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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得，别感叹啦，打球去打球去。”汪田看了看时间，本来一节课就没多久，这会儿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照例是凌超和顾原在旁边看，另外几人上场玩。
打球的全无章法，个自为队，谁抢到谁带球，然后找机会上篮。即使这样，他们也玩的不亦乐乎。
顾原抱着场上几人的衣服，凌超坐在他边上小口喝着姜茶。下午两三点钟的阳光正是最舒服的时候，洒在身上一阵暖意绵绵。
凌超喝完手里最后一口把保温壶盖子做的杯子扣上去放在一边，站起来活动了几下因生病而困乏的四肢。他歪着头居高临下的看了眼顾原，却发现顾原似乎在发呆。
他坐在观众台上，怀里是满荡荡的几件棉服，被他用手压住才勉强固定在腿和胸腔之间。他眼睛直视前方，一动不动。
凌超弯腰看了看，又顺着他的眼神方向往前望去，直直的越过了球场往围墙去了。
“嘿！”凌超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顾原明显的吓了一跳，往前扑了下，被凌超一把按住了肩头才稳下来。
“没。”顾原眼神虚飘了一下，有些遮掩躲避的回了声。
凌超重新坐下来，从他怀里分了几件衣服抱着，把头转向顾原趴在放在衣服上的手臂上问：“我发现这几天你总是失神，之前一直没问你，以为你是累的。”
顾原看了看凌超，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说：“真没事。就…发个呆。”
凌超完全不相信顾原会有这样发呆的时刻。他向来心思不重，以前话少也是性格冷淡而已。他会默默坐在你旁边一言不发，却一定会时刻关注身边人的动作和说话。而最近几天，一有空闲，顾原就像是入定一般。在教室的时候会直接趴下把脸埋在手臂里，有时候露出眼睛会发现他是不聚焦的盯着前方。
最近青青身体挺好的，周日的时候凌超才去他们家吃过饭。也没听说有其它什么事影响他，可为什么顾原最近如此反常呢？
见顾原还是不愿意说，凌超也没再多问。凌超一直尊重彼此的隐私，只要顾原不想聊的，他肯定不会去追根究底。
下课铃响了，教学楼开始沸腾。涌出的学生不肖一会儿就占据了学校各处。
球场上的几位正在兴头上，奈何时间不允许，也只能作罢。
他们跳上观众台到凌超和顾原面前，一一拿走自己的衣服。
“走，我请你们喝水吧。”陈宇把衣服挂在手臂上，刚刚运动过后还全身发热。
“你们去吧，我去个厕所，刚喝姜茶喝多了。”凌超把保温壶递给顾原，“你帮我带回教室一下。”
“那你喝什么？我们给你带回去。”陈宇问凌超。
“不用了，我这还半壶姜茶呢。”凌超指了指顾原提着的水壶说。
陈宇看了眼，知道凌超不是客气，也不再多说，一伙人就此分开。
四月的天气就像起浮的心电图，时高时低。好在凌超的感冒没持续几天就恢复了健康。
今天周六，早上顾原给凌超带了冰糖雪梨过来，他的嗓子还有一点点沙哑没恢复。
“我已经好了，你这一大早的麻不麻烦啊？”凌超接过顾原给他的保鲜盒，心里既感动又无奈。
这几天不是姜茶就是糖水，明明平时已经忙得连午觉都没时间再睡的人，却为了自己一个小感冒这样操心操肺。
“我晚上放电饭煲里定好时间的，早上出门就好了。”顾原笑了笑说。
他眼下一片青黑，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明显。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工作任务急，熬夜太久才这样的。
“你别太拼了，不是说手里钱不紧张了吗？”凌超忍不住在他手心里捏了捏。
“没事，”顾原反手握住凌超，手指在他手背上来回搓着，“我习惯了，等过了这几天我一定早睡。”
教室里早读的同学都很认真，谁也没去注意最后一排他俩这些小动作。凌超看着顾原略显憔悴的脸色，心疼的皱着眉头。
有时候，凌超真的想跟顾原说别这么忙，别这么累。他明明还那么小，却总把责任背的太重。如果真的为了钱，凌超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帮他一下。
可凌超也知道，顾原这样生活，不完全为了金钱，更不可能接受他的钱。
最开始的时候，顾原发现自已在电脑上的才能时也并没多想。牛叔为他介绍了第一份工作后他才知道原来可以这样挣钱。
那时候老爸还在，家里负担还能承受，顾原必竟年纪小，平时只觉得能保护好妹妹就可以了，他更多的是去钻研病理书籍。
可老爸走了后，妹妹病重了一次。那一次，家里差不多花光了所有积蓄才保住了妹妹。
顾原也是在那时候明白了钱的重要性。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现阶段在医学上是没办法帮到妹妹，那就只能多挣钱。
那一年多时间里，他一边想快点读完书而拼命赶学习进度，一边努力学编程而多接工作。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他习惯了。有工作的时候，一天下来睡四五个小时是常事。
凌超打开盖子，冰糖雪梨的香甜味扑面而来。他喝了一口，温温的，甜度适中。糖水滑过喉咙时暖暖的，特别舒服。
顾原耳朵里塞着耳机，嘴巴一张一合的念着什么，应该在听凌超给他下的英语口语练习。桌上放着一本草纸，时不时的在上面写下一串字母。
凌超无声的笑了笑，将心里的杂念清除，一边喝着糖水，一边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备考雅思的资料上。
☆、生日快乐
四月十七号，星期二。
早上六点，凌超还没醒，放在床头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朦朦胧胧的闭着眼睛伸手去摸到一直叫唤不停的手机，眼皮间扯出一条缝，来电显示似乎是老妈。
凌超的身体有极高的作息记忆，即使不用看时间，他也知道现在这个点还没到他平时的起床点。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了眼屏幕，确定的确是老妈的电话才赶紧接通了。
“喂，妈。”
“哎，宝贝儿，生日快乐！”老妈的声音传来。
凌超一时间有些震惊，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日期栏，赫然显示着17号这个数字，他竟然完全忘记了今天是他的生日！
“你不会不记得了吧？”白兰没听到凌超的回话，在电话那头问了句。
“我…”凌超瞬间清醒过来，他嗖的一下坐了起来，空着的那只手在头顶抓了抓，“我还真忘记了。”
“最近学习是不是很忙很累啊？”白兰心疼的问。
“也还好，”凌超抓了个枕头靠在床头，自己往后一靠，“我不是报了下个月初考雅思嘛，这段时间空闲时间就都被占了。过的有点不知日子了。”
“对不起啊宝贝儿，本来老妈准备过去你那边陪你过生日的，可这两天临时有个重要的会，我跟你爸又出差了。”白兰说。
“没事儿，我自己不也忘记了吗？再说了，你们过来了我天天从早到晚的在上课，也没时间陪你们啊。”凌超无所谓道。
“唉，我一直保密来着，想说如果可以过去，就给你个惊喜，结果还是时间调不过来。”白兰说。
“你和老爸好好的就好啦，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是又一夜没睡呢还是需要这么早去工作啊？”凌超问。
“我们现在在机场，你爸去换登机牌了，我借这个时间给你打个电话。”白兰说。
“那你们就好好工作，不就一个生日嘛，你不提我自己都忘记了。”凌超说。
“成吧。对了，我给你寄了个礼物过去，今天会到。不知道上午还是下午了，你回家吃饭的时候记得去看看。”白兰说。
“好，谢谢老妈。”凌超说。
“十八岁了，成年了啊。可惜离的太远，连成年礼都不能给你办。”白兰还是有些遗憾。
“没事啦。”凌超说。
“你爸过来了，你俩再聊两句我们就得进去了。”白兰说着把电话换给了凌志枫。
和老爸又说了几句话，那头赶着时间，就挂了电话。
凌超握着手机，好半天都没动一下。
今天是自己生日啊！
最近真的有些累，他隐约中时不时的会有些念头划过脑海，但都没有成型的概念，现在想想，原来就是生日快到了。
他对生日的概念并没多重，不是非得每年都过得多热闹才好。只是今年总是有些不同的。
十八岁，在人生中是一个成年的标志。法律在这一天也给了你一个分界点。
十八年，第一次不跟父母一起过的生日，却多了一个男朋友在身边。
他脑子里突然闪出几个月前顾原说过的一句话——“我会记得陪你一起过的”。
顾原最近一直有些说不上来的怪怪的表现。除了偶尔的发呆之外，原来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他俩都是一起说说笑笑的走出校门再分别回家的。最近也还是一起走，顾原却极少说话了。有时候凌超问了话，他也听不见似的在神游。
凌超问过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可顾原总是笑着说没事。青青最近见过，身体还不错。看来不是青青的事后凌超也不再问了。
不知道顾原是否记得，今天是自己生日呢？
手机上没有未读的信息，也没有未接的来电。
凌超晃了晃头，自嘲的一笑，六点半都没到呢，都还在睡觉呢！
不过凌超是睡不着了。
他下了床去客厅倒了杯水喝，又转到阳台上准备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清晨的温度较低，刚一出来，就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凌超捧着装了热水的玻璃杯，深吸一口气后趴在栏杆上。外面刚蒙蒙亮，马路上的灯光星星点点，楼宇间的窗户一片漆黑，只偶尔有一两户人家起了早床亮了灯。
这个城市还没完全苏醒，显得格外宁静。轻风抚过，身体忍不住跟着轻颤。
他喝光了杯子里的热水，整个人也回暖了许多，时间差不多了，每天早上固定的锻炼还是没有间断。
运动完刚洗好澡出来，凌超只穿了条校服裤子，门铃却在这个时间响了起来。
他从床上抓了件衬衣穿上，一边扣扣子一边往大门走。
“谁啊？这么早。”他在心里默默的念叨。
猫眼外面的人戴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子，低着头站在门前等着开门。即使看不见正面五官，凌超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顾原！
扣子刚扣了三颗，他也顾不上了，开了保险把门打开，惊喜万分的问道：“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顾原穿了件米色的风衣，里面是一中的校服。平时背的书包规规矩矩的双肩背在背上。他两只手里都提着东西，一只手里是眼熟的食盒，另一只手上是一个淡蓝格子纸袋。
听见开门声而抬起头的顾原展露笑脸，眉眼弯弯，好看的脸上酒窝浮现。淡粉的嘴角向上翘起。
“生日快乐，超哥，”顾原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说，“我来给你送早饭。”
顾原时常给他带早餐，以前放假的时候也偶尔早上过来找他，但上课期间还没有大清早的来他住的地方过。
顾原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推着凌超往里退了一步，带上门，从他身边的空隙间过去，拉着还站在门口的凌超进了屋。
“你刚运动完吗？”顾原边走边问。
“啊…”凌超回了声，看着拉着自己手臂的顾原，凌超问，“你刚是跟我说生日快乐吗？”
“是啊，怎么，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顾原停住脚步，站在凌超面前，神情变得特别认真，他看着凌超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生日快乐，超哥。”
凌超脸上的笑意慢慢加深，他张开双手，往前靠近顾原，手里的东西让他不能抱住他。
顾原抬起手，圈住凌超。轻轻的在他背上拍了拍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忘记了？我说过的，你的生日，我会记得陪你过的。”
凌超的脸在顾原耳边蹭了蹭：“其实，我是自己忘记了。”
顾原松开他:“我记得就好，走吧，吃早餐去。”
“行，你先吃，我把衣服穿好去。”凌超说。
这时候顾原才发现凌超身上的衣服，白色衬衣下摆处的扣子敞开着，隐约间还能看见一片紧实的腹肌。
自从开学前那次在凌超家沙发上差点走火后，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就仅限于偶尔的一次嘴唇轻碰。
凌超那句“成年后”还记忆犹新，今天是他十八岁生日，他成年了，而自己，还差一年半。
顾原咳了一声，眼神有些不知道往哪看的飘忽不定。他一把抢走凌超手里的餐盒，故作镇定的往餐厅走去，在凌超转身去卧室后看不见他时差点绊倒了椅子。
听到撞击声凌超问了句:“怎么了？”
“没事没事…”顾原赶紧回答说，“我碰了下餐椅。”
“你小心一点。”凌超又说了句。
还好凌超没出来，不然现在顾原这一脸彤红的样子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顾原做的鸡蛋葱油饼，还有一盒水果沙拉。凌超穿好衣服出来在顾原的对面坐下，他丝毫不客气的夹起一块饼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哪怕吃过很多次也依旧喜欢。他慢慢咽下去，看着对面的顾原说:“真好吃，谢谢你一大早给我送早餐过来。”
顾原笑了笑:“你喜欢吃就好。”
微波炉里热的牛奶好了，顾原起身去拿过来:“刚刚那个袋子你看了吗？”
“没，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吗？”凌超问。
“青青送你的。我的中午再给你，现在没时间看了。”顾原说。
“啊？”凌超喝了口牛奶，“还要中午啊？”
“是，快吃吧，时间快来不及了。”顾原忍不住催促道。
凌超看了眼时间，是快要到早读了。平时他们都是去学校了才吃早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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