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自己不觉得别扭,还颇为得意。
——这样就可以继续占着哥哥,又不用怕周围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了。
崽崽看到乖乖这样,似乎也有些犹豫,它小幅度地挪啊挪,但最后趴在刘煜的腿上,把小尾巴放到了晓年的腿上。
……
白天的时候一直在林间和水边玩耍,小虎崽的精力消耗很大。
往常这个时候还精神奕奕,现在小脑袋一点一点,很快就撑不住了。
看着在刘煜腿上渐渐睡着的小虎崽,晓年心中微微泛酸,但他很快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若有所思起来。
刘煜仿佛猜到晓年想什么,斟酌了片刻,解释道:“这里,原来是妖魔的巢穴……”而且是非常厉害的妖魔。
晓年瞬间瞪圆了眼睛,他在冀州待了太长时间,对这个名词早已经不算陌生。
他没想到自己短短时间,不禁亲眼看到了皇族的“先祖返魂”,还住进了妖魔的巢穴!
不用刘煜再多说什么,晓年就能想象,那妖魔能够在离开多年以后留下能让乖乖和崽崽感到如此不安、甚至亲近平日不敢亲近的煜亲王的“痕迹”,可见该有多么可怕!
第41章 诱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在了陌生的腿上(雾),小虎崽们睡得很不安稳,最后动来动去变成抱在了一起,还一直在蹬腿,结果全蹬到了对方的身上,跟做梦也在打架似的。
晓年想它们可能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梦里奔跑逃离,所以才会一直动腿。
他轻轻把两个小东西分开,温柔地抚摸它们的背,就好像往日一般小声地安抚着它们。
小虎崽听着晓年的声音,渐渐平复了下来,只偶尔才动动小爪子,而且呼吸也趋于平稳。
刘煜看着晓年低头哄它们睡觉的样子,觉得又美好,又让人生出想独占他的心来,矛盾得很。
正在他盯着自己的小大夫时,原本就因为小崽子“跨界睡觉”而挨着他坐的晓年顺势靠在了刘煜的身上,让煜亲王瞬间握紧了拳头。
然后,他身边的人就问道:“殿下,州境内也有很多妖魔吗?”
当晓年在九州第一次听到关于妖魔的事情时,觉得这只是一种传说,并非真实存在的东西。
直到后来,当他知道不仅是冀州,整个九州大陆上的五国,都有皇族率领军队镇守在边境,抵御这些可怕的生物,避免它们犯境,晓年才意识到妖魔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也正因为如此,晓年才终于死了心,确定自己是真的来到了 “异国他乡”,逼自己不要再白费心思去想如何回华国。
冀州的州境狭长,地域由西南向东北延伸,京城在中间,恰好占据了冀州与青州的关隘地段,这就造成了冀州镇守边境的亲王,不像其余四国那般至少有四位。
摄政王的封地正是与青州距离最近的三郡,因为有天京的皇族存在,所以刘煜并不需要长期待在边境。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立阳军成为冀州最骁勇善战的一支军队,哪怕从总人数上来说比不上京城十六卫,可论斩除妖魔的本事,却是十六卫比不了的。
晓年六岁以前被邻里街坊称为“白瓷娃娃”,有人传说他是被妖魔吃了魂魄,但其实妖魔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京城,而且也不会只食人魂魄而不动其血肉。
晓年“从小”就住在天京,长这么大除了去乘音寺给父母点长明灯,也就是这回才离开了京城,自然是没有见过妖魔真正的样子的。
在他看来,妖魔的存在更像是一种天道的制衡,它们在州境边界肆虐,使得九州五国于千百年间依旧能够“和睦相处”,根本没机会跨越国境去侵_犯他国。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人们就要感谢妖魔,因为每年在边境丧命于妖魔之口的老百姓和士兵不计其数,它们永远是残忍凶狠、形容骇人的怪物,人们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其伤害甚至吞噬。
晓年的问题,并不是很好回答,但刘煜不想轻易敷衍于他,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答:“有,但藏得极深……有漏网之鱼,也有人为。”
晓年有些惊讶地看向刘煜,见对方说话的时候表情严肃,就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人为送进来的妖魔,是想要干什么呢?那曾占据这个洞穴的妖魔,到底是自己溜进州境的,还是被人送进来的呢?
“你该休息了。”刘煜把睡在自己腿上的小虎崽放到两人的枕头间,然后给晓年盖上两层毯子,让他睡觉。
今日在外游玩,不仅小虎崽耗费了大量精力,要分神照顾他们的晓年也感到比平时疲惫。
刚刚哄小家伙睡觉的时候,他就连连打哈欠,若不是提到了妖魔的事情,精神突然亢奋了些,他早就已经只支撑不住地睡过去了。
晓年摸了摸自己身上盖的毯子,想着洞穴里还有不少裕王府的侍卫,于是有点不自在地跟刘煜道了晚安,然后就躺了下去。
原本想两人背对着歇息不会尴尬,但偏偏刘煜把小虎崽放到了两人中间,晓年怕自己看不到它们动静,只能与刘煜面对面。
为了取暖,洞穴里并未将火堆完全熄灭,所以晓年也能隐隐绰绰看到眼前的男人。
晓年透过小虎崽看到对方闭上了眼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刘煜如雕刻一般的英俊面容在微弱的光亮中显得柔和了几分,让睡着时的煜亲王看上去没那么冷峻和严肃,甚至有几分温柔。
若是半年前在简家过得无忧无虑的简晓年,恐怕怎么也想不到他会住进王府、给亲王治病,现在更是跟摄政王这般毫无芥蒂地相对而眠。
困意袭来,他慢慢闭上眼睛,却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毯子下握住了自己的手!
晓年的睫毛轻颤,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睁眼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矜持一点,但终于还是没有拒绝那个人。
因为他们握住手的地方传来一股暖意,好像能驱赶所有的阴冷孤寂,让人安心不已。
……
他们在洞穴里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就离开了那里,继续沿着溪流往上游走了一段,准备去看山间秋景和小瀑布。
越往里行,山间的路就越不太好走,直到赤追被留在溪边吃草,晓年怕小虎崽在地上到处乱跑会遇到危险,所以一直在想要不要抱着它们走一段。
考虑到自己的体力,以及煜亲王的体力,晓年也不打算自不量力地逞什么能,准备把其中一只小虎崽递给刘煜。
但乖乖明显不乐意了,直往晓年怀里挤,还小声哼哼唧唧,小爪子抓住他的衣襟,大有“虎在衣服在,虎不在衣服也不用要了”的意味。
昨夜独得恩宠但第二天就被“抛弃”的煜亲王:“……”
差点以为自己失宠了实则从未失过宠的简大夫:“……”
事实上,小虎崽自从洞穴里出来就不再亲近刘煜了,它们还是跟原来一样只粘着晓年,与之前在洞里那恨不得全身贴着煜亲王的模样完全不同。
晓年安慰了刘煜几句:“它们到了户外就喜欢自己走,不喜欢被人抱了。”
刘煜冷漠地看了一眼窝在晓年怀里、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不喜欢人抱的小崽子,扭过头就往上走。
晓年认命地托着两个小胖球走了一段,直到累得气喘吁吁,只能把它们放回地上,让它们自己去爬去跑。
然而,大人总是会多操心、瞎操心,事实上直到他们抵达了目的地,小家伙自己都走得好好的。
有时候小家伙一不小心冲到前面去了,留给晓年两个圆溜溜的小屁屁,但过没一会儿就停下脚步,回头望望,一副担心哥哥走太慢会跟丢了的小模样。
京郊围场占地辽阔,有山林也有平原草场,虽同是秋季,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景致。
对于极少出门的晓年和从未出过门的小虎崽来说,这里简直是人间仙境。
这种心旷神怡在见到林间瀑布的时候达到了顶峰,即便那瀑布并不大,落差恐怕还不到二十米,但对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的小虎崽来说,实在太有意思了。
“嗷呜嗷呜~”“嗷嗷嗷嗷~”它们撅着小屁股冲瀑布嚷嚷,仿佛在跟水花四溅的瀑布“对话交流”,奶声奶气的“吼叫”声完全融入水声,竟然还挺和谐。
看着毫无拘束的小虎崽,晓年突然也有种想要呐喊的冲动。
他朝着瀑布喊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看刘煜,发现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不赞同的意思,有的只是满满的专注,遂放下心来,开始放开胆子在瀑布前大声呼叫。
直到多年以后,在遥远的北境见过更雄壮的瀑布,晓年依然能清晰地记起十七岁那边的秋季,在京郊围场看到的小瀑布,回忆和羡慕着年轻时的肆无忌惮、无忧无虑。
……
离开陛下太久,恐被人以此说道,他们很快就开始返程了。
回来的路上,于下游吃饱还休息好了的赤追又一次展现了神驹的实力,一路风驰电掣地将他们送回了营地。
冀州皇帝似乎对他们此行非常感兴趣,几乎立刻就召了煜亲王和简大夫来见。
弟弟刘煜没这个耐心跟皇帝详述,刘炘就问简大夫。
待听晓年用“艺术再创造”的方式地描述了这两天一夜的行程,刘炘饶有兴致地道:“那山路崎岖难行,恐怕让晓年很是头疼吧。”
他在刘煜面前就不称呼晓年为“简卿”了,而是直接亲切地唤他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从祖父、晓令和刘煜口中叫出来的时候让人欢喜,但被温柔的皇帝这样叫着,却有些腻味,晓年将奇怪的感觉抛到脑后,赶紧回答:“回陛下的话,还好路不算太远,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既不顺着他的话承认旅途辛苦,也没有睁眼胡说、把山路说得太平缓。
刘炘见晓年谨慎,也不多说什么,忽而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晓年上次跟朕说过一些药油的事情,朕觉得非常有意思。”
他已经找人比对过简大夫说的和其身上的味道,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听到冀州皇帝说有意思,不仅是刘煜,连晓年也生出几分警惕来。
“这两天你们不在,朕时不时思考了一番,觉得既然是洪悬大师的方子,那就更应该让世人好好看看,”
刘炘目光灼灼看向晓年:“晓年若想要自创一派,把这门学问壮大起来,想来足以名垂千史。”
第42章 婉拒
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悬壶济世、救死扶伤,自然是最大的责任,但若论医者的抱负,想来拥有世人称赞的医术和医德,只是其中最基本的一个部分。
卢医扁鹊开创“脉学之宗”,张仲景著《伤寒杂病论》奠定中医治疗学的基础,药王孙思邈创立脏病和腑病分类系统、著《千金方》……
这些在各自领域开创先河、著书立说的医者让无数后来人受益,他们名垂千古,万世流芳……
说句现实的话,多年以后人们未必记得千百年前的某一任皇帝的姓名及生平,但绝对听说过这些历史上的名医。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对于医术来说,可能更类前者。
就好比太医院院使仇太医擅大方脉,而晓年的祖父简太医是小方脉的圣手,你不能直接说出他们谁更厉害,但不妨碍两位太医都受人敬仰。
冀州皇帝的“建议”,确实充满了诱惑力,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但晓年其实早就已经被最初的虚荣冲刷过一遍了。
刚刚来到九州的时候,他也曾觉得自己拥有的是超越这个时代很多的理论和医术。
但见识了祖父的医术,又在义诊中接触了一些京城名医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
若这个时候再让他评价自己,恐怕只有“经验不足”四个字可以概括。
他带来的芳疗可能是新的东西,但仰赖现代科技的地方太多,如果真的想将其普及和发展下去,要解决的问题实在不少,根本不是胸中有点不切实际的豪情壮志就能立马达到的。
正是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所以当他在煜王府得到各种支持的时候,才会心存感激和期待,哪怕这些支持都是因为他的“病人”是煜亲王刘煜。
冀州皇帝见晓年沉默不语,继续劝道:“这等能够造福天下百姓的事情,不能就这样埋没了,不如晓年进入太医院,带人专门研究此法,也好尽早得到让世人皆能受益的方法。
他这番话虽然是对晓年说的,但刘炘的眼睛却看向煜亲王,他脸上带着盈盈笑意,似乎已经为晓年构想了一个极其美好的未来,体贴不已。
刘煜冷漠地回望他,但眼中却有压抑不住的怒意,和一丝轻易察觉不到的动摇。
眼前之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令人生厌……但仔细想想,刘炘说的话,其实不无道理。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刘煜就几乎可以确定,晓年用的方法即便真的受了洪悬大师的“启发”,大部分也当是晓年自己钻研出来的,甚至连简太医都未必参与其中。
他的小大夫,拥有旁人无法想象的天赋和才能。
但晓年留在他的身边,永远只能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大夫,哪怕将来治好了煜亲王,旁人也会想:他是凭借洪悬大师的法子侥幸而为……拾人牙慧,算不上真本事。
——这对晓年来说,就太不公平了。
冀州的太医院总揽医药及医疗大权,同时还设置有专门的医药人员培养机构,千方局。
作为全国性的医政兼医疗中枢,太医院是州境内大部分医者梦寐以求的地方,而与科举一样每三年举行一次的考核,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医者前来应考,以期能进入太医院任职。
一般地医者想要进入太医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还要在里面带人做自己的研究……非仇春辉和简遵友这样德高望重的老太医,是做不到的。
刘炘能够这样说,就是不打算等晓年自己去参与考核,而是要为他“开后门”的意思。
所谓一步登天,也不过如此了。
若晓年是个真正的十七岁青年,哪怕天赋过人,也未必不会为这份“恩典”所动心。
但去了太医院,就意味着要离开煜亲王府,离开刘煜,还要离开乖乖和崽崽——他可不指望自己还能把刘煜和小虎崽也一起打包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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