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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来有点费工夫(近代现代)——陈隐

时间:2018-06-11 10:19:04  作者:陈隐
  白粥喝腻了以后他就琢磨着往里头加东西,香菇,青菜,虾仁,肉丁,笋丝,别的不行,煮粥是他最拿手的——虽然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
  好在凌川家的电饭煲还算高级,分煮饭,熬粥,煲汤三个档位,他按下熬粥键以后,开始泡香菇,剥皮蛋。
  凌川单手撑在灶台边上,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江恺围上了围兜,细长的手指压着滑溜溜的香菇,在案板上缓缓地向后移动,他切东西的动作虽然没有转笔时候那么行云流水,但也不算笨拙,每一刀下去都是稳稳当当恰到好处。
  不多会,案板上香菇和皮蛋就都切好了。
  虽然皮蛋切出来的效果不那么理想,刀背和案板上都沾满了蛋黄,有点恶心,但好歹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凌川拍了拍手讨好道:“哇塞,牛逼!”
  “闪开。”江恺大手一挥,架势十足。
  “嘿嘿,”凌川傻笑着蹦跶到了他的另外一侧,歪着头继续看,“然后干嘛?”
  “煮肉。”江恺面无表情地把一锅水端到了燃气灶上,然后拧开开关。
  要除去腥味,肉末得先用盐和姜丝腌制一会,过一遍水再拌进粥里,等水开的这段时间,江恺洗了洗手,回到客厅抱起课本背单词,为了保证竞赛期间不影响其他科的成绩,他得争分夺秒。
  凌川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眼锅子里的水,又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江恺,“不用看着么,一会水烧干了。”
  江恺低着头,就跟没听见似的在课本上圈圈画画。
  他的耳朵有个很强悍的技能,就是能够自动屏蔽外界没有用的信息,不管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认真思考起来就能做到旁若无人,当然了,这个技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脸上最普遍的神态就是茫然。
  凌川不是很能理解这项技能,以为江恺不乐意搭理他,于是开了静音坐在他旁边打游戏。
  等听见厨房都冒出了噗嘟噗嘟水烧开的声音了,才伸手在江恺眼前晃了晃,“大神,厨房着了啊。”
  江恺起身进了厨房,凌川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
  他打小就喜欢看人切菜做菜,就是老妈不给他进厨房的机会,老让他滚。
  江恺把碗里的肉末,香菇,皮蛋,按顺序依次倒进了刚烧开的水里,然后放了点调料。
  “好香啊。”凌川忍不住弯下腰凑过去闻了闻。
  “躲开,”江恺拎着他的衣领向后一拽,“香味都被你吸没了。”
  “真的香哎!”凌川舔舔嘴唇。
  “我知道。”江恺滤掉了一些汤水后,把剩下的一锅料都倒进了电饭煲里,看卖相挺成功。
  “我觉得等你老了以后你可以支个摊卖早点了。”凌川在一旁溜须拍马。
  江恺单手扶着腰,手里的汤勺指了指凌川,“盼我点好成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厨艺,已经好到可以去摆摊卖了,这是一种修辞……还是比喻?反正就是夸你,夸你的意思,懂吗?”凌川忙不迭地解释。
  江恺没理他,舀了一勺粥尝了尝,味道还不错,电饭煲熬的粥挺浓稠的。
  “你长大以后想做什么啊?”凌川问。
  “最好是不用说话的职业,”江恺说,“跟人沟通很累。”
  凌川想到了什么,猛地笑出了声。
  “笑屁?”江恺斜眼睨着他。
  “我想到了你……灰头土脸,抱着个盆,趴在天桥上,看见人走过就扑过去扯着人裤腿儿,”凌川笑得一口气差点倒不回来,蹲下身抱着江恺的裤腿,“大哥大姐,行行好,打发点咯……”
  “滚,”江恺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那你呢?”
  “我的理想就多啦,”凌川站起身,掰着手指头,“企业家,发明家,艺术家,科学家,旅行家……”
  江恺冷笑了一声,继续搅着粥。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凌川的语气突然低了下来,江恺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我妈希望我考上大学,做个公务员什么的……”
  “那你自己呢?想么?”江恺问。
  “不想,”凌川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我自己想做什么。”
  “放心,”江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这个成绩考不上公务员。”
  “……”
  出锅以后,江恺在粥里加了点香油和胡椒粉,又撒了一小把葱花点缀,看着卖相很不错。
  凌川喝了两口后感叹道:“妈呀,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粥了。”
  江恺端着刚煎好的鸡蛋从厨房里走出来,“你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没见识的人。”
  “你这人,”凌川仰起头盯着他,一边叹息一边说,“真的是……精彩绝伦。”
  江恺嘴角一扬,没说话。
  “你有朋友吗?”凌川捧着粥碗靠过去,“你这种性格……嗯?有朋友吗?”
  江恺抬了抬眼皮,依旧保持沉默。
  “我知道了,”凌川啧了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勉为其难当你的朋友吧。”
  江恺很平静地喝了一口粥。
  他的确没有朋友。
  也许是受家庭的影响,他是个特别没有安全感的人,喜欢独来独往,表面上彬彬有礼,跟谁都能说上两句,但仅仅维持在表面而已,转过身他说不定就已经把对方的名字给忘记了。
  他怕麻烦,也怕麻烦人,怕拒绝,也怕被拒绝,所以跟人交流停留都只停留在最浅表的那一层,而且永远都是别人主动。
  小时候经常因为不爱说话而被孤立,一开始还愿意去友好沟通,后来也就厌倦了,感觉没有必要,与其去迎合别人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
  被孤立有一点好处就是,闲暇时间多。
  他的成绩能稳居年级前三跟孤僻的性格有着必然的联系。
  虽然上初中之后,情况慢慢有所改变,很多人都会主动跟他打招呼,甚至桌肚里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各种好吃的,但他已经习惯了以自我为中心的生活方式,很难再与人深交,逐渐地,就造成了他现在的封闭和敏感。
  不需要。
  他经常安慰自己,感情这种东西,它终究会成为一个人的软肋。
  要变得强大就不能被这些东西牵累。
  没有爸妈又怎样,没有朋友又怎样,还不是一路走过来了,走得还挺好。
  有什么了不起的。
  至于凌川……
  “溏心的啊!”凌川的平地一声吼打断了他的思绪。
  “吓我一跳,”江恺定了定神,“怎么,你不吃?”
  “不是啊,”凌川舔了舔嘴唇上的蛋黄,“我挺喜欢的,但是我妈说鸡蛋要煎全熟,从来不给我做溏心蛋的,我爸有时候会偷偷给我弄个溏心的。”
  “噢。”江恺不知道该接什么,低头咬了一口蛋,他以前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还有个艺名叫溏心蛋,这次纯粹是火候小了没煎熟。
  “说真的,你以后要不要考虑支个摊子……”
  “滚。” 
  “你听我说完嘛,你卖早点,然后我就推个车在你旁边卖烤红薯烤玉米什么的,城管来了,咱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随便你。”
作者有话要说:  ORZ。
 
 
第9章 第九章
  今天江恺没有留在凌川家写作业,给他讲了几道错题就回陶亮家了。
  赵老师把往年数学竞赛的试题都复印下来给他了,白天在学校尽量把能写完的作业写完,晚上抽时间做试题,一天两张,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任务。
  距离初赛还有一个多星期,算下来时间还有富余,不过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才是真正令他烦心的。
  顾卫东又打了个电话给他,约了这周六晚上一起吃饭,顺便介绍一下两个人给他认识。
  顾卫东的爸妈,也就是他的爷爷和奶奶。
  从有记忆开始,江恺的生活里就只有一个爷爷。
  他的奶奶是病死的,死的时候才三十多岁,那时候镇上的医疗水平是真不行,没有人敢断定奶奶的病究竟是什么,最后的病征就是发烧,没日没夜的烧,很多年以后才知道,那大概是癌。
  妈妈是自杀的。
  虽然很多人都说是因为顾卫东没把她接去城里结婚她才想不开,但江恺始终觉得,自己也是导致她自杀的一个巨大因素,如果当时妈妈没有怀孕,应该不至于闹到自杀的程度。
  “带你回家,看看爷爷奶奶。”顾卫东的原话是这么说的。
  这是一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一堆人成群结队地跑来认亲。
  令他本能的想要抗拒和逃离,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心底最深处,又存在着一丝细小的渴望。
  这股小情绪被压抑到了极致,几乎感觉不到。
  顾卫东似乎是在按部就班地实施他的计划,从有血缘关系的人开始入手,各个击破。
  爷爷奶奶是接纳他的,说不定还挺期待,这点从顾卫东和他通话时兴奋的语气里可以感知得到。
  江恺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命运正在被改写的这个事实,虽然不知道是好是坏。
  第二天早上,江恺是被脆亮的门铃声给吵醒的,短促而激烈,持续不断,多么熟悉的感觉。
  “有事儿!?”江恺顶着一头凌乱的碎发和朦胧的睡意拉开了门,粗哑的嗓音连他自己都惊了一下,偏过头干咳了两声。
  “睡着呢啊?”凌川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傻笑了两声。
  江恺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五点一刻。
  “不然呢,跳广场舞?”他抓了抓头发,昨晚上睡得比平常晚,这会还没缓过劲来,有点起床气。
  “我妈听到楼下人说,昨晚遭小偷了,就你楼下那户,”凌川手指冲下指了指,“所以有点担心,让我过来问问。”
  “噢,我没事,”江恺的起床气在听见缘由之后立马就消了,眼里掠过一丝震惊,“昨晚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凌晨两点多左右吧,那阿姨下班回家小偷还没来得及撤,她一开门,就看到一个人影蹿进了卫生间,然后从卫生间的窗户里跳了出去,那个阿姨都吓哭了,小偷都跑半天了才想到报警,”凌川突然压低了声音凑到江恺的跟前,“想想那画面,也挺恐怖的哦。”
  的确有一点。
  如果这是一件发生了很久的事情或者是别的小区发生的事情,这种感觉或许就不会这么强烈。
  “家里就她一个人啊?”江恺往一旁让了让,示意他进来,“小偷偷成功了没?”
  “她老公在外地出差呢,就一个人,”凌川很随意地在门口换了双拖鞋,“据说是被偷了点现金和首饰,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妈一会估计还得去楼下保安那八卦呢。”
  “噢,人没事就行了。”江恺淡淡地说了一句。
  “说来也巧,就在我们楼下,再上来的话…”后边半句凌川咽了下去,“不敢想象。”
  “那种小偷肯定都是提前踩好点的,知道这儿有人,肯定不会上来的,”江恺说,“而且这回被发现了,他应该不会再来这儿了,你不用太紧张。”
  “我是无所谓,我家那么多人,他敢上来,我爸那玄铁菜刀,随手就把他给阉了,”凌川看了他一眼,“主要是你,一个人住着,挺不安全的。”
  “我这一穷二白,翻三天两夜都翻不出个屁来。”江恺说。
  “那人家又不知道你这没有屁,”凌川朝阳台那边看了看,“还是注意点好,出门记得检查门窗。”
  “好,”江恺打了个哈欠,“我去刷牙,你刷了么?”
  “早就刷了,我今天四点多就被我妈吵醒了,洗个衣服跟日本鬼子扫荡一样,叮铃哐啷的,我只要一被吵醒了就睡不着了。”凌川说。
  “挺早啊,”江恺挤了点牙膏,“作业写了么?”
  凌川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脑袋一下一下地磕着门框:“写了……没写完。”
  “去把作业拿过来,”江恺含着牙刷含糊不清地说着,见他愣着没动,伸手往外一指厉声道,“快去。”
  江恺洗漱完毕后,抓紧时间又给凌川讲了一些大题。
  凌川其实挺聪明的,基本上一教就会,就是平常不肯花心思在学习上,如果能多用功一些,考个本二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按照他以往的个性,是不可能主动给自己找麻烦事儿的,只是昨晚上凌川说的那句要当他朋友的话,让他小小的动容了一下。
  当然,肯定不仅仅是因为那一句话。
  凌川外向,热心,直率的性格教人讨厌不起来。
  在还不熟悉的情况下就主动地给对方端汤圆这种事情,江恺估计是一辈子都做不出来的,凌川就可以,还做的那么理直气壮,因为他不害怕接触陌生人,也不怕被拒绝。
  江恺很羡慕他的这种随性和豪迈,羡慕他的底气十足。
  他可以很自然地把对方当成朋友,不需要理由,也不存在防备,特别乐观,特别单纯。
  “写不完了啊,你的快借我抄抄。”凌川有些不耐烦地说。
  嗯,还特别不要脸。
  在凌川摇尾乞怜,奴颜媚骨的强烈攻势之下,江恺大发慈悲地供出了英语练习册,凌川跟挖到了宝似的捧在手里掂量了老半天。
  “赶紧的,”江恺指了指墙上的钟,“写不会写,抄还不会么?”
  “不是,我就看你这字儿吧,写得……”凌川竖起了大拇指,“贼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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