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觉得安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大哥。
竹板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力道并不轻巧,火辣辣的锐痛在掌心发酵。“你让我失望了。”可这样的斥责却是比疼痛更沉重的枷锁,束缚着阿诚的心、枷锁了他的魂。
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一种羞耻继疼痛之后攀爬上阿诚的心底。
“我失望的,不是你上课走神,而是怯懦。我骂你,是因为你还有进步的余地,如果阿诚无药可救,大哥又何必多费唇舌?”这句话仿佛是救赎,阿诚猛然抬起头,直直望向明楼深幽的双瞳。
是的,大哥说的都是对的。他确实太怯懦。
“啪——”忍着。
“啪——”这是大哥给的责罚。
大哥既然罚他,就说明他还有被大哥责罚的价值;如果责罚可以让他变得更好,可以让大哥消气,阿诚甚至觉得自己是有些荣幸的。
“啪——!”
“唔……”梗在喉头的痛呼终于溢出唇。
明楼骤然停手。
温暖而稳定的手掌伸出,粗糙的拇指指腹触到了阿诚的下颌,微微向上抬起。阿诚垂下眼睛,却能感受到明楼正在看他。仿佛可以穿透他灵魂的注视,让周遭万物纷纷褪去,老师、办公室、学校,全部远离。普天之下只有注视他的明楼,和正在被明楼责罚的自己。
“你听好,留在我身边,你就可以无所畏惧。而我的人,必须是最优秀的。”
“大哥!”一声惊呼,阿诚猛地坐起。汗水透出睡衣,手掌按到床单才“嘶”了一声从睡梦的恍惚中拉回精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昨日被国文老师打红的手心,这才确信是自己做了个梦——梦里责罚自己的人变成了大哥,而大哥打得可比老师出手重多了。
但是自己,竟连分毫委屈、不服的心思都无。
称得上是心甘情愿。
他颇为不安的舔了舔嘴唇,为自己梦中脑补的大哥所言赧然。想要翻身下床,却惊觉双腿间古怪的黏腻。他面色一变,几乎不可置信地伸手摸入被中,探入自己的亵裤内……少年的躯体尚未完全成熟,那根原来只能用来小解的东西此时却高高地顶起,圆翘的头部硬邦邦的戳在棉质的布料上。而不同于这几年的干硬,俊秀的东西此时却是湿漉漉的,薄嫩深红的肌肤上沾染了汗渍与黏腻的液体,那柱体一碰就兴奋的让人颤栗。阿诚的胸膛剧烈喘息,脑中一片空白。
是说……他的第一次梦遗,是因为大哥?且是因为他跪在大哥面前,被大哥狠狠的责罚。
他从嗓中猝然挤出一声破碎的音,伸手遮住了脸。
而同样是清晨,远在长沙张家老宅中的另一名少年,却没有这样的好运可以从梦中醒来,还能纠结惊惶一下初精梦遗的尴尬了。
张家的家奴用力一扯手中的双股麻绳。
唇红齿白身段柔软、一双桃花眼里还闪烁着恐惧的少年,就被几股半指粗的麻绳紧缚着双腕、腰臀、脚踝,吊在了张家老宅的房梁上。
“嗯……”薄汗沿着少年的额角滑下。
第三章
张启山用手背支着下颚瞅向火车车窗外不断急退的风景,想着昨晚收到的家中电报。
“速归,见妻。”
区区四个字,符合父亲风格一如既往的简洁凝练,霸道的不容抗拒。二十出头的青年烦闷地撇嘴,从随行下仆手中接过电报纸团了团就扔进垃圾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抱怨归抱怨,高堂有命,该回还是得回。
“所以说,我必须得见他了?”张启山梗着脖子站在父亲面前,微侧过脸唇角紧抿视线紧盯地面。
“那孩子是我与族中各长老共同选择定夺的,从性子到家世都没问题。血测更表明未来是一个好生养的坤泽,加上本就是本家人,张家的血统肯定会被保留完好,你有什么好不满的?”
张启山敬畏父亲,他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便是说一不二的天。但事关婚姻大事,胸中憋屈许久的烦躁还是喷薄欲出:“所以说为了张家的血统,就可以枉顾我的幸福?!我连他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光绪年间了。”
“放肆。”张家族长压下怒意,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不管是不是光绪年,祖宗规矩不可废。我看那什么五四学潮之后,你们这群年轻人越发被带的没了规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千百年来就是如此。那照你的说法,还世世代代酿造不幸了?”
彼时的张启山还不是威风八面的佛爷,尚是个被庇佑于父亲羽翼下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年轻。听了这话本能想反驳,却临阵觉着一味顶着干自己也讨不了好,眉梢一挑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那既然父亲和长老们都说他好,我这未来的媳妇儿自然是有过人之处喽?”
张父听到此话,浓眉一抬:“这么想知道,就自己去看看。”
姜还是老的辣。
张启山被“押”上回祖宅的轿车时,已经是1926年的初冬。
老宅并不在长春,开车过去也需要四五个小时的时间。因为后头的道路要进山,更是颠簸得开不了车,只能换马匹。张启山用脚跟轻踢马肚策马前行,沿途有不少背着背篓手拿锄头的庄稼人。内心禁不住腹诽,那素未谋面的“妻子”打小儿就住在这深山老林中,定是个“肤黑面圆、脸颊村红”的丑小子。
一路上就没想人点好儿,就这样策马踢踢踏踏到了老宅地界。
张家因为家大业大,嫡系旁系遍布东三省,随着时代变迁主要活动范围都在长春、沈阳周匝。这老宅基本只有每三年族长祭祖,或逢特大事件时才会让嫡系旁系说得上话的诸位当家回来。所以张启山也只在十岁之前随父来过两次,记忆早已变得斑驳。此时马匹停在朱红大门之前,看着飞檐吊角的建筑,倒有一种误入大观园的惊诧。
他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扔给小厮:“这里翻修过?”
小厮也伶俐:“回大少爷的话,因少夫人长居此地,早几年大修过一回。这几年陆陆续续的也添置了不少东西。少夫人说大少爷若是回来,也会觉得温馨舒适。”
张启山眼锋一斜,心下只道这未过门的媳妇小小年纪就已经会笼络人心,登时一阵不喜。而他刚举步踏上大门的台阶,远远已看到里面有数人迎了出来。正是此地的管家下仆,簇拥着中间一名少年。
看起来,应该就是已经被人叫了“少夫人”的那个张日山了。
院里院外都是“大少爷回来啦”的呼唤,倒是也为这老宅增添了不少鲜活气息。一群人直迎到大门口,管家弓腰又是一声“迎大少爷”。
在整齐划一弓腰垂首问安中,中间那名少年谦逊有礼的站着,腰背挺直微微含颔,臣服而不失风仪,温和得近乎秀气,脆生生的一句“曰山见过大少爷。”
如此乖顺的姿态,让张启山下意识的心头一抖,却猛地刹住思绪,下颚下意识地上抬,迈开大步径直越过了少年走向堂屋。
“管家,开饭,饿死了!”
那架势,仿佛就要生吞活剥了张日山。
佳肴珍馐,一顿饭还算和谐。饭后以茶漱口,又换了普洱,下人们才欲退出留下张启山和日山独处。
“等下。”张启山却没有给管家关门的机会。“管家,你留一下。我有事要问。”
“大少爷,请问有何吩咐?”管家屏退旁人,关上了门。
张启山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少年,毫不避讳:“我爹让我来看看我这未过门的媳妇儿。我想他老人家应该是让我来相一相是否满意的。”
管家一顿,点头称是。
“如果满意,自然是没话说。只是……倘若不满意,该怎么办?”张启山微微侧了下巴,眼锋直打在少年身上。这少年看起来格外和顺,一顿饭吃下来,张启山都没太看清他的脸。
而这话一出,无异于在当面指摘少年他让张家嫡系长孙、未来的张家家主不满意了。
少年猝然一慌,抬头望向张启山,双手攥紧膝上缎面的长衫衣摆。一张小脸白白净净,柔嫩的菱唇唇形姣好,半月型的桃花眼更衬得面目无辜可爱,还有那么几分可怜,眨巴着瞅向张启山,唇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大概是因为平素的教导憋住了不敢开口。
张启山眉峰一展——原来不是“肤黑面圆、脸颊村红的丑小子”。嗯,还挺好看。
可是好看归好看,不是自己选的,再好看也不行!
“这——”管家一时也被问住了,支吾了一会儿也只好一推二六五:“少夫人是家主与各位长老定下的人选,自然人品端正。教导也是承袭了张家媳妇的祖训,断不会让大少爷您失望的。”
旁边像小狐狸的小白兔下意识地跟着点了点头。
“哦?听起来身手不凡,是配得上未来的家主夫人的位置的。”张启山故作老成的评价,话锋一转,“那都学了些什么啊?”
“回大少爷,这国文历史算术自不肖说,体能也是可以的。更是承袭了张家家主夫人惯常需学的脱困、辨物、包扎等技艺。”
张启山心中暗骂一声:原来如此。张家祖上是发丘中郎将出身,虽然现在吸纳了各派优点,但仍旧保留了同门数人集体行动、相互策应的作风。若遇到大斗,家主更当身先士卒。而族长夫人除了要学会帮着家主给倒上来的明器长眼把关,以防损失;还要在必要的时候救治包扎,毕竟斗里面的受的伤除了物理性的疮口,往往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污秽,且家主如果重伤,为防止小人乘虚而入,势必要夫人在旁边镇守;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若遇上家奴和手下都破不了的机关暗器,是要夫人上去趟雷的——损将而不损王,就是这个道理。
呵,他都要替这个张日山叹一声不服了,这简直就是个童养媳加堵枪口的么!
只不过,自己恐怕还不需要一个坤泽未来替自己堵枪口吧?心火一起,说话难免更不好听:“那我可以验验货?”他目光直锁身侧少年。“学的如何?半桶水,恐怕还坐不上张家主母的位置。”
“这……”管家有一瞬间的犹豫。
“旻叔,少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一直未开口的少年接话了。“取我日常训练的绳索来。”
张启山把着手中的麻绳、渔网、负重等物,抬眼看着站在训练房中换下了那身缎面长衫,改成中衣短打练功服的少年。削薄衣料让腰腿看的更加清晰,瘦瘦的一根还未长成,腰窄的自己一只手臂就可以绕的过来。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真要我绑?”张启山从鼻腔喷气,心里是存了让这个小鬼知难而退的意思的——他张启山的夫人怎也得是他亲自挑的。更何况,挡枪子的童养媳,有什么好当的!乖乖滚回家找个乾元安生过一辈子才是正经。
“嗯。”少年却还是乖乖巧巧的样子,只不过唇角抿着有那么点儿不服气,带着少年意气与面对张启山时特有的顺从,双腕并拢了递送到张启山面前。
一见此景,张启山不再留情,绳索一抛绕过房梁,一端飞快在少年腕子上绑了个常见的结,另一端以肘做力轴用力一拽就将他吊了上去,最终将绳端捆上机关,用力向下一摁。
为的,就是给少年一个下马威。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少年的纤瘦腰条猛地在空中一拧,避开房中迎面射出的木箭,双手抓握绳索用力一荡,双腿蹬踏着改变方向,腰肢发力带动身体整个在空中漂亮的半旋,修长双腿分开,接连用膝盖勾上房梁,腿肌再一用力已经翻上梁顶,同时柔软的腰肢向后弯折,折出了一个几乎动人心魄的曲度,双手一够揿上了让机关停止的按钮。
然后小孩儿骑在房梁上,双手还被捆着也毫不介意,冲着张启山腼腆一笑,白净的小脸上登时露出一对小兔牙。
张启山觉得,很不爽。
非常不爽。
任他绑了几次,这小鬼都能顺利脱身。他几乎都要将在张家这些年继承的陷阱绝学用个遍,而除了极个别罕见的让这小鬼费了点功夫,其余几乎无一例外的手到擒来。他心中暗嗤——真是个等不及替老子堵枪眼的货!
而张日山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喜滋滋到了后来的严肃认真,还有那么点儿委屈。
可即便是委屈,他还是忍下了麻绳在身体上不断的勒紧摩擦,忍下了张启山气势汹汹的“考验和测试”,训练中受伤还没好的腰肌被绳子缚出血痕,也咽了下去一声不吭。
张启山被逼的用上了在申城学会的捆绑手段——新式的,勒得忒紧,像绑犯人一样将日山的双臂拧在身后,后背“小高手缚”缚出了个十字,接着索性抬脚一踹,一脚踩在少年背心,让捆着少年前胸双乳的绳索被拉拽得死紧。
“唔——”张日山扬了脖子皱眉闷哼一声,秀挺的颈项上昂成令人心折的曲度。
张启山又接了根绳拴在那十字的正中心,伸手一抛撂上房梁,迫使少年弯腰双手背缚被半吊起来,姿势是屈辱的——只能垂着头微微弓着腰一副奴仆臣服的姿态。而张大少爷并未留情,接着抬起了少年的一条腿,用力一掰开成了站姿劈叉的姿态。少年一声呜咽,也好在他的身体平日被训练的极韧极软,才扛得住张启山这样造作。
最后,少年双手背缚单腿上吊,被拗了一个屈辱、诱惑、也绝对挣脱不了的模样。
“解啊。”张启山弯起唇角抱着双臂在少年面前站定,心里除了暴虐,竟还有一点快活。对,他讨厌毫无头脑的顺从,没有主见的臣服;也更厌恶实际意义上的反抗——我捆你,你居然还敢挣脱?还敢一次又一次的挣脱?
有些两头堵,绝对难伺候。
逼得名叫张日山的小少年红了眼眶。有疼的,累的,吓得,委屈的。
“哥……”他怯生生的抬起头,沙哑着嗓子喊了张启山一声。
第四章
“谁是你哥?!”张启山挑起眉梢双手抱胸,看起来要多屌有多屌——二十出头正是行事鲁莽狠厉的年纪,他心底不喜欢张日山,自然怎么欺负也不觉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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