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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中医和小摊贩(近代现代)——燎烬逍遥

时间:2018-10-02 09:21:31  作者:燎烬逍遥
  “不撕不行?”应阎宇皱眉问。
  “可以,又没什么用。”大叔挥挥手,让他们进去。
  动物园里的人也不少,大多是父母带着孩子。
  他们还不知道表演厅里发生的动乱,脸上一片惬意。
  “你想看什么?”温橙站在木牌地图下,抱着“来都来了,一定要看回本”的心态,认真研究。
  他没听见小孩的回答,扭头去看他,却发现他正小心仔细地折好门票,放进兜里。
  眼角一抽。
  温橙立马回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先去......”应阎宇收好票,目光随意一扫,当即定住。
  他眼里闪过一抹光亮,指着上面写的“世界奇观——人头鸡”,就差蹦起来了:“看这个!”
  温橙沉默。
  人头鸡?
  是他想的那种人头鸡么?
  两人不约而同地后退半步,转向右边。
  期间路过了三只奄奄一息的大白鸭,两匹做工极糙的木马,还有一只充气鳄鱼。
  隐约间。
  有种不好的预感。
  “操,”有人忍不住,当着孩子的面骂了声脏话,“这都是什么几把?”
  “会不会说话,闭嘴!”孩子他妈扇了男人一巴掌。
  “不是,有这么光明正大骗钱的吗?”
  温橙瞥向小孩,见他脸色难看,还以为他失望了,情绪也跟着下跌。
  应阎宇抹过鼻尖上的汗珠,强撑着要去排队。
  “别去了,全是些唬人玩意儿。”温橙劝他休息。
  应阎宇却梗着脖子,说什么都要进去。
  温橙没法,跟着一众家长,站在了“人头鸡”展览室门口。
  两人顶着骄阳,在没有空调的室外,热了个通透。
  排了十来分钟。
  他们终于进了展室。
  结果一进去就傻眼了。
  足有半人高的木台上放着玻璃缸,搭了块枣红色的布,缸里站着一只鸡。
  不过鸡头变成了人头。
  还是个长发女人。
  她唯唯诺诺地伸长脖子,垂眼瞅着自己的鸡爪。
  “......”周围一阵尴尬的沉默。
  谁都知道那布后面站着个女人。
  大家见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没有戳破。
  “咯...咯咯咯......”她竟然还叫了两声。
  “噗。”有个小孩笑出了声,被他老妈一推,又绷住了。
  一伙人排队十分钟,观赏十秒钟。
  实在受不了这气氛,纷纷离开。
  应阎宇坐在路边的长凳上,抿紧嘴角,他侧头看着正在给充气鳄鱼丢面包的小孩,脖颈拉出一条修长的曲线。
  “好假啊,”他倏地笑了笑,“我还挺期待的......”
  温橙想说,在这种到处都是“哇恰恰”和“农天山泉”的地方,你瞎期待个什么劲。
  但转而想到小孩的话:“是和你一起才想去的。”
  他又闭嘴了。
  “下次带你去看熊猫。”
  温橙说完,小孩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只是对他弯眼笑了笑。
  不对劲。
  温橙心里打鼓,他擦把额角的汗,想说点什么。
  应阎宇的手机却响了。
  温橙等在一边,直到小孩挂掉电话,他才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胡三催我,得走了。”应阎宇起身道。
  温橙点头:“阿婆刚才发短信说她先回了,我们现在去坐班车,还来得及......”
  “不了,”应阎宇笑着打断,“你回吧,胡三叫人来接我了。今天,谢谢你,麻烦温大夫了。”
  客气而生疏。
  距离感瞬间拉长。
  温橙脸上出现了一秒的愣然。
  距离是该有的。
  毕竟他对小孩没那种心思。
  只是没想到,是由对方主动把他推开。
  “那好。”温橙顿了片刻,转身就走,走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没有现金,又不想倒回去,只能硬着头皮绕下盘山公路。
  在皋垌市内,网银并不常见,大家多用纸币。
  温橙连两块钱都换不到,只能一直走。
  从炎阳正盛,到余晖西斜。
  他走了不动,才舍得花钱叫来一辆的士。
  ......
  应阎宇瞪着那抹背影走出视线,一次都没有回头看他。
  幸好没有。
  他用指尖划过口袋里的票,笑出呼出一口气,然后又猛然止住。
  等等。
  他往裤子后面一摸。
  小树枝呢!!
  半个小时后。
  一辆夏利摩托停在了半山腰。
  应阎宇接着电话,黑脸走来。
  黎苟把车一靠,挺怂的:“应哥。”
  “恩。”应阎宇没什么表情。
  “呃,你骑还是我骑?”黎苟听说他不爱坐后面,便递出钥匙。
  应阎宇没接,他伤口都快疼烂了,站着都费劲。
  他跨上后座,动了动眼:“走。”
  黎苟连忙点头,刚一上去,就闻到了血味,手上一滑,差点把车开飞。
  应阎宇长长的“嘶”了声。
  黎苟立马绷直了背,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他家是开杀猪场的,他从小就对血味发憷,特敏感。
  他猜应阎宇是受伤了。
  “走。”应阎宇的声音低了些。
  黎苟张嘴想问,最后却只是“啊”了声,颤颤巍巍地把车开走了。
  从这里到时代广场要二十多分钟。
  应阎宇按住胸口,看着从指缝间浸出的血水,扯下黎苟绑在后座的外套,随意一穿,把拉链扯到最高。
  “到了。”黎苟把车拐进广场后的停车区。
  稀稀拉拉的橙色路灯下,已经坐满了人。
  一群黄衣,一片蓝帽,泾渭分明。
  摩托沿路进去,喧哗骤然沉淀。
  “狗子!应哥!”胡三原本蹲在石墩上,见了他们就起身招呼。
  应阎宇却没看他,而是先发现了他身后的警察。
  那人换了身美团的制服,混在胡三身侧。
  “搞什么?”应阎宇下车,抬腿收胯再迈步,一套动作帅气利索,行云流水。
  黎苟却看得提心吊胆。
  “甭担心,这人不管事儿。”胡三心大道。
  应阎宇可不这么认为。
  他问胡三:“这次惹了什么茬?”
  胡三摸摸鼻子:“前阵子有人要查温大夫,我瞧你对他挺上心的,就顺便接了一单,结果半道被人截胡了。”
  应阎宇想了想:“东西在那盒麻辣烫里?”
  胡三点头:“我拿了。”
  他们买卖信息,都用外卖交易。
  “是谁在查?”应阎宇侧身,巧妙地挨着胡三,从他口袋里顺走了一张纸条。
  胡三看了他一眼,张口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唐羽。”
  噹。
  不知谁的砍刀落地,割破了夜晚安宁。
  两方人马“唰”地站起!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应阎宇却微张着嘴,等待皱缩成点的瞳孔恢复正常。
  唐羽。
  这人是上次跑野的组织方。
  能把这种比赛搞大,背后势力可见一斑。
  但他为什么要查温橙?
  他凭什么敢!
  “诶!应哥!”胡三被他抢过手里的长刀,拦都拦不住,只好招呼兄弟们:“愣着放屁呢!看着点!”
  应阎宇气势强硬,在一片钢铁抽离声中,直直走向对面的领头人。
  “谁找你们截胡的?”他当头就问。
  对方冷笑道:“都是出来混的,你不懂规矩?顾客信息不透露。”
  应阎宇也笑,笑了半晌,直到对方脸上挂不住了,他才说:“刘洁?”
  那人眼眶扩大一瞬,又收住了。
  但应阎宇已然知道。
  他也只能猜到刘洁,她多半是想坏了唐羽的交易,把欠温橙的那份人情还了。
  “告诉她,这次不算。”应阎宇说完,扫过对面密密麻麻的蓝色头盔,平淡地问,“还打吗?”
  “废话!”那人气笑了,“一码归一码,抢生意的都是杀父仇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钢棍在空中甩出“呜呜”声!
  战火轰然而起——
  分别披着“美团”、“饿了么”外壳的混混打成一团!
  应阎宇用长刀刀背挡了几下,趁乱溜了出来,他攥着胸口出的衣服,冲人堆里喊:“胡三!胡三!胡冰冰——”
  “诶——”胡三被杨清柳提着后领,拎了出来。
  应阎宇没空废话,直接伸手:“车钥匙。”
  胡三下意识地给他,给了才想起问:“你要走啊?!”
  应阎宇“恩”了声。
  “啊?这么多兄弟还要你撑场呢!”胡三慌了。
  应阎宇看了眼小警察。
  杨清柳终日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丝变换,他挑眉道:“报警了,一分钟内到。”
  “什么!你报警了?你骗老子!”胡三暴怒。
  杨清柳冷淡地睨着他:“聚.众斗.殴,半夜扰民,起码有十个以上的同地举报。”
  胡三默了半秒,回身大喊:“扯呼——”
  他再转头时,应阎宇已经不在了。
  ......
  温橙一直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他想了会儿,没想起,也就随风散了。
  “橙橙,我明天想请你文奶奶过来,有空做饭吗?”曾阿婆一边剪花,一边问他。
  温橙翻了遍记事本:“明天要去给美容院的老板娘换药......”
  换药?
  对了!换药!
  小孩身上的伤还没换药。
  不仅没换,说不定还撕裂了。
  他恍然想起动物园里那个苍白的笑脸,阳光照亮他眼角的汗珠,清亮的双眼微微弯曲,讨好地对他笑。
  美好又脆弱。
  啪。
  记事本掉在桌上。
  曾阿婆奇怪道:“怎么了?”
  温橙噌地站起,拿着手机就往门外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随着铁门打开的“吱呀”声,听筒里传来了冰冷的提示音。
  温橙很急,前所未有的急。
  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不知不觉走到小孩家门口,抬头看着屋里的一片黑暗。
  “兔崽子......”他声音有些不稳,试图从混沌的脑子里翻出线索。
  胡三。
  胡三应该知道,他划了两次,才给屏幕解锁。
  电话拨了出去。
  胡三掐断了。
  温橙又打了几次,也被掐了。
  他握着手机,充愣地听着成片蝉鸣蛙叫。
  到底在急什么?
  小孩有朋友,有兄弟,更有女人,再说他都十八岁了,不会自己去医院吗?
  温橙抹了把脸:“我真是傻.逼了......”
  他转过身,声音顿时被掐断在了喉咙里。
  应阎宇像鬼一样站在他身后,也不知多久了。
  “你是在找我吗?”
  “......”温橙暂时没有恢复语言功能。
  “你是在找我吗?”应阎宇不屈不挠地问。
  “......”
  “你是在......”终于在他问第三遍的时候,温橙说了声“是”。
  “真的吗?”应阎宇带着明显的哽咽,他不停咽着空气,像在吞下一切委屈和苦累。
  温橙身上的刺都立时卸了。
  “我,”应阎宇看着他,“我疼死了。”
  温橙借着一小盏路灯,发现了他眼里的血丝:“不会早说?”
  应阎宇摇头。
  他从小就被教育,软弱不是撒娇的理由。
  所以他不会表达。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应阎宇搓了搓裤边,声音很轻地问了句,“......可以吗?”
  温橙斜眼看他:“什么?听不见。”
  应阎宇耳根都红了,蚊呐般小声道:“能抱吗?”
  “你说呢?”
  “能,吧。”
  温橙没动。
  应阎宇抿了抿嘴,抬手拉住了他的衣服,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然后很怂地闭眼才敢抬手,拥住对方。
  额头抵上肩窝时,他浑身都脱力了。
  以前他不在了,不会有人去找他。
  他失踪的那两年,父母没找,胡三也没有。
  所有人都默认他是铁打的,死不了,也不会疼。
  可他好几次都差点没撑住。
  终于有人来找他了。
  “我的小树枝不见了。”应阎宇跟温爸爸抱怨。
  温橙无语:“......你是不是找不到可以撒娇的了?求着被打呢?”
  小孩嘴里的热气呼过脖颈,烫红了小片皮肤。
  应阎宇弱智般地傻笑道:“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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