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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来有点费工夫(近代现代)——陈隐

时间:2018-06-11 10:19:04  作者:陈隐
  他不喜欢到别人家吃饭,就连过年时他都宁愿在家写作业也不愿去亲戚家串门。
  但是想想自己天理不容的厨艺以及空空如也的钱包,无奈之下只得妥协。
  中饭是在高铁上吃的,咖喱鸡饭,结果里边只吃到了两块指甲盖大的鸡肉,这会闻着红烧肉的香味食欲瞬间就上来了。
  江恺跟在陶亮身后进了屋,趁着陶亮跟凌川妈妈寒暄之际向四周看了两眼。
  客厅整体色调呈米黄色调,灯光也很柔和,收拾得并不算太干净,随处都是碎花蕾丝布料的身影。
  餐桌,椅子,空调,电视柜,电视机……就连茶几的遥控器上都套着个碎花图案的罩子。
  谜一样的品味。
  虽然到处都堆放着小杂物,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
  “这是我爸妈。”凌川向江恺介绍道。
  凌川的爸妈脸型差不多,五官精致,很有夫妻相。
  这家人对他的到来相当感兴趣,丝毫没有要开饭的意思,问题跟扫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个不停,本来就不善于交际的他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一个的回答,如坐针毡。
  他旁边还坐着个小姑娘,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江恺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这是我表妹,叫周玥祎。”凌川说。
  好在这家人没有提及关于他为何会住到这里的原因,只是八卦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例如转到哪个学校,今年念高几,会不会很大压力什么的,顺带捧一踩一的发两句牢骚。
  捧一是指江恺,踩一是指凌川。
  江恺的新学校是市里比较出名的外国语学校,高考状元榜眼探花基本上都出自他们学校,而凌川就读的是本市录取分数线最低的一所高中,还是以倒数的排名挤进去的。
  于是江恺就变成了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江恺觉得这家人挺热络的,跟陶亮所说的一样,很好相处。
  凌川的妈妈是个会计,特能聊,凌川爸爸相比而言话就少一些了,笑起来憨憨的,一看就是那种脾气很好的人。
  小表妹一直在看小说,偶尔抬起头冲他傻笑一下,长得看起来没什么心眼——就是看起来很笨。
  至于凌川……友好中又夹杂着一点小情绪,大概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别人家的小孩’吧。
  后来又闲扯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凌川终于等不及地说了一句,“我饿了,先吃饭吧。”
  江恺起身的时候都感觉自己两眼发昏,顺着凌爸爸指的位置就坐下了。
  “这个我位置。”凌川站在江恺旁边说了一句。
  “哎,什么你的位置我的位置,坐哪儿不是吃啊,”凌妈妈抬手在餐桌上绕了一圈,“这不都空位置么?吃个饭你还要看风水啊。”
  江恺放下筷子刚要起身让他,凌川就在他旁边坐下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开吃之后几个大人之间还是有聊不完的话题,陶亮估计是真不怎么饿,话最多,跟凌爸爸两个人能从菜场青菜涨了五毛扯到导弹大炮上去。
  凌川和周玥祎暗戳戳的在说什么江恺听不清,他也不想知道,自顾自地扒着碗里的饭菜。
  饭是凌妈妈盛的,堆得跟座山一样,压得特别紧实,他扒了半天感觉还是满满的一碗跟没动过似的。
  “别光吃饭呀,多吃点菜,江江,你吃块排骨,”凌妈妈举着筷子喊,“玥玥多吃点,不要瞎减肥,正长身体的时候呢…亮子你也动筷啊!”
  一群人纷纷点着头,对着桌上的菜一通乱夹。
  大概每家的餐桌上都会有这么一个慷慨激昂的角色。
  江恺没体验过这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平时在家就跟爷爷两个人,而且爷爷吃饭的时候爱听评书相声什么的,基本不说话,相对而言,这样的饭桌气氛显得温馨不少,但越是这样,江恺却越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一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凌川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是爷爷的电话,他直接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了爷爷健朗的声音:“大宝贝,晚饭吃了没啊?”
  “正在吃呢。”凌川夹了一块排骨。
  “吃的什么啊?”爷爷问。
  “排骨,炒蛋,红烧肉,酿茄子,鱼汤……”周玥祎抢着说,“姥爷,您吃了没啊?”
  “玥玥也在啊,”爷爷的声音里带着笑,“我早就吃过了,都躺床上了。”
  “奶奶呢?”凌川问。
  “在呢在呢,”奶奶抢过电话笑着说,“我跟你说啊,家里那只母鸡最近没再下蛋了,回头我去菜场叫人帮忙杀了,再托人给你们送过去啊,还有蔬菜要吗,地里刚长出一波鸡毛菜,可嫩了。”
  “要啊……”凌川咬着筷子说,“橘子熟了吗?”
  这通电话没打多长时间,内容也很家常,江恺听着却觉得胸口闷得慌。
  碗里的饭菜也仿佛没了味道。
  他很想念爷爷。
  很想听听爷爷的声音。
  爷爷在世的时候,也在屋后种了许多果树。
  如今,他走了,那些树大概都会和陶亮家阳台上的那些花一样枯死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很难受,那些埋藏在琐碎时光中的记忆,在身体里生了根发了芽,他没办法潇洒的忘记。
  勉强扒了几口后,江恺放下筷子,礼貌性地说了声谢谢。
  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江恺,都感觉得到他情绪不太对,凌川嘴里的排骨掉在了桌上。
  “这就吃饱了啊?”凌妈妈看了一眼他碗里动了一半的饭,“这么大个子就吃这么点儿啊?快多吃点儿啊,晚上肚子饿的。”
  “不用了,谢谢。”江恺说。
  “估计是刚来这边水土不服,”陶亮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起身跟了上去,“我过去看看哈,你们慢慢吃。”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儿不太开心。”周玥祎说。
  “我听亮子说他家里人去世了,刚从老家搬过来。”老妈说。
  “那他还有别的亲人么?”凌川问。
  “有的吧……”凌爸爸说,“亮子说是他一个朋友的儿子,我觉得他朋友心也是挺大的,让一小孩子单独住这儿。”
  “朋友就是本人系列,也许就是陶叔叔的私生子。”周玥祎说。
  凌川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赶紧把你的琼瑶苦情剧模式给关了吧。”
  “亮子长得太磕碜,哪生的出这么标志的儿子。”老妈一本正经地说。
  “背后这么说人家是不对滴,”老爸说,“虽然我也觉得亮子吧……长得不太好形容,有点像……树懒?”
  “树懒很可爱呀,”周玥祎撞了撞凌川的胳膊,“诶,哥,周末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玩吧。”
  “到时候看吧,我很忙的。”凌川扬了扬眉毛。
  “忙着逃课,忙着睡觉,忙着打游戏,”老妈接上了话茬就开始念叨,“成天脑子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玩意儿,我跟你说,现在学霸就住隔壁了,你有空好好跟人讨教讨教学习技巧,人家怎么就能上外国语,你怎么就不行呢?”
  “我那是不惜的上。”凌川说。
  “哎哟喂,你脸皮还能再厚点……”
  江恺靠在阳台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只看得见淡淡的月光却不见星星的踪影。
  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城里的空气污染太严重,感觉吸进肺里的都是一口口汽车尾气。
  乡下就很少有看不见星星的时候,除非是下雨天。
  月亮也要比城里的亮很多,大很多,如果在山上的话感觉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云层了,美得很。
  这个地方他不喜欢。
  很陌生,没有熟悉的味道,没有一点丁儿家的感觉。
  家啊。
  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概念,感觉爷爷一直都在,家也一直都在,不管走到哪里,总有一条可以回去的路。
  可那些曾以为根深蒂固不会动摇的东西就这样嘭得一下消失了,一点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他。
  现在的身后,是一片黑暗。
  他找不到可以回去的路,未来将怎样也都是未知数。
  说迷茫,感觉又有点矫情了,但就是不踏实,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
  不爽!难受!郁闷!
  “惆怅啊……”在江恺身后沉默着站了半天的陶亮突然一嗓子,吓了他一跳。
  江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没说话。
  “想家了?”陶亮推开落地窗走上前去,侧着身子靠在阳台上。
  “没,”江恺盯着楼下的路灯发愣,过了一会才说,“谢谢你让我住这。”
  “不用谢,你爸给过房租了。”陶亮说。
  江恺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陶亮说的人是顾卫东。
  太不习惯这个称谓了。
  你爸。
  我爸。
  爸爸?
  感觉都叫不出口,分明就是一个陌生人。
  “你是内向不爱说话呢,还是不高兴呢?”陶亮叹了口气,从见面到现在,这孩子一直沉着脸,看起来就跟谁欠了他好几百万一样,“要是觉得一个人住不惯,可以叫你爸把你安排到学校宿舍去,热闹一些。”
  “不用,一个人住挺好的。”江恺依旧是面无表情。
  “还挺独立啊,要是换了我儿子,估计一天都撑不下去,到现在连个电饭煲都不会用呢。”陶亮说。
  江恺想说,其实我也不会。
  以前基本上都是爷爷做饭,厨艺还停留在蛋炒饭和煮泡面的水平上。
  “还行吧。”江恺轻哼了一声,像是在笑。
  “这儿的风景估计是比不上你老家,不过交通购物什么的都方便,出去就是车站,对门的我都打好招呼了,有什么不懂的不会的啊,直接问他们就行,不用害羞,他们家里人脾气都挺好的。”陶亮说。
  “知道了。”江恺说。
  “那行吧,”陶亮觉得这天聊得很累,“我先走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晚上睡觉记得检查下门窗,这边物业管理不严,闹过小偷。”
  “好,”江恺点了点头,“谢谢叔。”
  陶亮拍了拍江恺的肩膀,没再说话,这小孩看着聪明懂事又礼貌但就是脸上的表情冷的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陶亮走后,江恺还是一个人静默地站在阳台上,思绪飘得老远。
  想家。
  想爷爷。
  想院子里头种的那棵橘子树。
  突然从隔壁阳台传来了一阵笑声,借着客厅的光亮勉强能看清那两个人影就是凌川和他表妹。
  “哥,快看那快看那!”
  “我操,牛逼啊!”
  “哈哈哈,手机呢,快快快录下来!”
  “客厅,你去拿。”
  “你去。”
  江恺略微有些好奇,低下头扫了一眼四周,看见花坛边上的两条狗。
  一只卷毛泰迪正弓着背趴在一只比它体型大两倍的不知道什么狗的身上进行一项传宗接代的运动。
  没过几秒那只大狗就坐了起来,小泰迪的两条前腿依旧搭在它的臀部上方,对着空气,跳电臀舞。
  江恺扶了扶额,刚酝酿出来的一点儿孤单小心绪立马被震得七零八碎拼都拼不起来了。
  隔壁那两二货的笑声跟浪花似的此起彼伏拍进他耳朵里,江恺别开视线,运了一口气,决定先回屋收拾东西。
  去接他的时候顾卫东没有提前通知,当然,也不可能提前通知,他们互相都没有联系方式,所以导致走得相当匆忙,许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上,这会有点儿口渴了才发现连保温杯都忘了拿。
  他去厨房找了只一次性杯子灌了点自来水喝。
  陶亮把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衣橱是空的,他把自己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放了进去,也就占了一半的空间。
  床单和被套应该是新晒过,很蓬松,这点令他觉得很舒心。
  陶亮这个人还是挺好的,只不过他算是顾卫东那边的人,很多事情他不可能跟陶亮说,比如想家,比如想回去,比如想赚钱,比如……等毕了业他就打算搬走。
  他渴望真正的独立,主要就是不想跟顾卫东以及顾卫东的家庭扯上关系。
  很烦。
  就冲顾卫东到现在都还没有和家里人坦白他的身份就知道这事儿弄到最后不大战个三百回合是消停不下来的。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去破坏一个家庭的和谐生活,弄得乌烟瘴气的多不好。
  这么一想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行走的地雷,引爆自己,炸伤别人。
  但愿在没引爆之前能离开吧。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之后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虽然夜晚挺凉快的但身上还是出了点薄汗,江恺回卧室拿了条内裤就进了浴室。
  热水器插头插着,上边贴有简单的使用说明。
  他就喜欢这种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五行的说明,一目了然。
  调好温度以后他脱掉衣服站了进去,很惊喜的发现里面的沐浴液和洗发露都没有过期。 
  沐浴液还有大半瓶,他挤了一丢丢搓了搓,铺天盖地的都是椰奶味,还挺好闻的。
  江恺倒了点洗发露搓着脑袋,隐隐约约听见了外头的门铃声。
  人生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洗澡被打断了。
  头上还顶着泡沫,他没有理会继续搓着。
  外面的门铃声持续不断地响着,越来越清晰,跟急着发电报似的一刻都不带停的,江恺听着有些烦躁。
  人就是这样,明明觉得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儿还是忍不住好奇。
  江恺穿着内裤走出去的时候想,千万别是敲错门的。
  “谁啊?”陶亮家没有装猫眼,他只能在门后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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