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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砚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骄傲地和他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生日？”顾嵘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伸进口袋里掏了掏，他的口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顾嵘翻遍了全身上下每一个口袋，最后只找到两颗孤零零的巧克力。他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塞到了小孩的手中：“没有礼物，只有这个了……”
方砚一点儿也不介意。
他笑眯眯地将自己今天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放好，又仰头巴巴地看着他：“顾大哥，你来我们家有什么事？是想要找人吗？找我大哥？还是找我？”
平日里，顾嵘有空就会过来找他一起玩，方砚一直都记得，最近这段时间没有见到他，还怪想念的。
生日真好啊。他心想：什么好事都出现了。
对上小孩一脸期待的目光，顾嵘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又很快闭上了嘴巴，他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烦恼说出来。
“顾大哥？”
顾嵘一咬牙，左右看了看，他将小孩叫了出来，带到无人的角落里，压低了声音，紧张地道：“我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还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啊！方砚瞪大了眼睛，连忙用行动证明——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又疯狂的摇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全身上下爱每一个细胞却都在告诉顾嵘一个肯定的回答。
顾嵘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想问你借点儿钱。”
“……”
方砚摇头的动作顿时停了。
第三十五章 借钱（二）
花妈妈曾经说过，钱是不可以乱借的。
尤其是他们家很穷，而借钱的人也很穷的情况下。因为不确定借钱的人有没有能力还上钱，也不确定借出去了之后，会不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可现在的方砚已经不是当初穷困的方小宝了，他不但有钱，有很多很多钱，是个超级大富豪，而顾嵘也不像是还不上钱的人。
可方砚不明白：“顾大哥，是顾爷爷不给你零花钱了吗？”
顾嵘越发烦躁。
这个小区的人都知道，他和老爷子决裂了，两人互相不说一句话，即使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也不给对方好脸色。可实际上，他的情况却比其他人知道的更糟，为了逼他妥协，从刚开始冷脸之后，现在老爷子直接停掉了他所有的卡，还将他的小金库都搜刮了个干净，就连他自己投资赚来的钱也被没收了，如今他身无分文，好不容易将自己的证件偷了出来，却连一张跑路的车票都买不起。
如果方恪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他的决定的。
他的那群狐朋狗友自然不用多说，老爷子拐杖一蹬，他们便立刻吓得腿都软了，估计他还没有跑多远，就已经被出卖了干净。
顾嵘找来找去，就只找到了方砚这么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选。
为了自己的逃跑大计，他只能放柔了语气，想方设法地哄着小孩：“我想要钱，当然是有其他用处了，只是那个用处还不能告诉我爷爷，就是……我想给他……”他绞尽脑汁地想着一个借口。
方砚双眼放光地给他补上了：“你是想要给顾爷爷一个惊喜吗？！”
“对，就是惊喜。”顾嵘忙不迭的肯定。
他在心中想着：什么惊喜，惊吓还差不多，希望老爷子到时候听到了他的消息，别吓出心脏病来。
“那顾大哥，你想要做什么呀？”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顾嵘压低了声音，说：“以后你会知道的，但是现在要给我保密，知不知道？如果你让其他人知道了，那么我的惊喜就要失败了。”
方砚又用行动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用力地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问了。
“那你看看，你能不能借我一点儿钱？”竟然朝着一个十岁的小孩借钱，顾嵘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可这毕竟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自己的眼神之中带上了几分希冀：“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会还你很多很多倍的。”
“那顾大哥，你需要多少呀？”方砚囊中羞涩道：“你要给顾爷爷的惊喜，需要花多少钱呀？”
顾嵘试探地道：“……一百万？”
方砚顿时懵了。
他呆呆地看了顾嵘半晌，忽然瘪了嘴巴，可怜兮兮地说：“可我没有那么多钱……”
顾嵘：“……”
顾嵘顿时扶额，在心中提醒了自己无数遍，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他平时的朋友，而是一个十岁的小孩。
砚砚才刚被找回来没多久，这小孩傻乎乎，换做是他，也不敢给自己的小孩太多钱。会不会数到十万还是个问题呢。
方家对自己的小孩肯定不会吝啬，只是砚砚手中有没有十万的流动资金，和以他名义存在银行里的十万，还是有些区别的。
顾嵘揉了揉额角，一时之间仿佛听到了自己计划轰然破碎的声音。他只好道：“那你有多少钱？可不可以都借给我？”
“顾大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嘱咐了他一声，方砚立刻转身哒哒哒跑进了屋子里。
顾嵘没等多久，就看见他背着一个小书包哒哒哒跑了回来，大概是没有停下过，小孩跑得满脸通红，可方砚也不在意，到了他面前停下之后，就将书包的拉链打开，把放进去的小猪储蓄罐拿了出来，交到了他的手里。
小孩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红扑扑的说：“顾大哥，全都给你。”
这是他的全部资产啦！包括平时方母给他的零花钱，方父随手给他的，两个哥哥给他的，还有爷爷奶奶给他的，最多的就是他之前出去卖菜赚的前。方砚的花销不大，全都攒了下来，如今已经有满满一储蓄罐的钱啦！
顾嵘摇了摇储蓄罐，听到了无数硬币叮叮当当的声音，他顿时哭笑不得。
他还是十分郑重地和小孩道了谢：“砚砚，你放心，我一定会将这些钱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没关系的，顾大哥，只要顾爷爷开心就好了。”方砚说。
他去卖菜的时候，顾爷爷还照顾过他好多次生意呢，平时顾大哥也帮过他很多，而且顾大哥还是大哥的好朋友，不管是站在谁的角度，在顾大哥需要帮助的时候，他都应该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话虽如此，可顾嵘还是从他的书包之中找到了一本作业本，扯出一张作业纸，在上面认认真真地打下了欠条。
“砚砚，储蓄罐里有多少钱？”
方砚准确地给他报了一个数字。他几乎每天都会数自己的钱，因此也记得一清二楚。
顾嵘额角挂了几排黑线，按照他说的字数认认真真地写了。“以后等我回来了，发达了，你就拿着这张欠条来找我，哥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方砚似懂非懂。
借完了钱，打完了欠条，顾嵘就该走了。
方砚急忙叫住了他：“顾大哥，你不留下来陪我过生日吗？”
“抱歉了。”顾嵘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的生日礼物我下次再补上。”
方砚茫然地摸了摸他碰过的地方，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这才失望地收回了视线。他抱着自己的书包往回走，一进家门，就撞了个人满怀。
方砚抬头，见是方恪，又乖乖地叫了一声“大哥”。
“怎么了？刚才还高高兴兴的，怎么忽然就难过起来了？”方恪关心道：“是不是碰到谁欺负你了？”
“没有，我只是碰到顾大哥了。”方砚叹气：“顾大哥说不陪我过生日呢。”
“顾嵘？”
方恪似有所觉地抬头看了一眼，可顾嵘已经走远了，人影也看不见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顾大哥和我借钱了。”
方恪：“……借钱？”
“是啊。”方砚点头：“顾大哥说要给顾爷爷一个惊喜，只是没有钱，所以我把钱全部都借给他了。”方砚还掏出借条给他看。
方恪：“……”
借条上面清楚的写了借钱的日期和金额，还有最后的借款人。方恪没由来的眼皮子一跳，连忙抱起了弟弟，跑去楼上找方父商量。
他没由来地预感，应该是出什么大事了。
第三十六章 生日会
顾嵘还没来得及跳上通往外省的火车，就先被老爷子派人抓了回来。
他被抓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天色也已经黑了，小区里的大部分人都齐聚在方家，顾老爷子也是，因此他也被保镖们扭送去了方家。
热闹的生日宴会上，他一身狼狈地被推了进去。
“顾大哥！”
顾嵘循声看去，小孩喊了那么一声之后，很快就被方恪捂住了嘴巴，只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眼中满是惊奇和疑惑。他抬头，看到了一脸冷淡地看着自己的方恪。
事关方砚，难怪方恪不给他好脸色。顾嵘苦笑着低下了头。
就怪他一时疏忽，忘记让小孩帮自己保密，他知道自己逃跑的消息很快就会流到老爷子的耳中，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生日宴会的宾客们指指点点地看着他，而老爷子也推开众人，愤怒地拄着拐杖到了他的面前。
“好啊你，让你乖乖地待在家里，你不听，竟然还给我整出了一场离家出走，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去骗砚砚这个小孩的钱，你还要不要脸了？！”顾老爷子气愤地道。
“骗钱？”顾嵘惊愕地抬头：“我什么时候骗砚砚的钱了？”
他可是光明正大地找小孩借的钱，还打了借条呢，怎么到了爷爷这里就变成骗钱了？！
“你还狡辩！”
他随身的背包被保镖递了过来，顾老爷子抢过来，拉开拉链，圆滚滚的小猪储蓄罐立刻滚了出来，咕噜咕噜在地上滚了一圈，竟然顽强的没有碎掉，最后在顾嵘的面前停了下来，小猪储蓄罐立在地上，黑色的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就想是小孩的眼睛一样。
“我的储蓄罐！”不远处的小孩又发出一声惊叫，很快又被自己的大哥捂住了嘴巴。
“砚砚乖。”方恪凑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顾爷爷正在教训孙子，有什么话等一会儿说。”
方砚又闭上了嘴巴，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顾嵘，眼中充满了担忧。
“砚砚的储蓄罐都在这儿，你还想解释什么？”顾老爷子气急败坏，拄着手杖直敲地板：“砚砚的钱你都骗，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是我跟砚砚借的钱。”顾嵘挣扎道：“我打了借条的。”
“你还说！砚砚才多大，平时一向信任你，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他才那么小，哪里会知道你在骗他？”
顾嵘两眼一翻，放弃了挣扎。
如今顾老爷子是在气头上，笃定地相信着是他骗了小孩的钱，所以他解释什么也没有用，解释就是掩饰，还不如一句话都不说呢。
好在顾老爷子还惦记着这是方砚的生日会，不是在自己家，又教训了孙子两句，便让保镖将孙子放了，只是他的脸色仍然很不好看，视线一直停在孙子的身上，一刻也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孙子又偷偷地从这儿跑了。
现场很快就热闹了起来，顾嵘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段小插曲，众人很快便将他忘到了一边，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今天这场生日会的主角身上。
方砚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是方母给他量身定制的小西装，领口处系了一个蝴蝶结，衬得小孩尤为可爱。一整个晚上，他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每次接到其他人递到他手上的包装精美的礼物，便会毫不客气地回以一个惊喜的表情和一个大大的笑容，让每个送礼物的人递出了礼物之后，都忍不住去捏捏他的小脸蛋，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或者抱在怀中狠狠地揉一揉——不过也只有各个女士才将这个念头付诸了行动。
收到的礼物叠成了小山堆，收完了所有的礼物之后，方砚的精神顿时萎靡了一些。
他毕竟还是个小孩，没有其他大人那么精力充沛，方恪牵着他到了旁边休息的椅子上，给他端来了一盘点心，陪他一起坐着吃了起来。只不过他没有坐多久，很快又被方父叫了过去，和其他家族的人交流感情。
方砚乖乖地独自坐在位置上，一点一点地吃着盘子里的小蛋糕。
他的目光不停地往客厅中央那个巨大的蛋糕瞟去——如今那个蛋糕已经被揭开了真面目，有好多层高，每一层上面都有着精致的奶油花朵，是请了知名的蛋糕店定制的翻糖蛋糕，比方砚以往见到的任何一个蛋糕都要好看，尤其是最上方，竟然还有这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卡通小人！
方砚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卡通小人是自己，虽然形象变得卡通化了许多，可小人的周围还有着鸡鸭，还有这他的菜地，连小白都出现在了上面，那无疑就是他了。
只是生日宴会开场很久了，连礼物都收了许多，他一直没有等到妈妈叫他过去切蛋糕。
这么漂亮的蛋糕，要是切掉了该多可惜啊。方砚咬着不锈钢的叉子，望着那个蛋糕发呆：可生日蛋糕，不就是应该由他这个寿星切开的吗？要是不切开的话，那又该多浪费啊。
“在看什么？”
头顶忽然传出来一个声音，方砚仰头看去，来人正是刚才还被顾老爷子教训了一通的顾嵘。
他立刻兴奋道：“顾大哥！”
顾嵘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看就看到了那个大蛋糕，他回头看了一眼小孩手上端着的盘子，不由得笑道：“你盘子里的难道还不够你吃的？吃着盘子里的还惦记着那个大的。”
“那不一样，顾大哥，那个是我的生日蛋糕，当然应该要由我切开了。”方砚一本正经的道。
顾嵘愣住：“切开？奥——”他马上反应了过来。
生日蛋糕的意义对小孩来说大概是不同的，只是小孩不知道，他们这样的人家，举办生日宴会也只不过是个形式而已，就算那个大蛋糕再好看，最后的下场也不一定是进他们的肚子，有可能生日当天都过去了，那个蛋糕还好好的，至于后来回去哪儿，也没有哪个寿星会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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