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很尴尬,“对不起,喝多了一点就……您那边有事吗?我现在就回来。”
“不不不,你,不,你们好好休息吧。”
第一百零二章 (上)还要牺牲多少人?
谢家华深夜归家。家里客厅还亮着灯,陆光明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一只草编小鲨鱼,“吃饭了吗?给你留了几个叉烧包。”
“吃了。”
陆光明蹦起来将留在餐桌上的一盘包子收进冰箱。“我还给你洗了衣服,快谢谢我。”
谢家华瞟到阳台上挂的几件外衣,与两条迎风摇摆的内裤。他眼皮子接连跳了好几下,“……谢谢。”
“这是什么?我从你衣服里翻出来的。”陆光明蹦回沙发拿起那只小鲨鱼。
谢家华进浴室洗澡去了,“买给你的。”
“什么?”
“哗——哗——”
谢家华借着水流声装没听见。岂料陆光明直接拉开了门大大咧咧站在他面前,摇晃着那只小鲨鱼问,“买给谁的?”
谢家华赤裸裸地背过身去不理他。陆光明一下子钻进了水花下,掐了一把他的屁股,“谢sir,给谁啊?”
造反了你了?!谢sir回身将他按在墙上,扒了他湿漉漉的衣服,把他给办了。陆光明一边挣扎一边笑,弯弯的月牙眼闪着光芒。
两人在浴室里翻江倒海地胡闹了一阵,最后陆光明光着屁股被谢家华扔上了床。陆光明趴在床上兴致勃勃地还在玩那只小鲨鱼,让它在被子上游来游去。
“睡觉!”谢家华抢了鲨鱼放在床头,关了灯。
陆光明笑嘻嘻地往他身上凑,“你上哪儿买的?怎么想到买这个?”
“你中意吗?”
“中意呀。”
“那就对了,哄小朋友用的。”
陆光明脸皮比城墙还厚,一抡大腿骑在了他身上,“那我要去告你刚才知法犯法,身为公务人员,猥亵小朋友。”
“现在是你猥亵我吧?”谢家华示意二人的位置。
“我这叫做袭警。”陆光明哈哈一笑,掀开被子将两人都裹了进去,肆无忌惮地袭起了警。
……
窗外月落日升,第一缕晨光洒到床角的时候,陆光明在谢家华缓慢低沉的呼吸声中睁开了眼睛。他小心地移开谢家华搭在他腰间的手臂,从谢家华怀里退了出去。他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出卧室,进浴室洗漱一番,从阳台晾衣架上取了一套衣服穿上。
穿上鞋之后,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蹑手蹑脚地重新摸回卧室,去取那只小鲨鱼。手刚摸上鲨鱼尾巴,就听到了谢家华的声音。
“如果是很危险的事,就不要去了。”
陆光明被抓到偷溜现场,愣了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小鲨鱼塞入衣袋中。“谢sir如果办案遇到危险,也会这样想吗?”
“……”谢家华沉默了。
陆光明趁机撒开腿往外溜去,在玄关被谢家华追上。谢sir寒着脸一个壁咚将他扣在墙上,吓得陆光明松鼠缩头,“做,做什么啊?”
谢家华将他从不离身的那块唐嘉奇的灵牌项链,套在了陆光明的脖子上,又替他整了整领带。
“注意安全。”
陆光明低头摸着那块灵牌,神情有些恍惚。“如果我说……”
——我是去逮捕你的父亲。
谢家华专注地看着他,但他嘴唇微颤着,最终还是阖上了。他推开谢家华冲出了大门,飞快地钻入了电梯间。背对着谢家华的方向等着电梯缓缓上行,他偷偷地抹了一把眼睛。
……
几个小时之后,陆光明将一叠厚厚的新资料摆在了他上司许sir的桌面,还摆上了一对袖扣。从袖扣中拆出了微型窃听器,他将录音材料播放给了许sir。
【“这里以前叫‘疍家村’,这些渔民被叫作‘疍民’……”
“没什么用,处理了吧。”
“啪——!砰!”“掌柜的!……呃,呼,呼……”
“你需要多少?”】
许sir默不作声地听完了录音。陆光明又拿出几盒音频材料,“还有,这是何初三与谢英杰的代理人、与和义社‘龙头’乔春安的部分对话。”
许sir仔仔细细审阅了所有的资料,最后道,“何初三什么时候会行动?”
“两日之内。他会跟谢英杰的代理人待在一起,一旦谢英杰的巨额资金注入市场,我们就可以封锁账户,同时逮捕交易员、代理人、乔春安,和谢英杰本人。前三者与何初三的供词、账户里的巨额资金、音频以及这些资料,足以形成完整的证据链,谢英杰这回插翅难逃!”
许sir沉吟道,“我跟boss在电话里简单交换过意见,他的意思是此事事关重大,等他回来再处理。他现在在伦敦参加研讨会,要下个月才回来。”
“等不了那么久了!一旦被谢英杰察觉不对劲,何初三随时会有生命危险,他自己则随时可能潜逃离境!抓住他的机会只有那一瞬间!”陆光明急道,他扯下脖子上的灵牌扣在了办公桌上,“这个人的名字您还记得吗?!他也是我老师的学生,也曾经是廉署的一员!他为逮捕这个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还要牺牲多少人?!”
许sir沉默了半晌,“好。这件事有我顶着,我向boss负责。”
陆光明紧紧攥住了那枚灵牌,“谢谢您。”
……
两日之后,清晨。
南丫岛偏僻山腰上的村屋小楼。小马打着哈欠推开屋门,去小院里摘早餐煮牛腩面要添的蔬菜。阿南和阿毛楼前楼后地打扫着卫生。
二楼卧室中,崔东东埋首在小萝怀里睡得正香。突然听见楼下小马一声惨叫。
“大早上的鬼吼鬼叫什么?!”崔东东怒喊道。
“大佬呢?!”小马拽着阿南和阿毛的衣领使劲摇,冲楼上喊道,“大佬又自己偷跑啦!!”
……
同一时间。九龙城码头附近,一户唐楼居屋的楼下。何阿爸撑起了士多铺前的遮阳棚,抬头望了望清朗无云的天空,只有几抹绚烂的朝霞在远处高楼大厦的缝隙间游走。
“今天天气好!”他对吴妈道。
吴妈正拿着鸡毛掸子扫货架,“天气好,也要记得吃药。”
“现在就吃,现在就吃,啰嗦。”
“欣欣去上课啊?”吴妈朝屋外喊道。
穿着小裙子、背着画板的欣欣笑嘻嘻地路过,燕子一般轻盈地旋走了,“今天老师带我们去西贡写生!我晚上不回来吃饭噢!”
“早点回家!不要同你班上那些傻仔出去瞎玩!”何阿爸。
“知道啦!啰嗦!”
……
庙街附近一条僻静的小巷,一辆写着“xx货运公司”的破旧面包车内。谢家华与几名下属已经在这里值守了一整夜,他们在等一个躲藏在附近的在逃重案犯。大家一边警惕地观察着窗外,一边啃着充当早餐的干面包。
坐在驾驶座的小警员吃着吃着就睡着了,被副驾驶座的谢家华一记爆栗敲在脑门上。
小警员猛然惊醒,下意识摸住了腰上的枪,随即茫然四顾,并没有发现嫌犯,只有谢家华铁面无私的臭脸。他捂着额头抱怨道,“阿头啊,不要这么暴力嘛。你这样怎么找女朋友啊?难怪单身这么多年……”
“你别说,人家阿头早就有女朋友了!”后座的一名警员乐道,“人家最近脖子上经常有lovebite(吻痕)!”
一车人都沸腾了起来:“哇噢——!!”“阿头这么古板,哪个女仔敢往他身上啃?”“野兽派喽,我说一定比他小很多,阿头宠爱人家,阿头老牛吃嫩草……”
谢家华黑着脸爬起身一通大爆栗,下属们纷纷抱头逃窜。“哇!冰山滑坡啊!”“阿头饶命……”“嫌犯出来了!”
……
中环香港交易广场,联交所门前。离早市竞价时段还有半个钟头,巨大的展览板前已经站满了围观的市民。
衣冠楚楚的交易员们纷纷步入大堂,一台台电脑荧幕上亮起光标,大堂正中的大屏幕开始闪烁。
……
湾仔国际会展中心旁,一户面海的独栋办公楼中。何初三对着镜子洗了一把脸,面目湿润地望向镜中那双黑潭般深邃的眼睛。他扯了一张面巾擦干净手脸,整了整领带与额发,快步出了洗手间。
公司里的普通办公人员今日都被放了假。空旷的办公大堂内,只站着kevin与几名经理,都在看着墙边的一台电视。那里每日固定播放着财经频道,此时主持人正在播送昨日联交所收市数据以及今日形势预测。
见到何初三走来,几人纷纷都招呼道:“何先生。”
“各自做事,待会儿来了什么人,当作没有看到。”
“是!”
走廊上远远传来“叮——!”一声电梯响。梯门打开,老掌柜的代理人以衣领遮面,带着几个黑墨镜、黑口罩、黑手套的保镖,匆匆走了进来。
第一百零二章 (下)一个字都别信他
何初三迎上前去将他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代理人走近落地窗,看了一眼窗外晨光熠熠的海面,他转身拉上了窗帘,房间落入昏暗中。
“开始吗?”何初三。
“开始吧。”
……
何阿爸坐在遮阳棚下,惬意地端着烟杆吞吐云烟。两位老街坊匆匆从他摊前跑过。
“干什么去啊?!”何阿爸招呼道。
“老何!你没看今天的报纸吗?!出大祸啦!我要赶紧去找我的股票经理!”
“出什么大祸?”何阿爸话还没问完,两人飞快地迈开老腿,一溜烟没影了。他疑惑地从摊上捡起今天的早报看了一看。头版头条赫然是《香港之死!!!》,下面一溜副标题《楼市股市潜藏巨大泡沫,恒指将跌至历史最低》,文章内容则是一位匿名的“有关人士”例举大量数据分析、长篇大论地阐述了去年英镑下跌以来对港币与港股的危害,更指出香港看似繁荣的房地产业与股市、期市所潜藏的巨大泡沫。字字句句唱衰港股,言之凿凿。【注:恒指,即香港恒生指数,香港股市价格的重要指标】
这篇笔扫千军的宏伟文章,何阿爸只看了三行字,就随手扔开了。“关我咩事?我又买不起楼。”
“你们两个也是,一把年纪了玩什么股票啊!”他冲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喊道。
吴妈闻言从屋内出来,担忧地捡起报纸看了看,“我们阿三不也是搞什么股票的吗?”
“那个衰仔!”何阿爸豪迈地一摆手,“一个字都别信他!”
……
然而股指公示牌前,成百上千的电脑面前,各个交易所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激烈讨论着同样的“大祸”。人们手中大大小小的报纸,都刊登了几位“有关人士”、“匿名专家”所撰写的相同观点的分析文章。经纪人们的办公桌上,电话响个不停,交易所内一片喧哗。
正当人们在怀疑这究竟是“专家”们杞人忧天还是别有用心者蓄意而为时,早市一开市,预言竟然成真——外汇市场突然涌现大批的港元沽盘,港元汇价出现下跌!大大小小的荧幕上,标绿的数字开始闪烁!股民的焦虑没有持续多久,便转为了巨大的恐慌——股票市场亦出现了大批沽盘,恒生指数呈现下跌趋势!
这一天本是万里无云、清朗温润的好天气,恐惧却如瘟疫之浪,席卷向了全城。幕后炒家借助新闻攻势,一开市即大抛港元、狂沽港股。在此局势之下,大量散户开始跟风而退,急于抛出手中的股票,抛港币,买美元,以求保值……一时之间,股票大跌之势似乎已成定局。街头巷尾,议论不断,人心惶惶。
位于湾仔的独栋办公楼,大堂办公室内。几名经理都手指如飞地在电脑上操作着,肩侧夹着电话,飞快地向通信那头发出指示。各式各样的行话与“黑话”从他们口中冒出,有一些kevin听得明白,有一些并不太懂。kevin独自一人站在电视机前,新闻中出现了大量股民拥堵的画面,财经记者紧张地报道着市场实时情况:从上午十点到中午十二点半,整个早市期间,港元汇价与恒生指数不断下滑,临近历史最低位,阴云笼罩着这座海上孤城……
……
昏暗的总经理办公室内,何初三面色如常地看着电脑上不断变换的数据,手指拨弄把玩着脖子上的一颗钻石戒指项链。
“你结婚了?”代理人问。他前几次没有见到何初三戴过这个。
“私定终身。”
代理人笑了一笑,“年轻人,总觉得一瞬间就是一生。”
“总比过完一生到老了,都没有得到过那一瞬间要好。”
代理人又笑了笑。
何初三眼看着港元汇价在收市之时跌过了最低点。他站起来将电脑屏幕转向了代理人。“向掌柜的汇报吧。下午该你们入场了。”
……
夏六一顶着晌午的炎炎烈日,躲在国际会展中心高层大堂的角落里。他倒扣着棒球帽,戴着一副口罩,贴在落地玻璃上用一副望远镜使劲向外张望。
虽然那一天何初三匆匆挂了电话,虽然并没有跟他说会在哪一天搞事,但他从昨夜开始眼皮就一直狠狠跳个不停。他总觉得何初三不会再等了,他感觉得到何初三极度压抑的情感与想要早日结束一切、早日与他相见的冲动。他担忧焦虑得手脚发冷,还是想亲眼见到何初三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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