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的好不好?”他央求道。
季庭宇只得答应,对秦铮程道:“你进来睡吧,不过得自己铺床。”
祁言凡被要求待在床上不能插手,季庭宇坐在床沿上捏着他的手指玩。祁言凡的瞌睡虫跑得干净,他新奇地看着秦铮程进进出出在他家的“客厅”里迅速地铺好干草,整好棉被,咻地一下迅速地钻进被窝里。
“哇,好快啊。”
“做多了就习惯了,没什么好看的,快睡觉。”季庭宇又快因为秦铮程吸引了祁言凡的精神而渐渐生出不满,这家伙今天根本就是来捣浆糊的。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祁言凡也咻地一下飞速地钻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季庭宇把床前的帘子拉好,自己也脱鞋上了床,伸手把人捞进怀里,埋在祁言凡的颈窝里用力吸了口气,道:“我不生气,凡儿今日吟的诗很好,我很喜欢很开心。”
“嘘——小心被人听见。”祁言凡赶忙捂住他的嘴。
季庭宇心里寻思着,必需得把秦铮程给赶出去。
第32章 铮程
昨夜闹得晚了,祁言凡起床的时候,屋里其余两人早已不见踪影,屋里头也早就整理得干干净净。
他踏出门外,晃悠了几步,瞥见厨房门口的水缸已经挑满水了。
季庭宇从厨房里出来,端着一碗稀饭和一个油煎荷包蛋来给他吃,祁言凡问他:“那个秦铮程呢?”
“刚担好水,现在大约是在东面菜园里浇地。”
祁言凡挠挠头,心想这大狗来了还有那么一丁点用途嘛。
他咬了一口荷包蛋,又问:“他跟你关系好吗?”
季庭宇帮他理了理睡得支棱起来的几绺头发,回道:“他为我也算是出生入死多次,你可以当他作我的兄弟看待。快吃饭吧。”
祁言凡点点头,心里比了个OK。
既然是兄弟,虽然昨天来得并不是时候,但祁言凡觉得毕竟还是不能亏待了秦铮程。
此时已临近中午,他卷起袖子下厨,想着橱柜底下还有一小坛从黎小糕那里匀来的米酒。桃花村人酿酒的时候会在里面搁几把盛开的桃花,不多,因此品起来没有桃花酒那么馥郁的芬芳,但是米酒中带着那么一点点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花香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酒本来是想他和季庭宇成就好事之后一起喝的,现在又便宜了秦铮程。打扰别人谈恋爱小心被驴踢!
至于下酒菜,祁言凡去取了一些自家地里种的花生,剥开来把红红胖胖的花生米在热油里一滚,炸花生的勾人香味便侵占了整个厨房。他又捏了几个肉丸子,把几把菌菇泡发,跟白菜一起快炒了一道三鲜。
光看秦铮程的块头就知道胃口必定是不小的。祁言凡把昨天去镇上买来的排骨肏熟加了一些黄豆进去,又加了几勺老价钱的酱油,在灶上焖了一大锅饭。不一会儿,肉香味便开始发生冲锋,攻城掠池。
祁言凡在厨房里忙活,外头秦铮程已经浇好了地正探头探脑地在厨房门口晃荡。
祁言凡朝他友善地笑笑:“你去休息吧,我来烧饭就可以了。”
“噢,好,好的……”
“你以前一直跟着季庭宇吗?”
“啊?”秦铮程似乎没有料到祁言凡会问他话,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是,是的。”
“你先把菜端出去吧,这里的饭菜比较简陋,肯定比不上你们以前吃的,将就将就。”
“没,闻起来很香。”秦铮程飞快地端了灶台上的菜就走,一路垂着眼睛都不和祁言凡对视。
祁言凡摇摇头,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呼唤季庭宇开饭。
屋里坐不开,祁言凡便把桌子搬到了屋檐下,又拖了几个大木桩充当凳子。
排骨焖饭,排骨带点油,精肉已经煮得软烂可口,肥肉化在黄豆和米饭里,扒一口下去连嘴唇都要粘上。
打开小坛子的塞子,一股醇厚的酒味就飘散了出来,秦铮程又叹了一口:“好香。”
家里没有专门的酒杯,祁言凡就拿了吃饭的空碗,帮每个人都先倒上一个浅底:“来,碰一下,尝尝看。”
入喉甘甜,但需小酌,喝得猛了上头,脑袋会晕。
季庭宇见他已经三口下肚,便捏住了他的手腕,道:“你还在调养身子,要少喝酒。”
“好。”祁言凡舔舔嘴角,把碗里剩下的酒给并给了季庭宇。
边上的秦铮程瞪圆了眼睛,突然响亮地咕咚一声,一声不吭把祁言凡替他倒的第二碗酒一口给闷了下去。
“哇哦,你酒量可真行啊!”祁言凡便又替他满上。
季庭宇在饭桌上不是多话之人,祁言凡拼命开口挑起个话头,秦铮程却次次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最终,祁言凡有心无力,只能是相对无言,任他专心喝酒了。
祁言凡吃饭吃得觉着饱了,便放下筷子,看着秦铮程喝了这么多酒还面不改色,忍不住对季庭宇道:“庭宇,你这兄弟喝酒真厉害。”
话音刚落,秦铮程“啪”地一声猛拍一下桌子,把祁言凡吓得差点从凳子上弹起来,只听得他沉声喝道:“谁敢大不敬?!”
季庭宇摸摸被吓到的祁言凡,随口回道:“没有谁。”
“您,您……”秦铮程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又换上了一副与他相去甚远的可怜语气说道:“您怎么就躲在这么个山里头呢……我们找了您好久……”
明明语气很丰富,但他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这让祁言凡看得稀奇。
“他这是喝醉了。”季庭宇解释道。
祁言凡笑着点点头表示了解。
秦铮程又道:“我们,我们都盼着您回去呢,我找到您了,您跟着我回去吧……”说着就作势要去拉季庭宇,却脑袋一垂扑通一下趴在了桌上。
祁言凡一听这话,脸色登时就不大好。
没想到这人一来就是劝季庭宇回去的,祁言凡这下真是打心眼里开始不待见他了。
祁言凡有些赌气似的问季庭宇:“他昨天看我就怪怪的,跟我说话也磕磕绊绊的,还不敢看着我,是不是就那么讨厌我,觉得我绊住你了,不让你回去……”
“他喝醉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不会走的。”季庭宇安慰他。
祁言凡垂下了脑袋,有些低落道:“我听到了,昨天他喊你王爷,你又说他是你部下、一起出生入死……”
“王爷什么的都过去了……”
季庭宇话还没有说完,秦铮程又猛地抬头嚷了一句:“王爷说了不能让凡儿知道,怕他担心——”
祁言凡把醉鬼推开,踢踢季庭宇的腿肚子,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庭宇笑笑道:“我跟铮程说了我们的关系,让他不要跟你提太多过去的事,以免你想太多。他不善说谎,因此面对你总是有些窘迫。我不会走的,你在担心什么呢?”
祁言凡沉默了一会,道:“我原先以为你只是普通的富家公子,没想到你是个王爷,我就想你会不会只是图新鲜才会留在这里,等觉得辛苦了,你就,你就会像他说的一样离开呢,回到你原先的地方?”
季庭宇把人拉进自己的怀里,郑重道:“王爷什么的都过去了,我现在就是什么都没有的季庭宇,需要凡儿给我洗衣、做饭,需要凡儿照顾我,需要凡儿给我一个家。”
祁言凡趴在他肩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对不起,让你不安了。”季庭宇用力抱了他一下,对他道,“等我一下。”
然后,只见他扶起趴在桌上的秦铮程,架着把人挪到了院子里的竹棚里头。
祁言凡看着他转身回屋,锁门,愣愣地问他:“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季庭宇长腿上前一迈,把祁言凡腾空抱起,去了帘子后面的床上,然后整个人覆了上来。
“喂喂喂,”祁言凡突然意识到了他的意图,通红着脸捶捶他:“这还是白天呢!”
季庭宇道:“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在准备考试,还要早起赶面试,来不及更,有点愧疚感,接下去会努力的( ?▽`)我是亲妈,小车车说来就来~
第33章 过去
两人四目而对,祁言凡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眼眶里开始蓄起泪花。
季庭宇低头吻吻他的眼睛,笑着问道:“怎么现在就开始哭上了?”
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到祁言凡的身上,他的心口先是泛起一阵阵酸涩,在现代时曾经的那种种自我咀嚼的孤独一幕幕在眼前闪过。而后又是汹涌而来的甜蜜,原来强烈希望拥有一个人的愿望实现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感觉。
他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笑,连同心里的甜蜜也一并开出了小花,他伸手环住季庭宇的脖子,回道:“我好开心。”
季庭宇只觉得他这样水露露的笑容又惹人心疼又勾人得紧,按捺不住自己的双手想要把人狠狠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仔仔细细描摹着对方的轮廓和眉眼,用滚烫的气音在祁言凡耳边道:“能遇见你是我觉得最美好的事。”
祁言凡呼吸不稳地问道:“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季庭宇答道,“永远也不会后悔。”
季庭宇一点一点地解开祁言凡的衣扣,比他以往剥那些最金贵的吃食还要小心。他的每一方每一寸慢慢呈现在眼前,仿佛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两人坦诚相对、亲密无间,祁言凡软软糯糯像一块香嫩的小米糕,在对方炙热体温的笼罩下,咬着牙关,发出难耐的声音,催动着食欲。
季庭宇亲亲他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头,拽紧了他的手,蓄势待发,他要开动了。
他哑声道:“疼就咬我。”
“嗯——”
鸳鸯交颈,抵死缠绵。
月亮慢慢透过云彩洒下漫天的银辉,山间的清风哼唱着缓慢的歌。
帐间隐约可见的身影起起伏伏,间或夹杂着几声充满爱意的话语。
“凡儿,凡儿……”有人不停地呼唤着。
回应他的是一声声黏腻的沙哑的嗓音。
夜色撩人。
两人温存过后,祁言凡待季庭宇拧了温热的帕子替他擦洗清爽,全身的火热还没有完全退散下去。
身体有些疲惫,但精神亢奋着,丝毫没有睡意。
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季庭宇忙进忙出的身影。趁着月色,季庭宇先把屋檐下的饭菜收拾了,碗筷相互碰撞,叮叮当当。他又在厨房里的地上铺了厚厚的草堆和昨日的被褥,然后,把在外头棚子里的秦铮程给挪了进来。
祁言凡躲在被子里吃吃地笑。
季庭宇走过来脸上也不由地挂上了明朗的笑,问他:“怎么还不睡?”
“等你。”
季庭宇闻言脱了鞋上床,祁言凡就把脚搁在季庭宇的身上。季庭宇顺势把人轻轻搂进怀里,自觉刚才要得有些狠了,他柔声询问道:“不累?”
“不是,总感觉眼睛一闭上今晚就过去了,有点舍不得,想跟你说会话。”
季庭宇亲亲他还留着红痕的眼角,问道:“说什么?”
“跟我说说你过去的事吧,你真的是王爷?”祁言凡问。
“嗯,原先的皇帝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
“原先的?”
“对,”季庭宇解释道,“我说过君主在其位不谋其政不爱其民就是指他,当时边境外敌频繁入侵,国内民不聊生,各地诸侯皆揭竿而起。”
“那……”祁言凡觉得接下去的问题有点难以问出口,难道季庭宇他们家族是被民众赶下台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季庭宇看着他纠结的小表情觉得可爱,又忍不住亲了一下,说道:“我和我一母同胞的兄长也一同起兵了。”
“哦,酱紫啊……”
“我们一路直逼都城之下,但此时北方的外族却趁着内乱大肆来犯。”季庭宇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轻描淡写地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我们起兵的初衷是为了好好治理国家不受外敌侵扰,但我兄长不愿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成果,我们意见分歧,于是我就自己带着一小部分军队去了边境与之交战。”
祁言凡心疼极了,没想到季庭宇居然经历过这样艰难的战争和选择。如果换作是常人,大不了说一声“道不同不相为谋”,从此一拍两散。但是血缘亲情难以取舍,季庭宇当时该是如何地决绝。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这种转身离去孤军迎敌的悲壮,在冷兵器时代短兵相接、血肉翻飞的残酷,祁言凡根本不敢想象。万一有任何闪失,在医疗条件极度匮乏的情况下,是轻而易举会要了人的命去的。他忙问:“打赢了吗?”
季庭宇回道:“当然赢了。”
祁言凡摸摸他的脸,道:“有没有哪里受伤?肯定很不容易是不是……”
季庭宇扯了扯嘴角没说话,过了半晌,只道:“铮程的脸就是那时候被北方冰原上的狼给舔掉的。”
祁言凡往他怀里拱了拱,闷闷道:“那后来呢?”
“等我带着队伍回来的时候,兄长已经当上了皇帝。那我便从此逍遥自在了。”
从此逍遥自在。
想来季庭宇扫清外敌,在百姓当中定也是名望极高的。当亲哥哥坐上那把象征权力的交椅时,季庭宇选择了功成身退。自己无声无息地消失,让亲哥哥安安稳稳地做皇帝,让部下们风风光光地获封受赏。
因为谁也料不到,谁也不敢赌,是不是还会顾念手足之情,抑或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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