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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之眸(近代现代)——铃小木

时间:2018-09-22 08:33:50  作者:铃小木
  “孩子,你难道感受不到你爸爸这几年来的改变吗?他为你做了很多忍让了,你都不知道吗?”
  叶丛沉默不语,他当然是知道的。
  田美摇了摇头:“算了,等你爸爸回来听他跟你说吧,你不要跟你爸爸顶嘴,他说什么你接着就是了,再气出个好歹,我承受不起,你难道就能承受了?”
  说话间,客厅门开了,叶丛就知道,是爸爸打酱油回来了,他出去迎接老爸:“爸,买酱油这种小事您吩咐我不就行了吗?还得您亲自跑一趟。”
  叶华明瞥了他一眼,看得实在是心烦,又回头把酱油递给了田美,朝叶丛指了指沙发,他就乖乖的跟了过去,坐沙发上。
  田美继续回厨房忙,叶华明慢条斯理的打开电视,声音开到屋子里随处可闻,却又正好不会打扰到他们谈话。
  “跟珊媛的事解决好了吗?”
  “嗯......”
  “怎么解决的?”叶华明问。
  “就......说清楚就好了。”叶丛心虚的回答。
  “扯淡!起码请人家吃顿饭先表示谢意,再道歉才是对的,说清楚就完事了?我老叶家就这么教你的?”叶华明几句话倒是铿锵有力却也没失掉他老父亲的格调。
  “是是,我想的不够周到,明天一定把这件事办妥。”叶丛立马认怂,就怕老父亲气出个好歹。
  叶华明起身往卧室走去,叶丛心虚......这就完了?这也太简单不过了吧?
  但很快,见老爸又从卧室出来,手里还捏这个小盒子, “这是给人家姑娘赔礼道歉的小小心意,你妈去挑的,忘她不要见怪,我们没脸再请人家来家里吃饭,这礼物只能借你之手送出去,能办妥吗?”
  叶丛双手接过盒子,打开看,只是一条精巧的女士手链,不是什么奢侈品牌,但做工精细,应该也不便宜,还是挺能表达诚意的。
  “能啊!能办好的,您放心!”叶丛接下这差事,不敢有半点怠慢。
  “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能不能不要让我们瞎操心了?要不是我去问老李,人家都说自家女儿没谈男朋友,你们俩还想瞒多久?光在我们面前演谈恋爱,不演结婚生孩子?”老父亲叨起来还没完了。
  叶丛汗颜,原来之前老爸都是诈他的,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但就这么一诈,就给诈出来了。
  “接下来,说说你的事吧。”叶华明话题突然话锋一转。
  叶丛一愣:“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他的事不正在谈吗?
  “你谈的女朋友是个假的,那真的又没有,这样我们就得好好谈谈了。”
  “爸......我不懂您什么意思啊?您能不能说明白点?”叶丛小心翼翼的问,生怕一句话不对头就引燃了火苗。
  “......”叶华明被他这问得反倒是一愣,怎么问题还仍给自己了?“你......不是喜欢男的吗?......我的意思......既然你不喜欢女孩儿......那就算是男的对象,也该带回来一个了吧?”
  讲真,他还从来没见过老父亲这幅模样,脸上全透着难以启齿般丢死人的表情,老脸通红通红的。
  “不是......爸......您这?画风转太快了啊......您能接受了?”怎么俩父子讲话现在还吞吞吐吐的了?
  “不能接受!”叶华明掷地有声的回答。
  “......哦”叶丛也不惊讶,倒是如果老爹说能接受,那才是相当惊讶,毕竟四年来父子俩因为这事闹的别扭还真不少。
  “但就像小雨说的,你是成年人了,你自己的事,自己知道怎么做......我们即使拦着你,也拦不了你一辈子,万一你再找个姑娘敷衍我们,还假戏真做,岂不害了人家一辈子?你可不能做这种缺德事。”叶华明脸色不太好,他继续说道:“你想找谁过就找谁过吧,但既然想好了两人一起过,起码得把人家带回家里来,正式见见,礼数不能少的。”
  叶丛不太能接收这样的转变,他用四年时间来跟父母较劲,然而就在他自以为自己懂事之际,明白什么是妥协之时,得到的却是父亲对他的谅解。
  他无法言喻,一个父亲的爱,还要如何表达,才能这样填满一个儿子的全部。他望着日渐苍老,不再年轻,也不再强壮的父亲。可是,能做的他都尽力去做了,唯独让他去爱一个女人,他做不到。
  “这周,能安排他来家里吃个饭吗?”
  叶丛抬眼巴巴儿看着叶华明:“爸爸,我很感谢您能如此理解我,不过我现在确实是单身,我也之谈过一个对象,我们在四年前就分手了......在姐姐去世前就分手了......”
  叶华明怔住,本来以为他是为了保护这个人,才会带一个女孩儿回来稳住他们,但现在的事实是,他既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叶华明的内心是相当复杂的,一方面他还不知道自己见到叶丛带回来的‘男朋友’时,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另一方面,叶丛准备一直担心下去,他是心疼的。
  “哦......”他微微点头,“那也没什么......总之,以后你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插手了......”
  饭后,叶丛在厨房洗碗,田美进来帮忙,她知道儿子现在心里有很多疑问,现在在厨房聊点悄悄话,帮他解决疑问。
  “说吧,想问什么?”田美一针见血的问。
  “诶妈,我就想知道,我爸怎么想的?他以前态度那么坚硬的,都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我爸不会得什么绝症了吧?”叶丛侧头低声问田美。
  “呸!你才得绝症了呢!”说完她又觉得没对,“呸呸呸!瞧我这张贱嘴!咱们一家都长命百岁,得什么绝症?你个不孝子!”
  叶丛忙拍了自己的嘴,“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你爸只是想通了而已,你已经快30岁了,要不是这次你跟我们敲了个警钟,我们还在默默的等你结婚生子呢,你爸前几晚上大半夜不睡觉,考虑了很多,他明白他给了你太多压力,甚至把小雨的死,全怪在你头上,其实他是自责。现在,大概就是他赎罪的一种方式吧。”田美笑了笑,对儿子说道。
  叶丛默默的听着,然后说了句:“姐姐的死,我有很大责任。”
  “小雨已经死了,你们父子俩再怎么憎恨对方,她也不能活过来,你姐姐也希望你能够得到幸福,你和小雨都是他的亲骨肉,失去了谁等要了他半条命,现在我们只剩你了,不想看你再受委屈。”田美的眼里是挂着泪花的,曾经美满的家庭,如今虽然少了叶雨,可是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叶丛甩了甩手上的水,扑腾就把田美抱在怀里,他也很想这样抱抱父亲,但他还没这样的勇气,闻着妈妈的味道,他眼里就跟着流了下来,“妈......”声音有些哽咽,他知道,这一天他可算是得到了,一开始拼了命要争取的,后来不再奢望,现在又不费吹灰之力得到。
  时间变幻莫测的事情太多,仿佛都像一场梦,只是这场梦里,失去了叶雨,也失去了蒲程。
  “大胆去追你喜欢的人吧,别管是谁,只要对你好,我们都接受。”
  “你们不想抱孙子吗?”
  “你能生一个给我们抱吗?”
  “好像不能。”叶丛放开田美,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还好,我们有思雨,足够了,这辈子啊,不指望你传宗接代了。”田美帮着儿子擦鼻涕,“多大人了,还哭,羞死了。”
  “不羞,谁还不在妈妈怀里撒个娇啊?”叶丛弯腰将下巴放在田美肩上蹭了蹭。
  “今晚还要回工地?”
  “不回,就在家里住。”叶丛笑着露出大白牙。
  今晚是四年来,他第一次住回自己的房间,如今在这里,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以前那种幸福的感觉,仿佛全部又回来了。
  而这一次,他坦然地,全部接受。
 
  ☆、刘涛大婚
 
  墓园——
  叶丛带着小思雨一起来看望叶雨,孩子每年会被带来两三次这里,她知道里面躺着的是妈妈。
  叶丛在墓碑前站了很久,一直没说话,小思雨拉着他的手,也很乖的没有说话。
  因为每次带她来这里的人心情都很沉重,她很会察言观色,知道大人都不开心的时候,她也会很识趣的不调皮。
  良久,叶丛才一把将她抱起来,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舅舅,爸爸说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她奶声奶气的说。
  “是啊,你的妈妈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善良的姑娘,所以生了小思雨,思雨跟妈妈长得一摸一样。”他宠溺的摸了摸孩子的小手。
  “舅舅夸我漂亮。”她笑眯眯的对舅舅说。
  “是,以后啊,思雨就是这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的小女孩啦!”
  “那雨果小姨呢?”她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的问。
  “唔~雨果小姨是最漂亮最美丽的大女孩!”
  “那媛姐姐呢?”
  “媛姐姐也是最漂亮最善良的大女孩!”
  “雨果小姨说她结婚请我做她的花童,我在考虑要不要答应。”小女孩话题一转,就说到杨雨果了。
  “为什么要考虑呢?”叶丛好奇的问。
  小思雨一本正经的说:“因为我想当舅舅的花童啊。”
  “当舅舅的花童啊?哈哈哈……不过这不影响你做雨果小姨的花童呢,你现在应该考虑到时候穿什么样漂亮的裙子。”叶丛捏了捏小思雨的小鼻子。
  “哦,对哦,要穿新衣服的,那我答应她好了。”小思雨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在舅舅脸上香了一个。
  临走前,他又静静的守了一会儿叶雨的墓碑。
  叶雨是祝福他的,因为她的小思雨替她给所有人带来了快乐,给了全家人希望。
  不管以后有什么样的路,怎么样去走,他都感觉到,叶雨一直都在默默支持他,无形中给了他支撑的力量。
  刘涛的婚期如期而至,而他,是伴郎……这没什么意外的,刘涛的朋友中就他没结婚了,还是最好的兄弟,伴郎肯定非他莫属了。
  今天的杨雨果像仙子一样美到极致,在她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叶雨。那天,她也穿着这样一袭白色婚纱,成为全场焦点。
  要不怎么说新娘永远是最美的呢?
  沈江南到来时身边领着女伴,看亲热程度,应该是女朋友没跑了。
  余小带着苏晓念,这对情侣最终修成正果,两年前奉子成婚,现在孩子都一岁多啦,被他们手牵手拉着,蹦蹦跳跳。
  几兄弟从毕业后都没聚全过,今天趁这个机会,又聚到一起了。
  叶丛在大厅和伴娘一起迎宾,很多同学都来了,几年不见,很多都快不认识了,大多数都是拖家带口的,就叶丛还是单身贵族,不过他好像也不太着急。
  忽然一辆黑色奥迪停在门口,是蒲程的车,刘涛也邀请了他。
  再见他时,已是截然不同的心情,这一次,他不准备再逃避。
  蒲程踏着镇定自若的脚步,来到他的面前,“好巧,今天又见面了,帅气的伴郎。”
  “是的,真巧,欢迎蒲程先生参加刘涛先生和杨雨果小姐的婚礼。”叶丛微笑着说。
  “像报幕员一样。”蒲程笑了笑,有点嘲笑的味道。新人家属下来借嘉宾上楼时,蒲程便跟着一同上去。
  迎宾时间到11点半,之后就留伴郎和伴娘及家属留在大厅接待客人,一直到点才上去准备婚礼仪式。
  今天的小思雨穿着一身小白裙,和新娘的婚纱出自统一设计师之手,因此有很多相似之处,一大一小两个姑娘如如精灵般纯洁无暇。
  男女两个宝宝一人一手提着一个花篮,在台前站着,等着司仪的召唤,这对小金童玉女成了今天婚礼上的一大亮点。
  伴郎伴娘跟在身后,随着仪式开始,跟着走仪式,求婚、交换戒指、新婚之吻、礼成。
  刘涛将关系比较好的朋友都安排在贵宾席,单独的包间,里面包括了叶丛、和他并不认识的伴娘,余小、苏晓念、沈江南及他的女朋友,还有一个人,就是蒲程。
  很不巧的,他忙完坐下来时,只剩下三个座位,其中两个挨着的,是给新郎新娘留下的,而剩下的一个,一边是伴娘,一边是蒲程。
  “辛苦了。”叶丛坐下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蒲程小声在他耳边说的这三个字。
  他侧首看了看蒲程,微微一笑:“还好。”
  “伴郎,今天是不是想抢新郎的风头啊?”沈江南开着玩笑问。
  “乱讲,我哪敢?今天我就是个打杂的。”叶丛笑着怼回去。
  “哈哈,伴郎,我们一会儿要灌新郎酒,你不能挡酒啊。”余小说。
  “你们可拉倒吧,都知道他喝醉了什么熊样子,我就再当今天一次冤大头,以后在喝醉都不归我管了,所以今天你们想灌醉新郎,先过我这关。”叶丛站起来自信满满的拍了拍胸脯。
  “行啊,就怕你不说这句话了!不醉不归这话今天可不是说着玩玩!”沈江南表示蔑视今天的叶丛。
  “小爷我还没醉过!就想尝尝醉的滋味。”
  新郎新娘进来包间时,桌上一时欢笑声一片,看他们进来,大家立刻端起酒杯站起来,沈江南开口:“来来来,今天的主角到场了,我们先敬他们一杯酒,祝二位新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哈哈哈哈......”
  “谢谢谢谢谢谢!!”刘涛连说了三个谢谢:“感谢你们今天能够来给我们捧场,太感谢你们了。”刘涛感动地连说好几个谢谢,把大家都整懵了。
  席间,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有些环节,仿佛又回到了大学那种无忧无虑的时代,只管不醉不归。
  叶丛数不清楚帮新郎喝了多少酒,但他不容易醉,刘涛被他保护得很好,一点事没有,今天是大喜日子,他不能喝醉。谁来找新郎喝,都得先过他这关,说到做到。但双拳难敌四手啊,他一个人一张嘴,今天婚礼上那么多宾客,来回几次,他便开始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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