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肖紫摇着夏绿的胳膊,夏绿勺中的饭撒了一身,菜汁溅到校服上,那天蓝的校服瞬间变成了深蓝色,夏绿无语的放下饭勺,看着肖紫指着的方向。
孙诗珂走进食堂的时候,肖紫兴奋极了,紧紧的抓着夏绿的衣袖,夏绿淡淡的看着孙诗珂,又看了眼身边激动的肖紫,有些迷惑却又心痛的带着丝丝清醒。“夏绿,你知道吗?他是新转来的,叫孙诗珂。我们隔壁重点班的,人长得也帅,听说学习特别好,今天上午好多人围着他们班打转,就是为了了解他的消息呢。”肖紫那放光的眼睛让夏绿觉得难受,她转头去看不远处的孙诗珂,高高瘦瘦,零碎的发丝被修剪的刚好,脸上的棱角每一处都透着朝气,吸引着这个年纪懵懂的少女们。夏绿心情有点复杂,但是又讲不清楚自己这样复杂的情绪是为什么,一切貌似很正常,毫无过错,可是就是觉得难以接受,连呼吸都紧促起来了,手心的汗让夏绿觉得坐立不安,夏绿低头拿起饭勺,继续吃。
肖紫发现夏绿一点也不激动,根本就是没兴趣知道对方是谁,肖紫的头靠在夏绿的肩头,“夏绿,你不觉得他很帅吗?你都没兴趣的吗?你都不知道,现在我们学校的女生基本都在打听他呢,连高一的都有呢。”夏绿只是手中饭勺稍顿,继续拨弄盘中餐,“为什么要有兴趣?赶快好好吃饭,看他能饱吗?”夏绿有些不耐。肖紫坐正拿起筷子,“能饱,我现在不饿了。”肖紫的眼睛还在瞄着那人,夏绿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口中的饭也觉得难以下咽。
整个下午的课程,夏绿都没太听进去,整个人昏昏沉沉,脑子里盘旋着肖紫那放光的小眼神,还有孙诗珂那张让她想要痛扁的脸。
夏绿一直在坚持晨跑,早上起来跑步的时候,速度特别快,心中的郁闷快把她挤爆了,她想要发泄出来,奔跑可以让她不顾理智的丢掉在肖紫面前的那些伪装。当脚步停下的时候,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可不去想,什么都不用面对。
痛苦往往是不能代替的,但是却能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减轻。
第二节课的时候,肖紫来找夏绿,说中午不能和夏绿一起吃饭,夏绿没来得及仔细问她什么事,肖紫就走了,夏绿也没在意,可是就在那天夏绿尝到了人生里一种新的疼痛,一种蚀骨的痛压抑着心脏,慢慢超出心脏的承载力,然后迷失在那寒冷的街头。而她不知道的是,在未来的许多年里,在无数个夜晚里,与她作伴的就是这种蚀骨的痛,它像罂粟一样缠着夏绿,直至灯枯油尽。
因为不用陪肖紫吃饭,夏绿就想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去医院看看牙齿,牙套的钢丝有些脱落,打电话给负责自己的那个牙医,刚好中午的时候,牙医值班。夏绿放学后匆匆赶往医院,弄好牙齿后,已经一个小时后了,走出医院发现肚子真是饿了,来的时候没来得及吃饭,现在回去食堂也没什么吃的了,夏绿想找个吃饭的地方。
夏绿走了好几家都不知道要吃什么,往常都是肖紫吃什么,她便吃什么,如今让她自己选,还真是不知道吃什么。夏绿犹豫着要不然就吃份快餐吧,然后赶快回学校。抬起脚正要踏进快餐店,旁边的餐厅里出来了两个人,夏绿停下脚,转眼看着那离开的两个人,那个自己熟悉的不能现在熟悉的人,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而那个男生竟然是之前食堂见到的孙诗珂。
夏绿觉得自己有些石化,身子僵硬,一步也移不动,十二月的天气,寒冷的厉害,天空阴沉沉的,夏绿觉得自己应该是心痛的,可是除了觉得冷之外,竟没觉得痛,心底貌似北极的冰川,缕缕寒气从心脏发出,侵入血液流遍全身,寒冷过后便是麻木,指尖轻轻弯起都显得极为困难。夏绿静静的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个人有说有笑,肖紫那曾经对着自己笑靥如花的脸,如今对着她旁边的那个男生,笑的更加灿烂,还带有小女生该有的娇羞与明媚,那是夏绿从未见过的,她觉得此刻的肖紫陌生极了,可是那脸庞,那身影却还是自己熟悉的人。深呼吸抬脚,四肢冰凉的可怕,像从寒冰洞中爬出来的感觉。却不知道走向何方,茫茫街头中,大家都有自己的方向,而此刻的夏绿却失了方向,失了心神,失了自己。
第3章 第二年 下篇
第二年(下篇)
夏绿不知道在街头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学校,回到教室的时候错过了两节课,正是下课期间,坐到座位上,室友彭岚看她脸色不太好,“夏绿,你没事吧,你不是去医院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有什么问题吗?”夏绿有些茫然,她记得自己明明站在街头,怎么会在教室里呢?“没事,有点小问题耽搁了,回来晚了。”夏绿笑的灿烂,这是目前她能给出最好看的笑容了。室友点头,看她似乎也没什么事,就是脸色不太好,不过夏绿原本就是话不多,身体也不太好,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下午放学时,肖紫如往常一样来找夏绿,不对,是比往常更兴奋,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夏绿,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分享自己的小秘密。夏绿班上的同学对肖紫都很熟悉,原因不用多说,夏绿坐在座位上,垂眸发呆。肖紫看见夏绿,兴奋的跑到夏绿旁边,“夏绿,夏绿,我有个好消息,真的是特别好的消息,我给你说哦……”“肖紫,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宿舍休息一下,你自己去吃饭,没问题吧。”夏绿打断肖紫的话,肖紫这才发现夏绿的脸很红,像是在发烧,伸手探探夏绿的额头,夏绿转头躲过了肖紫的手,肖紫继续伸手,触碰到夏绿的额头时,真的很烫,果然在发烧,肖紫瞬间慌了神,“怎么烧的这么厉害,不行,我们现在去医院,你在这样烧下去会烧傻的。”肖紫拉着夏绿就往外走,夏绿没什么力气,被肖紫一拉差点摔倒,夏绿扶着桌子,头晕,头痛。
“夏绿,你没事吧。”肖紫发现自己力气太大,差点害夏绿摔倒,急忙扶住夏绿,“没事,你扶我回宿舍吧,我宿舍有退烧药。”夏绿看着肖紫那一脸焦急的样子,竟不忍说出拒绝的话。肖紫胡乱的点头,扶着夏绿回宿舍。
夏绿吃完药,安静的睡去,她已经无力去探知肖紫和孙诗珂之间的事,此刻的她脆弱的像随时会消失的影子,那对心脏强大的冲击让她疲惫不堪。肖紫看着夏绿沉睡,有些难过,夏绿的身体总是很虚弱,作为好朋友却不帮不了任何忙,她有些烦躁。
肖紫匆匆赶去食堂给夏绿买了清淡的粥,想着等夏绿醒来至少可以吃点,在回宿舍的途中碰见刚吃完饭的孙诗珂。“肖紫,这么匆忙去哪啊?”孙诗珂看肖紫行色匆匆。“我有个朋友病了,我买点吃的给她,现在急着回去看看她,发烧太严重了。”肖紫没想到会碰见孙诗珂,有点惊讶的看着他。“哦,那你快回去吧,要是很严重就去医院,发烧时间太久容易烧成肺炎。”孙诗珂扬起那阳光般的笑脸,肖紫觉得真是好看。
夏绿高烧了一夜,肖紫守了夏绿一夜,那买来的清粥温在暖气片上,散发着淡淡的粥香,肖紫安静的躺在夏绿身边,夏绿那过高的体温蔓延在她身上,肖紫觉得温暖,,心里有些疼,夏绿身体一直都不好,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却也没能好好照顾她,肖紫紧紧抓住夏绿的手,手心的汗湿了两个人的手,像胶水把彼此粘在一起样。夏绿,你要赶快好起来。
夏绿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做了个很美的梦,梦见肖紫牵着自己的手奔向那开满鲜花的山上,只有她们两个,蜜蜂、蝴蝶、鲜花陪着她们。夏绿嘴角弯弯,肖紫看着那瘦弱的人儿,睡的不安却嘴角带笑,心想这姑娘肯定是做了美梦了,待明日一定问她梦见什么了。
新年到来,这是认识肖紫以后过的第二个新年,而新年的第二天是自己的生日,肖紫说今年要给夏绿准备一份生日礼物,而肖紫的生日是在六月,上次肖紫过生日的时候,夏绿因为厌食症住院,错过了,夏绿心里有点小小的愧疚。
夏绿想起去年刚过零点时,肖紫第一个打电话给自己,不知道今年自己会不会还是第一个呢?因为有了孙诗珂的出现,夏绿心里觉得像是有个刺扎在心脏上,拔不下来,也融不了。上次在街头碰见肖紫和孙诗珂的事,夏绿没有问,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和往常一样和肖紫一起吃饭,学习。因为高烧一晚醒来后,看见自己身边的肖紫静静的睡在自己身边,在那一刻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也许陪伴她一生的人不会是自己,但自己依然会站在好朋友的位置上陪着她一生。
零点刚过,电话响起,夏绿会心一笑,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夏绿,新年快乐。”电话那边传来欢快的声音,夏绿那扬起的嘴角慢慢□□,因为电话里传来的不是肖紫的声音,刚才自己就知道激动的接电话,竟没注意来电显示不是肖紫,而是自己的表哥,表哥去年大学毕业,今年去了女朋友家过年,和夏绿关系还不错。
“我听我爸说,小姨把爷爷接来你家过年了,刚打电话给小姨竟没打通,想来打你的,给爷爷拜个年。”表哥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夏绿知道了表哥的意图,“都这么晚了,外公早都睡了,哥哥,新年快乐。”夏绿抬眸看见窗外的烟花,一如去年的灿烂,“哎呀,你看我这脑袋,爷爷年纪大了,应该是早睡了。小丫头,这学期考的怎样?过几天哥哥我就回去了,可是要检查你的功课哦。”表哥的笑声透过电话传来,还有他女朋友的讲话声,“好,等哥哥带着新嫂嫂回来。”夏绿讲完后轻轻挂了电话。
窗外的烟花还在继续,而电话再也没响起,夏绿犹豫了片刻终于拨出肖紫的电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在拨。”夏绿挂掉电话,莫名的惆怅与烦躁,她,在和谁打电话呢?是孙诗珂吗?
新年的第一个晚上,夏绿盯着电话一晚未睡。
大年初二那天是夏绿的生日,肖紫一大早打电话来,说在市里的十方街等夏绿,夏绿有些小雀跃,还有点小期待,甚至忘记了昨天一天的郁闷。
当然夏绿赶到十方街的时候,看见了两个人,一个是肖紫,另一个是……孙诗珂。
这是夏绿第一次正式的见到孙诗珂,以往都是在学校远远的瞄见一眼。“夏绿。”肖紫裹得像个熊猫,对着马路对面的夏绿招手,夏绿怔怔的看着那两人,竟有了想要逃的感觉。孙诗珂也看着夏绿招手,夏绿觉得这条马路像极了银河,可惜自己不是牛郎,而真正的牛郎已经站在了织女的身边。
“夏绿,你怎么这么慢啊,我们都等你很久了。”肖紫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一听就知道是感冒了,怪不得裹得像个熊猫一样。“你怎么感冒了,前两天打电话还不是好好的吗?”夏绿皱眉问肖紫。“呃,嘿嘿,就是三十晚上过了零点后,和某人去公园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冻着了呗。”肖紫说的时候眼睛瞥了一眼孙诗珂,孙诗珂有些无辜的摸着脑袋。三十的晚上,那个自己等了一夜电话的晚上,原来他们去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了。夏绿觉得有些揪心,心脏骤然疼痛,她有点猝不及防。
“夏绿,这个给你,这个是年前我和我妈去上香特意为你求的平安符,保佑你健康的,刚好当成生日礼物送你。”肖紫把那红色的香囊塞进夏绿的手里,肖紫的手冰凉,夏绿想要抓住为她暖暖,可是肖紫却没注意到,径直把手缩回了袖子里,“夏绿,你好,我叫孙诗珂,听肖紫说今天你生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大过年的店铺基本都关门,好不容易西街那边找到一个饰品店,我和肖紫一起挑的,希望你喜欢,生日快乐。”孙诗珂递出一个精巧的绿色小盒子,夏绿看着眼前的孙诗珂,没了动作,肖紫以为夏绿是害羞,拿过孙诗珂手中的盒子也是直接塞进夏绿的手中,“夏绿,你就收下吧,不用和他客气。”边说边对夏绿挤眼睛,夏绿手指微微颤动,对着孙诗珂淡淡的说谢谢。孙诗珂依然是那阳光帅气的笑脸回到不客气。
“夏绿,我们刚来时,看见西街那边有在做什么新年活动的,我们去那边看看,今天我们俩带你到处玩一下。”肖紫挽着夏绿的胳膊,夏绿抬眸看着肖紫,她说,我们俩。心底酸楚蔓延,夏绿又看了看孙诗珂,“肖紫,今天我家里来了很多客人,我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得回去帮她。”夏绿真的想要逃离。不等肖紫回答,便轻轻扯下肖紫的手,转身离开。
“夏绿。”肖紫有些疑惑的叫着离开的夏绿。“算了,说不定她真的忙呢,你也赶快回去吧,还病着呢。”孙诗珂拦着了要去追夏绿的肖紫,“你还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感冒。”肖紫的话语中带有撒娇的意味,夏绿渐行渐远的脚步顿住,听着那远处传来的声音,转身时,那二人已经往相反的方向离去了。
这是第二次,夏绿站在寒冷的街头,看着那离去的两人,眼睛干涩的厉害,手中还有那二人送自己的礼物,夏绿突然笑了,苦涩的笑了,自己在执着什么?明明知道结果是这样的,却在真正面对的时候心脏除了疼和麻木,竟还有了停止跳动的感觉。温温的手指开始变得冰凉起来,无人的街头,晃动的冰凌,来往的车辆,都在见证着夏绿心脏疼痛的过程。
这是第二年,夏绿尝到了心脏疼痛和麻木共袭的感觉,也体会到了疼到极致竟是停止跳动的感觉。因为孙诗珂的出现,因为肖紫那明媚灿烂的笑脸不再对着自己,因为自己真的爱上了肖紫。
那一年,夏绿16岁,肖紫16岁。
作者有话要说: 呼呼呼 加油
第4章 第三年 上篇
悲剧爱上喜剧,落幕时,悲剧消逝在观众的眼泪里,而喜剧依然在继续着下一场开始。大径相同的是悲,迥异不同的是喜。
第三年(上篇)
八月的天气依然很炎热,进入高三的学子们都开始了紧张的学习。夏绿独自坐在操场看台的角落,这里是近半年来夏绿常来的地方,这能看到整个校园里最美的朝阳和落日。早上跑完步,夏绿会坐在这里等着太阳缓缓升起,晚上吃完饭,也会坐在这里等待夕阳落下。夏绿觉得自己和肖紫就像这朝阳与夕阳,肖紫是朝阳,明媚动人,自己是夕阳,昏沉暗淡。肖紫和孙诗珂走在了一起,自己一直都没明白为什么几天前还陌生的他们,突然间变得熟络。夏绿不会去问肖紫,这无疑是给自己心上捅刀子。转念想想,这么优秀的肖紫,有人喜欢也不奇怪。
看着那火红的晚霞,夏绿想起两个月前肖紫生日的那个夜晚。去年夏绿因生病错过肖紫的生日后,有点愧疚,决定在这次好好的为肖紫准备一个生日礼物。肖紫喜欢看动漫,一直都在收集动漫的胸章,夏绿走了市区很多店,只买到了5个,这完整的一套是12个,这个年纪的孩子们似乎都喜欢看动漫。
夏绿有些沮丧的回家,离肖紫的生日还有一个星期,自己怕是凑不齐了。双脚因为跑了一天有些浮肿,把那五枚胸章摆在床上,夏绿看着它们暗自神伤,烦躁的抓着凌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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