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管事在旁边听得“嗤”了一声,这叶氏真会自作聪明,对成王的命令也敢阳奉阴违,也不怕成王要了她的命,当然也可能是她觉得现在有“底气”了,抚育“皇孙”有功,所以就算阳奉阴违也算不得什么事,只要将成王指名的人娶进府里就是了。
贺云章被曲管事一声嗤笑笑得头皮发麻,这件事他本没有告诉曲管事,不过曲管事应该也查得出来,可当着曲管事的面被点出来,还是老大不自在。
“无知者无畏,世上总缺不了这样的人,时常做出些令人匪夷所思之事。”曲管事亳不客气地说。
贺云章苦笑,先解决眼面前的人吧,他冷眼看着万婆子说:“我目前不会要了你的小命,你还是先回到母亲身边,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照常侍候她老人家,至于旁的事,不是你该插手过问的,你的家人也自己看好了,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
“是,是,少爷,老奴多谢少爷饶命,老奴一定侍候好夫人,一定会看好我那不成气的儿子。”万婆子哪有不敢答应的,只要保住一家老小的命就可以了,万万再不敢生出对少爷不敬的丁点心思。
哪怕成王势大,可只要少爷想,随时可以取了他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让她画了押后就送她走吧。”贺云章最后对曲管事说。
曲管事点点头,拍手叫了人进来领万婆子画押去。
万婆子走后,贺云章才硬着头皮说:“曲管事,那些都是母亲自己的自作主张,借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生出那样的念头,何况阳哥儿本就该翱翔于九天之上,那样的阳哥儿也才是最为耀眼令人神往的。”
曲管事当然知道这事怪不得贺云章这小子,只不过刚刚有些迁怒罢了,这时同情地拍拍他的肩:“你还是先把自己身上的麻烦解决了吧,有这样一个不省心的母亲,你多保重,有事让贺六来找我。”
不管怎么说,公子交待了他们保护好贺少爷的,所以有什么情况,他还是会出手,再说这小子除了武力值弱了点,其他方方面面在同龄人中还算不错的了,不能事事拿公子来当标准可不能把人给吓跑了。
唉,他们这些手下也真是为公子操心个没完啊,就是不想公子赴了云清大将军的后尘辈子孤家寡人一个。
贺云章点点头:“多谢曲管事,云章明白事情轻重。”他的身世肯定要被人拿出来大做文章,目前的情况是,哪怕他真的是贺家血脉,也会被有心人士一口咬死是太子皇孙的,因为这才能将他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成全某些人的阴谋与野心。
贺云章带着贺六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暗,门房见他从马上下来,急急跑过来告诉他,大伯在书房里急着要见他,贺云章将马交给贺六,先去见大伯,如此着急,只怕有急事。
同时他怀里揣了份万婆子的供词,也需要给大伯过目,这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整个贺府都牵扯在里面,一个处理不好可是会连累全府人的性命,贺云章心情异常沉重。
“云章回来了?云章回来了就好,让你父亲跟云章俩关起门来谈一谈吧。”大夫人听人来报章少爷回来了,稍微松了口气,她不清楚姓叶的女人到底跟老爷说了什么,但对侄子却有信心,如果叶氏提出无理要求,侄子肯定不会站在她那一边。
“母亲不用担心了,稍后我去看看堂弟。”贺云景守在母亲身边。
“你也下去吧,不用陪着我了。”
另一边,贺云章匆匆赶到书房外面,就被得到传报的贺锡禹叫了进去。
贺云章一进书房,就看到大伯目光颇为纠结地看过来,似想要将贺云章看穿,又带着难以决断的沮丧,跟以往向来胸有成竹的大伯完全不同,贺云章心里咯噔一声,不好,大伯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大伯,母亲来找过你了?”
“你知道?”贺锡禹在贺云章话音一落便错愕地问岀了口。
“大伯,侄儿正为此事而来,大伯先请看一份东西,然后再作决定。”贺云章没有耽搁,直截了当地拿出万婆子的供词递到大伯面前,先看了这东西再说,他以为大伯只是听了他母亲的片面之辞。
贺锡禹快速地阅看起来,越看越心惊,同时又隐隐松了口气,但又夹带了些许怒意,将手里的几张纸都翻得哗啦作响,这一天下来,他几乎是度日如年,快要愁得头发都掉光了。
起初他是真信了叶氏的话,以为云章不是三弟的亲骨肉,而是先太子留下的皇孙,对叶氏逼着贺家站成王的队气恼不已,但也没有全信了叶氏之言,当务之急还是先弄清云章的身世没想到云章先他一步去查证了。
贺锡禹欣慰之时又不免多想,云章的身世究竟如何,这万婆子是叶氏身边的心腹,她的话又能不能全信。
但相比于云章是皇孙这件事,他宁可云章还是三弟的骨肉,贺家的子孙,不管真相如何也许云章也是这样认定的。
第167章 跑路
书房里好一会儿才有声音响起,贺锡禹用力按按侄子的肩:“伯父信你,你是我亲侄儿其实我不该怀疑你,你身上带着我贺家人的特征,伯父也是糊涂了,被你母……
他一个做大伯子的本不该说弟妹的是非,过去一直觉得贺家对不起叶氏,虽然是叶家自己愿意将女儿嫁进来,贺家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当贺云章出生后,贺家也不反对叶氏再嫁,是叶氏自己愿意守着,为此贺锡禹觉得贺家愧对叶氏的同时又愿意在其他方面补偿叶氏,让她安安心心待在贺家教养侄儿。
在这之前他从不会去怀疑叶氏什么,即使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看在她为叶家牺牲的份上,贺锡禹对许多事都睁只眼闭只眼,哪里想到叶氏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安分守己,而是个有野心但又没有匹配手段的女人,如果没有防备的话,很可能整个贺家都要被她连累了。
最该死的是她让自己和侄子之间起了些许裂痕,贺锡禹懊恼自己太过小看后院里女人的手段,这才会被打得一个猝不及防。
贺云章露出苦笑:“我这做儿子的原本没想要防备母亲,只是总觉得母亲行事有些异常这才让贺六稍微留心了一下,被我发觉母亲与府外有联系,而且姑母还插了手进来。这件事我没通过府里的人去查,而是拜托了阳哥儿留下的人手,望大伯莫怪侄儿自作主张。”
贺锡禹感慨万分:“不怪你,你做得对,这事是应该谨慎一点,如果事先你来告诉你怀疑你母亲,或许大伯只会呵斥你一顿,还会骂你不孝。你没回来之前,大伯想了许多,这成王不是好相与的,这件事只怕已经由不得我们贺家了。”
因为叶氏当年做下的事,贺家还是被卷进这场皇权争夺之中,虽说是因叶氏而起,但看成王如此心性手段,只怕没有叶氏,贺家也逃不出他的算计,因为成王妃就是贺家女,也许当年成王选择与贺家结亲就是别有居心的,既让在位的皇帝对他放下戒心,又借此拉拢贺家与贺家身后的文官力量。
贺锡禹非常不喜欢成王使出的这种手段,在他看来未免太小家子气,不够大气,比起简乐阳这样一个哥儿的手段都逊色许多。当初顾家出了个拖后腿的姑太太,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他们贺家出的姑太太比那个更麻烦更坑人。
“大伯,其实我有个办……
伯侄俩在书房里商议了许久,大夫人特地送了夜宵过去,生怕两人饿着了。
叶氏回去后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等着万婆子从“家中”归来,见到叶氏如此模样心惊肉跳,如果叶氏真能成事也就罢了,她能跟着一起享福,叶氏是相当倚重她这个“心腹”的,只是夫人竟然胆大到混淆皇室血脉,让少爷冒充先太子皇孙,饶是她是个胆子大的,心里也颤得慌一个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夫人莫非说通了少爷,让少爷按照夫人的意思办?”万婆子试探地问。
“哼,那个孽子。”叶氏想到那个忤逆不孝的孽子就没有好气,“他不肯听,总有人能让他听话的,这贺家里的大老爷的话他敢不听?”
万婆子吓一跳:“夫人和大老爷说了?”
叶氏得意笑道:“当然说了,大伯难道还能不依我的,他不会看不清,这对整个贺家都是有利可图的,等到将来事成,少不了他这个大伯和整个贺家的好处。”就是想到大嫂也要跟着沾光,叶氏心里不太痛快。
万婆子吓得差点一屁股栽坐在地上,觉得夫人这回得了魔怔似的,大老爷那人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特别是现在少爷又…
万婆子心里对夫人也怨恨起来,如果不是夫人贪图那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又怎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夫人真是害人害己京城里,有关先太子皇孙的事情越传越广,原来只是权贵之间私底下风传的,如今茶楼街头都有人提起,老皇帝生病无法上朝,坊间有关先太子究竟因何身亡的说法越来越多,就连朝堂上的大臣们也不免多了几个心眼,莫非当初的先太子真的死于皇帝之手?清楚当初情形的一些老臣不免心寒。
几个斗成乌鸡眼似的皇子这时反而站在了一条线上,如果先太子的事情解决不好,受到质疑的就是他们的老子,老子皇位都来得不正,他们还争抢个屁啊,所以不管先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反正他们一口咬死是死于当时的戾皇子手中,而那存在于流言中被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皇孙,是绝不能现身于人前的,不,更准确的说,这个人就不应该存活于世,当初是个死人那就继续当个死人好了,活的也得变成死的。
平时办事效率不怎样的几位皇子,再加上一位昌宁侯,齐心协力后竟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查到了先太子身边的那名侍妾身上,包括逃离出京的那个电闪雷鸣的风雨夜,很不巧,出事的地点附近,恰巧贺家的三夫人也在当夜产下一名男婴,于是这些人的目光迅速集中到贺家贺云章身上,因为那男婴正是贺云章。
不管皇孙是不是贺云章,他们抱着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的心态,就想要抢先一步将贺云章控制起来,这时才发现贺云章向户部告假了好几日,理由是身染重疾,于是再派人上贺府打探。
“主子,不好了,主子,大事不好。”
成王府里,一位师爷慌慌张张地从外面闯进书房:“主子,贺家的贺云章离开京城了,贺锡禹替他递上了辞呈,二皇子与昌宁侯府的人都追出去了,如今城外的码头已经被几方人马控制起来了。”
“什么?”正在泼墨作画的成王手一顿,墨汁滴下,一个墨团迅速在纸上渲染开来,整幅画毁了。
成王将笔往边上一掷,脸色不善道:“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让你们盯好贺府的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报过来的吗?什么时候人跑了你们都没有察觉?一群没用的东西。”
成王在书房里转了几圈:“这小子为什么要跑?这个时候谁敢轻易动他?谁敢伸手皇位就别想再要了。”
“主子,这下怎么办?”师爷慌道。
“还能怎么办?加派人手一起寻找,我们要大张旗鼓地找人,并且要将人保护起来。”成王踹了这师爷一脚,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连个人都没看好。
“是,小的这就派人去寻找,不,保护皇孙。”师爷这回机灵了一下,滚出去传王爷的命令。
成王妃失手将手里的茶碗摔落在地上,茶水湿了一地,却没能惊到她,她的心神全集中在贺云章跑了的这件事情上,怎么也想不能这个侄子能丢下大好前程跑路了,她不信,肯定是兄长他们想要借此跟王府谈条件呢:“备车,我要去贺府一趟,快去。”
知道王妃要去贺府弄明真相,成王并没有阻拦,甚至期望她这一趟能带回点好消息,他同样想不通,贺云章跑什么跑,这一跑可是将身上所有的前程都丢掉了,从此成为一介白身,还能有什么作为?
想到那位将整个京城都耍了的简家哥儿,莫非这小子是要去投奔那一位?可就凭他一介白身过去了又有什么用?大好男儿没得让天下人耻笑,贻笑大方。
贺府,叶氏几日见不到贺云章的面是常有的事,所以当贺锡禹传话过来说要考虑几日,她就没再关注贺云章,不想这一日成王妃回贺府,万婆子才匆忙跑进来,大惊失色地告诉她:“成王妃来了,是向大老爷质问少爷下落的,少爷辞官出京了。”
万婆子也根本没想到贺云章会丢官一走了之,就算他真的是先太子血脉的话,跑到外面去让所有人都找不到,那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万婆子没觉得贺云章离了京她就安全无事了,想想那日神不知鬼不觉将她弄到不明地方的人,她心里就胆颤,不敢动什么小心思。
“什么?他走了?”叶氏猛地起身,两眼发花,险险一头栽下去,“他跑哪儿去了?这种紧要关头他乱跑什么?还不赶紧叫人把那混账东西找回来夫人,听说京城几方人马都在找少爷呢。”
万婆子欲哭无泪道,“城门口有人把守,码头那边也封锁了。”
“这孽子。”叶氏咬牙切齿骂道,“快扶我去前面,我要见大伯问问他怎么看人的,把人好好的看没了,快走。”
面对成王妃以及后来的叶氏的质问,贺锡禹是一问三不知,不知道贺云章怎么想的,不知道贺云章什么时候离家出走的,不知道贺云章要往哪里去,将成王妃与叶氏气得险险吐血,堂堂贺家的当家人此刻跟无赖相比没好多少。
“大哥你糊涂。”成王妃怒斥,一旁的贺云景听得眼神一暗,就算姑姑是成王妃,又什么时候轮到她来插手贺家事指责他父亲了?尽管他是在堂弟走人后才知道个中详情,但也不得不说堂弟走得好,看她们一个两个的表现就觉得痛快,凭什么要被她们当棋子摆布明明是他的堂弟,好好的弄出一个什么先太子血脉的身世,就连三婶也跟着闹,一个个真是疯了。
同时心里又羡慕堂弟,堂弟只怕心早就飞出京城了,这会儿的事最终还成全了堂弟的心愿让他如意离开了,以后路要怎么走,就只能看堂弟一个人的了,贺家大概帮不上什么忙了。
“云章也是大人了,又在朝廷为官,我这当大伯的还能从头到脚的管着他?再说那身世的事,我看也未必呢,我怎么看云章都是我们贺家人,跟三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贺锡禹一口咬死道,其实云章跟三弟并不是很像,加上三弟又去了这么多年,就是亲人对他也没多大印象了吧,更何况外人,所以这些人才肆无忌惮。
贺锡禹才不管外人怎么想,亲妹子又是什么念头,反正一口咬死那就是他亲侄子,跟当年的贺家三爷长得一个模样。
“呵,现在还由得了大哥吗?大哥最好盼着人好好地被找出来,要是让那些看不顺眼的人先一步找到,那云章会是什么下场,大哥可别太过伤心。我们回府。”成王妃怒冲冲而来,又气汹汹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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