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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吧。”李不言一阵心疼。
“倒也还好。”
吴子越这话其实也不是说着哄李不言的，他出柜那时并没有触发什么家长勃然大怒将他赶出家门之类的剧情，反而异常顺利。吴子轩对这些事早就见怪不怪，而他的父亲虽然接受不了同性恋，可内心对他始终充满愧疚，总觉得亏欠了他，当时吴子越出柜的时候，他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又听吴子轩洗了几天脑，最后还是认可了吴子越。
只不过吴子越出柜了几年，身边却一直一个伴都没有。
李不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蹭到吴子越怀里，仰着头问他：“你那时候，是因为喜欢我，所以出的柜？”
吴子越低下头亲了亲李不言的脸颊，刚敷完面膜洗完脸皮肤好到爆炸，亲起来的感觉也很好。吴子越想起来他们刚成为男团的时候，李不言还挺直男癌，拿着Amy给大家批发的面膜一脸嫌弃，说大男人竟然要敷这种东西，实在有辱形象。
那个时候的李不言也很可爱……不，对于吴子越来说，什么时候的李不言都很可爱。
李不言不满他走神，给了个眼神警告：“问你话呢。”
“嗯，只喜欢过你一个。”
李不言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当时他俩可都是吴子越一个人在单方面默默喜欢着，李不言甚至都不知道有吴子越这个人。然而吴子越为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结识的对象，竟然向家里人坦白了。
看他现在说得云淡风轻的，可能过程也真的顺遂，可是在坦白之前，他也一定经历过许多内心的煎熬吧。
李不言拱了拱身子换了个姿势，和吴子越面对面，一双眼里都是化不开的柔情。他主动凑了过去，含住了吴子越那双薄唇。
夜已深了，门也锁了，傍晚在附近超市帮刘灿买食材时，吴子越顺手从收银台旁的货架上拿了一盒安全丨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情到浓时总有想做点儿什么的欲丨望。
……
李不言双手攀着吴子越的脖颈，被送上极丨乐时，他脑海里想的全是：这个人真好，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
这一觉睡得沉稳。
第二天起来时两个人又腻了一会儿，直到刘灿来砸门时他们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
李不言心里存了点儿想法。
如果谈个恋爱还要藏着掖着，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对大众自然还不到坦白的时机，毕竟他们和组合都还在上升期，这个时候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就是害人害己。但总有一天他要在全世界面前光明正大和爱人手牵手的。为了这一天能够早日到来，他一定会加倍努力，不止做个光靠粉丝追捧才能活下去的花瓶偶像——他想站到更高去，获得更多的话语权，他想之后和吴子越在一起做什么不用以“卖腐”来做借口，他想不被指指点点。
不过，先对身边的人坦白还是能做到的。
李不言心里第一个想告诉的人是刘灿，他觉得刘灿也是真心对他好，这么比喻好像不太合适，但刘灿真的像他在组合里的第二个妈。
好归好，突然要说这种事，李不言还是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于是整个早餐期间，李不言还没做贼就先心虚，吃东西吃得好好的，总要时不时瞄一眼刘灿。
刘灿被他看烦了，直问：“你干嘛，你暗恋我？”
这话一出，刘灿感觉莫名其妙收获了来自吴子越的一个白眼。
李不言低下头，掏出手机给刘灿发微信。
李不言：我有事想跟你说。
刘灿没有在吃饭时看手机的习惯，手机震了他也懒得看，李不言却有点着急，在饭桌下踢了踢刘灿的小腿。
刘灿本来想发火，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顺着李不言的视线，他终于明白这小子可能想搞点事。
他拿起手机，很是无语，给李不言发了个表情包，问他到底想干嘛。
李不言一手拿着吐司，一手打字，大拇指在九宫格键盘上摁得飞快：恋爱了。
刘灿：？
刘灿：你不是吧？
刘灿夺命三连发：MD，你哪里像有女朋友的样子，说你和吴子越恋爱我还信。
刘灿还想苦口婆心劝说，当红偶像爆出恋爱都会糊，别说他们这种刚有点起色的……字还没来得及打，李不言就回复了。
李不言：就是吴子越啊。
回应他的是“砰”一声，刘灿的手机摔下地的声音。
刘灿弯下腰去把手机捡回来，又看了看他对面那对狗情侣，面色变得古怪。
他在输入框里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来来回回好多次。一旁的陈锦源都看不下去了，用手肘推了推他：“什么事这么着急，先吃完早餐再回复吧。”
刘灿差点想脱口而出，说是你队友的人生大事，能不着急吗！不过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住了。
他没理会陈锦源，继续给就坐在他对面的李不言发信息：行吧，祝你们幸福，自产自销，挺好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家都是年轻人，何况又是待在这么前卫的圈子里，刘灿自然不会戴有色眼镜看他们。不过这么一回想，刘灿忽然觉得以前吴子越和李不言相处的种种，简直是黏黏糊糊不堪入目，而他居然默默吃了那么久狗粮，还觉得别人是纯纯的兄弟情深！
这时候李不言的一句回复又给了他一个暴击：谢谢，我要份子钱。
刘灿：……要点脸。
李不言：开个玩笑，源哥也还不知道这事，我还想麻烦你帮我渗透渗透。
刘灿：滚啊！
……
吴子越看两个人在他眼皮底下眉来眼去搞小动作，搞得他都有点不爽了，他装作不经意，敲了敲桌子：“快点吃，吃完今天还有个杂志拍摄。”
李不言一开始拿出手机的时候，吴子越有偷偷瞄了一眼，看他是和刘灿说他们的事，也就没多看。
如果他现在再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李不言在听他的话收起手机之前，给他的妈妈发了一条信息。
那条信息说的是：妈，昨天我说的那个，不是逗你玩的。
作者有话要说： =3=祝高考的宝宝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考上心仪的大学！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得不到回应。
即便微信没有已读功能，李不言也知道妈妈一定已经看了这条信息。
整个上午他都有些魂不守舍，甚至在给杂志拍照的过程中，摄影师还委婉地说了他几句。等到了中午依旧没收到回复，李不言一颗心悬着，面上还能装得若无其事，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
等回到了公司，别的成员都各干各的事去了，李不言借口身体不舒服先回了宿舍。
其实李不言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爸妈多半接受不了自己是个同性恋，此刻装不知道已经算是对他很仁慈了，然而他却偏偏想要撕破这份平静。
李妈妈在家当家庭主妇，倒没有什么工作日的概念，李不言平时要是有事打电话找她，随时都能找到的。
此刻他拨通了妈妈的电话，母子二人之间气氛略尴尬，李妈妈故意想要跳过昨日的话题，李不言却偏想提起。
这样打了几个来回的太极，李不言直接挑明来说了：“妈，我早上给你发的微信，你看到没有啊。”
那边停了一瞬才道：“看到了。”
李不言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怎么看？”
“你们这个工作性质特殊，我总不能强行让你别和人家接触。”
李不言心一沉。
只听李妈妈又说：“再说了，我就算真不让你们在一起，你也不会答应啊。”
“什么意思……？”
“电话里说不方便，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回家里吃顿饭吧。”
挂了电话之后李不言坐在床上发呆，他不知道妈妈的话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在他想象中，家人的反弹怎么着也应该大一点，而李妈妈的表现却显得平淡了些。可是按说，反弹没那么大，他应该高兴才对的。
他的脑海里有一团怎么理都理不清的如麻乱线。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李不言往床上一倒，听到钥匙插丨进门孔的声音，而后有人开了房间门。
是吴子越，李不言懒得起来，就这么躺在床上看他。
吴子越提着一个小蛋糕盒子在李不言面前晃了晃：“小朋友，你好像有心事啊。”
李不言坐了起来，盯着那个蛋糕盒看，扁扁嘴：“小哥哥喂我吃啊。”
吴子越失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娇气。”
说是这样说，吴子越还是老老实实拆了盒子，一勺一勺地喂给了正在烦恼的娇气包。娇气包吃得满嘴都是奶油，故意往吴子越脸上蹭，吴子越也不躲，就任他在自己脸上糊了一脸。
蹭着蹭着就亲了起来。
李不言咬着吴子越的下嘴唇，小小声说：“我妈让我们有空回去吃饭诶。”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回去？”
李不言却愣了一下，一般来说，哪怕是异性恋情侣要见家长，对方都应该考虑一下的。而吴子越回话回得极快，连停顿一下犹豫一下的时间都没有，仿佛事先就考虑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也早就有了标准答案。
李不言嗫嚅道：“我妈其实没答应我们在一起呢……”
所以此次叫他们回家，说是鸿门宴有点言过其实，但总归是没那么轻松的。
吴子越碰了碰李不言的唇角，是甜甜的奶油味：“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啊。”
李不言回抱了他。
以前还没说开的时候吴子越还藏着掖着，现在都没有小秘密了，他回了趟吴子轩在H市的家，直接把吴子轩的车开走了。
这天没有工作，他们要去S城李不言家里，去得匆忙，礼物也没挑，只带了些水果。李不言家就在一个普通的小区里，他们到的时候，李爸爸不在家，李妈妈买了菜还没做饭。
李妈妈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寒暄过后她没让两个小辈在客厅里坐着等，直接指了指厨房里一堆待处理的食材：“进去帮我打打下手？”
李不言明白这是妈妈避开他要和吴子越说话，也就没跟进去。
李妈妈好像是真的想让吴子越给他打下手，从超市的塑料袋里拿出一把青菜递给了旁边有些束手束脚的年轻人：“洗一下，会吗？”
不会也得说会，吴子越是个几乎不干家务活的，把青菜拿到手中还真的有点不知所措，却不能露怯了。想着要不先把品相不好的叶子给挑了吧，结果弄了半天，好好的一把青菜被他整得光秃秃，几乎只剩菜茎。
李妈妈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都是不会做家务的，以后怎么过日子？”
吴子越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李妈妈这句话的意思十分明显了。
半晌，他才道：“……我会学，会好好照顾他。”
李妈妈让吴子越到旁边去，这回没再为难他，只让他偶尔帮忙递个碗。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气氛还挺和谐。
李妈妈又问：“什么时候的事？……我看了网上那些小姑娘整理的帖子，真是他们说的那样？”
吴子越道：“很久以前不言在Z市一中读书的时候，那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他了。”
李妈妈听完一惊，两人俱是沉默，厨房里只有盥洗池里水龙头的水声。
过了好一会儿，李妈妈才道：“……你这孩子真是。”
像是为了让李妈妈安心，吴子越又强调了一次：“我会对他好，以后也会。”
“虽说我不该拆自己儿子的台，但我还是想跟你说，不言那孩子，他不定性的，以前交过几个女朋友，都很快就分了。”
吴子越笑笑，想说那是因为他还没遇见我，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李妈妈又道：“我怕你们就是玩玩，你可能是认真的，万一他是一时兴起呢？一时兴起之后背了个同性恋的名头，那些不开窍的老古板看到了，一个一个都指着你们骂。”
吴子越摇了摇头：“是不是一时兴起，这个也很难马上证明给您看……但是别的人怎么看待我们，是他们的事，我们过日子也不过给他们看，只要能得到家人朋友的认可，我们就很满足了。”
李妈妈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她擦了擦手，把吴子越赶出厨房：“行了行了，你们俩在外面玩吧，等我做好饭喊你们。”
吴子越还挺意外的，他看得出来其实李妈妈不太能接受儿子是同性恋这回事，或者说她本身就不太认可同性恋，但只要儿子开心，她也就说服自己接受了。
李不言就是在这种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所以才能长成那么没心没肺整天嬉皮笑脸的。
这顿饭吃得没想象中那么艰难，该谈的东西他们都谈完了，两个小辈时不时给李妈妈讲些八卦，嘻嘻哈哈的居然也就过去了。
第二天还要去录节目，于是李不言和吴子越并不打算留在家中过夜。临走时李妈妈拉着李不言：“你爸那边我慢慢告诉他……我也没什么说的了，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不要三心二意，好好珍惜眼前人。”
李不言青春期之后都没有再和母亲拥抱过，这次他在家门口，用力地抱了抱自己的妈妈。之前他还想着要是家里人不同意，他就来个鱼死网破，没想到妈妈还是给了他最多的爱和包容，他这次坦白，没有激烈的争吵，没有什么狗血大戏，只有至亲之人的祝福。
李妈妈又对吴子越说：“不言要是对你不好，你得告诉我。”
听起来就像婆婆对儿媳妇说的话，吴子越轻笑，心想还是把被压的人是李不言这件事默默藏在心底里好了。
回程路上，李不言坐在副驾，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感慨万千，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前路漫漫。”
跟身边的人出柜，只是第一步而已。
吴子越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他仍目视前方，嘴角噙着些笑意：“能与你同行是我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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