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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酩月(近代现代)——易卿歌

时间:2018-06-16 13:28:09  作者:易卿歌
  她微笑着对少年说道:“临川你看,你已经比我高了。”
  站在一旁的少年,手里正拿着小木盆给阳台一簇簇花草洒水,回身应道:“是阿姐养的好。”
  林初意知他懂事,只笑着摇了摇头。
  意识逐渐昏沉,早已习以为常的林初意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目睡去。
  林初意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眩晕得仿佛世界都颠倒,昏黄的色调让她以为这是傍晚。
  坐在一旁的易临川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有一道道干涸的泪痕。他声音嘶哑,眼中布满血丝。
  色感一点点地恢复,周围的色彩逐渐清晰起来。此时她正躺在纯白色的单人床上,熟悉又久违了的消毒水的味道让她轻易地认出这是医院的病院房。窗外清脆的雀鸣穿破清晨的风,传至她耳边。身旁一支含苞欲放的白梨探入窗口,流露出无限生机。
  “怎么了吗?”林初意想抬手安抚临川,却发现浑身僵直冷硬,无一处不难受,连她的声音也嘶哑干涩,枯如老妪。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易临川望着她,仿佛这一刻才迟钝地意识到林初意醒了。脸上失而复得的神情,还依稀留有未完全褪去的不安。
  他放学后归来,见林初意睡在摇椅里,便放轻步子走进房间写作业。写完后煮了汤面想叫醒林初意,却没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一两次,等到第二天林初意自然就会醒了。所以他也没太在意,把林初意抱到床上让她睡得安稳些。此时的林初意已经因病十分清瘦了,抱起来的重量出乎意料地轻。
  第二天早上去上学的时候亦不敢搅扰,只悄悄离家。
  可是等他傍晚再次归来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林初意安恬的睡颜似乎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心底那一丝强行压下的不安被无限放大,他慌乱地想要叫醒沉睡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地以失败告终。
  他把止不住颤抖的指尖放在她鼻下,似乎有一丝轻微的气流飘过,又好似没有。他侧头去听她的心跳声,似乎有跳动的声音,又好似没有。如此重复了几次却都没法辨别她到底是活着还是……
  他缓缓地、缓缓地蹲在地上,忍不住像个孩子似的蜷缩成一团。
  原来生命是一种如此轻易就流失掉的东西。
  “后来,我给哥哥打了电话。这才把你送进了医院。”
  尽管脑袋里还残留着昏沉感,但面对这个吓坏了的孩子,林初意还是竭力装出轻松的模样,试图安抚他,“好了,没事了,我这不是醒了吗。”
  “我不是小孩子了。”声音闷闷的。
  林初意一愣,随即笑了。
  “好吧好吧,那能给我递杯水吗?”
  在她眼里,临川一直都是那个怯生生拽她衣角的孩子。可时光从不会为她沉湎过去而停留。
  易临川被支开到病房外,不知易楚文和林初意在谈什么,他只隐隐地感到不安。
  他坐在椅子上,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走廊正好有一对母女路过。
  妈妈牵着孩子的手,腰腹略有丰腴。她低头看着孩子,微笑道:“阿米,你就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以后要好好当一个姐姐喔。”
  小女孩仰头看母亲,脸上有那么一瞬的迷茫,却又很快高兴起来,“会再有一个小阿米吗?”
  “不是小阿米哦,是阿米的弟弟或妹妹。”
  小女孩不知听懂了没有,却不再问了。
  两人逐渐走远了。
  易临川回到病房的时候,林初意已经把病服换下了,身上穿着易楚文让人买来的一套黑色衣裤。她站在病床前,见他进来,便微笑道:“我们要回家了哦。”
  林初意的长发软软垂至脚踝,她一动,那发梢便一晃一晃地轻点光滑的瓷砖。
  易临川有些担忧,“没问题吗?要不要多留两天观察病情?”
  “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林初意随手抽过柜子上松开的礼盒金葱带,把长发盘起来。“好了,我们走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总是湿着头发睡,林初意一用橡皮筋扎头发就会头晕,发带稍微好一些,但扎久了还是会晕。但这么长的头发偶尔出门还是会用簪子或发带盘起来。
  最后易楚文的人把他们送了回去。
  两人吃晚饭的时候,林初意忽然抓过他的手臂仔细看了看,“唉,不知怎么忽然又想起我之前摔了药碗那件事。幸好没留疤,不然多难看。”
  易临川乍然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听完这话又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当时就说过了吗?药汁根本没溅到我身上。”
  “是吗?我不记得了。”
  生病的人一般比较难以控制情绪,尤其是长期病者。饶是林初意这样随遇而安的人也曾生过几次无名火。
  那种长期以来的病弱和不适包裹着她,憋屈、无力,甚至有时候会想为什么偏偏就是我?越来越多负面的情绪积攒在心里,无可排解,无处发泄。终于直到有一天实在忍不住,发狠摔了药碗,一碗熬的滚烫的药汁四下飞溅开来,却不想此时易临川正好从书房推门而出,被巨大的声响吓得呆在原地,破碎的瓷片飞落在他脚边。
  林初意一惊,却来不及收手了,心中的烦躁一下子全变成了懊悔和惊惧。她匆匆跑到易临川身边,焦急地问他有没有被烫到。看易临川摇头,一颗心才算勉强放回去,却犹不放心,撸起来他的袖子和裤脚仔细看看,确认没事才又扶额躺回长椅上。
  林初意向他挥了挥手,“你先回房间吧,地上的碎片我待会儿扫。”她把手背挡在眼前,却无可掩盖地流露出颓靡和沮丧。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林初意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洒脱。
  “临川?”林初意敲了敲他脑袋,没好气地说:“我和你说话呢,发什么呆?”
  “哦……”
  “我要去黄冈找夏天,这几天你待在易家知道不?”
  易临川低低地应了,却不知怎么,有点不安。
  次日,易临川推开卧室的木门,一阵幽幽的檀香飘然而至。他一边走下楼梯,一边看着坐在一楼客厅的林初意。
  几案上摆了一盏残烛和一个小小的镂空鼎炉,缕缕青烟从莲盖溢出,随及飘散。
  她一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玉簪,出神地看着眼前跳跃的烛火。墨黑的眼瞳幽幽流转,有明明灭灭的光点落在里面。一袭长发曳地,弯弯绕绕地绵延开去。
  “醒了?”林初意听见脚步声,回头对易临川微微一笑,“过来罢。”
  易临川注意到她发间有一缕整齐的断发,应是被剪子剪断。
  林初意递给他一个小木盒,“这个给你,注意别弄丢了。”
  入手的重量很轻。
  易临川注意到这个盒子用蜡封了口,于是没有问她里面装的是什么。
  两人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下着小雨。漫天纷飞的细雨,悄无声息地落在每一处,然后沁入其中,了无痕迹。清冷冷的气息扑面而至,不知不觉沾染了一身。
  竟是清明又小雨。
  林初意很是喜欢这样的天气,忍不住伸手去接,却又觉得太过孩子气,下意识看了易临川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易临川只递给她一把伞,道:“当心着凉。”
  这样素白的一把伞,却正配她这一身衣裳。裙摆飘飘长至脚踝的淡色连衣群,风一吹便漾起一圈圈好看的波纹。素白的长袖干干净净无任何绣纹,袖口露出清瘦的手,指节分明地握着伞柄。伞下一张病容苍白的脸颜,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倦怠之色。
  她长发未挽,随意地披散在身后,望向他的眼眸分外温柔,“临川,以后要好好地过好每一天,知道吗?”
  ……什么?
  易临川恍恍惚惚地看着眼前的易家,竟忘了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只满眼都是林初意的模样。
  而林初意却似不再留恋,转身就走。那素白的背影和纷飞的长发都一一融入雨幕中,裙摆和发尾渐渐地濡湿了。
  易临川忽然惊觉了什么。夏天五年前就已毕业,离开黄冈去了别处。
  可眼前早已没有林初意的身影。
  雨渐渐下大了。
  后来易临川用小刀划开了木盒接合处的那层蜡,打开了盒子。盒内空间很浅,只占了盒子的二分之一。
  里面放了两个信封,其中一个写了“临川亲启”的字样。
  展开里面的信纸,确是林初意的字迹。
  临川:
  当你拆开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明白了一切。
  很抱歉没有和你当面道别的勇气,所以出此下策。这样恶劣的行为,连我自己都不想原谅,也就不祈求你的谅解了。
  临川,我很庆幸有这么一段与你相处的时光,能够看着你一点点长大,成为如今的少年。你一向懂事,从未让我操心过。反观我却从未当过一个称职的长辈。
  临川,我很愧疚。
  这些年我终日沉湎于过往,却忘了身边有一个孩子一直在成长,他需要有人为他传道解惑。在你对前路迷茫无措的时候,在你失意困顿的时候,在你举棋不定、犹豫彷徨的时候,我都没能察觉你的情况并给予帮助和指导。而你怕增加我的负担,也从不主动告诉我,只默默地藏在心里。
  等到我发觉自己的过失时,你已经长大了。任我再多懊悔,已无可弥补了。
  除此之外,我对生活消极的态度影响你良多。我向来散漫惯了,亦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临川,我不希望你像我这样。你还有很漫长的将来,其中喜怒哀乐、人生百味,都等你一一领会。
  临川,你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又没有感受过父爱。这个世界呈现给你的,是一片□□、荒芜,无可依赖的模样,所以导致你极度匮乏安全感。后来你遇到了我,虽然我愿倾尽所有对你好,但你一直缺失的安全感,却不是我一个病弱的女子能够给你的,反而使你愈加不安。
  可是,临川,这世上本就没有人能永远地给予你安全感。
  只有你自己,不断地成长,成长到足够坚强,能独当一面,不依附于任何人,才能自由地,无所畏惧地活着。
  这也许会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但你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做到。
  很遗憾以后的路不能陪你继续走下去,愿你此后一切安好,事事如意顺遂。
  另:第二个信封装了存折和密码,如果以后有什么想做的可以自由地去做。
  ——林初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一扎头发就晕,我对这很怨念。。。。。
夏天真是热死了
我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湿着头发睡,但觉得自己应该只有这么一个坏毛病(在头发问题上的)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看清心意
  有时候,易临川会想到小木屋里,那个响着铃的座机,永远不会有人接起了。而他也没有生出打电话给叶酩的念头。
  他知道这样闷不吭声地断掉联系是件很恶劣的行为。但林初意都能这样干了,他为什么不可以?
  只是,自己当初不是很喜欢他吗?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放下了?
  为什么呢……
  他知道林初意心里一直有一个喜欢的人。
  某天深夜,他起身上厕所时,却发现林初意躺在客厅的摇椅上睡着了,脸上盖着本诗经。清冷的夜风吹入家中,轻轻晃动着她的发梢。
  这样吹一晚上的风一定会着凉吧,真不让人省心。
  易临川无奈地走过去,想叫醒她。却发现月光的照射下,那半张露出的脸颊上有一道亮晶晶的水痕。
  易临川愣住,沉默片刻,放轻了脚步转身离去。
  如果这才是爱,那么他那点所谓的喜欢是不是不算的上什么了?
  不知道。
  也懒得去想了。
  只是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
  后来他上了大学,拒绝了易楚文给的钱,而是用林初意留给他的钱付学费。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和哥哥长谈了一夜,然后彻底地从易家独立出来。
  “临川,你是因为恨我才不愿意留在这里吗?”易楚文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即将离开的弟弟,如此问道。查清了当年一切真相的他,似乎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挽留。
  “当然不是。”
  如今的易临川,已经可以平静地直视当年的种种是非。他的母亲被易夫人害死,当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这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已经早早病逝。而当时的他只是一腔孤愤,无可宣泄的仇与恨都转移到了易楚文身上,即便他知道那其实与易楚文无关。
  但是这一切,早在很久之前,早到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放下了。
  易临川抬头看着眼前精致秀丽的楼房,依傍着苍天古树,两侧葱葱郁郁的小灌木将其环绕,似桃花源般的出尘隔世。
  “只是这里并不是我的家。”
  易楚文听懂了易临川的意思,遂不再挽留,目送他离去,自知这一生只能困于此地。
  大学有很多社团活动或其他的什么,易临川一个都没有参加。他越来越喜欢一个人独处,这样会让他觉得很放松。这样的性格依旧让他身边一个朋友也没有,但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虽然有个舍友很友善,一直对他很好,他也没办法同样热枕地回报。
  但是有一次,易临川胃病犯了,舍友不辞辛苦地扶临川去医务室,并细心照顾。让易临川也不好意思再冷脸相对。
  一次饭堂吃饭的时候,不知怎么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他说:“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后来他去了国外。再后来,我和他断了联系,没有什么原因。但我想,他此后一定是一生坦途,无限光明。”
  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向是易临川沉默着听,而舍友涛涛不绝。他乍然听易临川说了这么多话,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回应,简直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是啊是啊,有些人就是家里有钱,出了国外就一切顺遂了……”
  他还在不停地讲着,易临川却忽然没了胃口。
  是这样吗?
  是因为我嫉妒他,所以再也不想联系他么?
  所以不是喜欢,所以可以轻易放下,是么?
  易临川恍恍惚惚地跟着舍友回了宿舍,听见舍友唤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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