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蝉整个人像突然被扎爆的吹到极致的气球,呆呆的坐在等候区,看着陆深进去检查,脸色比陆深好不到哪里去,再说他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水没喝几口,饭也没怎么吃。
等陆深检查了两个多小时,全身上下都检查完出来后,纪青蝉看到他朝自己走,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纪青蝉醒过来的时候先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他动了动眼皮,用力地张开眼,从灰暗到清晰明朗,面前白白的一片,鼻尖是一股淡淡的医用酒精味。
纪青蝉感觉自己喉咙还是干涩着,发不出声音,只能微微转头,就看到了坐在病床边一脸愁容的吕乃捷,纪青蝉一愣,睁大了双眼,脑子像快要爆炸一样空白。
很快就有人发现他醒了,吕乃捷朝纪青蝉激动地笑,然后出去喊人,纪青蝉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慢慢变凉,自己像坠入悬崖攀到一根树干,却倏然发现这树干已经烂了根,很快就要断裂。
纪青蝉的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很快,纪博进来了,给躺着尚未发出什么声音的自己检查,然后微笑着看向自己:
“青蝉,好点了没有?”
纪青蝉眨了眨眼,纪博立刻让吕乃捷去倒水过来,他拍了拍纪青蝉的肩膀,点点头:
“好了就好,马上妈妈给你端水过来,喝了水就能讲话了,我打电话给陆总,告诉他们家这个消息,哦对了,陆深那孩子去食堂打饭了,回来一定开心坏了。”
说着纪博便掏出手机,笑眯眯地走出病房,纪青蝉听到他在走廊里发出的谄媚亲切的声音,令人作呕。
纪青蝉喝了水,说想一个人休息,吕乃捷便离开了,傍晌,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陆深表情惊喜震惊,冲进病房狠狠抱紧穿着病服的纪青蝉,纪青蝉感觉到陆深重新鲜活的心跳和他的存在,凉透的心终于暖了回来。
“你吓死了我纪青蝉。”
陆深在纪青蝉耳边轻声呢喃,他检查完身体迫不及待地出来找纪青蝉,看到他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就差不到一米的时候,纪青蝉突然眼睛一闭,直接从椅子上倒到了地上。
后来陆深才知道,纪青蝉有多久没睡觉没吃饭,为了找自己又走了多少路。
陆深草草收拾了自己之后就呆在医院里不走了。医生检查完纪青蝉确认只是劳累过度导致的昏迷,需要足够的休息和营养补给,暂时留在医院观察,陆深便和他住在了一间病房。
第52章
陆深压着纪青蝉抱了好久,等纪青蝉的脸颊微红他才松开,纪青蝉盯了会儿陆深,才哑着声音问:
“他们怎么知道了?”
纪青蝉话里的“他们”指向明显,陆深眸中沉重:
“我们都不见了,学校联系家长......”
后面的话陆深没说,纪青蝉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联系到了陆深的父亲,他和学校说纪青蝉和陆深在一块儿,于是纪青蝉的养父母便赶来了。
纪青蝉眨了眨眼,目光没有以前那么灵动,有些钝,他看着陆深:
“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
陆深朝他摇头,又低头亲了亲纪青蝉的脸颊:
“不知道,就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没关系的。”
他盯着纪青蝉亲昵地保证,纪青蝉愣愣地看着陆深,眼珠子还是木木的不动,继续问自己的问题:
“小鹏怎么样了?”
陆深和纪青蝉对视,朝他抿嘴笑了下,声音低了些:
“没有怎样,我…没和我爸说,没让他去找人,他没事。”
纪青蝉瞳孔一颤,在被窝里的手握成拳,眼底染了些愤恨:
“为什么不?他应该受惩罚。”
陆深拎了椅子坐到床边,打开刚刚提回来的保温桶,从里面舀还冒着热气的粥,舀好之后放到床头柜,边给纪青蝉放枕头边道:
“到时候我们身体好全了一起去揍他一顿,让我爸插手的话他肯定得判重,到时候就有你难受的了。”
纪青蝉说不出来话,他看着陆深眉眼平静地说出这段话,心中升上一阵酸涩,直到陆深端起碗把粥味道他面前,纪青蝉才压下情绪,张口喝粥。
纪青蝉简单地暖了胃之后就想离开,他不愿意在这里成为纪家父母和陆深父母交好的工具,他只是缺少休息,回学校也是一样的休息。
陆深明白纪青蝉的意思,收拾好东西之后两人便离开了病房,在走廊里碰到了吕乃捷。
吕乃捷一脸的惊慌和紧张地盯着面色依旧苍白的纪青蝉:
“青蝉你怎么起来了?快快,快躺回去,不去学校了,今天好好休息。”
纪青蝉站在那里弯着嘴唇,眼里是明朗乖巧的笑:
“妈妈,陆深高三了,他的课多,不能让他一直在这里陪我吧。”
吕乃捷一怔,心道这也是,她看向陆深,眼里的亲切更甚:
“陆深,我们家青蝉在学校就托你多照顾了,你们关系好,阿姨也放心。”
陆深点点头,没有说话,吕乃捷却兀自感慨:
“真是个好孩子。”
吕乃捷站在走廊上看着陆深和纪青蝉坐电梯,等两人下去了她才掏出手机给纪博打电话:
“青蝉和陆深回学校了...人家陆深高三,青蝉这么说是体贴人家行吧?对了,你最好礼拜天喊他们家吃饭,书晴不是和陆深一个年级吗?他们高三周末就休息礼拜天...嗯行。”
纪青蝉走进电梯就卸下自己脸上的笑,他看着陆深,语气淡淡的:
“过两天他们可能要联系你父母吃饭,以感谢你照顾我的名义。”
陆深朝纪青蝉靠了靠,他刚刚看到纪青蝉那样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很不开心,他的养母只是想让自己留下,好让大人们有见面的机会,一开始对纪青蝉身体状况的担心,在纪青蝉搬出陆深学业繁重之后瞬间就不见了,甚至催促着他们赶紧回学校。
纪青蝉的身体对他们而言,根本没有分量。
陆深眼里满是对纪青蝉的心疼:
“我爸妈明天就回美国了,他们没这个机会。”
纪青蝉抿了下嘴,伸出手牵住陆深。
回了宿舍纪青蝉把给陆深的生日礼物拿了出来,是一副画,画上是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枝繁叶茂苍翠葳蕤,树上是一片干净如洗的天,树下是些许围着这棵树生长的小灌木。
“你画的?”
陆深拿着画惊喜地问,纪青蝉点了点头,前两天拿去加了内外框,后来就一直藏在柜子里。
这幅画的左下角用不大的字写着致陆深,纪青蝉看陆深盯着那幅画看出神的样子,想要稍微指点一下他怎么看,陆深却猛地看向他,目光里透着激动:
“梧桐树?”
纪青蝉点了点头,好歹是看出来了。
陆深循着树干,很快找到一两只藏在绿叶中的蝉,纪青蝉垂了垂眼:
“孤儿院被拆了,但是梧桐树没有被移走,我去那边写生了两天。”
纪青蝉在年前就画好了,腊月里寒意刺骨,他坐在有梧桐树的那个巷子的巷尾画了两天。
陆深手里捧着这样一份珍贵又意义深重的礼物,表情动容,纪青蝉伸手在画上指了一下:
“这里你还没发现。”
他指的是梧桐树下的草丛,陆深把目光下移,才发现在草丛缝隙中,有一个隐约可见的藤篮,里面是一团红色的布。陆深不明所以地看向纪青蝉,纪青蝉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脸颊却有些红,眸中染上耻意,小声道:
“我在篮子里。”
纪青蝉被捡到的时候就是被放在一个藤篮里,小小的身体被红色布匹包裹着。
陆深怔了下,重新回去看那个藤篮,良久没有说话,纪青蝉站在身边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
陆深转过身搂住纪青蝉,心里酸得不行:
“这是把你自己送给我了吗?”
纪青蝉虽然害羞,但还是点了点头,遗憾道:
“画、生日祝福、还有那个......我都准备好了,结果什么都没有实现。”
陆深低下头吻了下纪青蝉的眼睛,感觉到他的睫毛在自己嘴唇上乱颤,这才把人放开,目光透着浓浓的爱意,嘴角漾开宠溺:
“那个是哪个?纪青蝉你别勾我了行吗?我现在身体不好。”
纪青蝉眼中的冷意早就消失,盯着陆深的目光里含着笑:
“那你身体快点好起来。”
纪青蝉自觉对陆深有愧,如果不是自己带陆深去见过小鹏,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后来的几天,纪青蝉对陆深脾气特别好,所有要求也几乎百依百顺,让陆深觉得纪青蝉仿佛换了一个人。
纪博没能约到陆深一家吃饭,陆棱和胡薇回了美国,陆深在学校上课,即使是这样,吕乃捷现在也几乎两天一个电话,让纪青蝉带陆深回家里吃饭,说陆深爸妈不在身边怪可怜的。
纪青蝉找了好几次的借口终于没办法招架,只能和陆深商量着回去一次。
纪家饭桌上气氛其乐融融,父母亲善温柔,子女乖巧懂事,陆深应付着纪博对自己家庭和父亲的打探,头疼的同时觉得心累,自己一秒钟都不想装,纪青蝉却已经这么装了十年。
“陆深,前阵子不是说你被绑架了么?”
纪博突然开口,陆深筷子一顿,这件事父亲压得很死,知道的除了几个警察,还有就是陆棱的一些长年好友。
陆深抿了下嘴:
“同学之间闹着玩,其实没什么事。”
纪博笑了两声:
“同学之间也不能这么闹啊,要是闹出了事就坏了,你们家是不是还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叔叔有个朋友给你们查清楚了。”
纪青蝉从刚刚开始就垂着眼吃饭,嘴角装出来的笑意几乎都没了。
陆深看向胖胖的纪博,笑了下:
“我们知道,是朋友的兄弟,大家之前有点摩擦,我家里也不想追究。”
纪博顿了下,他认识了陆棱之后就打听清楚了这件事,说是陆棱的儿子被绑架,陆棱都惊动了陆正川生前某个身居高位的学生帮忙找陆深,这会儿陆深却说是小事,纪博心想这孩子真藏得住,也不愧是陆棱的孩子。
虽然最后找到了陆深,陆棱也只说是孩子们之间的问题,但有心人早就一路追踪,最后发现绑架陆深的是个小流氓,别人猜测小流氓一开始想要大捞一笔,但最后不知怎么又怂了,怕惹出事,于是又把人放了。
“青蝉,你不是见过那小流氓么?你说说是闹着玩的吗?”
纪博的口吻是充满家长里短的闲谈,他知道最后是纪青蝉把陆深带回来的,自己也想沾着承了陆家这个情,能背靠陆家。
纪青蝉嘴里还塞着饭,摇了摇头,语气一派天真:
“当时陆深的好朋友喊我去我就去了,我只是跟在后面帮衬一下,主力还是陆深的朋友。”
纪青蝉暗自感叹幸好自己喊了关明勋,紧要时候还有个借口。
纪博的目光有些不赞同,心说这么好一个机会纪青蝉不珍惜,还拱手让给别人,他纪博做的一切巴结陆家的计划不就落了空?
纪博没再和纪青蝉讲话,又重新看向陆深:
“陆深啊,你爸妈忙,有什么事就找叔叔,被欺负了也找叔叔,叔叔虽然没你爸爸那么厉害,但在海市还是认识点人的。”
陆深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一贯的高冷不说话。
晚上吃完饭纪家父母邀请陆深留宿,陆深笑着婉拒了,只说课业还很多,还说要纪青蝉教他,把纪青蝉也一并带走了。
刚上出租车陆深就收到了短信,是刚刚问他要了手机号的纪博,上面发来一张照片,是小鹏被捆住倒在地上,纪博问他:小深,要不要叔叔帮你报个仇?
第52章
纪青蝉发现陆深突然盯着手机屏沉默,看着他被路灯映成剪影的侧脸,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陆深转头看纪青蝉,顿了一秒,而后摇了摇头:“没事。”
纪青蝉眼中闪过狐疑,但陆深已经把手机屏幕摁灭,他无从循迹。
两人回了宿舍,陆深趁纪青蝉洗澡的时候给纪博打了个电话,陆深打电话似乎在纪博的意料之中,语气里透着熟稔的奸诈:
“小深,怎么样?叔叔够不够意思?”
陆深咬了咬牙,脸色很黑,努力让语气听起来自然:
“叔叔,您把他放了吧,我真的没事,而且他是我朋友的人,这样我在圈子里不好做人,您的心意我收到了。”
那边纪博嘿嘿笑了两声道:
“行小深说放叔叔就放,你看我直接放了他还是你自己来带他?”
陆深眼神阴了阴,这句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他回:
“我去吧,我明天去接他,您给个地址。”
挂了电话后陆深给关明勋去了电话,让他明天带两个人和自己去把小鹏带出来,关明勋在那边吐槽:
“纪家什么情况啊?想跪舔你还搞威胁这套?孙子当久了真把自己当长房长孙了是吧?”
陆深沉声:
“别废话了,明天中午在校门口等我。”
这是洗手间的门突然开了,纪青蝉穿着浴袍站在门里,身上还些些冒着热气:
“你明天有什么事?”
陆深盯着纪青蝉,眼底是差点被发现的紧张,他攥着手机,声音冷静:
“班里几个同学下个月出国,明天请大家聚一聚。”
纪青蝉点了点头,走出浴室,朝陆深抬了抬下巴:
“你去洗吧。”
陆深嗯了一声,拿了毛巾和衣服转身进了浴室,等陆深关上门,纪青蝉才意味深长地看向陆深放在床上的手机,半晌,他叹了口气,跨上自己的床。
第二天是周末,陆深九点就离开了学校。
纪青蝉呆在宿舍把陆深从刘妮妮那里要回来的U盘插入陆深的电脑,梳理里面自己存的所有证据,有纪博的、有吕乃捷的、还有那位现在海市某高位者的,那位的证据很少,都是纪青蝉从外网和一些年代久远的媒体上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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