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青接话,“然后你就碰上我,跟上来了。”
锦关歪头看他,“其实以前我们见过,不过你早就忘记了。”
江落青的确不记得了,锦关伸出两根手指头朝他晃了晃,“两次,第一次你买了我做出来的小玩意儿。第二次,你给我留了几口吃了。”
江落青还是想不起来,他奇怪道:“你就因为这样所以要跟着我?”
锦关想了下,笑了,酒窝深深的出现在脸上,“要不然呢,总不可能一见面就觉得你这个人是盖世英雄,想当你小弟吧?”
江落青忍俊不禁,锦关神色温和,“我当时就觉得吧,跟着你,帮你点忙,就当报曾经的一饭之恩了。后来跟的时间久了,就想着勉强当一回你小弟吧,要不然你这不娶妻的性子,老了都没妻儿照顾,反正我年轻,就当爱护老大爷了。”
江落青笑了,打趣道:“你怎么不说你是赶着来做我小辈?”
锦关脸皮薄,这几年被军中的人捧着,于是性子变得又傲,江落青这句话让他顷刻变了脸色,起身去了屋子里。
得,这是又把人得罪了。
江落青看着穆溯拉卡在远处朝他挤眉弄眼,摆摆手示意没事儿。
晚饭的时候他把下厨的穆溯拉卡挤到旁边儿亲自下厨,做了好吃的,这才算是把锦关给哄好了。
而穆溯拉卡则是吃的两眼放光,直言以后的饭菜要江落青全包。
江落青欣然同意,第二天,穆溯拉卡蔫头耷脑的切菜做饭,的确是全包了,今儿买米面肉菜的银钱全是江落青掏的。
穆溯拉卡委屈的窝在厨房里,江落青感觉对方头上的狼犬耳朵和身后的尾巴都不摇了。
噗,到底是少年心性。
第二百三十九章 王子
王子
花灯节当天,他等到傍晚送凉风的时候才姗姗来迟,位置早有之前偶尔卖菜熟悉的乡亲帮他占了一个位置。
江落青拿了一袋子东西,不算多,从隔壁借了一个条凳坐下,做好的东西就都铺开在地上。
穆溯拉卡打了个哈欠靠在江落青的腿上打盹,狼兄闭上眼睛趴在他腿上被他拢着狼头,看起来也格外乖顺。
锦中则觉得没意思,把自己做出来的可开合的木花放在那些东西里,自己跑出去玩儿了。
江落青说了句“早点回来”其他就没管了,锦中身上可装了许多机关,实在不行还有信号花,他并不担心。
江落青闭目养神,旁边帮他占位置的是位卖油糖饼的奶奶,很温和,看了两眼打盹的域外人和那头狼,说话把声音下意识放低,“青小子啊,青小子?”
江落青醒过神,眨了下眼睛道:“啊,阿婆,怎么了?”
他一口的秦过官话,明显不是本地人。
奶奶和蔼的笑了笑,努了努嘴,眯着眼睛,“呐,小姑娘想买你的灯笼呀。”
江落青抬眼一看,就见他摊子不远处有两个小姑娘窃窃私语,时不时往这儿看一眼,见他睁开眼睛,对视一眼,就红着脸过来了。
今儿是花灯节,姑娘们一个个穿的花枝招展,打扮的干干净净的,这会儿红着脸过来,让旁边路过的青年有种心动的感觉。
江落青却是没有多大感觉,只认真道:“你们看上哪个灯笼了?”
瘦弱的姑娘不敢跟他对视,低头胡乱的探看着地上摆着的花灯。同行略微丰满的同伴却是开朗,眨着眼睛大大方方的问:“你手上那个木灯多少刀?”
江落青手上拿着的是锦关做的,本来也是要卖出去的,不过看这样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笑了下,神色温柔,“这个是我家孩子做的,只有一个,不卖的,你再挑挑?”
那姑娘顿时不说话了,俯身随意挑了一个花灯,瘦弱的姑娘跟她一块儿站起来,两人买了花灯准备走的时候那开朗的姑娘又问,“老板,你之后还在这里卖东西吗?”
江落青温声道:“不一定。”
两位姑娘春心错付,神色不掩失落的离开,没过一会儿又被其他人事吸引了目光。
穆溯拉卡等人走了才睁开眼睛,他也不起来,就枕着江落青的腿抬眼看着他的下巴,这人真是,从这里看也不难看,“唉,你有小孩儿啊?多大了?什么时候娶的媳妇?”
他一问,旁边耳朵还算不错的奶奶也把视线投过去。
江落青无奈道:“你瞎掺和什么?”
旁边坐着的奶奶听了就问,“青小子,你上次不是说家中只有兄弟没有娶妻吗?怎么这又多出个孩子来?”
江落青连连摆手,“婆婆您的记性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奶奶顿时也问了,只沾沾自喜道:“我虽说老了,但我的眼睛啊,耳朵啊,牙口啊都还好着呢!像我这把年纪身体还这么好的,可真没多少。”
江落青淡笑着应和,结果奶奶说了没两句就又缓缓道:“有媳妇了是好事儿啊,这人的一身啊,父母自己终归不能一直陪着,找个伴儿才是要紧的,最起码自己的心里,喏,心里不空着,不叫人觉得活着没意思。”
江落青自然是附和的。
穆溯拉卡靠着江落青的腿,竖着耳朵在旁边儿听着。
他以前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要找一个媳妇,皮肤跟羊奶一样白,声音像冰雪化溪流一般好听,眼睛像是最干净的天空一样蓝,头发火焰一样的热情,那肯定会是大草原上最美丽的人,会是他的妻子。
可这些条件在遇上江落青之后通通化为乌有,即使这样,他依旧追着这个人跑。
就算现在偏安一偶,做着他从来不屑做的事情,他也觉得时光静好,每一天都有趣,都在发生着不同的事情。
不像以前在草原上,他不停的过着枯燥的日子,练武,跟大哥勾心斗角,迎接其他勇士的挑战,或者去挑战其他勇士。
他总是觉得那样的生活枯燥,每当自己快忍不住的时候就安慰自己,等坐上王位,自己就好了。
可坐上王位之后他感觉也就那样,无聊透顶,还没他带兵攻打大秦时跟那个人交手有趣。
于是他把王位丢下,跑来跟着这个人,一跟就是好几年,对族中小事不理,大事才回去料理。
所以……江落青这是充当了他媳妇?
奶奶说了一会儿,见青小子一直点头,也没接个话,心里就门清了,匆匆结尾,低头炸油糖饼。
江落青侧头看一眼,就见盘腿坐在布上的穆溯拉卡不知道想到什么了,笑得特别傻,眼睛都笑弯成一条线了。
他伸手轻拍了下对方的头,“想什么呢?笑得跟个白脑一样?”
穆溯拉卡:“……”白脑的意思他从秦话里学过,意思大概是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的傻子。
他刚才还想着这人是他媳妇呢,结果这人转头就对他不尊敬,穆溯拉卡想爆发,结果忍了忍就把怒气给忍没了。
他抓了把狼兄刚长厚实没多久的皮毛,十分犹豫,回过神的时候狼兄正在冷冰冰的看着他,眼神就是在思考怎么一口咬断这个人类能不闹出动静。
穆溯拉卡:“……”都欺负他!
————
花灯节那天之后,穆溯拉卡就有点不对劲儿了。
江落青经常能感觉到对方冲他发呆,他如果看过去,就会立马收集到一个大大的十分灿烂的带着阳光的微笑,让人心情不自觉变好的笑。
第二百四十章 王子追爱记
就连注意力一直在机关和江落青身上的锦关都觉得不对劲儿了,他瞟了眼摸着狼兄的前爪神色温柔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穆溯拉卡,纳闷的跟江落青说:“现在都夏天了吧?狼兄都不发情了,你说他这是怎么回事儿?”
江落青忍俊不禁的跟着看了眼在远处的一人一狼,“你这从哪儿学的说法,人还发情?我估摸他该是看上哪个姑娘了,这叫思春。”
锦关瞧了瞧江落青一本正经的脸色,不说话了。
穆溯拉卡捏着狼兄的爪子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大秦话传到他耳朵里,脸色顿时一黑,手上没注意就用力了。
按摩的人不好好按摩还把自己捏疼了,狼兄翻脸不认人,毫不客气的就是一爪子,抓完起身甩着尾巴换个地方继续睡。
穆溯拉卡摸着被抓出红痕的手,大声用自己族人的话道:“还能想什么,想你嘛,思春也思你啊!”
江落青听不懂域外话,一头雾水,倒是锦关停下手里雕刻机关的动作看过去,眯了眯眼睛,轻笑一声低头继续摆弄自己的机关。
穆溯拉卡壮着胆子说完,背对着两个人的脸都红的没法儿看,虽说清楚江落青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还是忍不住心虚气燥。
江落青看锦关对于那一串域外话的反应,就问他,“你听得懂?”
锦关头也不抬,“之前家里待过域外人,听得懂。那个傻子说他就是思春,还叫我们两个给他找个男人。”
江落青一向情绪不多的脸上表情霎那间难以描述,“……男人?思春?”
穆溯拉卡:“……我没有,我不是,别胡说。”
当天晚上桌上的饭菜清清淡淡,锦关经历过饥荒,小时候也没多少饭菜,所以后来有钱了吃东西也尽量往味道重里吃,又麻又辣,结果今晚穆溯拉卡做菜偏偏淡的不行。
两人从桌面上对视一眼,锦中幽幽看了他许久才把视线收回去。
江落青看的好笑,包揽了晚上打扫厨房的活儿,让两个人做旁边儿待一块儿玩儿去,他自己端着碗筷进了厨房里面。
被迫在一块儿玩儿的两人对视两眼,默契的互相无视,锦中玩儿着自己的机关,穆溯拉卡在旁边玩儿着狼兄长长的毛毛,打算给编一个秀气的辫子,把狼兄打扮的花枝招展。
两人默契的没有分开,导致江落青偶尔从门里望出去就看到两个人和谐友爱的凑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说什么。
锦中把手里的东西掰开又合上,这是一个圆盘样的东西,很像当初他和江落青第一次见面,买的那个木牌。
其实那个木牌并没有多好,在现在的锦中来看甚至过于粗制滥造了,但当时那人买的是他那个手艺。
“哎。”他“咔哒”一下把手里的机关合上,转头看灯火下冷硬白皮变得温暖的域外人,“你怎么看上他的?”他声音很低很轻,要不是穆溯拉卡就在他身边,那是压根听不见的。
湖绿色的眼睛亮亮的,不再是往日的一抹幽深,“就是想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能那么厉害,后来慢慢就看上了。”他们跟奸细接头一样互相压低声音,穆溯拉卡压不住自己的高兴,“他这个人很好啊,有才,会功夫,长的很好,心善,厨子还好,不看上他,多亏啊。”
锦中低笑道:“好像也是。”
穆溯拉卡警觉的看着他,锦中却轻松的很,还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神色,“你脑子里想什么呢?我是把他当长辈了,兄长,等他老了就给他养老送终,放我是你呢?”
被他这么一说,穆溯拉卡也没不高兴,反而笑眯眯的道:“啊,那他是我媳妇,你也就是我弟弟啦,以后也给我养老吧!”
锦中:“??!”
第二天,江落青就发现穆溯拉卡不黏狼兄了,狼兄终于解脱,跟锦中凑了一对儿。
而江落青则陷入了水深火热,他喝茶,穆溯拉卡撑着下巴看他。他浇水,穆溯拉卡倚在旁边看他。他吃饭,穆溯拉卡还看他!
他看过去想让对方知难而退,但是那双湖绿色的眼睛里是能看见的,几乎具象化的黏糊糊的深情,教他不忍再看下去。
于是他放下碗筷,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穆溯拉卡:“???”他跟锦中讨论这是怎么回事儿,“落青为什么进去了?”
锦中面无表情的夹了口菜,“把你的眼神收一收,都快舔到人脸上了,这还是我在场啊,我都快被你弄的吃不下饭了。”
穆溯拉卡愁眉苦脸,五官都快凑一块儿了,“有这么夸张吗?可我自己又控制不住。”
锦中:“……”他往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菜,转身出去坐在台阶上跟狼兄一块儿吃饭。
穆溯拉卡一个人在饭厅中忧愁。
第二百四十一章 谁错了
江落青走了,秦子义第一年过年是自己过的,宫里有派人来小心翼翼的请,不过他觉得烦了,而且他现在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虚以委蛇了,大年夜他自己一个人过的。
哦,也算不上一个人,他的妾给他煮了热汤,两个人看着落雪过了大年夜。
秦子义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看着外面,美人在怀,但总觉得空荡荡的难过。
他不知道的是,这天晚上穆溯拉卡和锦中把江落青挤在中间一块絮絮叨叨的过年,江落青身上这几年养起来的锐利也渐渐消失,换成了他从小到大一直都独有的,温和。
第二年的时候,江落青没回京都。
秦子义翻看着手里的奏折,莫名有些烦躁。他把东西全都扫到地下,喘着粗气坐在地上往外看,秋风卷着寒意窜进来,又被大殿里的温度烘的暖融融的。
他举目看着大殿,金碧辉煌,代表的不仅仅是惊人的财富,还有掌管这大秦的无上权利。
秦子义抹了把脸,忽然低笑出声,他想起江落青当初离开时跟他说过的话。
“这些不是你想要的吗?”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应该早有预料。”
秦子义笑着,轻佻的低声道:“不过是一个长相不错的男人而已,这大秦多的去了。人又不是真的没有了谁不能活一样。”
京城刮起了一股子风潮,效仿前人的南风。
随着春意带来的,是京都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南风馆,这有伤风化,但也无人敢去管,毕竟谁也说不上摄政王晚上会留宿在哪家南风馆。
这股子歪风邪道是摄政王刮起来的,其他权贵有样学样,反正不过玩玩儿而已。
不过时间久了众人都知道了,摄政玩爱的不过两种,一种是潇洒不羁的男人,一种是温柔冷漠的男人。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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