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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汤姆一口拒绝，“我去疏散，谁会听一个十岁孩子的话？如果他们听了，我该怎么对戴安娜解释我知道毒气弹的事情？”
纳吉尼不做声了。
因为是戴安娜的弟弟，村民们对汤姆和格林德沃相当热情，把他们请进家里招待了免费的饭菜，听说他们要在这里等戴安娜回来，还热情地让他们在自己的家里先稍作休息。
骑了很久的马，汤姆的屁股都快被颠成好几瓣，迫不及待地躺下了。
这家里除了妇人外还有两个孩子，都比汤姆小，一个八岁，一个五岁。他们的爸爸去了前线，至今还没有回来，生死不知。
两个孩子还挺喜欢汤姆这个大一点的漂亮哥哥，他们两个围着汤姆问东问西，把汤姆问的有些烦了，又一起跑出了屋子。
不多时，两个孩子又一起跑回来，大点的那个手里握着一把蓝色的小花，颇为羞涩地塞给汤姆：“这是蓝色矢车菊，代表幸福，送给你。”
汤姆捏着这一束花，很是意外，一时间不知道该拿这束花怎么办。
“接过来，说谢谢，我会好好保存它的。”细细嘶嘶地指导着。
汤姆被来自村庄淳朴孩子的善意弄得有些无所适从，干巴巴照着细细的话说：“谢谢，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格林德沃从汤姆手中抽出一朵小花，手指不知道怎么绕了绕，就把一朵花缠成了一枚戒指，戴在自己手指上欣赏了欣赏，又丢回给汤姆，玩笑道：“等你长大了把它给你喜欢的姑娘，用它求婚。”
汤姆：“……”
托尼的“我男朋友是汤姆·里德尔”这句话又开始在脑子里无限回荡了。
他们一直在Veld等到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汤姆的心跳从天色暗下去起就加快了不少，一种不安的感觉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毒气弹快到了。”纳吉尼说，“你不用担心，只要用魔法护住自己的身体，不要触碰也不要吸进那些气体，你不会有事的。”
汤姆从床上跳了下来，透过窗户向外看，两个孩子正缠着他们的妈妈，让妈妈买糖吃，两张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快乐的神采，但是汤姆知道，一旦毒气弹覆盖这片村庄，这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在窗户前焦躁地转了两圈，脚步声让闭目养神的格林德沃也睁开了眼睛，不满道：“你在干什么？”
汤姆没有回答他，他下定了决心，跑出房子。
格林德沃皱起眉头，穿上鞋，他也跟了上去。
一走到院子里，他就听到了汤姆的声音：“……我们来的时候在树林里看到一种植物，我姐姐教过我那种植物可以嚼着吃，酸酸甜甜的，离这里也不远，你们和我一起去找，好不好？”
两个小孩一听到有吃的，馋的口水都流了下来：“好！现在就去！”
汤姆又对妇人说：“夫人，您和我们一起去好吗？”
“我这衣服还没做完——”
“走吧妈妈！走吧！”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孩子一边一个抓着手掌拉了起来，连拖带拽地把人拉向村口，汤姆轻轻松了口气，跟在一家三口身后。
格林德沃也跟了上来，问：“我怎么不知道来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你又不缺吃的，我告诉你干嘛？”汤姆反问，噎了格林德沃一噎。
几个人按照汤姆的指示，顺着小路朝树林里走，越走离村子越远，两个孩子一直在问汤姆那种可以吃的植物在哪儿，汤姆一边编造着“茎秆很细，叶子有三瓣，还带着花纹”这样随口胡扯的描述，一边时不时抬头看向天空。
突然，一道弧线划过天空，汤姆猛地回头看向村庄，只听“轰”一声响，村庄被击中了。
黄棕色的气体迅速蒸腾，很快将整个村子笼罩在毒气下，目睹了一切的原住民妇人和孩子尖叫起来，拔腿冲向村口。
第三十四章
刚刚跑到村子边缘, 还没触碰到黄棕色的毒气, 两个孩子就猛烈咳嗽起来，被他们的妈妈一把拉回怀里，一直后退到完全没有毒气的地方。
村庄里隐隐传来人们痛苦的声音，有几个人幸运地逃了出来, 几分钟后, 村子里就再没有任何声音了。
汤姆默然站在被自己救出来的一家三口身后，耳朵里尽是孩子和女人的哭声, 听得他心里没由来的烦躁, 却也没真的呵斥他们，叫他们停下来。汤姆从前一直对生命的逝去毫无感觉，此番却不知怎么的，心里某处地方被触动了。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格林德沃脸上带着怀疑走近汤姆, 不料还没开口问话，汤姆就转过身来, 一看到格林德沃，汤姆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怀里猝不及防钻进一个小朋友, 格林德沃顿时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特别是这个小朋友肩膀一耸一耸的, 明显是在哭。
格林德沃只好轻拍着汤姆的后背, 试图给他一点安慰：“没事的，都没事了, 不要害怕，你不会有事的。”
汤姆带着哭腔问：“这就是毒气弹吗？他们是不是都死了……”
格林德沃摸了摸汤姆的脑袋：“托你的福，这家人都没死，这还是你的功劳呢。”
汤姆吸了吸鼻子，小声而委屈地说：“我想我姐姐了……戴安娜在哪儿……”
看来汤姆把这一家人在毒气弹到来之前带离村庄真的是巧合。格林德沃心情复杂地拍着汤姆的后背，安慰道：“别哭了，我带你去找她。”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刚一得到发射毒气弹消息就从舞会上赶回来的戴安娜不等马匹完全停下来就跳下马，被愤怒和自责填满的心脏在视线刚一触及到那个金发青年和他怀里的孩子的时候顿时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了下来。
“汤姆？格林德沃先生？”她不敢置信地冲上前，汤姆一听到她的声音，猛地从格林德沃怀里抬起头，眼睛还红通通的，被戴安娜一把拽进怀里：“你们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吧汤姆？有没有吸进毒气？帕特里克爵士呢？”
还没来得及解释，斯蒂夫策马跟了上来，戴安娜一看到他，顿时一阵怒火席上心头：“你！都是因为你！”
她几步上前猛推了斯蒂夫一把，差点把斯蒂夫推的摔在地上：“要不是你拦着我杀卢甘道夫，我就能阻止这一切！汤姆也差点遭受危险！要是汤姆出事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斯蒂夫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我没事，戴安娜，我真的没事。”汤姆上前把戴安娜拉开，“格林德沃说卢甘道夫不是阿瑞斯，帕特里克爵士才是。”
“……什么？”戴安娜和斯蒂夫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解释花了格林德沃不少时间。
“杀了卢甘道夫和丸博士，引出阿瑞斯，再杀了他。”这是戴安娜新的作战计划，但是汤姆成了一个问题，戴安娜现在压根不信任斯蒂夫，更不相信格林德沃，但是去找阿瑞斯总不可能带上汤姆，那太危险了。
似是看出了戴安娜的纠结，汤姆善解人意道：“没关系，戴安娜，我能保护自己，我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好，只要在你身边。”
戴安娜动容，她注视着汤姆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只要在我身边，你就是安全的。”
汤姆冲动地抱了抱戴安娜，被戴安娜顺势抱上马，接着她长腿一迈也坐了上来，居高临下对两位男士道：“再见了，先生们。”说着一夹马肚，马匹便绝尘而去。
“这他妈……”斯蒂夫崩溃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一边跨上了自己的马，“昨晚还睡在一起了，今天就跟我分道扬镳，女人都是这样吗？”
格林德沃投给他一个诡异的眼神。
身后很快响起其他马蹄声，汤姆回头看去，果然是斯蒂夫在追赶。
“你不准备和斯蒂夫一起了吗？”汤姆问。
“当然不。”戴安娜冷酷地回答，“就算卢甘道夫不是阿瑞斯，我也不会再和一个骗子一起。”
“但是我觉得我们需要一个诱饵，引诱阿瑞斯现身，如果他觉得事情不对，很可能会继续隐藏。”汤姆分析道，“你可以表现成仍然认为卢甘道夫是阿瑞斯，杀了他之后，战争不会立刻停止，你就再和斯蒂夫配合演一出戏，你认为人类的本性是恶劣的，他们不值得你拯救，阿瑞斯想把你也招入麾下，一旦你对自己的信念产生怀疑，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停顿片刻，头顶上戴安娜的声音带了点惊讶：“聪明，汤姆。”
虽然仍旧生着斯蒂夫的气，戴安娜不得不停下来和斯蒂夫商量作战计划。汤姆留神看了看后方，却并未发现格林德沃的身影。
“格林德沃先生去哪了？”汤姆问。
“他说他有事情要处理。”斯蒂夫和戴安娜达成了一致，他试探地伸手，摸了摸戴安娜的脸颊，被她皱着眉头躲开了。
汤姆盯着斯蒂夫，露出不悦的表情。
接下来的路戴安娜仍然不肯和斯蒂夫并行，执着地要比斯蒂夫快半个马身。
“你们两个之间又怎么了？你和斯蒂夫？”汤姆问戴安娜，戴安娜不自在地耸了耸肩。
“只是……我以前从未尝试过，我和斯蒂夫……不不不，你还是个小孩，你不能听这些。”
汤姆：“……所以你现在相当于斯蒂夫的女朋友？”
“当然不是！”戴安娜有些气恼，“我们只是——”
“没关系，你不用向我解释。”汤姆摇了摇头，“我们都是普通人，你可以永生，但是他活几十年就会死。”
戴安娜：“……真是谢谢你了。”
他们在卢甘道夫的基地外停下，让汤姆躲在树林深处、远离基地光线的黑暗地带。戴安娜当然相信汤姆会乖乖躲在这里直到他们把所有问题都解决，然而戴安娜和斯蒂夫前脚刚走，后脚汤姆就给自己用了一个幻身咒，隐去身形，走向了基地。
“你最好小心一点。”纳吉尼提醒道，“神之间的战斗太惨烈了，一不小心你会被殃及，死的骨头渣子都不剩的。”
“我知道。”汤姆看向瞭望塔，他能看到戴安娜的身影，那里边还有一个男人，想必就是卢甘道夫。
戴安娜殴打人类简直就像砍瓜切菜一样容易，即使卢甘道夫被丸博士的发明强化了体质，面对戴安娜还是不堪一击。等弑神剑插进卢甘道夫的心脏后，真正的表演就开始了。
汤姆有种拿一盒巧克力豆边吃边看的冲动，戴安娜从来不会撒谎，演起戏来却跟天生戏骨似的，汤姆在楼底下都能听见她“人类不值得我拯救”声音里蕴含的绝望。
不久之后，斯蒂夫同样一脸悲痛地冲下楼，跑向飞机跑道另一侧。汤姆站直身子，拍了拍皱起的衣服，跟上了斯蒂夫。
在伦敦招募的萨米尔和查理以及在路上找到的酋长都在这里，斯蒂夫跑去和他们会合，查理隐约看到了一批毒气弹，几个人为了混进德军，找到毒气弹的位置和毒气弹将要被发射到哪里，他们穿上德军的衣服，一个个都戴上防毒面具，形容猥琐，列成一列走向基地。
路上遇到一队迎面走来的德国士兵，走在末尾的士兵看到这奇怪的四个人，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为首的斯蒂夫身高很高，中间却夹着两个一米六的小个子，最后又缀了个足有一米九的人。要是基地里的士兵里有这么奇怪的组合，他一定会有印象的。
汤姆拿着魔杖，朝那名士兵点了点，中了混淆咒的士兵脸上神色茫然起来，不再注意斯蒂夫一群人，跟着自己的队伍离开了。
他们找到了德军的计划，大量毒气弹被装在一架飞机上飞往伦敦，在伦敦上空投下所有毒气弹，让伦敦变成一座死城——而毒气会沿大气层向全球扩散，到时候造成的灾难就不仅限于英国人了。
基地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耀眼白色光芒占领了全部视野，汤姆明白，戴安娜和阿瑞斯的战斗开始了。
他跟在斯蒂夫四个人身后，时不时用铜墙铁壁挡住飞来的碎石，一起躲到了掩体后。
“我们可以请求航空编队将它击落！”萨米尔提议，被斯蒂夫否决了：“那方圆50公里的人都会遭殃！”
“飞机上有计时器，即使不起飞，一定时间内它也会爆炸！”酋长带来了更糟糕的消息，斯蒂夫沉吟片刻，下定什么决心似的，问：“酋长，毒气弹是可燃的吗？”
“既然它是□□，它就是可燃的。”酋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斯蒂夫，你……”
“给我开出一条去飞机上的路！”斯蒂夫喊着，冲出了掩体。
“不！斯蒂夫！”
查理伸手，却没能拉住斯蒂夫，他已经冲了出去，另外三人只得击毙周围的德军，给他掩护。他们都知道，只有斯蒂夫牺牲自己，把飞机开到远离地面的高空，再引爆毒气弹，才不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他为什么要这样？”汤姆一边跟着斯蒂夫，一边喃喃地问系统，“为什么会有人要牺牲自己，拯救他根本不认识的人？”
纳吉尼感叹道：“斯蒂夫是个英雄。”
戴安娜和阿瑞斯的战斗再次引发了巨大的爆炸，戴安娜被强烈的冲击波击飞出去几米高、数米远，头晕的厉害，耳朵里嗡鸣声一片，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看到斯蒂夫冲到了她身边，扶起她，握着她的肩膀，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勉强靠嘴型认出了一句“我必须得这么做。”
“你要做什么？”戴安娜自己都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无论要做什么，让我去，我可以……”
斯蒂夫苦笑一声，摇了摇头，眼睛突然被涌上的悲伤感模糊了视线。
“我真希望还能有更多的时间。”他专注地注视着戴安娜，仿佛世界上他只能看到她一个人一样。不远处传来同伴们呼唤他名字的声音，斯蒂夫挣扎地回头看向注定了自己命运的、载满毒气弹的飞机，把自己的手表摘了下来，放进戴安娜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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