敢违”
离清狐疑的看了一眼大当家,却见他神色真挚,丝毫不见作伪。这是真的打算走了?心里更加疑惑了,问了一句道:“敢问轿中是哪一位公主?”
咦?难不成娶认亲竟然不知娶的是谁?大当家心里没底没落的,当初没想到会遇到这种问题,所以压根没问,根本就不知道轿中是谁。大当家害怕说错了又要露馅,只得讪讪的笑着反问道:“管家难道不知道?”
离清摇头,道:“年初,贵国国君来大梁,只说要联姻,却没说是哪一位公主”
这倒是是真的,年前鲁国国君姬振确实没说要嫁哪一位公主,为表诚信说让摄政王自己选,便将宫中合适的公主的画册全都送到了王府。龙司自然是看都没看,人还是让离清选的。
大当家苦恼不已,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宣国他唯一知道的公主的便是嫡公主宣玉,只能赌一把了。心一狠,便道:“乃是嫡公主宣玉”
离清听罢差点笑出声来,且不说梁国根本不会与宣国联姻,就说这宣国嫡公主宣玉,分明两年前就嫁人了。却也不说破,点点头,颇有些恍然的意味,“哦,原来是嫡公主啊”
大当家见离清一点也没怀疑,便知道是赌对了,在心中长长的松了口气,道:“是啊,就是嫡公主,既已问清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
离清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也顺着他们的意思,道:“请”
一行人却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直愣愣的盯着的离清,似乎有话要说。看得离清一阵疑惑,问道:“怎么了?”
大当家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说得太直白了,便委婉道:“我们是来送亲的...”
可是说得太委婉了,离清根本不明白,问了一句:“怎么了?”
大当家见委婉行不通,也不委婉了,直接道:“我们赶不上成亲了,管家就先喜钱给我们吧”
离清真是哭笑不得,费了这么大的气力竟然是来骗钱的。随即喊了一声:“云洵”
众人一喜,以为叫人是拿钱来了,纷纷翘首已待,暗自猜测着摄政王府的喜钱究竟会有多大一笔钱。
片刻后,云洵便来到了前厅,看着一众人,轻轻皱了皱眉头,王府怎么会来了这么多土匪?
“送客”离清冷冷的开口,声音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怒气。
“你说什么?”众人一听,登时怒了。
辛辛苦苦走了这么久来到这里不说,一路上的开销也是笔不小的钱,原本还想狠狠的赚一把,现在看来竟然一点钱都不打算给,又见府中之人寥寥无几,习惯性的就拉开了架势。
“呵”离清轻蔑的笑了一声,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敢在王府闹事的人,真有意思。
云洵看着动手的一群人,也新鲜得不行。正好他也很久没练手了,正好手痒。兴冲冲的出手与对面之人打了起来,不过短短几招,云洵的兴致正浓时,一众土匪便落了败,看着趴了一地的土匪,大喝一声,道:“再来”
大当家看着跃跃欲试,两眼冒着精光的云洵,又看着鼻青脸肿的自家兄弟,悔不当初,现在动了手,钱是铁定拿不到了,别再把命搭在这里,于是连忙带着一众兄弟逃也似的出了王府,临走时看也没看一旁送来的公主。
“喂...”云洵正要追,离清便把他拉住了,道:“别追了”
“为什么不追?”云洵望着众人的背影问道。
离清摇了摇头,反正又没讨到好,现在王爷已经是众矢之的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那这个怎么办?”云洵踢了踢一旁花轿,花轿微微晃了晃,里面却是没有一点声音。
“扔出去”离清看了一眼破旧寒酸的花轿,这就也好意思说是宣国公主的花轿,恐怕宣国皇帝知道了,气得几天都吃不下饭。
当即叫了几个小厮,准备把轿子抬出去扔了。本来以为只是个空轿子,谁知小厮一抬,轿身便重重下压,明显是有人。
离清眉头一皱,难不成还真的找了个女的来假扮公主,一掀轿帘,里头歪歪斜斜倒着一个人,穿的确实是公主样式的嫁衣,轿内很空,只在脚旁有一个木制小匣子,离清把它捡了出来。
打开一看,里头是一个玉佩,一面刻的是一个【宣】字,另一面刻的是一个【鹤】字。
看起来确实是宣国皇室的玉佩,离清更疑惑了,土匪怎么会有宣国皇室的玉佩?便叫了云江来,问道:“云江,宣国有一位名鹤的公主吗?”
云江点了点头,道:“有,宣国十八公主便叫宣鹤。不过这位公主前些日子已经出嫁了”
“哦?嫁去何处?”
“魔挞”
“魔挞?”离清看了看院中的花轿,这去魔挞的公主怎么会到了梁国?还来了摄政王府?
云江也看到了院中的花轿,同样是惊讶不已,“这花轿怎么会在这儿?”
离清越来越想不清楚了,本来以为只是骗钱的,没想到真弄来个公主。忙叫了云洵去追刚才送亲的人,此事得要弄清楚。
等到晚上云洵才回到王府,两手空空却没能把人带回来。
离清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以云洵的能力,没道理带不回人啊。
云洵也有些气恼,“找了半日,一个人影也没见到”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离清看着院中的花轿,不管她是不是宣国公主怎么也不能留在王府里,“把花轿抬出去,扔到街上”
云江有些惊讶,道:“离清,那说不定真是宣国公主”
“就是因为是宣国公主才要扔出去”云洵不以为意的说着,一边走到花轿边,掀了轿帘,一把就扯下了‘公主’的盖头。
此时天色已晚,烛光透过车窗将窗棂上的图案映到宣云齐那张奇白无比的脸上,阴影斑驳交错,再加上那鲜艳妖冶的红唇,活脱脱一女鬼。云洵当即吓得愣退了一步,道:“这是人是鬼?”
“怎么了?”离清与云江也连忙朝花轿走了过去,在看清轿中人的时候,齐齐止住了脚步。
“云江,这...就是那宣国公主?”离清质疑的问道。
“这...”云江也说不清楚,他虽然是专探情报的,但是宣国公主甚多,又全在宫中,除了几位身份高贵的之外,其余的都只知道个大概。
云洵嫌弃的踢了踢轿子,道:“我看还是快扔了吧”,这长相实在是太晦气了。
离清与云江都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宣云齐觉得头重得像灌了铅一样,耳边又叽叽嘎嘎的吵得很,挣扎着睁开了眼。这才发现叽叽嘎嘎的声音似乎是身下的轿子发出来的。
轿子?随即心一凛,难不成池承又抓到他了。连忙叫了一声:“停”喉咙干渴得厉害,一说话就扯得嗓子疼。
轿子还是叽叽嘎嘎的没停,宣云齐动了动,觉得浑身酸软得厉害,一点气力也没有,这绝不是醉酒的样子。宣云齐挣扎着向轿门挪去。
刚到轿门口,轿子就停了,听到外面的人齐齐恭敬的喊了一声,“王爷”
王爷?难不成是皇叔?宣云齐有些疑惑,抬手掀了轿门,一个鬼脸面具猛的映入眼帘,吓得宣云齐本就眩晕的脑子更晕了。抬手使劲的按了按太阳穴,怎么这里是.....梁国?
前头的轿夫不知怎么突然动了动,轿子微微一斜,宣云齐就从轿子里头滚了出来,直直的摔到地上。
“哎哟”宣云齐软软的趴在地上,心中叫苦不迭。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龙司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问道:“她是谁?”声音如数九寒冬的积雪,没有一丝温度,又如静谧晦暗的黑夜,没有一丝起伏。
离清道:“应该是宣国公主”
本来在揉脑袋的宣云齐听到离清的话,惊得手差点脱力了。公主...?
缓慢的低下惊吓得僵掉的脖子。这一看,更是直接傻了,满脸的难以置信的盯着身上大红的衣裳。这....这.这是嫁衣啊...
“宣国?”龙司斜斜的撇了一眼地上的宣云齐,语中带着不屑。宣国一向以礼为上,得多不得宠才会穿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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