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崽闻言, 齐齐微侧头, 但并没有回过头看哥哥, 而是继续在哪里捣鼓什么。
晓年凑过去才发现,小虎崽正抱着兔子布偶枕在小脑袋下面, 玩忧郁play呢。
晓年:“……”家里的小老虎看上去有点小脾气了,是马上哄呢还是立刻哄呢?
他讪讪地笑笑, 连手中的信都暂时放到一旁,摸摸它们的背:“哥哥不是觉得你们重, 你们一点都不重, 只是腿容易麻罢了。”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敢问还有哪家强……
小虎崽状似不在意, 其实竖着耳朵听,觉得哥哥的语气还算真诚,于是半信半疑地回过头来,看到哥哥脸上带着诚意在点头表示肯定。
“嗷呜嗷呜~”“嗷嗷嗷嗷~”似乎在问“真的吗”, 小家伙一起开口叫唤。
“真的,真的,”晓年伸手要抱它们:“过来哥哥这里。”
小虎崽本来也不想离开晓年,所以他一伸手,它们就“勉为其难”地嗖得跑过来,这回没有完全爬他腿上,而是挨着他坐。
毕竟重不重、胖不胖什么的,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不过,哥哥的话还是很有影响力的,小虎崽暗地想:“大家伙”把脑袋摆在哥哥腿上的时候,也经常被哥哥推来推去,可见不是只有它们压得哥哥没知觉……确实是腿的锅!
可惜小虎崽不知道的是,白虎的大脑袋被嫌弃不是因为重,而是因为乱动。
安抚了小虎崽之后,晓年又把刘煜的信拿起来,再一次逐字逐句地看了一边,想从一切平安的陈述中确定对方是真的无碍。
据宫里的消息,太后在徐氏一族被尽数下狱之后就病了,虽然不知道是心病还是身病,但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确实给审理案件的煜亲王和烁郡王世子带了些麻烦。
晓年知道太后为什么“病”——无论是谁面对阖族倾灭的打击,都是致命的。
因为敬皇帝寻得真爱之后就再无子嗣出生,厉皇帝早殇无后,如今的皇帝也只有一个皇长子,导致还拥有神武的皇族稀少。
对于狱中的玦亲王一脉和烠郡王一脉来说,这个事实等于一道免死金牌。
哪怕是为了边境安全,起码西边不能没有皇族镇守,被原地关押在朔原的前烠郡王世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被押解进京的。
如果不出意外,案件审理结束,烠郡王府至少会有一个皇族因为妖魔的原因可以保住性命。
由于北境之主刘葵不会有拥有神武的子嗣,所以出于此番考量,玦亲王府也会有一人免于死刑。
毕竟皇帝陛下不可能允许烠郡王府活下两人,分别站着西境和北境。
当然,活下来的人就再享受不了荣华富贵了。
他们会被贬为庶民,此生都会被囚禁在边境,但沾不到任何兵权,作为阶下囚度过余生,或者到下一位可以震慑妖魔的皇族到来。
不像皇族还有一道必赦的免死金牌,徐家是外戚,一旦犯下谋逆大罪,必是满门抄斩的下场。
徐太后乃是徐氏嫡女,一路成为皇后、太后,享受尊荣,只是这份尊荣最初是因为敬皇帝心存愧疚得来的,后来则完全是因为有徐家在其身后支撑……临到老时却要面对这样的灭门之痛,想来徐太后肯定是生不如死。
虽然是其咎由自取,但身为嫡母的她在煜亲王审案的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到底有碍煜亲王的威名。
煜亲王自己也许并不在意,但晓年却为他心疼。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皇帝甩得倒快。
小虎崽见哥哥看着信眉头紧锁,踮着后脚,扶着晓年的手臂站起来,拿自己的小爪爪去碰晓年的下巴和脸,轻轻摸一摸。
晓年觉得有点痒,于是轻轻捏住荣年的小爪子,顺势兜住它的身体,让它能够倚靠在自己手臂中,不用后腿站立。
小家伙的人形长得非常快,继承了皇族优良的基因,想来将来能长得跟刘煜一样高大,哪怕只像生父,也比寻常人高出不少来。
虎形虽没有外表上的改变,但体重增加却不容小觑,过去晓年单手抱一个妥妥的,现在双手抱一个已经感到吃力,若不是常年抱它们渐渐锻炼出了臂力,现在恐怕难办。
若是刘煜在身边,可以为他分担一点——煜亲王能一次抱俩儿,走上多久都不带喘气的。
只是现在他人不在,晓年得自己承受这甜蜜负担。
小虎崽被哥哥搂住了,小尾巴在身后甩呀甩,感觉很开心。
晓年看着它亮晶晶的眼睛,决定在它们面前稍稍收敛了情绪,免得让小孩子察觉到自己的负面情绪。
……
跟晓年一样担心刘煜在京中的情况,简遵友也同样怕自己的情绪会增加晓年的负担,所以只在最开始的时候问了问情况,后来就绝口不再提谋逆案的事情。
虽然晓槐和晓年都是晚辈,但晓年今岁生辰是每个冀州男子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生辰,马虎不得,简府也想通过准备及冠礼,多看看他的情况,所以常常叫他回家说上几句。
偶尔简吴氏也会让他把晓槐带回王府,陪陪小娃娃,转移一下晓年的注意力。
晓年离开绥锦月余,再加上走之前是过年,小虎崽和简晓槐也有好久都没见到了。
小老虎很可爱,但晓槐再看到它们的时候,明显有些愣愣的,不过他很快记起来这是哥哥的小老虎,于是笑得露出白白的小乳牙。
过年之后,天气渐渐转暖,但冀州的春天来得比较晚,还没有到穿薄衣的时候,所以小家伙穿了一件夹棉的小裘,显得有些圆润。
天冷的时候,小虎崽身上的毛毛手感不要太好,晓槐从进了屋、被抱上了榻,手就没能离开过小老虎。他的两只小胖手都放在小老虎身上揉呀揉,把崽崽的毛都揉翻过去了。
崽崽&晓年:“……”
小老虎对弟弟总有着极大的耐心,即使被对方揉得毛飞起,竟然也没有当场发脾气——这要是“大家伙”动的手,估计崽崽马上就跟哥哥抱怨了。
虽然晓年有时候也会这么跟小虎崽玩闹,但也担心小孩子对自己的手劲没有概念,会不小心伤到慕年,于是跟晓槐道:“槐哥儿,这样摸小老虎会让它不舒服哦。”
简晓槐过去其实没有这么“孟浪”,只是太久没看到小老虎,现在好不容易重逢,难免激动了一些,听到哥哥跟自己说小老虎会不舒服,立刻就停了下来。
晓年过去帮慕年把毛毛整理好,晓槐就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兄长给小老虎复原了,呼了一口气,但不像刚刚那么热情,变得有些怯生生的。
见晓槐被自己说得有些紧张,晓年摸摸他的手,安抚道:“只要这样顺着慢慢摸,小老虎就不会觉得不舒服了。”撸猫要从小抓起,最重要的是得告诉孩子正确的撸猫方法(雾)。
小虎崽也凑到他们身边,那尾巴轻轻碰了碰晓槐的手背,好像在附和哥哥的话。
晓槐见小老虎还跟自己玩,顿时高兴得往上蹦了蹦,他似乎想抱一抱小老虎,表达自己的歉意。
但晓年考虑到乖乖和崽崽现在的体重,觉得这是幼弟小胳膊、小腰承担不起的,于是赶紧加入玩耍的行列,强烈建议他们不要玩彼此(雾)了,可以换点别的东西来玩一玩。
对于哥哥说的话,他们向来乖乖听从,所以也就没有继续盯着对方,相亲相爱地玩起布偶来。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小家伙们就更腻歪了,连午觉都是抱在一起睡的。
晓年看着他们相处融洽的样子,想着两个月后就要避免他们见面了,还是有些遗憾。
好在虽然以后没有了小老虎可以看,却能多两个小哥哥,有人陪晓槐慢慢长大,荣年和慕年则可以在这个过程中领会做哥哥的担当和责任,彼此都没有那么孤单了。
相比于每天都有人陪伴的小虎崽和简晓槐,晓年这边虽然有几个小家伙陪伴,但身边少了一个极有存在感的人物,到底还是显得有些形单影只了。
他每天等着刘煜的信,生怕冀州皇帝没有别的攻击目标了,又要想什么诡计为难他的刘煜。
刘煜一天没回到他身边,他就没法放心。
晓年原本就是长不胖的体质,再加上心里有事,虽然要给小虎崽和晓槐以身作则,没有不好好吃饭,但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
跟过了一个年变圆了些的小虎崽和晓槐比起来,对此就更明显了。
小虎崽每天都要用小爪爪摸摸哥哥的脸,看着哥哥没精神,颇为心疼。
虽然“大家伙”不在家,它们悠哉得不行,但如果哥哥继续消瘦下去,那还不如“大家伙”回来,让哥哥长得白胖起来。
第144章 掌权
原本用膳的时候, 都是晓年先看着小虎崽吃完,然后小家伙再盯着他……碗盘里的菜。
现在变成小虎崽盯着晓年,似乎要确定饭菜统统进了哥哥的肚子,偶尔还要用小爪爪摸上一摸, 就像晓年确定它们吃饱没时会摸它们的小肚子一样。
于是, 晓年意识到自己是被小家伙监督起来了。
晓年不愿浪费, 所以就算煜亲王在时,两个人一处吃饭桌上也只有三、四个菜,分量则是两人刚好能吃完的量。
之前煜亲王不在家, 觉得反正自己也没什么胃口, 晓年想让膳房再减减品种。
但在这件事上, 无论是蒋长史,还是他身边的拂冬和敛秋, 包括小虎崽在内都不同意,晓年一人难敌数人(虎), 最后只能作罢。
这段时间小虎崽充分表现了彩衣娱亲的实力,带着晓槐一起, 总能逗得哥哥暂时抛开心中的烦恼忧虑, 陪它们读书和玩耍。
寒冬虽过, 但春寒料峭, 这时候老人和孩子这样体质弱的人特别容易生病,连简老爷子都有些咳嗽的迹象。
绥锦和远安的延年堂早就通过书信往来商量好,在初春的时候于两处分别举行义诊,好叫那些付不起诊金的穷人不至于因为无钱求医问药而耽误了病情。
除了休养的简老爷子, 延年堂的大夫轮流坐馆出诊,连续三日的义诊时间内,到延年堂的病患络绎不绝,大夫和药师们比平时还要忙碌几分。
晓年作为医馆里最年轻的大夫,为了让医馆中其他年长的老大夫不用太辛苦,自然要自己主动承担,辛苦一点。
连提前准备带义诊时候,他好几天都是早出晚归,但每次回家都会记得先清洗一番,换上干净、蒸过晒干的衣物,然后再去抱小虎崽。
哪怕小家伙在屋里玩,也能够很敏锐地察觉到哥哥身上熟悉的味道,然后迅速出现在门口,迎接他的回家。
抱是只能抱一只的,还好小家伙并不怎么吃对方的醋,晓年可以一天抱一个,然后带着蹦蹦跳跳的另一只进屋。
这天,晓年刚把荣年放到榻上,正准备去找蒋长史取今日和刘煜的信,就被小虎崽抱住了手腕。
“荣年怎么了?”他还以为是小虎崽想让他陪它们,于是笑着解释:“哥哥去把信拿过来,看完了就陪你们玩。”
他虽然语气轻柔如旧,但整个人都透着疲惫感,显然是义诊的时候太辛苦,心里又积着事,所以愈发感到劳累。
然而小虎崽却并没有马上松开爪子,反倒是另一只小虎崽突然撒开小肥腿就往角落里跑,钻进堆起的玩具里,从下面拖出了什么东西。
晓年定睛一看,竟然是刘煜送回来的书信。
原来。小家伙恢复人形时找蒋长史要了信来,在晓年回来之前,先把信藏在自己的地盘守好,这样等哥哥回来,就不用再去找蒋蒋,而能坐下来直接看了。
晓年正愣怔着,手腕上挂着的小虎崽突然松开了爪,只见它熟练地用圆润的小身体把一个靠垫往这边挤了挤,直到晓年拿过去垫在身后,它才停了动作。
心中顿时感到熨帖无比,晓年把小虎崽搂在自己身边,整个人放松靠在垫子上,拆了封。
刚看了两段,晓年的目光微微停滞,好一会儿没能继续往下。
经过了一个月的审理,吉兴十一年的谋逆案终于有了定论,而一些人也迎来了各自的结局。
刘玦一系与外戚徐氏勾结,意图谋反,罪不可赦;刘烠与刘芝父子里应外合,准备借勤王之机起兵,证据确凿,判鸩刑。
徐氏结党营私,多年不敬君上、把控朝堂,种种专擅,不可枚举,枉顾圣恩,密谋造反,罪大恶极,诛九族,并即刻行刑。
刘煜并没有详细写谋逆案,只是寥寥数语带过,所以晓年并不知道,在他得到这封信的时候,刘玦、刘灿、刘烽父子、刘烠和刘芝父子皆已被鸩杀。
刘灿的两个儿子刘蔚和刘蕴,还有先烠郡王世子刘萱都因为某些原因保住了性命,但被贬为庶人,终生圈禁于朔原府和远安府。
把刘蔚和刘萱两人同时幽禁在西境,但分开关押,一方面是为了保证朔原能够在没有主帅领兵的情况下不会轻易被妖魔攻破,另一方面也是制衡彼此,哪怕他们中有人不愿作为阶下囚如此苟活于世,也还有人可以取而代之,所以半点威胁不到皇帝。
玦亲王一系中,世子刘灿有一侧室因已怀有身孕,也被皇帝赦免死罪,众人皆道陛下仁慈。
只不过,帝王留下这个未出生的皇族后裔,到底真是因为仁慈,还是多留一道防范于未然的筹码,避免西境和北境后继无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他们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获罪,谈不上无辜,但这么多人殒命,还是让人唏嘘。
古来征战几人回,富丽堂皇的冀州皇宫,同样是个用枯骨堆叠的战场……战场上的惨烈,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
煜亲王在信中写道:陛下欲立太子,已由钦天监问天,定在下月初五举行大典。
晓年往下看去,看到这里的一句话,竟然莫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看了一眼窝在自己身侧安静扒玩偶、但会时不时昂头观察自己有没有开心起来的小虎崽。
——这个人总算是立太子了……带孩子是这么有意思、有成就感的事情,真希望冀州皇帝能够多花点心思教导太子,少用心思在别处……
不过晓年还是有点担心皇长子的教育问题。
虽然太后和徐家曾经放弃皇长子而选择其他人,但到底是他的外祖。
父皇半辈子跟徐家斗智斗勇,现在徐家被株九族,生母徐氏又早就被关在寒池冷宫里……他们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对如今不过十几岁的刘荃来说,会带来多大影响,晓年简直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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