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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归来(古代架空)——不负东昏

时间:2018-06-16 13:29:10  作者:不负东昏
  明柯动了动手腕,“烦劳老人家了。”
  不多时,杜郎中便收回了手,“大人虽是昏迷了些时日,但从脉象来看,却是大好了,待老夫开些调养的药方,吃个三五日便能大好。”
  “那就好……”范至松了一口气,可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你说什么?”明柯脸色大变,还未收回的手猛的握紧,“脉象确定已无大碍?”
  杜郎中立时拉下脸来,怒道:“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顾念大人对居延有恩,才特来诊脉,若是大人觉得老夫无甚真材实料,大可另找他人!”又看向范至,“那范大人,老夫这就告辞了。”
  “您老先别气,那药方……”范至忙道。
  “哼,这位大人眼下康健的很,大可不必调养,告辞!”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我天生异相,脉动异常,故而才有此一问。”明柯见范至若有所思,便找了个借口来搪塞,只是勉强扯出的笑容实在难看的很,更别提那陡然苍白的脸庞怎么看怎么让人生疑。
  范至笑了笑,没拆穿,人生已如此艰难,他何必非要跟人过不去,“那你好好休息。”说罢,也退了下去。
  又是一室寂静。
  独留在屋内的明柯此时却是浑身发冷,亲离怎会突然就解了?他心里却没有一丝轻松感,反而那种不祥的感笼罩在他所能感知的每个角落。
  明柯从来没有如此慌乱的时候,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了,且对他而言,那是未知而不可掌控的,以至于脑中一片混乱。
  江南岚城。
  城门口有重兵把守,贴着寻人告示,把每个过路的人都拦下一一检查,有面目长得相似的便会被直接扣下带到别处盘问,隔个三五炷香便有混乱的哭喊声传来,一时间人心煌煌。
  任茗和顾小朝就站在远处看着一列列人排队入城。
  “别说,这曲大还真有几分本事,你脸上的妆都过了这么久了都还看不出什么来,下次再碰见他,我一定要好好讨教讨教。”
  “别说了……”任茗咬牙吐出几个字,一路上这人一直在叽叽喳喳的,只让人觉得头昏脑涨,胸也闷得慌,“呕……”
  “你怎么又吐了。”顾小朝赶忙给任茗递水,“怀孕可真难受,可惜……”他伸出了手,想摸摸任茗还未隆起的肚子。
  任茗避开他,接过了水,转头便走,“我已经跟你到岚城了。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你还是先养好身体,再谈下一步吧。”顾小朝不乐意的哼了哼
  自离开居延后,任茗便一直睡不好,此时不光眼下青黑,连走路都步子漂浮,此刻的精神都是强撑出来了,可听了此言,依旧咬牙道:“不用耽搁,你还是尽快吧,半月后我要回京。”
  “任茗,你听我说,没用的,这个孩子保不住,为了身子,还是早点打下来吧。”顾小朝跟在任茗身后,走出几步,没忍住便又旧事重提,他平生再难得苦口婆心的这样去劝一个人了。
  “第二个条件是什么?”任茗早已学会自动忽略类似的话了,只固执的再次问道。
  “去找长孙珏吧,如果我没猜错,曲大身上的毒便是由他所渡,那也只有他才知道如何保住一个本不能够出世的孩子。”顾小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只是长孙珏这个人冷心冷肺,除了自己的性命,便只看重权利,你又能拿什么撬开他的嘴。”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任茗沉眸,却是脚步不停。
  “让让,让让。”一个身上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小乞儿从二人身边溜过。
  任茗手里被塞了一张纸条,上面清晰的写着一行小字:今夜子时,郊外树林,老庙。
  顾小朝探身过来,手一捞便从任茗手里夺过了纸条,仔细一瞧,便乐了,“是小正经的笔迹,这一路上实在耽搁太久了,他后出发都赶在我们前头了。”话里有掩藏不住的欣喜。
  子时。
  顾小朝带着任茗来到了纸条上所写的老庙,此地于多年前便已被拆除,只空余厚厚的残枝败叶。
  正值深秋,干燥少雨,偏又风大,被刮落的黄叶直往二人身上扑,衣料摩擦声夹杂着二人脚踩枯叶发出的沙沙声,给这夜添了几分神秘。
  而林子里,除了这些动静,实在是太静了,静的让人不安。
  突然,二人的拉长的影子上落下了一条暗影。
  咔嚓!
  任茗踩到了枯枝,这脆响,让神经崩得紧紧的他心里漏了一拍。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orz
  治病回来,不会再突然消失很久了,如果再消失,亲们也不用等了,大概是嗝屁了orz
 
 
第79章 不祥预兆
  长孙祈仪穿过重重走廊,来到了明玉指示的西阁的一处小室,他站在门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室内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幽暗,夜明珠挂垂在各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上好的檀香,看得出来,他大伯虽是隐居于此处却是半点没亏待自身。
  听着身后的响动,长孙珏不慌不忙的将佛珠放在身旁的蒲团上,双手合一,深伏叩拜,待到礼毕,他站起身来。
  长孙祈仪屏息凝神,只静静的站在不远处不发一言。
  长孙珏等待良久也没听到自家侄儿出声,终是忍不住回了头,“阿仪……”他欲言又止,仿若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便又轻轻叹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好吗?”
  “你到底想做什么。”长孙祈仪低垂着眼,轻轻说道,语气很是艰涩,若有人站他身旁细瞧,便能发现他双唇微颤,所有的血色在瞧见背影的那一霎那便褪去了。
  臆想中互诉亲情的场面没出现,长孙珏瞬间变了脸,他猛的甩袖,大步奔至长孙祈仪面前,苍白枯瘦的五指死死扣住了长孙祈仪的脖颈,“呵,是伯父忘了,你可是我们长孙家难得的痴情种,怎么,还记得你是长孙家的儿郎吗?记得长孙与司空两族的恩怨吗?我所做的,不过是尽长孙家儿郎该有的本分罢了,本以为你称帝即是想开了,没想到还是这般不成器!”
  他起初是愤怒的吗,可说着说着脸上竟露出了诡异的微笑,按在长孙祈仪脖间的五指尽是力道,豪不怀疑下一瞬间长孙珏这个凶狠之徒就要结果了自家侄儿。
  长孙祈仪认命的闭眼,自始自终都无甚挣扎。
  “你既已称帝,便该拿出做皇帝的样子来,至于长孙元君这个身份于你早已是过去式。”长孙珏松开了手,舒缓了口气道:“我本想明玉登位,你为元君的,但想来还是不妥,毕竟明玉不姓长孙,始终是外人。不过前几日我便已寄家书禀明兄长,今日亦收到他的回信,信里他对你俩之事乐见其成,主动约定待到大业成时,亲上加亲,你们二人共享这江山。”
  他说得诚挚深切,放长孙祈仪耳里却是可笑,他轻声道:“史书上会这样写,顺元帝,原天顺帝元君,兄终弟及,嫁……”再也说不下去,他压抑到了极点,如千钧系于一发那般紧绷颤抖,终是忍不住阴郁的低喝道:“全疯了,为了权力,你们连世家的颜面都不要了。”
  长孙珏面容微微扭曲,冷笑道:“难道你做司空明柯的元君的时候,长孙家就很有颜面吗!”
  听到提及司空明柯,长孙祈仪眨落了睫毛上的泪珠,望向了别处,“伯父,您既在人世,那么去小重山看过陛下吗?我一直想去,却又不敢去,怕他相见的人不是我,平白在底下伤心,但您是他的父君,他该是盼您去看他的。”
  长孙珏冷哼一声,未搭话。
  “侄儿忘了,他自小便不讨您喜欢,毕竟明玉才是您最珍视的儿子呢。”长孙祈仪怅然道。
  “阿仪,莫要再废话,你知道我此次见你的目的。”长孙珏也懒得再演戏了,索性说出了目的。
  “龙凤双令?”长孙祈仪的眼眸微微闪动,嘲道:“自我来江南起便不见那物,难道不是已经被你们拿走了吗?”
  “不,那是假的,否则怎会启用不了?”长孙珏皱眉道。
  “呵,相信您一定会有办法的,我出殿已有多时,伯父若不想引人怀疑,侄儿就先告退了。”
  长孙珏又一瞬间的眩晕,想是旧疾又犯了,便一挥手,任他去了。
  ……
  忽有轻风拂过帐帘,满室烛光也在那一瞬间被吹的飘摇明灭,明柯突然听见了熟悉的轻笑声。
  “阿茗,你笑什么?”明柯从榻上撑起身来,困惑的问道。
  任茗于背光处坐下,柔和的烛光里只透出了半张如玉脸庞,衬着另一半暗影更显得肤白剔透,淡淡冷香散在帐内,在昏暗中,若有若无的萦绕。
  明柯完全挪不开目光,可下意识总觉得自己忘了点儿什么,哦,对了,他们好像是有个孩子的,叫旻,于是他开口打断了这一室沉寂:“旻儿呢?叫人把他也给抱来。”
  任茗仍是坐着不动,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虚幻的光晕,只默默的注视着明柯,不再笑了,眼眸里盛满了浅浅淡淡的哀伤与绝望。
  明柯甫一对上那双眸子,打了个冷颤,就要探身去拥抱任茗,却被那人避开了,“你到底怎么了?”他又问了一句,一向沉稳的脸上此时也添上了慌乱。
  良久,明柯终于等到了任茗开口说话,他说,旻儿尚好,可是……可是什么?明柯突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只看到任茗不断开合的双唇,正急的满头大汗时,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绳索捆绑住了,而这时汩汩的鲜血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包裹住了任茗,把他扯入到了无边的血海中……
  “阿茗。”明柯惊醒,醒来环顾四周,身边哪有半个人影,更别提那个不告而别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见了熟悉的两个小天使的留评,真的很开心,谢谢orz
 
 
第80章 破庙哑巴
  转眼深冬,今年的江南也极为难得的下了一场大雪。
  哑巴进了屋,先抖了抖身上细碎的冰晶,紧接着伸出藏在袖笼里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白色的雾袅袅散入空中.待到整个人不那么僵冷了,他小心翼翼的放下背上的包裹,换手拎着又进了里屋。
  屋里没有点蜡烛,哑巴护着肚子,不时便有磕磕碰碰,半晌才摸到床榻边儿坐下。
  被子薄,里面装得也不是什么棉絮,虽然压紧塞满了哑巴从破庙搬回的稻草和在河边采集的芦花,也只是看着厚实,其实一点也不暖和,但也冻不死人罢了。
  不过哑巴身上倒是穿着棉袄,看着虽破旧了些,却还算暖和。
  杨大善人家下人今年新制了一批棉衣,于是去年的行头便舍给了窝居在破庙街的一帮穷困汉子。
  汉子们说,哑巴怀着娃娃呢,最暖和的那件给他。
  哑巴什么都忘了,人也不机灵,但是时时刻刻都护着自己的肚子,于是流落到这里的第一天,便叫人发现了他的不寻常.破庙街里都是些穷困潦倒的汉子,自己都顾不上,哪里还养得起孩子,可见了比他们还惨的还怀着身孕的哑巴,从未为过人父的他们也觉得哑巴和肚里的孩子可怜,故而生活起居上是尽量能帮就帮。
  确实暖和,哑巴紧了紧衣领,打了个冷颤,他看了看那床不甚暖和的被子,想了想,舍不得脱掉暖和的外衣,干脆合身钻进了被窝,躺下后又伸出手抓过了包裹,打开,捧出了一大团碎布头中的两个冷掉的馒头。
  哑巴捡起馒头,咽了咽口水,又想到外面飘着的大雪,估计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便又慢慢的把馒头揣进了怀里。怀里暖和,先暖暖,等半夜的时候再吃吧,那时候拿出来温度正好,他这般想着,满足的阖上了眼。
  可是实在饿得慌,哑巴闭眼躺了许久,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又费力的撑起身来,裹着被子挪下了榻。屋角还剩了些稻草,他伸手捞了几把,又慢吞吞的挪到了离榻远点儿的位置,那里有盏桐油灯,可惜灯油不多了,他一般不点。
  随手拿起旁边石台上的破碗,里面装得是屋顶上漏下来的雨雪水,看着其实挺干净的,但破庙街里的兄弟们特意交待了,这种天气,得尽量喝口热的,于是哑巴便规规矩矩的每次喝水前都用那桐油灯在碗下过上一过。
  石台恰有一个破洞可以架碗放灯,哑巴裹着被子半蹲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那跳动的火焰。
  “你眼下这幅样子,真是窝囊极了。”耳后突然传来一阵嘲讽,若换个人听,或许还会觉得虽是埋汰人,可声音珠圆玉润,实在好听得紧,便顾不上计较。
  哑巴快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人,突然冒出来的话给吓哭了,第一反应就是有鬼,可他又感受到那人在他耳畔的温热的呼吸,垂落的头发轻轻的拂过他的耳朵,好吧,他确定了这是人不是鬼,可他还想逃开,可惜整个身子在此时僵得不听使唤,离不开也动不了。
  “他不会领你的情的,若是晓得了,说不定只会骂你狠毒。”
  哑巴感觉自己颈窝湿湿的,嗯,这人好像哭了,他想,于是突然就不害怕了,可心里好像也跟着酸酸的,于是他抬手想拍拍那个人,叫他不要再哭了,可那个人又突然离了他。
  “喂,你又哭什么,别哭了,丢人得很。”
  哑巴听到那人这样说,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哭了。
  “他还好吗?再坚持几个月吧,他就能平安出世了。”
  桐油灯的光太微弱了,那个人现在就蹲在哑巴身旁,可哑巴余光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轮廓。这人真眼熟,但是是在哪里见过他呢,但感觉不像是坏人,哑巴这样想道。
  于是那冰凉的手伸进被子抚.摸哑巴的肚子时,哑巴没有拒绝,他总觉得肚子里的小娃娃是亲近这个人的,就好像小娃娃在自己肚子里也总乖乖的。
  “明明好好的,为什么要说留不住呢。”
  隔着外衣,哑巴也能感受到那人在自己肚子上颤抖的手,他不知道这人说的是什么留不住,可下意识就觉着这样的话听着不顺耳,一生气,便打偏了那的手,下一刻却是抱着被子,又挪了一个方向,不准备理会了。
  半晌,那人也没再说话,但也未离开,就在哑巴有点局促,不知道该做何事的时候,烛光闪了闪,他猛地想起水该是温的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的端起了右侧的碗,他想问身边的人渴不渴,顺便再趁机仔细打量一下对方,可一转身,那人又躲到他身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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