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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酩月(近代现代)——易卿歌

时间:2018-06-16 13:28:09  作者:易卿歌
  见她终于回应自己,顾挽晴心中欢喜,端来了温水和热乎乎的早点,先喂林初意吃了早饭,又喂林初意吃了药,这才放下心来。林初意也由着她喂,只是一言不发。
  “初意,我初见你的时候就把你当作我的小妹妹,”顾挽晴一开始还斟酌着语句,但思绪很快就沉溺在往事中,无暇估计其他,只是直白地倾吐心声。
  “我是家里最小的,总想着自己能有一个妹妹。那天看见你的时候,你怕生地躲在柱子后面,眼睛却一直好奇地盯着我。那时我心里就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妹妹,想给你买最好看的衣服和最好吃的糕点。”她想起那时林初意脸上天真灿烂的笑容,不由地也露出一个笑容。但一看到眼前林初意漠然的神情,笑容一下子就淡了,她苦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遇到你父亲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有妻子了,所以就接受了你父亲的示爱。但我父亲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并认出他就是已经娶妻的林立。他一心认定是我勾引有妇之夫,觉得我丢了祖宗的脸面。”顾挽晴想起那一天父亲大怒,找了一根两指粗的藤条死命地打,还嚷着要当场把她抽死,幸好两个哥哥及时赶回家里,才留得她一命。
  “父亲把我关在祠堂里,让我在祖宗牌位前跪着,反思自己的过错。我不停地在想,我错了吗?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我原本并不知道他已经娶妻。”顾挽晴姣好的面容上满是哀戚,泪珠子不停地落在衣襟上,“父亲说他丢不起这个人,匆匆给我定下了一门亲事就要把我嫁掉。可我并不想嫁给一个陌生人,我不愿意一辈子都对着一个我不喜欢的人。这对我、对我要嫁的人来说,都不公平。”
  “这时林立找到了我父亲,说,其实他的妻子三天前已经过世了,他愿意把我抬我进门。父亲虽恨他,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再加上我的兄长从旁劝阻,我这才嫁给了林立。”出嫁的那天,她的父亲仿佛老了十岁,疲倦地看着她,“你以后本分些,不要再回来了。”说完转身进了屋,竟再不回头看她一眼。
  小的时候,看着别的新娘子出嫁,女儿的手被父亲温柔宽厚的掌心覆住,由父亲珍重地交付给心上人,在家人眷眷不舍又饱含殷切的祝福中,走向年轻英俊的丈夫身边,从此辛福美满,家庭和睦。
  从儿时就存下了的念想啊,像是落在草尖上的泡沫,就这么轻易地……碎掉了。
  “初意……你愿意一辈子和一个你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吗?”顾挽晴泪眼朦胧地看着林初意,“我不愿意。你能明白我这种心情吗?”
  林初意宛若未闻,木然地看着前方。
  “初意……我知道你恨我。”看见林初意这样的反应,她苦笑一声,“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是善待自己,好吗?。”
  林初意沉默地看着顾挽晴,无动于衷。
  “……初意?”小心翼翼的语气,甚至还带着些讨好的意味。
  “别叫我初意。”林初意冷冷地打断了她,“我恨你。”
  顾挽晴眼中希冀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下去。
  “我明白了。”她站起来,转身离去。
  林初意一直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渐渐远去。
  顾挽晴。
  这样一个温柔,单纯的人,甚至在看过世事无常后,还保有些许儿时最纯粹的天真。她其实没有做错什么,本不该经受这样一场无妄的灾害。只是因了她这份善良,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林初意的母亲为什么会在那么巧时机离去。
  多年后。
  林初意斜靠在复古式长木椅上,一手撑着下颚,半阖的眼眸似醉非醉,似醒非醒。
  她的目光落在窗帘外,那一方漆黑如渊的夜。乌黑的云翻涌着吞没暗淡的月,直至最后连一丝月华都被隐去。
  年少的时候,将书里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夜里伤人的戏码信以为真,总是惶惶地惊惧着。直到逐渐成熟的目光看穿那层聊斋的外衣,便很轻易地喜欢上夜的静谧。喜欢被漫无边际的黑夜拥入怀中,喜欢这一片无尽的黑暗吞没了人的私欲与算计。
  她的母亲,可不就是死于这人心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富丽堂皇的家,唇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既然是作了恶,便怨不得终有一日因果相报。
 
 
第14章 第十四章 无家可归之人
  当初林立遇上季雪的时候,两人都正值最好的年华。正如戏文里唱的那样,真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两人执手相望的时候,眼里有化不开的柔情蜜意。温言软语曾有过,海誓山盟也曾有过。
  那时候双方长辈都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但两人相爱极深,扛下了所有压力,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且结婚后不久就有了一个女儿,两人越发恩爱。
  季雪的出身在普通人眼里也不算低了,但还是没法和林家相比。更何况林家的老太太对未来儿媳心中早有人选。齐家二小姐齐瑗,出身高,教养好,更是一心地喜欢着林立,但眼里只有季雪的林立从未注意到过。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哪能看不出来,私下就许了齐瑗这段姻缘。却不料突如其来的季雪横切一刀,老太太犟不过儿子的固执,季雪便最终成了她的儿媳妇。
  后来齐瑗嫁给了林立的大哥林直。两家也算结了秦晋之好,却没人问过当事人的意见。新婚当晚,齐瑗穿着华美的嫁衣,面无表情地坐在新床上,心如死灰。
  齐瑗恨毒了季雪,私下见了总免不了阴阳怪气地冷嘲一番,与她难堪。老太太也觉得季雪怎么看怎么令人生厌,而齐家嫁过来的这个儿媳妇是样样都好,再加上对她心有愧疚,恨不得建一座庙把这尊大佛供起来。齐瑗对季雪的种种刁钻,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一清二楚,却只装聋作哑,甚至有时还火上浇油。
  嫁过去之后,对于婆婆和大嫂终日不断的刁难、刻薄,季雪不是没有怨言的,只是每日深夜等丈夫归来时,看着林立歉意却深情的目光,忽然就觉得那些都不算什么了。
  林家是商贾出身,这么多年打拼下来,多少有些基业。林立因为商务上的事情总是忙得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季雪半真半假地抱怨林立的晚归:“我感觉自己就像活守寡。”
  “我心是在你这里的,真的。”
  看着林立有些着急笨拙地表明心意,季雪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块呆木头。”
  可是有时候季雪真的气急了,红着眼眶跟林立抱怨林老太太越来越难以忍受的刁难,林立也只是安慰季雪忍一忍,要孝敬老人。
  季雪当初就是看中了林立老实,可有时也不免抱怨。林立老实得甚至可以说是迂腐。林立的老实在孝的方面尤其尽心,堪称二十四孝的典范。在他看来,母亲终归是对的,季雪年轻耍小性子冲撞了母亲,磨合几年就好了。
  季雪委屈得直掉泪,她奉茶的时候老太太故意失手把滚烫的茶水撞到在她手上,她吃痛收手,茶杯碎在了地板上,可是没法,老太太是长辈,终归是对的,于是季雪便错了,错在她粗心。老太太呵斥季雪并罚她在炎炎酷暑下站了一个时辰——没罚更久的原因是因为季雪中暑晕倒了过去。可是没法,老太太是长辈,终归是对的。于是季雪便错在了她好吃懒做娇生惯养。
  林立经常不在家,不知道季雪说的是真是假,便去询问母亲。老太太只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林立便也信了,只当作是季雪使小性子。
  可是最近林立忽然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下人们看他的目光怪怪的,可当他看过去的时候又全都低下了头。林立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天晚上回院子的时候路过竹林,忽然觉得今天签订的合同不太对,那是份大合同,绝不能出错。心急火燎的林立干脆就站住脚,就地打开了公文包抽出那份合同,借着微弱的引路灯灯光看了起来。
  但随即响起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让林立瞬间对这份合同失去了兴趣。
  “没想到啊,季雪那女人看起来那么贤良也会干这种事。”
  “可不是嘛,人不可貌相啊。”
  “老爷一天到晚不在家,夫人活守寡似的,难免嘛。”
  “那可不是,听说那谁和季夫人早就认识了,说不定在和老爷结婚之前就……哈哈哈……”
  两人对看一眼,默契地发出了一阵阵怪笑。
  那两人提着纸糊灯笼,在另一条石铺路上走着,天色昏暗,再加上两人说的投入,插科打诨地走远了,浑然不觉十几米外站着一个人。
  林立只觉得如雷轰顶,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
  对,肯定是那两个下人胡说,当时就应该把他们喝止住,管教管教他们,让他们以后都不敢乱嚼舌根。林立恨恨地想着,却再也无心公务,把合同草草塞进了公文袋,匆匆地赶回了竹林小苑。
  林立回到小苑,一推开门,便看到季雪坐在饭桌前等他回来吃饭。季雪看到他回来,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关切地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林立看着眼前的结发妻子,不知为何心中烦躁,一把推开靠过来的季雪,恶声恶气地回答:“不关你事。”
  季雪愣在当场,心里异常委屈,但也没说什么,默默端上温好的饭菜。
  能谅解的。她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他只是商务不顺,心情不好,别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
  林立端起碗拿起筷子吃了两口,不知为何一股闷气堵在胸口,吃起饭来味同嚼蜡,食不下咽。他突然重重地放下碗筷,万块和桌子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今天这饭怎么这么难吃!不吃了!”
  季雪被那声响吓了一跳,又看见林立一把把碗扣在菜里面,剩饭剩菜混杂在一起,搅得凌乱不堪。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呢?温婉如季雪也不禁火了,正欲发作之际又想起内房正在熟睡的女儿,只好强自压下火气,尽量语调平和地说:“林立,我不知道你今天怎么回事,商务不顺脾气不好也别拿我当出气筒。安安在里间睡着,你小声点。”
  可林立完全不顾及季雪的体谅,越看季雪越觉得她面目可憎,“我商务顺得很!才有这闲钱白白养你在家给我丢人!”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还夹杂着一丝懊恼和心虚,他不该拿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儿来伤害季雪。
  “我丢人?我哪里丢你人了?神经病吧你,莫名其妙!”但季雪却敏感地察觉到了林立这话背后的含义,一头雾水之外的是翻涌不止的怒意。林立这话对她来说真是莫大的羞辱。
  林立本有些心虚,但一看到季雪如此大的反应,心虚之余不由地生出一丝疑惑:如果不是真的,她何必反应这么激烈?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瞬间就能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女人的感觉是何等敏锐,她立刻就看出了林立眼中的孤疑。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林立,眼眶瞬间红了。
  那伤痛至深的眼神深深刺痛了林立,仿佛他是多么卑鄙虚伪的一个小人。可是错根本不在他,不是吗?明明水性杨花的季雪才是罪人!
  他冷笑一声,一巴掌就扇在了季雪脸上。热血上涌,完全淹没了那仅存的心虚与理智。
  “我万万没想到,娶个老婆还能娶到个二手的!”
  这话真真是字字诛心。
  “林立,你疯了是不是!”季雪急怒,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这样说,这样做把我置于何地、把安安置于何地?”
  “安安?”他怪笑一声,“那是谁的种我还不知道呢?”
  林立看向季雪的眼神又轻蔑又鄙夷,狠狠地呸了一口,“贱货!”
  刻薄的言语一下一下刺在她的心上,她用力地捂住胸口,就好像那里被掏了一个洞。如此真实的痛感甚至让她不由地低头去看是否真的已经鲜血淋漓。目光掠过拳头攥得发白的骨节,忽然清醒了几分,她狠狠地擦了一把泪:“来到你林家,没有一天不是受气的,只是因为喜欢你便忍了。你如果不喜欢我了,直接跟我说就好了,用这些下作手段,林立,我真的看不起你。”
  她语带哽咽,仿佛要用尽一声的力气去把这几句话说清晰。
  随即转身走到里间,想把安安带走,却发现本应熟睡的安安藏在门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茫然又困惑地看着她,然后飞快地瞟了一眼林立,畏缩地退了一小步。
  安安还这么小……
  她心中一阵刺痛,擦去满脸的泪水,故作轻松的模样,“安安,妈妈带你走好不好?”
  她尽力地,想在孩子面前保留一个做母亲的尊严。
  “我们、去哪里?”才一岁半的孩子不安地揪着衣角,奶声奶气地问,懵懂无知。
  “回家,我们回家!”想到家这个温暖的字眼,季雪鼻子一酸,刚止住的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她如同一只受了伤的小兽,下意识地往自己最熟悉的地方钻。
  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安安惶惶地看着季雪,点了下头。
  得了这个回应,季雪立马把孩子抱起来往外走,林立也不拦,不明情况的下人惊慌地来报告消息,他也只是嗤笑一声,“随她去,死在外面最好。”
  林季两家隔了几条街,天那么黑又根本叫不到车。季雪一个人抱着安安在黑夜中疾行、狂奔,跌跌撞撞跑回家时已是夜半。万幸的是,在那么危险的夜晚,她们居然没遇到劫匪。
  半夜被惊醒的季父季母,连忙开门让季雪进来。
  季雪看见睡眼惺忪的父母,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翻涌了上来,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季母见状忙把安安抱下去哄着睡了,在熟悉的家里,季雪强撑着的神经不由地松懈了,扑进父亲的怀里,一时间泣不成声。季父小心地拍着女儿的后背,听季雪哽咽着断断续续说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季雪抽噎着,却很决绝地表示她要离婚,回家。
  季父与季母对望了一眼。
  季父安慰地摸了摸季雪的头顶,把季雪牵到凳子前坐下。
  季母却皱着眉头责备道:“不是我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嫁过去就本分些。”季母的语气有些严厉,但说到后来还是放缓了语气,“他也只是一时误会,现在都这么晚了,睡吧,明天我派人把你送回去。”
  季雪惊愕地看着季母,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个从未认识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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