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云修明脚步一顿。
前方忽然传来一声爆吼:“孽子!你还敢回家!”
云修明:“……”
不知道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显然是来不及了。
因为暴怒的云铖钺已经赶来,追在后头的许月容、云修泽、云竹意拉都拉不住。
云修明一个激灵,转身就往门外冲。
“你还敢跑?!”
云修明只听身后一声大喝,随后一股劲风从耳侧擦过,带动衣衫猎猎作响,紧接着,一股大力打到背上,云修明的身体腾空,直直扑到大街之上。
围观过来的人群顿时一阵吸气声,以云修明为中心散开。
身后许月容的声音猛地拔高:“云铖钺!你敢——”
“噗通”一声,云修明落到地上,他顾不得摔到麻木的手臂和下巴,急忙撑着地扭头向他爹解释:“爹,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我打断你的狗腿!”不知何时,云铖钺手里竟握上一根粗长的棍子。
不由云修明分说,云铖钺一棍举起,对准云修明的腿,狠狠落下!
云修明:“嗷——”
围观众:“嘶——”
作者有话要说: 云修明说了两个字:流氓!
☆、第十八章
“唉——”
“做人难。”
“做好人更难!”
红漆雕花的窗户上糊了一层微微泛黄的窗纸,窗户被打开一半,清风与阳光便从下边钻进屋子。
一张柔软而简约的床铺上,披散头发,将亵衣穿的乱七八糟的少年侧躺着,手里正翻着一本话本。
云修明已经躺了整整三天了。
那个胡子花白还带卷的老大夫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至少得养上三个月才能把左腿养好。
这还是得亏当时自己机灵,侧了下身,这才导致只断了左腿,否则,按他爹那样看,是要把两条腿都打断才行。
古代没有现代医疗进步,但在这个武侠世界,有许多神奇的草药,比现代的中医神奇的多,因此,他的腿治好后也不会留下后遗症,这让云修明十分庆幸。
只不过治疗效果再好,也是需要时间的。
现在,他仍是个需要敬仰的伤残人士。
而且由于是腿部受伤不便移动,导致他比穿越初期还要无聊,那时候也就脑袋伤的严重点,虽然一开始也不能剧烈运动,但不妨碍他下床走路啊。
见躺在床上的云修明无聊的直叹气,家仆三阳特意找了许多话本来给他解闷。
云修明翻了几篇来看,看过后还是觉得没意思。
“唉——”
当他叹了第四十八次气后,房门吱呀一声响了。
云修明循声望去,来者身姿挺拔修长,脚步既稳又轻,眉目俊朗柔和,正是这具身体的好大哥——云修泽。
“修明,把被子盖上。”
云修泽一走近,见弟弟的被子被踢到一边,身上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内衫还不肯好好穿着,露出大片肌肤,便不赞同地将被子拉过来盖到了他身上。
“现在还没入夏,小心着凉。”
大哥哪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像个老妈子。
云修明伏倒在床上,一脸痛苦:“我好无聊。”
“嗯,三阳不是给你找了书看吗?”
“书也没劲。”
“那你练功吧。”云修泽想了想,如此说道,“左右不能出门,正好静下心来练练功法。我看你内力运转还不够娴熟,才会被父亲如此轻易打到……”
云修明皱起脸来,埋进枕头里,听大哥一通说教。
云修泽说着说着,看到弟弟不情愿的模样,也不生气,好言安慰:“你也不要怪父亲下手太狠,你勾结妖女的事整个江湖都知道了,父亲也是没办法。”
“我晓得。”云修明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道,“估计现在我的腿被爹打断的事,也要传遍整个江湖了。”
他已经把“勾结妖女”的事跟家里人解释清楚了,云家人上上下下都信他,这让云修明十分感动。当然他知道,云家人信他,外人却不一定信他,云铖钺之所以选择大庭广众之下动手,无非是向江湖表明一个态度:云家绝不会勾结魔教。
云修泽便拍拍他后脑勺:“有什么想做的跟大哥说,大哥尽力帮你办。”
“唉——无聊。”
云修泽又安慰了他几句,这才离开。
云修泽离开不久,一个女子又过来了。
她身穿绣着竹纹的青衫,手里拎了一个食盒。
云修明闻到味道,抬起脸来,两眼亮晶晶向她望去:“姐——”
这正是云修明的二姐,云竹意。
云竹意就像没看到他充满期待的表情般,仍不缓不急的拖了一个凳子到床头,放下食盒,打开。
里面装的是几样点心零嘴儿,大都是咸味肉馅的。
云修明不好甜食,却十分喜爱这种咸口点心。家里有厨子,手艺十分不错,但云竹意在做点心上的手艺比厨子还好。
“慢慢吃吧。”云竹意坐在床边看他吃东西,又贴心的端来茶水给他。
云修明捏住一块圆圆的带馅的点心塞进嘴里,十分开心地吃着:“唔,好吃……姐,你新研做的点心么,里面还放了脆骨,好吃。”
云竹意低头,伸手在他的断腿上轻抚了下:“修明,多吃点,毕竟,吃哪补哪。”
云修明:“……”突然回想起穿越之初被脑花支配的恐惧了呢。
云修明放下点心,喝了口茶水,觉得自己的心再一次受到了创伤。
他问:“阿宝呢?”
云竹意道:“不知道跑哪去了。”
自打云修明回家,被打断腿回卧室修养,他就只见了阿宝一次。
阿宝平时很少来他的房间,因此静养不能出门的云修明就再没能见到阿宝。
云修明伤心道:“整天就知道跟在你和娘身后,都不能主动来找找我。”
云竹意笑道:“行了,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目送二姐离开,云修明撑着上半身坐到床上。总是躺着,身上怪难受的。
云修明重新拿起一本话本看了起来,他觉得话本没意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古文的阅读习惯让他不太适应。
日光西斜,云修明在这宁静的氛围中,一点点将书看下。
不知不觉间,他又挨过了一个无聊的午后。
夜里三阳帮他擦身后离开,云修明在黑暗中入睡。
这个小院里住了他和三阳两人,三阳睡在隔壁。
第二天,由于睡得早而导致早早醒来的云修明,一睁眼,便看见了枕头旁边的死老鼠。
“……”
云修明再一扭头,黑灰狸花纹的阿宝正舔着爪子,对他“喵”了一声。
云修明一脸痛苦地唤来三阳,顶着阿宝不满的喵喵叫将老鼠丢了出去。
这边云修明正撸着阿宝,那边刚回神火教地盘的宁有思,接到了教主的诏令。
这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懒散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玄黑长袍滚着金边,衬的他风流俊美的脸都多了几丝霸气。
可惜一开口,这丝霸气便烟消云散了。
“有思有思,你听说了吗,云修明被他爹打断腿了!”
宁有思刚一进门,宁无心便一脸笑嘻嘻地跟她分享了这个消息。
“……是吗。”
她确实没听说。
赶路时不便打探消息,宁有思这才回来没多久,哪曾想云修明竟被打断腿,甚至消息都传到神火教来了。
宁无心单手撑着脸,好奇道:“这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宁无心笑道:“明知故问,云修明这人怎么样?”
宁有思轻咳一声:“还不错。”
“长得好看吗?”
“……你问这些作甚?”
宁无心一双眼端得风流无限,从这点来看,他与宁有思倒有几分相似。
“有思啊有思,在我面前就没必要装了吧!”宁无心痛心疾首道,“你敢说你对云修明一点心思都没有?”
宁有思无语:“除了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宁无心想了想:“哦对,还有奸细的事。”
“那就说这个。那日苏州,我去据点取些耗用完的东西。当时接头的人说据点里的东西不全需要时间调换,只好次日再去。我确定,当时无意间透露了目的地,紧接着便在醉仙楼被伏击……”
宁有思将苏州常州的情况略微讲了下。
听后,宁无心若有所思:“肯定是因为咱们都好久没干坏事啦,柿子要挑软的捏。”
“……重点是这个吗?”
“不管怎么说,这次正道出手在先,他们是没理的一方。”
“你待如何?”
宁无心幽幽叹气:“先找出幕后之人吧,能连着混进苏州常州二处据点,也许还有别处的,这人野心不小。他这次出手暴露自己,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两人就据点里奸细一事详谈许久。随后宁有思领命离开,宁无心才猛地一拍脑袋:“……我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神火教,宁有思将教主命令传达开。
随后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坐在书桌前,凝思许久,这才展开纸墨,写了一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介绍一下男主的家人
☆、第十九章
杭州陆家。
精致的府邸与江南的景色如此适宜,就如娇美的少女与精致的绫罗相搭一般。
在陆府最深处,一个精致而安静的小院里。
一个丫鬟守在门边。
闺房之内,这座小院的主人,陆家的女儿陆婉仪,坐在床上。
这个温婉柔顺的女子,此时竟露出双足,让一个粗使丫鬟握在手中!
“丫鬟”半蹲在地上,在她的脚上又按又压一番,待挪开手,露出来的却不是正常人的双脚,而是古怪的、扭曲的、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惊呼的双足。
“丫鬟”松了手,又拿来一盒药膏,给陆婉仪的双脚细细抹上一层,裹上白布,穿上鞋子。
“恢复得不错。”做完这些,“丫鬟”拿布擦净双手,一开口,流出的却是低沉的充满磁性的男声。
陆婉仪微微点头,浅笑夸道:“多亏你妙手回春。”
翟景却是一脸遗憾:“可惜缠足的时间太久,即便现在来治,也不能像常人一般了。”
陆婉仪扶着床柱站到地上,慢慢走出两步,笑道:“无妨,至少现在我能像个普通女人一样走路。”
翟景还穿着丫鬟的衣服,为了隐藏身份进来陆家给陆婉仪治脚,他打扮成这样足有一年之久。
陆婉仪是十分感激他的。
她的父亲,是江湖中人,母亲,却是一个裹了脚的娇滴滴的官小姐。
在她七岁那年,玉鹭道姑打杭州过,来陆家做客,一眼便看中了陆婉仪的根骨。
可陆夫人却极力反对,她连陆家的武功都不肯让女儿学,又怎么可能让女儿拜一个道姑为师?
做母亲的不同意,玉鹭道姑也只好歇了心思,就此作罢。
可谁知,就在玉鹭离开第二天,陆夫人不知怎么说服了陆老爷陆鹄,把年仅七岁的女儿关进后院裹上脚娇养了起来!
此事无意间传开,江湖人都说陆鹄被美色迷了心,竟然做出这种糊涂的举动!
江湖女儿,哪能像那些三从四德的官宦小姐般教养,陆鹄如此狠心折磨自己的女儿,也不怕被人耻笑!
可耻笑归耻笑,陆家怎么对自己的女儿,他人确实无从指摘。
陆婉仪一朝遭受这般折磨,哭得满脸是泪,却无法反抗大人。
就这样,她还是把脚给毁了。
后来,云游的玉鹭得知此事,无比震惊,这么一个好苗子,竟被她的父母亲手摧毁。玉鹭思来想去,认为陆婉仪的遗憾,自己也有一份责任。
于是她写信给自己的朋友湘娘,动用了对方曾欠自己的人情,让她去照看陆婉仪。
湘娘此人亦正亦邪,江湖褒贬不一,又是独门散派,没甚牵挂。
因此得了朋友的信,便潜伏进陆家,做了陆婉仪的仆人。
湘娘一和陆婉仪接触到,摸了她的骨,发现这孩子的根骨正适合自己的功法。
那时陆婉仪虽小,却对伤害自己的母亲产生了隐隐的怨怼,因此即便母亲不想让她学武,可一听湘娘肯教自己,便一口答应下来。
于是,陆婉仪就成了湘娘的徒弟。而湘娘,也在陆婉仪身边一呆就是九年。
母亲到底是母亲,即便不亲近,即便她做了令自己痛苦的决定。陆婉仪的心里仍对她抱有期待。
直到一年前,陆夫人不顾女儿反对,将其与娘家的一个官宦子弟定了亲,陆婉仪才彻底失望。
她请求湘娘,带自己逃离陆家。
湘娘却道:“你一双残废了的脚,能跑到哪里去?”
湘娘因本身行事不太正当,与邪道上的人不少来往。
她思来想去,那些德高望重的、白道上混的杏林高手最好不要指望,剩下的比较靠谱的也就只有鬼医翟景了。于是她便请他来为陆婉仪治疗。
翟景是神火教的人,年纪轻轻名声远扬。听闻此事,颇觉有趣,千里迢迢赶到了杭州。
陆婉仪平日在父母面前,总是符合他们心意的大家闺秀样子,实际上她心里自有一番较量。
11/57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